“好一个曲府!”贺沥虽是一介武夫但是谋略智慧一样不缺,若真是个头脑简单的那前些年里也不会好几次挽救东渝国于水火之中,今天这件事情当中的关窍他也是一点就通。
至于孟謦舟问出的贺晚晚为何想要接近曲嫣然的问题,江蜜三两句话盖过去,想要知道那也得等到贺晚晚醒来之后她自己说了才算。
今日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瞒不住的,不多一会儿便在外面开始传了起来,众家各说纷纭,并无具体的版本。
又过少时,同贺玉姝交好的小姐妹们吩咐人送来了好一些的药材过府,首当其中的就是长公主和平阳公主,不少府中的小姐公子让人送来的东西中除却药材补药之外还含带着不少的民间偏方,更甚者有人直接让人将大夫给送了过来,以至于定国将军府的前厅坐了不少于五名大夫,说出的名头也是一个比一个响亮,但是奈何宫中御医在此并没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天色还未暗下去,贺玉姝的高热就发了上来,小脸烧的通红,嘴里面也开始说起了胡话,嘟嘟囔囔的让人听不真切,倒是偶然间的一两声清晰可闻的救命让站在旁边镇场的贺夫人瞬间泪眼婆娑。
这一折腾就到了深夜,除却江蜜和跟过来的太医,其余人贺沥皆是给遣走了,天空慢慢飘下雪花,夜更冷了。
徐府,徐昇并未休息,他盘腿坐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半晌未翻动一页,偶尔跳动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远远看去像是被蒙上一层渐渐的光晕。
丰钧敲门进来,转身紧闭房门,将寒意全部挡在门外,他走到徐昇跟前在复命。
“属下无能,并未在曲府找到公子要的东西。”
“没有吗?”徐昇几不可闻的重复了一下丰钧的话,目光盯着书上的一处陷入沉思。
过了好半晌,似又想起什么来一般,问道:“贺曲两府怎么样了?”今日琼花宴上面的事情徐昇也是听丰竹说了个大概,他并去相信什么,只当是一个热闹而已。
“据说曲姑娘醒过来了,不过像是轻微染了风寒,还需将养两日,茂成郡主暂时未醒。”
想了想,徐昇让丰钧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他在里面挑了挑,找到一个白瓷瓶子,打开倒出三粒药丸又重新找了个空瓶子装起来后递给丰钧。
“送过去。”
徐昇有心疾、身体弱每到冬日里最容易染上风寒,基本上都是在病榻上度过,这匣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制作而成,价值千金,但是功效显著。此刻见他一拿就是好几粒,丰钧想劝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的,最后只好接过去。
“属下立刻送往曲府。”
徐昇:“送定国将军府。”
一夜风雪,次日又是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
贺玉姝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的天地中,看不清方向,没有声音,她只能努力地向前奔跑,不知跑了多久,已经是精疲力尽,但是依然未能从这方天地中逃出去,耳边响起声音她想要去听但总也听不清楚,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渐渐地意识归于沉寂。
高热退去,未过多久贺玉姝便醒了过来,她只觉的身上轻巧许多,只不过脑子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四处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归鸿楼,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暗自咬牙,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贺玉姝醒来不少人心里头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曲嫣然却是不同,或是心中有鬼的缘故,这两日无心养病,时不时的让人去打听定国将军府的动静,心中焦虑最后使了个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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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白天再改错字
第30章 第叁拾章
平时身体康健如牛似虎的人这一病可是在床上窝了好几天才痊愈。
这几天时间里曲府派人送过来好一些的东西,但也只有元衡在前面周旋着,其他人等并未露面。曲家人知道这定国将军府的气是不容易消了。
不过其他人气不气的贺玉姝不知道,但对她自己而言这件事还没那么容易过去。但她自己心里也算得清楚,这只是她与曲嫣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所以并未让家中其他人参手。
祸不及父母妻儿,她贺玉姝这些年的话本子也不是白看的,这点侠义肝胆她早就向往已久!
