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晚上的时候大奔那小子就来了,柳岗,柳岗就……”
秦时岳没什么表情,“他现在在哪。”
“在他那个偏院里。”
秦时岳放下蜡烛,然后回身劈晕两人。
这俩本来就中了迷药,秦时岳解开了兽夹,他准备了三四个,结果就来两个人。
那两人的脚已经血肉模糊。
秦时岳收好兽夹,然后披了外衫出门去。
夜色中,男人穿行在城镇中,来到一处院子,直接敲门。
这是柳岗自己买的小院,里边养了两个女人,没记错的话是有看门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后响起不耐烦的询问,“谁啊!”
三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时岳……”
男人鬼魅般的低语浅浅响起。
门房一愣,打开了门缝,“秦少爷,你……”
话没说完,门就被秦时岳直接推开了,门房赶紧拦住他,“哎哎你怎么……”
“你家少爷叫我来的,他的脾气你知道。”秦时岳淡声道。
门房只是个下人,不知道柳岗对秦时岳什么态度,他只知道秦时岳确实经常跟柳岗混在一起,所以就让秦时岳进去了。
当然他就算不让,也拦不住秦时岳。
柳岗正在睡梦中,忽然脖子被紧紧掐住,窒息感逼迫他骤然醒来。
对上秦时岳不带温度的眸子。
“你?!”柳岗心头一震。
床上的女人惊叫着爬到一边,瑟瑟发抖地看着两人,又慌忙拉过被子一角挡住自己。
她和柳岗可都没穿衣服。
秦时岳手里转着匕首,“你看,你想做什么,我都能猜到,上次跟你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显然没有听进去。”
柳岗惊怒交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得说,是你想干什么,我清楚你和陆阳所有的把柄,可惜,你们不清楚我的。”秦时岳表情略显嘲讽。
又转而神情一冷,“不要妨碍我,更不能打我身边人的主意,懂吗。”
柳岗这会儿也冷静下来,满面怒容,从牙缝逼出几个字,“你以为我会怕?”
秦时岳点点头,“确实,你不会。”
匕首往下,秦时岳微微笑着,捅进柳岗小腹,男人惨烈大叫,被秦时岳狠狠按着,挣扎不起。
“柳少爷仇家不少,你说,我要是把你那些事都告诉他们,把你藏的钱,你偷的女人,你卖假货的来源,你家生意的秘方,这些都告诉他们,你会怎么样?”秦时岳轻声问。
柳岗呼吸一窒,脸色发白,疼得冷汗直流,冷笑着不松口,“你知道个屁。”
“那些事你也参与了。”
血液流满秦时岳的手,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威胁,“是吗,可是你卖假货给松林府的万掌柜这事,我没参与吧?”
“你们家私自贩卖食盐,我没参与吧?你和松林府王公子家的小妾私通,我没参与吧?”
秦时岳每说一句,柳岗的脸色就白一分,急急喊住他,“住口!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说呢,利用了我这么久,我也得拿点利息回来吧。”秦时岳微微笑着,“现在,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谈谈了吗。”
柳岗就算想发脾气也不能。
那匕首还捅着呢!
第66章
回家不好隐瞒
柳岗服了软,秦时岳松开手,但没有拔出匕首,随手掏了个纸包打开,抖落抖落里边的粉末,洒在柳岗的伤口上。
马上男人又惨叫起来,冷汗涔涔,惊恐地看着秦时岳,“你,你给我撒的什么!你下毒?!”
秦时岳闻言动作一顿,干脆把剩下的都抖落完,纸包叠好收回去,“不错,你若是不老实,就等着死吧。”
柳岗愤恨地看着他,“你就不怕杀了我,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
秦时岳看看自己手上的血迹,“放不放过我,不好说,但那个时候,你肯定已经死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柳岗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快死了!
这个秦时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要什么。”柳岗咬着牙问。
秦时岳直起身,“告诉陆阳,和你们手下的人,离我身边的人远点,别妨碍我。”
“如果你做得好,我说不定,还有生意可以跟你做。”
柳岗忍着剧烈的疼痛不屑冷笑,“你?你能有什么生意?”
