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嗔怪的看了沈祁一眼:“还不是你们总是拿朝堂上那些事来烦皇上,皇上平宿批折子够累了,好容易清闲片刻,就想着享享天伦之乐,越儿就从不提那些有的没的!”
张贵妃意在敲打沈祁,她入宫多年,深知庆德帝秉性,也知道自己儿子欲争储君之位,要说不想当太后那是假的。但张贵妃深知皇储之争,斗败的下场远比不争要惨,因此一直对沈祁的暗示装聋作哑。
庆德帝人老了却不糊涂,她只想平平安安,沈祁凡事争强,却无甚心胸,为了争权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谋算,并非储君佳选。
沈祁忙道:“母妃说的极是!”说罢又亲自给庆德帝盛汤布菜,再不提扫兴的话,一顿饭倒也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庆德帝要小憩,张贵妃留下侍奉,沈越跟沈祁两兄弟便告退离宫。
沈祁:“九弟这两年在外历练,愈发沉稳大气了,做哥哥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沈越笑笑:“皇兄说笑了,不能跟诸位哥哥相比,弟弟散漫惯了,不像哥哥们为父皇分忧!”
沈祁走进一步低声道:“前阵子父皇龙体欠安,重臣们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虽然现在父皇春秋鼎盛,但国一日无储,终归还是不妥。”沈祁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沈越,似乎想从自己弟弟脸上看出些什么。
沈越沉吟道:“这些事,想必父皇自有计较。”
沈祁笑笑:“也是,说起来父皇最疼爱的还是你,将来父皇传位于你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
沈越连忙打断沈祁:“皇兄怎可这般妄测圣意!皇兄一向知我无心国事,父皇更知我心性,怎么可能将大东社稷托付与我,此般言论皇兄万不可再提!”
沈越隐有怒意,沈祁看他不似作假,便道:“是哥哥失言了,九弟莫急,此事再不提了!”
两人闹了这番龉龃,面上都不大愉快,又撞上进宫来的康王沈堂和齐王沈宏,沈堂和沈宏分别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沈祁:“两位皇兄进宫来也是探望父皇的吗?!不过父皇刚刚睡下,两位哥哥最好晚些时候再去!”
沈越:“三皇兄,四皇兄!”
沈堂:“多些六弟提点,我跟四弟是来探望母妃的,母妃近来抱恙,我跟阿宏放心不下,只能常来探望!”
沈堂是淑妃之子,沈宏母妃去的早,庆德帝便将他放在淑妃名下抚养。淑妃仁厚,待沈宏也如己出,兄弟俩自幼相护扶助关系亲厚丝毫不逊于一母所出。
沈祁:“哦,三皇兄向来贤孝!”
沈宏哂道:“不敢跟六弟比,父皇抱恙,六弟不也时常来探,可惜父皇对我们几个都一视同仁,唯独疼爱九弟,六弟跟九弟一母所出好歹也借了光!”
沈祁闻言脸色变得难看,沈宏的话正戳了他痛处,若非今日他撺掇母妃趁着沈越在的时候来拜见,恐怕仍然进不得门。
沈堂拽了拽沈宏,又对沈越笑道:“九弟多日不见,真是愈发稳重了!时候不早,我们先行一步了!”
沈越赶忙行礼道:“两位皇兄慢走!”
沈祁看着沈宏走远的背影,冷哼一声,沈宏向来对他不假辞色,几次三番出言讥讽,他面上不好计较,心里却大为光火。
沈越喃喃道:“也不知道淑妃娘娘得了什么病?!”
沈祁哼道:“管她得了什么病,你莫要瞎好心,没看见刚才沈宏是怎么说你哥哥的!”
沈越心中暗自叹息,不愿再与沈祁多做言语,只快步向宫门走去。
☆、八大碗
古时候的人没有在酒楼饭庄吃年夜饭的习俗,穷人吃不起,富人都是在自己家办家宴,热热闹闹一大家子,有的还会请戏班子去。所以酒楼饭庄大过年也不必开着,丁九儿让徐文交代下去,年二十八就是最后一天,年二十九开始放假,过了初五,初六上班。
年二十八晚上也不对外营业了,店里的员工都一起吃个饭,算是年尾答谢,就相当于现代的年会。当然不止酒楼和饭庄,丁记旗下的铺子和工坊的所有员工都去。地点就选在火焰鱼庄,其他州府的徐文也交代了那边管事的,让他们领着大伙吃好年尾饭,到时候红利一块发下去,徐文和宋大宝一早就清算和账目交待过了。
底下人吃饭就吃个热闹,菜色不用精致,就实惠量大。丁九儿的意思做八大碗,这是很多地方的传统宴席菜,碗里的内容虽各有不同,但本质大同小异,每个席面都是八道菜,或蒸或烩,装在八只大海碗里,热气腾腾的端上来,只管敞开了吃。
为什么很多席面喜欢八大碗,因为八大碗最适合做流水席,备料统一,做法统一,吃着还热闹喜庆,梁平曾经是乡厨,对流水席了解的最多,也赞成做八大碗。
八大碗的内容很多,但左右离不了鸡鸭鱼肉,最后将菜色定下:红烩肘子,梅菜扣肉,红烧丸子,酱焖鸡块,红焖鱼块,白菜卷,炸豆腐,八宝饭。
别看这些菜最后都是上笼蒸熟,但蒸制之前的步骤可是一点也不少,肘子扣肉先用清水冒煮,再用卤水入味,然后出锅沥干水再油炸,然后抹上特制酱料在入碗蒸制。丸子,鸡块,鱼块,豆腐,先炸再溜,然后在放入配料酱汁蒸制。白菜选最好的大叶盐水煮软,放凉,包入调好的肉馅再用切成丝的菜叶子绳扎住做成福袋样子,八宝饭选上等的好糯米,浸泡隔夜,然后上笼蒸熟,在每个碗中抹上猪油,放入事先备好的红枣,莲子,花生,枸杞,葡萄干和蜜饯,再将蒸好的糯米填入碗中,腕口抹平,继续上笼蒸制,蒸好后将碗倒扣,在淋上蜜汁即成。
这些菜提前两天便开始备料,因为临近过年,很多外地客商早早返乡去了,餐饮生意不似往常那般忙碌。各食铺都抽了人手过来帮忙,后院厨房热火朝天,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