人好之后贺玉姝知道当时有许多的朋友曾让人前来探望,她便吩咐如意准备了好些的东西作为回礼,甚至她亲自到长公主府上即表谢意也表愧疚之情。
“江蜜枣你太仗义了,就凭着你扔曲嫣然的那一下,你放心若以后有人算计你我定将她扔上百次!”贺玉姝亲自给江蜜和毓庆添上一杯酒,口出之言豪气冲天。
“可别!千万别!你那福气我可不想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不过这么轻易就让人给算计了,说实话作为你的朋友我觉得有些丢脸。”江蜜白了贺玉姝一眼,尽是嫌弃。
“我也觉得颇为丢脸。”毓庆十分赞同江蜜的话,端起酒杯两人为了这份默契干杯,一饮而尽。
“那能怪我吗?我只是看她要掉下去了顺手就想拉一把,见死不救不是君子所为。”贺玉姝为自己鸣不平,语气中颇为委屈。
江蜜:“所以活该你掉下去。”
毓庆:“你不掉下去谁掉下去。”
贺玉姝被两人一唱一和激的脸色涨的通红,眼睛瞪圆了像是下一刻就能喷出火来一般。
见她这模样毓庆给她留了个面子,“好了,好了,也不打趣她了,她心中没有这些成算只因从未见过后院阴私,定国将军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且她相交的人大多性情爽朗通透,哪里懂城中姑娘们的心思呢!她想知道也无处可学。”
江蜜想了想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为了好友的小命着想,她干脆拉过毓庆,两人开始为贺玉姝恶补起来,毕竟这次命好能被江蜜给拉回来,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还是需要多长点心眼才好。
于是贺玉姝被各府中的八卦秘事给拍了一脸,待毓庆和江蜜趁着空歇息时她已经是一脸恍惚。
她可是没有想到平阙城竟会有这样的一面,瞬间也让她坚定心思,交友还是要好好的擦亮眼,那些文弱女子她惹不起还是远远避开比较好!
贺玉姝缺的这一课被毓庆二人强行补上,直到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朵被风雪摧残过后的娇花时她们才停下。转头江蜜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贺晚晚你还是别再盯着那徐昇了,你这两日养病可能还未听说,那徐昇前两日刚刚上曲府前去探望曲嫣然,我估摸着你的一片真心要错付了。”
“嗯?”这件事情贺玉姝确实是还没听说,徐昇去看望过了曲嫣然?
贺玉姝十分不解,未曾与曲嫣然接触过也就罢了,但是琼花宴的事情过后,再听到徐昇与曲嫣然的事情,她心里面只是十分的怀疑徐昇看人的眼光。
虽不至于说他是瞎的,但瞧着也差不多。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但贺玉姝只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她本来就是馋着徐昇的武功,一心想要和他一较高下,若徐昇与曲嫣然真的成事,那她也不好再缠着徐昇,一想到这里贺玉姝只觉得自己有些亏!毕竟之前为了刷徐昇的好感让他答应自己的条件,她可是付出许多,现在难道都付之东流了?
“江蜜说的不错,先不说曲嫣然,你前些日子也算是帮过他徐昇,可是你出事了他也不见得看上你一眼,显然早已经将恩情忘却,世上男子多薄幸,你早些忘了也好。”
“恩情早就还清了。”贺玉姝低着头说出的话也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一晃又过了两天,察觉到定国将军府上众人对自己看管的松一些了,贺玉姝拿上自己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又换过一身衣裳,偷偷溜出了门。
为了这一天贺玉姝早早就打听好了曲府的位置,趁着夜色很快就找了过去,暂且不提中间走偏的那两次其余的计划都非常顺利。
夜色已深,府上静悄悄的,有的院子灯火通明有的则是黢黑一片。
贺玉姝轻轻的探过几个院子,很快就摸清了曲嫣然的院子。
院子当中也没什么人,只有烛火照亮的窗户上透出几人的剪影。她贴到门边悄悄听了听,听着里面的动静似乎是曲嫣然正在沐浴,她戳破窗户纸一瞧果真如此,贺玉姝不由暗叹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曲嫣然不是喜欢水吗?那就让她泡个够!
掏出早早就准备好的迷·香,用火折子点燃,然后顺着窗户上戳出的那个洞放了进去,不一会儿果然听见里面有人倒地的声音。
贺玉姝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捂住口鼻,飞快进去将剩下的半桶冷水全部倒进曲嫣然正泡着的浴桶里。原本温度还适宜的水一下子凉了下来,她又找到一方干净的帕子将曲嫣然胸·口上的水珠擦去,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笔在上面写道:寻梦公子到此一游!旁边还附带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粉蝶。
寻梦公子乃是平阙城中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官府一直未能将其捉拿归案,自三个月前一起子事情过后便销声匿迹。
虽寻梦公子这几月来未再犯案,但他的名号却是所有闺中女子的噩梦!