“你不做可以,那我就去跟松林府的万掌柜聊聊。”秦时岳轻轻一笑,“还能跟王公子聊聊……”
“好了!你知道,家里的生意,我不怎么能插上手。”柳岗再次服软。
在三里河,他可以横行霸道,但是到了更往北的松林府,那可是出过几个状元和高官的大府镇,不是三里河能比的。
若是被万掌柜知道他卖假货,还有王公子,那他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秦时岳拉开门,让门房送盆水进来,而后洗干净手,“我知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胁迫你做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
“天亮之后我会把东西卖到你家铺子里,知道该怎么做吗。”
柳岗表情阴晴不定,秦时岳偏眸看他,眼里淬着冷厉的光,“不愿意?”
“那你可以再试试,看你和陆阳,能不能伤到我分毫。”
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叫,像是害怕似的被子往下掉了掉,秦时岳的眼神没有偏移。
“我知道了,但是秦时岳,我警告你,你……”
柳岗话没说完,秦时岳就打断他,“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听你的警告,我想,你也没多少时间了。”
男人洗干净手,指尖在月光下滴落水珠,“别轻易把匕首拔出来,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走了……”
秦时岳走出房间,迅速离开,柳岗撑不住大口喘息起来,气急败坏地扯着嗓子喊门房去请大夫,又给了身边女人一巴掌,“贱皮子,穿上衣服滚出去!”
客栈里,大奔正搂着一条狼腿靠在桌子边打瞌睡,秦时岳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醒醒……”
大奔一个激灵坐起身,揉了揉眼,“哎谁……哥啊,你,你回来啦。”
秦时岳看了屋里两人一眼,嫌恶地皱皱眉,“来说说你的事儿吧。”
大奔乖乖地站起来,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那什么,哥,我跟你是真的无仇无怨,但我跟着柳岗,我要是不报信儿,他肯定得收拾我。”
“所以,所以我就……”
秦时岳脱了衣服,垂眸看自己腰腹上的伤口。
这里伤得最严重,稍微动一动就会再次撕裂伤口。
“妈呀,哥,你,你快上药吧。”大奔看得心惊肉跳的。
秦时岳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咬紧牙关,拆开已经被血渗透的纱布。
大奔倒吸口气,“要不,还是去医馆吧?”
他可真见不得这场面,看着都疼得厉害。
秦时岳没力气理会他,习惯性地往怀里掏药包,又想起自己带的那些药已经用完了。
那不是一般止血的药,用起来能快速止血但是副作用极大,非常疼。
是他自己随便弄的药粉,一般药馆里估计不会轻易卖,只是寻常的药,恢复得慢,回到家里,很难解释。
秦时岳吸口气,把大夫开的药重新上了一下,“不用,现在是说你的事。”
大奔咳了声,“我,我……”
“如今柳岗那你也回不去了,你不跟着我,说不定柳岗就会怀疑你报假信。”秦时岳表情淡淡。
大奔赶紧噗通跪下,“哥,哥我真的就是替人干事,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我真犯不着害你,你,你可别伤害我啊求求你了!”
秦时岳他早就听说过,柳岗有一次毁了人家一个地下赌场,就全靠秦时岳拿人命为赌赢遍四方。
这人太狠了,跟不要命似的。
秦时岳本来也没想处置大奔,只不过是需要一点警告。
“那就要看你表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秦时岳包扎好伤口,“你过来,我有几件事要你做。”
大奔小心地凑近,“好……”
天亮之后,三里河逐渐苏醒,贩夫走卒开始活动,各种店铺接连开张。
秦时岳喊醒大奔,叫水来洗漱,“该干活了,下午就回去。”
大奔迷迷糊糊醒来,擦了把口水,“这么早啊……”
秦时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皱眉。
脸色很差,看着就不对。
两人带着东西出门,大奔把野狼送去柳岗家的药铺。
这玩意主要是药用价值比较大,肉质粗,且这一只皮毛杂乱,不是很有精神,吃也不好吃。
直接卖掉做药用吧。
柳岗家的药铺自然不是上次姜清庭来卖苦皮的那家,两家可以说是,有些纠葛了。
秦时岳到了上次去的药铺,将采摘来的松漏子卖掉。
这个本就是珍贵药草,用于治疗骨痛药性极佳,但基本都生长在峭壁悬崖上,所以采摘很是不易。
这一带又不像大地方,会专门训练人去采这样危险的药草,所以一直都很稀缺。
只是量少,且只有春秋两季的才能入药,秦时岳在山里找了两三天也不过只发现不到十株。
伙计一看就赶紧请了掌柜的过来,乔掌柜看到这些松漏子,仔仔细细地小心检查了半天,然后惊讶地看向秦时岳,“是你弄来的?”
