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大臣们:“……”
“诸位,二月大雪,前路难行,小心脚下。”王准提醒道。
吴慎、蒋鲲都朝王准看去,王准向二人点头致意,与左槐一道先走一步,二人由仆役搀扶着上了马车。
“在下新得了一副戚华采真迹,吴大相公极擅书画鉴赏,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吴大相公今日是否能拨冗为在下鉴赏鉴赏?”蒋鲲对吴慎道。
吴慎盯着蒋鲲看了几息,才缓缓点头:“蒋相公相邀,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说着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往蒋鲲府邸驶去。
-
东宫。
梁帝的旨意传来,萧珉到底没有忍住,在承德殿里掀了桌。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您别气坏了身子。”萧珉一边掀桌摔东西,伍熊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劝。
呯——
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块碎片弹起来锋利的边缘将萧珉的手割除一道血口来。
“嘶……”萧珉吃痛。
“殿下!”伍熊吓得都快魂不附体了,赶忙上前捧住萧珉受伤的手,连声让小内侍去药藏局叫人。
“孤无事。”萧珉用没有受伤的手挥了挥,示意伍熊不用担心。
“殿下,您坐下吧。”伍熊扶起一张翻到的圈椅,待萧珉坐下后,拿过内侍呈来的白绢先为萧珉止血,并劝道:“事已至此,您就是生气也无用,官家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前都能忍,这会儿……您何必弄伤自己呢。”
萧珉摇摇头:“你不懂,孤以前能忍父皇的偏心与薄待,那是因为父皇没有在国朝大事上偏向老三。可这次不同,父皇让老三代他祭祀太社,这是向天下臣民表示他更属意老三为太子,这是置孤于无物。孤若是忍下了此事,以后天下臣民怕是再不认孤这个储君了,届时父皇只要随便寻孤一个错处,废了孤,也不会有人替孤说一句公道话。”
伍熊愤慨又忧心,说:“可、可官家已经下旨了,这……如何是好?”
萧珉阴沉了脸色,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受伤的手又渗血,染红了白绢。
“殿下,您小心一点儿,又出血了。”伍熊急急说,又看向殿外,对门口守着的内侍发火,“药藏局的怎么还没过来,一个个懒懒散散不尽心,要是不想侍……”
伍熊的火发了一半,看到殿外走来一行人,被为首的那位给吓得哑了火。
“太、太子妃娘娘。”他连忙出殿迎上去行礼,“娘娘,您怎么来了?”
“老远就听见你大呼小叫,不成体统。”王妡乜了伍熊一眼,“自去领罚吧。”
伍熊早就被王妡吓怕了,他偶尔敢与萧珉顶嘴,却不敢反抗王妡,盖因不听太子妃话的后果是一次比一次罚得更重。
在东宫里,所有属官内官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冒犯了太子求求情还有可能开恩,冒犯了太子妃那就洗洗干净去受罚吧。
太子妃倒不会无故罚人,所有的规定都在那摆着,犯了哪条罚哪条,无论是谁家的谁的干儿子干女儿,谁来求情都不好使,还会被罚得更重。
正是由于太子妃这等铁血手腕,被各路安插细作探子搞得漏洞百出的东宫倒是安静了,不说是一个铁桶,各路人马也不敢在东宫随意动作——毕竟每一个人当差的区域都被规定好,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被发现,不问缘由先就打三十大板,还有口气儿再被问话。
不过,太子妃也不是一味儿的罚,有罚就有赏,规矩明明白白摆在那里,想要银钱想要更高的品阶,全靠自己。
王妡靠着赏罚分明,有重罚就有重赏,杀了几只鸡,把猴子都吓唬老实了,几个月时间,东宫便清净了。
萧珉为此向她示过好,不过被她无视了。
面对太子妃,就连太子都落于下风,太子的仆从又哪敢翘尾巴,伍熊只能老老实实去领罚,但是在领罚之前他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娘娘,殿下手被割伤了,,药藏局磨磨蹭蹭半天不来,奴一时心急才……”
王妡微一挥手,让伍熊自去,懒听他的解释。
罚就罚了,罚错又如何。
萧珉听到外头的声音走到殿门前,看伍熊委委屈屈去领罚,想要说一句“阿熊都是担心孤,法理不外乎人情”,然而对上王妡嘲弄的目光,他硬生生把话吞了进去。
东宫如今的清净都是王妡铁腕造就,他是这份清净的最大受益者,倘若他开口为伍熊说话而使得伍熊不被处罚,那会使得王妡在东宫的威望骤减。这些他都明白。
而且……
萧珉深深觉得,即使他这个太子开口求情了,王妡也不会给他面子免了伍熊的罚,估计还会罚得更重。
自己还是不自取其辱了。
“姽婳,你怎么来了?”萧珉目光深深看着王妡。
二月的天本该开始回暖,却不料几日前骤然降温,京畿一带包括耀州、华州、商州等地突降大雪,该收起来的大毛衣裳又都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