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厅上茶苦,殿下漱漱口。”
见贺淳君端起吃了。
辰王自然是会帮蒋木的。为了蒋木烧了蒋温的帐篷,昨日还那样护着。
祭海,还是一件多么庄重的事情,也不放在眼里。
道也难为他们有这样的情谊。
蒋木继续道:“刑部尚书可获罪?几时处死?”
贺淳君眼珠子一转,厚声笑问:“你都知道厅是茶苦,还问本王几时处死?”
贺淳君也在谈蒋木的虚实,他想知道,蒋木有没有瞒着他的人才埋在何处。
如若知道了,以后拿捏或者推出去都更为方便些……
他并没有完全信任蒋木,虽然今日蒋木确实帮了他,但是衷心这件事,那里那么快易主。
才离了他二哥几日……
蒋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别开。
温言浅浅,道:“议事之前臣就知道陛下备的是苦茶。
臣是早起是撞见了陛下身边的太监,那个茶盒是我们蒋家贡的,故而一眼便知。”
这话回答的没毛病,贺淳君也挑不出错。
只是指着远处一位蜂腰削肩的和琴,贺淳君眉目一沉。
“你可告知与本王,她是谁?你做了什么?今日让本王糊里糊涂的去了议事厅,事先也不与本王同个气。”
蒋木笑了笑。
“臣若与殿下说了,殿下岂不是要过于张扬,太子颜面何存,陛下该如何看殿下。
太子一日不废,一日便是储君,一日便是殿下半个主子,陛下不会容忍您过于踩踏太子。虽事事偏向与你,训斥着太子,可他依旧稳坐了这么些年。
所以,陛下暂时不想废黜太子的,不然,随便借您给他捏个错,他就能下去了,不是吗?”
这贺淳君知道,此时他看着蒋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蒋木朝着和琴招了招手,她走进,跪倒在贺淳君身边。
然后将手放在耳后摸索什么,摸了半天,小指甲一挂,仔仔细细得将一层皮膜撕下来。
竟然是一位贺淳君相熟的人,他的一位小妾,来了府邸有三两年了。
一直不算很得宠,这次随行带她出来是因为她诊出来了喜脉,故此说是带她游玩见识。
贺淳君看着。
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往怀里一抱。
“怎么是你?”
蒋木有些微怔。
出言问道:“殿下的可心人儿?”
然后跪下叩起头,“殿下恕罪,今日事出情急,我找了一位与和琴身形肖似的女子,选中她时也不曾明说身份,臣不知道是殿下的……”
那女子用帕子擦擦脸,声音温厚脆响。
“大人不必,想来殿下是不会怪罪的。”
然后用小脑袋蹭了蹭贺淳君的下颚,引逗得他一阵瘙痒。
“今日大人救殿下与危难,寻遍了船上所有婢子,之位替殿下解困,素殷感念大人之恩。”
贺淳君揽着怀里的美人儿,看了看,腾出一只手扶他起身。
笑看两人。
“看来今日本王不在时,还出了些事情。”
蒋木如实说来。
“和琴是太子亲侍杀害的,弃尸在林子里。
然后别新去而复返,化妆掩饰,臣来殿下此处时便发现了此人有异,已经叫人盯上,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在殿下处不曾乱跑,故而一直没什么动作对付他,不知来意不好打草惊蛇。
今日一早他换了装束出去,臣随后而至,急忙发了信给海统领,还好及时……
留下的装束臣回来立刻找人妆扮上,就知道有用,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陛下身边的太监来寻人……”
贺淳君没想到背后还有这许多事,连连感叹了句。
他年纪不大,才二八之年,倒是比之前的谋士要来的细致。
心里不免有些赞服。
随后蒋木继续说到。
“封尚书并未留信,那是臣仿写的……”
贺淳君此刻大惊,这等子泼天大事蒋木都干做,这还了得。
要是被发现了,他的淳王也做到头了……立即面上就有些变色。
蒋木跪下,却回。
“封尚书死便死了,也要有些用处才好。
死后让人用他污蔑自己的主子,臣想来封大人也是不愿意的。
即使如此,臣这般做了,封大人反倒是能阖然闭目,安心去西天为殿下祝祷。
如若那一日被陛下发现了,殿下只管推给臣,殿下是什么也不知道――”
贺淳君将怀里的女子放开手,然后起身,郑重的弯了身子去扶蒋木。
直言:“你比本王周全,并无过错。以后,本王怕是少不了你了……”
然后笑起。
这算是要接纳蒋木。
贺淳君没想到,蒋木做到了这份上。
他的谋士只是让封思锐写状子,却没想到施幼南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
今日要不是蒋木,怕是要被冤死在厅上。
蒋木没有起身。
“那个状子也并不全是胡乱写,蒋家与刑部尚书也有来往,深知一些为人,此是蒋木有私心,为了贫苦百姓求个公允。此罪,也请殿下原谅,如何罪罚,臣都受了。”
贺淳君没想到蒋木是因为这个而冒着杀头的胆子去做这件事,此人倒也是忠肝义胆。
只是……
贺淳君有些事浮在心头。
很是郑重地问道,“本王对付太子,势必要牵连蒋家,届时……”
蒋木可能会跟随着受罚……
蒋木神色一晃。
突然说:“臣等着这一日!”