“嗯。”秦时岳淡淡应了一声。
“怪不得受这么严重的伤……”乔掌柜恍然,“这东西珍贵,也难弄,但太少了,所以……”
“掌柜的直接开价就是,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秦时岳直接道。
乔掌柜想了想,“一口价,二十五两,你看,怎么样。”
秦时岳没犹豫,答应了。
说出去好像这药很值钱,但若是做出了成药卖出去,一小瓶药丸就要百两之数。
药店是绝对不会亏的。
第67章
这梳子好,给娘子买的吧
秦时岳没有拖延,“拿钱吧……”
乔掌柜看看他的脸色,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怎么。”秦时岳看他。
“我给你配点药,得等一会儿,你走之前来拿。”乔掌柜把松漏子小心递给伙计。
白送的药,秦时岳自然会拿着,“多谢……”
“那我先去忙别的,告辞。”
乔掌柜点点头,叫上伙计去后院,把松漏子先处理了一下,然后拿盒子小心装好,“送大掌柜那去,可得小心,不能伤着。”
“哎,我晓得,您放心。”伙计应声去了。
这药材金贵,在这一百两一瓶的药丸可是不好卖出去,得往自家上边的药房送,大掌柜那里应该很缺。
乔掌柜吩咐完伙计,让人给秦时岳抓了半个月的药量,又捡了一些寻常妇人用的温补药一并包上,等他来拿。
那边,大奔把狼送到了柳家的铺子里,柳岗已经着人吩咐过,大奔恋恋不舍地看着狼牙。
唉,还是拿不到哎。
秦时岳来到这边,大奔刚出来,赶紧把钱袋子递给他,“哥,这钱都在这,你点点?”
秦时岳接过来打开倒在手心,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拢共二十两的碎银。
“哥,好多钱啊。”大奔发出一声惊叹。
他连这样整张的银票都没见过呢。
秦时岳眯了眯眸子,把钱收好。
柳岗不算耍滑头,这价,是不高也不低。
沙台山外围是没有这些野物的,进深山也不好找,他遇到这只狼实属意外。
三里河祁门县这一带,猎户几乎没有,虽说物以稀为贵,但是太稀少了,反而就没有人买了。
因为太少,买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又不是用一次就成的东西。
这头狼就是如此。
若放在富庶地界,富豪们喜好药酒,虎狼鹿皆可入药,都是抢手的好东西。
“哥,你还有啥要买的不?”大奔问。
秦时岳收好银子,想了想,“带着你的车,我去看看。”
家里缺什么呢。
秦时岳一时间觉得家里什么都缺,但是又不知道从哪买起。
大奔心思机灵,“自然得先买点好吃的,祁门县上就卖点猪肉,我看先买两扇肋排回家,再来几条鱼,顺便这家里桌椅板凳家具器物破的坏的给换换。”
“再给婶子买点花布头,银镯子银坠子什么的。”
秦时岳听他在耳边唠叨半天,倒是想到一个要买的,调头去了书铺。
将上好的纸和笔墨买了一批,仔细看了店里卖的书和新字帖诗集之流,挑了一些回去。
在秦时岳眼里这些自然是不如秦孤鸿的好。
但孤鸿已有几年没有正经接触过这些文人的东西,如今文人论作,诗型调论孤鸿一概不知。
于他日后无益。
以前家里无能供给,现在,是要一点一点补回来。
大奔摸摸脑袋在心里嘀嘀咕咕。
买这书啊纸啊的,又不能填饱肚子,还不如买俩包子呢。
板车上很快堆满了东西,秦时岳看看日头,和大奔找了个地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