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迢心情这才好了些。
而那边,枫叶图的竞拍也到了最后关头。
目前叫价为八万两,叫价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舒小姐咬着唇瓣,一双温婉的杏眼如水一般看着迟奕,淡淡的哀愁在眼底流淌。
她不在乎竞拍价格,她只希望,她心悦之人也能加入竞拍。
要是别的男人,肯定会心软的一塌糊涂,然后脑袋一混,恨不得倾家荡产的竞拍。
可惜,她看的是迟奕,这个不解风情的死木头。
他冷漠的看着这喧嚣,却半点不融入,甚至蹙着眉,有一些厌烦。
太吵了!
枫叶图的拍卖终于拍板定价,到底没达到封顶价,不过也相差不多,最终成交价九万一。
而拍下的人,却是舒小姐旁边的锦衣青年。
二人五官轮廓有些相像,大概是她的兄长。
她的画不愁卖,却让兄长拍下,大概是她的示意。
云迢不太懂,花这么多银子买自己的画有何意义?难道是有钱任性?
却见那舒小姐拿着回到自己手上的枫叶图,同兄长说了几句,便起身袅袅婷婷的向他们走来。
然后停在迟奕面前。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二楼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纷纷看着这一幕,大写的看热闹。
第69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29)
看什么热闹?
当然是看两女争一男的热闹。
以及,冷漠如冰的摄政王,会不会接受这位大才女的示好。
无数双目光下,满身书香气的舒小姐脸颊微红,声音也柔的像水一样:“王爷可还记得去岁红谷枫叶漫山之际,你我琴箫合奏的那一曲桃花醉?那日风景甚美,小女特将其画下,想要赠与王爷。”
一双细白小手,忐忑的将画卷递出,
哦吼!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这听起来还有故事呢,这枫叶图竟不是单纯的画景,而是借景表情。
才女就是才女。
连表明心意的方式都与众不同,别出心裁。
所以,这一捧芳心,摄政王会不会接?
迟奕眼眸微眯。
刚启唇,眼前一只手忽然横插一杠,毫不客气把画卷推了回去。
“他不会接。”
云迢下巴微抬,面如寒霜,眼底跳跃着一簇小火苗。
在本尊面前堂而皇之的抢本尊的人,当本尊是死的吗?
舒小姐脸上的红晕霎时褪尽,眉心拧出一道结,即便生气也是温声细语的:“若芙姑娘,我是在同王爷说话,请莫要插嘴可好,这样很没礼数。”
“众目睽睽之下,向男子赠礼,恕我直言,舒小姐的礼数更让人堪忧。”云迢冷笑着怼回去。
舒小姐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若芙姑娘,我不与你争辩,还请你让开,我要听王爷说。”
云迢分毫不让,挑着眉甚是嚣张:“不用说了,他不接!”
“这是你的想法,不是王爷的。你没资格替王爷下决定!”舒小姐梗着脖子,一脸清高。
云迢冷眼看向迟奕:“我没资格?”
迟奕莫名心口一紧。
反射性的点头:“有资格。”
云迢冷笑,看向舒小姐:“听见了吧,他说我有资格!”
舒小姐当即红了眼眶,她抓着画卷,一脸无措和受伤,仿佛难以置信——王爷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云迢眼眸微眯,上下扫了一下。
鉴定完毕,一朵盛世白莲花无疑。
云迢冷笑一声,准备出声赶人。
迟奕却先开了口,神色不耐:“本王不会抚琴,更不会箫。你认错人了。”
舒小姐刷的掉了一串泪珠子。
“王爷,您……”
“画拍还不继续?”迟奕冷漠打断,目光不善的盯着台上的院长。
院长激灵灵打了寒颤,忙不迭道:“继续继续!下一幅,孟荷同学的睡莲图……”
舒小姐哇的一声哭出来,狠狠把画卷砸在地上,哭着跑了出去。
“小妹!”她的兄长连忙追了出去。
众人:……
都说摄政王不解风情,更不懂怜香惜玉,他们今天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真·注孤生。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狠狠打脸。
又过了两幅,终于轮到了云迢这幅画竞拍。
到底是评价甲上的画作,且细看确实有意境,在场爱慕迟奕的女子又不少,人得不到,拿这么幅画珍藏着,偶尔看看也不错。
于是,在各方面因素下,云迢这幅画竟也掀起了第二轮狂潮,跃跃欲试准备竞拍的除了学生家眷,竟还有不少是女课学生。
然而,这波狂潮刚冒了个头,就被一榔头砸了下去。
院长刚说了一句:“竞拍开始。”
一道冷漠的声音就无缝衔接:“十万!”
