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瞬间便走不动道了。
“去眉姨娘院里。”
余三夜里被摔桌子与瓷瓶的声音惊醒。
被姨娘身边的心腹抱来姨娘身边。
只见秦姨娘精致的妆容早已被眼泪冲花,身子一抖一抖的,伤心坏了。
“姨娘你别哭了,好不好,哪里疼我给你呼呼。”余三向来见不得女孩子哭,所以他从来不招惹院里的妹妹。
“娘幸好有你,若是靠你爹,我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呐?你以后一定要比余大强,娘就是被他娘给欺负的。”
秦姨娘一抽一抽的,怀里抱着儿子,怎么着也是有了安慰。
心腹在一旁,虽然刚才姨娘话里有了僭越,但现在夜深,院里都是自己人,便歇了劝诫的心思。
姨娘一个人在心里苦了那么久,现在释放一下也好。示意其他人动作麻利点,把屋里打扫干净,动静虽大,去得快也抓不着什么把柄。
“姨娘放心,我自是比那个余大强很多的。”余三心里燃起熊熊怒火,你家姨娘既然敢欺负我家姨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横着走?不管了,反正没有好果子吃。
天明,余清缨去祖母那里请安,半道上被人告知此事。这几日她表现出来的机敏灵动,行事有寸,早就令人信服,得了消息,大家都愿意往上报。
掌事嬷嬷听了消息,当下便肃了脸,想要发落。
“无妨,我们听一听便是了,自是不会伸手去管的,嬷嬷不必如此。现在在请安路上,不如回去在说。”余清缨拦了下来。
这与后宫争宠是一样的,后宫之中比之更胜,现在这些不过小打小闹,母亲背靠徐氏,又怎会将此放在眼中。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哥在家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缨儿,早饭可曾用过?”这孩子自从清醒了以后,行事颇有章法,一心为着余家,是个好孩子,现在还过来请安。
“不曾。”余清缨瞄着坐在一旁的大哥,面无表情,不知道他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没有。
她带了的丫鬟一众脸色各异,除了嬷嬷看不出来以外,其他人与老太君身后的丫鬟稳重端庄是比不得了。
从这便能看出一个人御下是否严谨了,余清缨对比着自己与老太君的不足,思虑着改进措施。
“太君嬷嬷,小唐带着老唐来蹭饭了。”唐时悠拖着自家的老头子来了。涉及自己的美好生活时,他的嘴都特别甜。
“哟哟哟,来得好。”
老太君脸色一变,嘴角带着笑,眉开眼笑甚是欢喜,让人赶紧摆饭。
“人齐了,大家坐下来用饭吧。”老太君招呼着大家。
“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这么馋?小心你那些姐姐罚你。”唐时悠看到秋收那表情便知她又犯馋了,只是此刻情况特殊,须得压一压。
“秋收知道了。”秋收虽然馋得很,但也能忍住。
小米桂花粥,白玉黄金糕,奶油松卷酥,白灼青菜,还有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黄蟹膏,又厚又软裹着一层将滴不滴的汁水。
小唐此时的手速飞快,夹了一个过来配着小米粥的桂花瓣旁边,微黄配着金黄,别有一番滋味。
“怎可如此没规矩。”唐茶呵斥了一声。
“哎呀,孩子这样才吃的香,你这磨磨唧唧的,真是上了岁数。”老太君看这人想发火,赶紧拦了下来。
“先生,时悠不过是喜欢的紧罢了,您教我们一场,不过是些吃食,又怎么会舍不得呢。”余清缨笑眯眯地看着唐时悠。
唐茶是颗金大腿,他的孙儿自然是个小大腿,虽然上辈子不曾出现,但凭着先生曾经的光辉履历,也能保住余家多一会儿。
还给唐时悠再夹了个卷酥,“多吃点,这个卷酥祖母这里做的特好吃,平常吃不到的。”
余后流想着偶像就坐在旁边,他一定能让偶像对他刮目相看的。
他给所有人都夹了白玉糕。
又是成功让偶像多记住他一点的时刻。
目不斜视地吃完了早饭,接下去是他的练字时间,他向来自律,今天已经是多留了一会儿了。
“金戈,姨娘昨晚留了父亲?”余后流对余家后院里消息的掌握其实足的很,虽然老太君的院里偏僻,但消息却没有断过。
“是的,大少爷。听说秦姨娘还摔了很多东西,不过没一会儿便停歇了。”金戈看着大少爷冷隽的脸,有时候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
大少爷长得又好,脑子又好,比他见过的许多大人都做得好,偏偏出身差了些。
“秦姨娘之前安在我们院里的人去哪了?”他自出生起便晓事了,别人总觉得他不认眉姨娘,可他曾与眉姨娘一同跪在夫人的院中,听着她的分娩时的嘶吼,便知女子生育的艰辛。
总还是要护着她的。
“你小心些去提个醒,别让姨娘吃了大亏。”
“那个丫鬟去了夫人的院里。”想起那人他便想笑若不是因着少爷洁癖的性格,不容许院内有一丝尘埃,这人倒好,进来偏当了洒扫的差事。
苦了她来这边一年多,什么事情都没做成,到练了一身的洒扫功夫被夫人院里的人看中挑去伺候了。
余后流沉思了些,稚嫩的小肉手敲了敲桌子。
“盯着些,秦姨娘没那么简单。”他还记得被风吹入耳中的对话。
“你总在信里说你忧心这王府的将来,可我看倒也没有这么紧迫。”唐茶看家常话也唠的差不多了,便提起了二人心中的忧心事。
“你那孙女年纪虽小,却行事有方,若是个定性的,将来自不会差。”
“那孙辈长子聪慧机敏,万事了然于心,做事极有章法,可惜非嫡出,不然定有大造化。”
“嫡子才气有余,心气甚高。”
听着一句句的点评,老太君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小年纪便如此老成,才令我心焦啊。嫡孙还有徐氏照看,我还是放心的。”
“只是这些年那嫡孙行事虽然四平八稳,但有时总令我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我年纪也大了,长子是个靠不住的,连府里都甚少回来,次子又远在边疆若是发生了什么根本.....”