做完一切事情,贺玉姝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次日,曲嫣然是被冻醒过来的,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浴桶里面睡着的,恼怒于丫鬟们不尽心伺候,她冻的一下子站起来,空气接触到皮肤让她不由自主的抱紧自己,一低头就看见胸前的字,顿时脑子里面轰地一声炸开。
她慌乱之际用打湿的帕子擦了擦,那字迹并未消失,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一声尖叫划破曲府宁静的清晨,地上倒着的两个丫鬟醒了,看见呆愣地站在那里的曲嫣然也不知所以,想上前伺候却被赶了出去,待曲夫人赶过来之后曲嫣然是又哭又闹,不肯消停。
寻梦公子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剑悬在曲家人的头上,一日不落下他们一日便战战兢兢的不得安生。
因出了这档子事情,曲府守卫的更加森严,但无论是如何防备,第二日寻梦公子的大名总会出现在曲嫣然的胸·前,与前一天的字迹并成一列,同样也是擦不掉的。寻梦公子就像是一个魔咒怎么也甩不开。
贺玉姝本打算将这项题字服务为曲嫣然做上十天半个月的,只是不过短短五日就隐约间传出小道消息说曲嫣然患了癫症,贺玉姝想了想也就收手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后续的事情贺玉姝并未关注,只是偶然间听得江蜜提起过两句,只说是曲嫣然远嫁了,离开平阙城,至于到底嫁到何处就不是她们关心的问题了。
曲嫣然走后不久平阙城里面就传出寻梦公子重出江湖的传言来,贺玉姝听闻只是笑笑不说话,毕竟真正的寻梦公子早就被她和江蜜给拿住,头七都不知过了多少个了。
曲嫣然远嫁出平阙城众人的眼光自然而然的是聚集在了徐昇的身上,毕竟当初眼瞧着二人“好事将近”,现在却不得不分散两地,又眼看着徐府这几日门都不曾开过,便又有人说道是徐昇伤心过度旧疾复发只能卧床静养。
只是如此的八卦消息已经不能够满足城中百姓的好奇心,有人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理了理,赫然发现其中贺玉姝的身影,毕竟自从琼华宴不欢而散之后,徐昇和曲嫣然的事情才没了踪影……
于是贺玉姝命克徐昇的说法已经是传的越来越广。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贺玉姝此刻正愁着呢!
曲嫣然是走了但是贺玉姝猛然间反应过来,如若徐昇对于曲嫣然真的有情意,那她来的这一出算不算得上是弄走了徐昇的心上人,这就相当于是“夺妻之恨”了吧,那以后她想同徐昇再比试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贺玉姝故作镇定紧急开动她的小脑袋瓜,又从她的小库房里面挑了半天,凑出好一些的东西亲自送到徐昇府上去。
因前几日落雪徐昇对于自己的身子心里也都有数,所以并未出门,今日贺玉姝到的时候他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煮茶。
石凳被用厚实的棉布包裹过,虽外观不好看但保暖防寒颇为有效。贺玉姝踏进内院的门,阳光虚晃使得她微微眯着眼,瞅见端坐在那里的人似乎是又清减了,她不由地猜测道:难道真的是为情所困,求而不得?
心中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贺玉姝一步三挪的往过去走。
徐昇知道她来了,并未出声招呼,他倒是要看看这三两步的距离贺玉姝是要磨上多久!
心中无限纠结,距离越来越近,待贺玉姝走到桌前坐下的时候,徐昇煮的茶刚刚好,壶内水沸腾从壶嘴飘荡出的白色水汽将徐昇的面容遮的愈发朦胧,本就是青松朗月般的人此刻更显的仙气十足。
“郡主可要喝茶?”
“我不是故意要把曲嫣然弄走的,你别恨我。”
二人同时出声,说出的话却让彼此一愣,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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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挺早
第31章 第叁拾壹章
打破这尴尬的是丰竹,只见他快步走过来凑在徐昇耳边低语,贺玉姝坐在对面隐约间听得文大小姐几个字。
文大小姐,文意卉?
贺玉姝不禁往过去瞧了瞧,只见徐昇眉心微皱,随意交代道:“我现在有客,不便招待,让她回去吧。”
丰竹应下,一抬头就看见贺玉姝写满好奇的脸。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当下便是翻了一个白眼,丝毫不顾忌着贺玉姝茂成郡主的名号,不可谓不胆大!
然贺玉姝也不觉冒犯,有来有往,还附赠对方一个鬼脸,谁知却正被徐昇抓了个正着。
贺玉姝:“……”
“丰竹。”
丰竹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因心中有愧此刻在徐昇面前的贺玉姝显得格外乖巧,见徐昇只顾品茶也不过问她,贺玉姝心中踌躇愈发不敢开口。
徐府门外停着辆马车,文意卉坐在车上,手边放着一个食盒,隐隐香气从缝隙里飘散出来。今日的她打扮的很是素雅,与平日里那个明丽大方的模样有很大区别。自徐昇开府以来,这是她第三次登门,因前两次徐昇不在府上她并未入门,今日前来也是早就打听好了的。
文意卉枯坐车中,双手揪住方帕子,频频转头望向徐府大门的方向,窗口虽有帘子遮住但目光似能穿透一般。
许是再也按捺不住,她伸手撩起帘子一角,正巧看见丰竹踏出府门,又匆匆放下帘子,坐得挺直。
心中数着,估摸着丰竹快到车前的样子,文意卉提起东西正欲下去时,却听得外面人说道:“公子今日会客,不便亲自招待,也恐怠慢了郑大奶奶,还请大奶奶先回,择日公子亲上郑府拜会。”
一口一个郑大奶奶、郑府的就像是一支支利箭直戳文意卉的心上。她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才出声应承一句。
马车驶出巷子,文意卉叫停,吩咐过身边的丫鬟几句。
待人走远之后她阖目看坐在那里,不知心中所想为何,只是几息的功夫她直接将还提在手中的食盒从布帘子挡着的窗户处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