院长呆了一下:“王爷,规矩是一千一千的加,不能这么……”
“黄金。”迟奕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
院长:……
她瞬间安静不语。
屈服于万恶的金钱之下。
当然,封顶价十万白银的规矩是不会破的,说白银就是白银,院长是不会改口的。
她屈服的原因主要在于,摄政王十万两黄金都舍得,显然是势在必得,不管怎么加价,东西反正是他的。
也省的折腾一回了。
更不用得罪摄政王这个大煞星。
画到手,迟奕便对竞拍失去了兴趣,将画卷徐徐展开,却在展开一半时被一只手按住。
云迢绷着脸,心底很是难为情:“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迟奕强硬的把云迢的手掰开,继续展开。
云迢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
——有什么好看的?
——我好看。
呸,自恋王!
云迢不知悔改的把小手伸过去,正好按在画中迟奕的脸上:“真的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迟奕沉默着看她,直把云迢看的心里发毛,手不由缩了缩。
迟奕第二次将她的手移开,顺带薅了把她的头顶:“乖,别闹。”
云迢:……
本尊不是小孩子!
再冒犯本尊,本尊剁了你这只爪子!
云迢目光凶狠的把手再次按在画上。
迟奕闭眼,睁眼。
“事不过三。”
“可我已经三了,王爷打算怎样啊?”云迢有恃无恐的挑衅。
迟奕冷笑一声,干净利落的捉住云迢的手,直接塞进怀里,并按住。
“就这样。”
云迢直接呆了。
这这这……这真的是那个木头脑袋摄政王吗?
不是换了芯子吧?
她试着挣脱,迟奕力气却比她还大,毫无作用,她又输入神力,面色却是一僵。
又是熟悉的感觉……
神力入体,如泥龙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迢的喉咙微紧。
虽然一直在猜测,但是,从没有一刻让她这么笃定,迟奕和叶戾,就是一个人。
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样确定了。
云迢的目光落在迟奕的后颈……
“原来在你眼里,本王是这个样子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云迢的思绪,迟奕已经看完了画,正小心妥帖的卷起。
云迢的害臊终于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云迢斜了他一眼:“我的手,可以放开了吧?”
迟奕怔了一下,才将她的手放开,神色略不自在。
不过云迢没有察觉,她伸手去拿画。
迟奕却不松手。
甚至一脸问号:“你又要做何?”
“你这画不是给我拍的吗,自然是交给我。”
“不是。”
“???”
“不是。”迟奕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将画卷抽回,仔细收好:“这是本王为自己拍的。”
几个月,云迢在迟奕书房里看到了这幅画被挂在墙上。
第70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30)
而现在,云迢只能眼睁睁看着迟奕将画妥帖收起,据为己有。
那一瞬间,云迢只有一种感觉:羞耻度爆棚!
然而她并不知道,羞耻度这个东西,是没有上线可言的,等某天,她会体会一下,什么叫大爆特爆。
拿到了想要的,后面的画拍迟奕就没再关注。
不动如山的等待竞拍结束。
云迢也没放心思在画拍上,她的目光不停在迟奕身上游移,陷入沉思。
她要怎么看他后颈,以及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画给拿回来呢?