“所以啊,我不是来了吗?”
这一刻的唐茶,若细密风雨里的劲竹,看着只有一株,实则是一片的竹林,弥久且坚。
作者有话要说:
眉姨娘跪着:夫人这胎定要平安!(我才不是这么想的。)咬着帕子。
望着怀中的孩子
真弱小.余后流:亲生的娘是真的漂亮,可又是真的没脑子!
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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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明明是个康乐王,而且还是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异姓王。多风光呀,老爷夫人和老太君为什么不叫王爷和王妃呢?”
“若是你娘拿了那条街里地段最好的铺子,她不止卖着现在的面而是这街上所有的吃食,你觉得你娘这铺子还能开多久呢?”
“嗯,那样应该会赚很多钱吧。”
“你也不会遇见我了。”
“那还是没有如果吧。”
后知后觉地秋收才反应过来公子还没有解释她的疑问,“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茶至,对此二瘦弱不曾的背影叹曰:“老姐姐,吾与你同愁。”
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忧愁。
“一会儿,清盈小姐要来,公子你说要做好吃的,是什么好吃的?能不能先跟小人说说?”
“秋收,人不能对自己有错误的认知,你不小,小人它承受不起。”
“再说,你这大嘴巴还不嚷嚷的全院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神清气爽地余老爷从眉姨娘院里走出,慢慢踱步回了书房,快到时让小厮去通知各个院里的孩子们,“对了,派个稳重的去二弟那边将两位侄儿请来。”
不曾分家,二弟又远在边疆,两位嫡儿留在府里,自要一视同仁,吃住精细不过基本,这该有的考究也不能少了,方显余氏王府的雍容贵气。
余清缨赶来时发现哥哥早早就来了,陆陆续续,基本上余家的孩子有在学堂上课的都来了,她记得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幕。
大哥与二哥斗的难解难分,最后二哥惜败,此后二人便水火不容了。
她得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以免二人关系的恶化。
进去之后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唐先生慈祥的面庞,以及关爱的眼神。
是毫无变化的上下句问答没错了,刚开始大家都能答得出来,声音虽然参差不齐,但也是正确的。
后面便稀疏了些,余三看着对答如流的余大,握紧了拳头,想起了姨娘昨天悲伤,这一切都是余大家的造成的。
后来便只剩四个人了,余清嘉和余清缨二人,余清河与余后流二人。
余清河有些吃力,他的思路已经明显跟不上其他三人了。
“余二,争气点。”余三忍不住代入真情实感。
“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余后流看了一眼余三,明眸轻蔑,朱唇轻启。
有的人像一把剑,一出鞘,便带着锋芒。
眉姨娘不过是用了些手段罢了,秦姨娘却是颇有城府。想算在他头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兄弟之间突然气氛紧张了起来,面露慌色。
下一句余清嘉突然就答不上来了,余清缨也已是在勉力支撑,没了哥哥,她心神卸了大半,很快便只剩一个余后流。
余清缨知道下一句大哥便答不上来了。
“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
“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余后流轻松答出。
余清缨震惊,明明之前不行现在却可以,也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
一番对答如流,哦,原来是自己肤浅了。
“甚好甚好啊。”余老爷高兴极了,眉姨娘不仅长得好,生的孩子还聪明,真是深得他心啊。
“你已自学至了中庸,不错。”唐茶看着这个孩子,年纪甚小,看着却已通世事。
“幸得先生教导,”余后流弯腰作揖,想要疯狂压抑住嘴角扬起的笑容。
不枉他暴露实力得到偶像的赞美,要矜持,偶像在素文里说了不想看到太疯狂的粉丝,他不能暴露。
直起身来,便能感受到每人对他投来或明或暗的目光。
或怒,或钦佩,或愕然,或冒火。
“有一平民父老年迈,攒毕生积蓄,育两子。大儿子一成婚数十年,二儿子刚准备找媳妇。老父思虑再三决定分家。你们若是老父,该作何打算?”
“自然是平分。”余清盈脱口而出,甚至不太明白这题的意义,又无嫡庶之分既是两个二儿子平分便是。
“大的都那么大了,小的才刚是成家立业的时候花销自然大些,小的分多些。”虽然余三觉得清盈说的挺对,但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若是成婚数十年还未分家,小儿子才是成家立业之时,公中怕是大儿子赚的钱多,若如此,大儿子该多些。”余清河有些不同意。
“可小儿子与一富户之女相悦,需老父全部积蓄才可娶其心悦之人。对方承诺,只要肯出婚后如数奉还。”唐茶看底下略有争论,继续补充道。
“大儿子都有妻子了,是不是应该让让弟弟,反正会还。”余六开口道。
余后流自出生便知世事,此题看似简单却是一道生活题,牵扯着利益与亲情,非两三句话能决断的。
“可是大儿子乃长子,有无嫡庶之分,已是辛苦半生,临分家之时却因弟弟娶妇而没了立身之财,也没什么道理吧。”
“那哥哥让着弟弟些怎么了,反正会还的。”余三争锋相对,说话文绉绉,一点也不痛快,还没有成人之美的胸怀,定会让先生与父亲不喜。
几个孩子都露出赞同之意。
“流儿说的在理,”可余老爷却对余后流频频点头,不愧是他的长子,不仅聪慧还善查人心又长得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