第61章 何人下毒
“臣等着这一日。”
贺淳君:“……”
只是看着蒋木眉宇的僵硬,一脸平淡,无甚情绪。
贺淳君知道蒋家素来对蒋木视若无睹,还形如下人,有时候还不如下人!
在蒋木投奔当日,他的资料一应俱全全都送到他的手上,翻看完,那过的是相当艰难。
所以,此时蒋木说等蒋家覆灭这句话,他深信不疑。
这十六年来,蒋木除了与贺拂明认识之外,基本不认识什么人,也就是贺拂明给他书,一连数月在他的门外送书。
就今日一看。
贺淳君突然眼睛里的光灰蒙蒙地闪了闪,看着跪在面前的蒋木,他突然弯了点身子,在他耳边说。
“如果我二哥的腿不断,还有机会荣登高位,你可会来本王的麾下?”
果真是照旧的真性情,问起话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蒋木抬着头,唇刚好擦在贺淳君的耳边,斩钉截铁的道。
“不会。”
贺淳君缓缓起身,口里哼笑,带着杀气的看着蒋木,眸子亮闪闪地盯着蒋木。
跟一直猛兽看着食一样,将要下口。
蒋木说。
“谁对臣好,臣便跟随谁。贺拂明乃臣挚友,臣誓死要替他报这断腿之仇,跟着殿下,只为如此。
再说,贺拂明并无与臣商量过朝中大事,不然,这许多年怎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不是此道中人,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自断双腿,折了以后半截人生。”
贺淳君不动声色。
看着蒋木。
好半响才说:“他不在此道,你在!”
蒋木仰着头,毫无畏惧。
“我不在,蒋家欠我的,怎么还我?”
贺淳君罢了罢手,蒋木退下了。
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素殷一动不动,她月份浅,就这样站在,直到贺淳君反应过来,才让他回去休息。
他写了一封信,让一位下人送出去,广陵自有人收――
蒋木还是有大用的,单就今日这番缜密手段,预测事件便做的极其好。
无论蒋木投靠他是为了什么,只要对家是太子或者施幼南,蒋家,那边可以用!
他既然自损一千折蒋家八百,便成全就是。
贺淳君笑了笑,喝了一杯茶。
呦呦这边才送完药回去,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暖香袭人。
清淡的让人有些迷恋。
她谨慎起来。
她的屋子里有人,还如此不加遮掩……看来,是寻她了。
呦呦推门而入。
一位女子正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谈曼正给她泡茶。
气度雍雅,曲是欢的姐姐,南息的曲贵妃,曲艾潼。
旁边还有两位与她颇有形似的女子,年龄尚轻,一位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小,一位小些。
二人都身着荷花金丝裙,陪着藕色的小袄,腰上打着坠玉的络子。
像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瓷娃娃。
见呦呦走进来,那两名女子娉娉婷婷走来,朝着她一礼。
异口同声道。
“表哥。”
……
呦呦还礼。
“姨母好,两位表妹好。”
这是――还打算正式认识一下吗?
曲艾潼赶紧起身,走近将呦呦扶起,然后围着她走上一圈,瞧着她。
愈看愈笑,眉眼如画,笑得像是雨中新荷,晶莹带泪一般的娇弱柔美。
呦呦看着,都不禁一口气倒流,噎在心肺处。
真真是曲家女子貌可倾国……
曲艾潼说道。
“你果真有是欢的模样,像是她一般刻出来的一样”
然后曲艾潼看着呦呦的脸,突然怔住。
腕子抬高,指尖扫过呦呦的眉眼。
呦呦立马后退……
曲艾潼怔怔地说。
“你的眼睛比她还有野性,只是男生女相了些……”
‘他’太好看了。
只是眼中的淡漠,是与世间的淡漠。脸上刻画的疏离,是与生俱来的不亲近。
饱含着慵懒,散漫,不羁……似世间无人、无事能拘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