在线等,挺急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今日的竞拍终于结束。
其他官员们还在互相吹捧寒暄,迟奕已经带着云迢离开,打道回府。
一路上云迢也没找到一丝机会。
回了府更不用说,迟奕拿着画卷,和云迢分道而行。
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云迢叹了口气:行吧。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
反正只要脸皮够厚,羞耻度就追不上她。
第二日,云迢到了女课,拿到了赌局的奖励。
因为押她的人少的可怜,云迢赚了个钵满瓢盆。
那送银子来的学生看到她,脸色臊的慌,谁能想到之前冷嘲热讽最不好看的人,真拿了第一,还是她们不得不服的那种。
虽说按实际水平来讲,云迢那副画比舒小姐的枫叶图差了些,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甲上的作品,得到了夫子们的赞誉。
而整个女课,甲上的作品也就两幅。
就算差,也轮不到她们这些连甲上都拿不到的人来说,甲上的作品都差,那她们的算什么?
而有资格不服气的舒小姐,那日以后就告了假,没再来女课。
时间一长,夫子们商量了下,便取消了她的梅班名额,由一名兰班学生来顶上。
为了这个名额,兰班甚至进行了一场班内考较,又参加了一次大考成为兰班一员的云迢,也获得了竞争资格。
考较过后,云迢毫不意外的拿到了这个珍贵的名额。
而她在进入梅班之前,威名已传遍女课。
至此,她称霸女课的小目标达成。
接下来的日子始终平静无波。
最多是那位姚小姐隔三差五的来拦路,口头威胁不成,干脆撒泼打滚,为了达到目的,也是牺牲良多。
三皇子那边,却始终没太大的动作。
云迢暗暗称奇。
这可不符合三皇子的人设。
他一定在暗暗憋什么大招!
九月底,倒是发生了一点不大也不小的波折。
小皇帝突感风寒,卧床不起,朝会一连几日未上。
为此,迟奕忙的不可开交,忙着处理各种事务。
一直到十月,小皇帝的身体也未曾好转,反倒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然而此时,却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狩猎之日。
这对于皇室而言,是个很重大的日子,何况这是小皇帝登基以来,经历的第一个狩猎,缺席不得。
所以,狩猎还是如期进行,小皇帝撑着病体参加。
这个决定是大臣们在小皇帝寝宫里吵了一天才得出的结果,迟奕被吵的耳朵生疼,脸黑的没法看。
回到府上,已经是深夜里。
一连几日未曾安眠,迟奕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早已困倦不已,却不想回房。
他站在在分叉口沉思片刻,毅然改了道,踏上通往云迢小院的石子路。
笃笃,笃笃。
云迢睡得正香时,就被敲打窗棂的声音给吵醒,那声音极有节奏,两长一短,慢条斯理的,也不知道敲了多久。
活似阎王爷在床头敲梆子似得。
云迢捂着耳朵,忍了又忍,憋着一肚子起床气下床,鞋也没穿,光着脚丫子打开窗。
冷冷盯着罪魁祸首:“王爷,大半夜的,有事?”
她其实更想说,王爷您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手里还抓着撑窗的杆子,目光不善的落在迟奕头顶,寻思从哪边开瓢比较合适。
淡淡的月光下,一身玄衣长身玉立的少年抬起头,漆黑的眸闪着细碎的光,像是星辰落在他眼中,长而卷翘的睫毛有气无力耷拉着,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
俊美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像是被遗弃的大狗,眼睛湿漉漉的求疼爱。
他抿了抿薄唇,目光里没什么焦距。
“芙芙,本王有点累。”他第一次叫这么亲昵的称呼,声音冷淡没有起伏,却像极了撒娇。
云迢的心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不是她立场不坚,实在是少年的美貌太惑人。
又实在楚楚可怜,是个人都没法狠下心来。
怒气也自然消散。
手从撑窗的杆子上移开,云迢趴在窗上,略圆的猫瞳黑如星子,白皙的脸泛着奶白色柔光,声音也柔软极了。
“累了就快回去休息啊,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迟奕望着她,迟缓的摇了摇头:“累,不想走了。”
云迢:……
她沉吟了两秒:“那怎么办呢?”
仿若无害的少年摄政王看向她身后,耷拉着睫毛,极有礼貌的询问:“本王可以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