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便说:“那就这样假设。你的真爱、你那琴儿暗地敛财,陷害忠良,害得边疆战败,你要对猃戎汗王称臣;沈挚镇守边关,与猃戎一战因你那琴儿而致惨败。要杀一人以平民愤,你杀谁?”
萧珉想说什么,但在王妡通透的目光下,到嘴边的话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他沉默,只是沉默。
王妡勾起嘴角笑了笑,落下一颗黑子,提气好几梨白子,算了算,说:“你输了。”
萧珉一看,输了半子。
“技不如人,孤愿赌服输。”
王妡就很不客气地提出要求:“接下来一个月,你都不许过崇教门。”
东宫与大内一样,也是前朝后寝的格局,崇教门就是东宫前朝后寝的分割线,门前是东宫三大殿,门后是太子太子妃的寝殿承恩殿、丽正殿,以及各东宫妃住的殿阁。
不过崇教门,也就是说萧珉连自己的寝殿都不能回。
“那孤这一月住哪儿?”萧珉虎着脸说。
“愿赌服输,你自己解决。”王妡把手中的黑棋放下,起身出暖亭,神情那是相当愉悦,边走还边吩咐:“待会儿把太子请出去,把崇教门锁上,一个月都不开。”
王妡可真是太高兴了,来了东宫半年就属今天最高兴,晚些时候收到西南来的信,看过信后就更高兴了。
天色渐晚,掌正过来暖亭,战战兢兢说:“殿下,娘娘请您移驾前边儿,崇教门要落锁了。”
萧珉:“……”
无能狂怒。
第86章 无能之辈
正月里, 三法司将诏狱里的几个殿前司管军的案卷结案呈交皇帝和中书门下,每个人都被判了流放两千里并徒三年、家产抄没,一出正月就上路。
待到二月, 本该是冰消雪融的时节,气温忽然反常骤降, 京畿之地又下了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厚没脚背。
仲春上戊正是要于太社祭祀土神, 以祈谷祷福,然而眼瞅着就要到戊日,大雪依然没有消融迹象,大驾卤簿不便前外京郊圆丘, 气温又反常的冷,梁帝不想受这个罪, 但又不能不去——毕竟祭祀天地诸神是皇帝的义务——就很烦。
“大雪阻道,路滑难行, 圣上心系黎民苍生可也得保重龙体, 依臣之间,祭祀太社之事圣上可让储君代为行之。”有皇帝近臣如此提议。
梁帝花白的眉毛一抬,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代帝祭祀者要换一个。
“让三皇子珩代朕祭太社吧。”梁帝在庆德殿里说。
此言一出, 被招来庆德殿议事的众臣都吃惊地望向皇帝。
“圣上,臣以为此举不妥。”权御史中丞杨文仲反对:“祭祀太社为祈谷,乃国朝大事, 帝王不能成行,有储君则由储君代之,无储君则由嫡长代之。我大梁有储君, 且储君还是嫡长,圣上若不能成行,就该由太子代之,而不是三皇子。”
参知政事左槐也道:“圣上,无论从名分从嫡长,三皇子都名不正言不顺,请圣上三思,勿授天下人以话柄。”
梁帝立刻就不高兴了,他要让三皇子萧珩代帝祭祀太社,是为了抬举三皇子,向天下表明帝王心意,也是为了废太子做准备,这些人却拿什么名分嫡长来说事,他们难道是都倒向了太子?
“无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珩,都是朕的儿子,既是朕之子,便没有尊贵高低之分,都可代朕祭祀。”梁帝说。
“圣上此言差矣,国有太子为储君,虽诸皇子皆是帝子,然储君与其他兄弟还是有君臣之别,就如同圣上与楚王君臣有别一样。”杨文仲依旧反对,并还参了三皇子萧珩,“三皇子在朝堂之上不尊称太子为‘殿下’,不自称为‘臣’,是为大不敬。”
梁帝气道:“他们兄弟亲近,卿难道非得要用繁文缛节使得他们兄弟离心不成?”
杨文仲说:“圣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堂之上就该恪守尊卑礼仪,楚王与圣上您也亲近友爱,然楚王一直恪守君臣本分,从不逾矩,二皇子亦是如此,难道三皇子就可以特殊吗?那臣就要请问圣上,三皇子因何可以特殊,三皇子于大梁有什么不世之功可以让他逾越君臣本分吗?”
梁帝被问得哑口无言,殿上的宰执们也一个个都默不作声,他气得不行,说不过,没有理,就大发昏君脾气——骂杨文仲其心可诛,任性说定要三皇子珩代为祭祀,反对无用。
吴慎率先跪下,道:“请圣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请圣上三思。”
“请圣上三思。”宰执大臣们一齐跪下。
嘭——
梁帝一掌狠狠拍御案上,点着跪地的众臣,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宰执大臣们起身,互相看了一眼,都摇摇头,一齐叹气,一齐出了宫。
然他们人还没有走出承天门,就得了黄门班头来报信——官家已下旨让三皇子珩代帝躬祭祀太社——又一次旨意没有通过中书门下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