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龄叹了口气,“大的小的我都会保的,你放心吧。睡一觉,全都会好的。”美妇人高兴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苏祈龄忙着检查胎儿,心里却默默想着,如果真的遇见保大还是保小这个问题,一定是保大,有了母亲的子女才有更幸福的生活,一个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娃娃,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可是现在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请老天再给她一些幸运。
胎儿位置不好,顺产不下来,换了几个产婆都没办法摆正胎位,苏祈龄给产妇打了麻药,疼痛一下子缓解,产妇终于能睡一会了。
听着小家伙强有力的心跳,手指在肚皮上画着圈,“别急,马上救你出来。”
几位产婆都是老手,见苏祈龄一动不动,以为她也没有办法,在旁边说道,“没办法了,只能下一剂药,让她产下死胎,不然这样,大小都保不住啊。”
“你保不住,不代表我不行,拿出随身的手术刀,找好位置,划了下去。”
周围连连惊呼,“用刀破腹,产妇受不了啊。”话还没说完,苏祈龄就抱出一个男婴,头上虽有血污,但是头发长的很好,陡然出了妈妈肚子,也不哭,只闭着眼睛,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轻轻拍了脚心,「哇」一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侍女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高兴的直赞叹,“快去给小公子洗洗。”
剪了脐带,孩子也被抱走,产婆个个伸长了脑袋来看苏祈龄怎么把伤口缝上,看你这人还能不能醒来。
手里拿出工作针跟蛋白线,麻醉的作用下,产妇睡的昏昏沉沉,熟练的缝合伤口,消毒,最后再剪短蛋白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产婆目瞪口呆。
忙不迭的发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另外一个产品拍了拍她的手,“你看,她还喘气呢,没死啊。”
“那怎么缝针不疼?用了麻沸散?”
苏祁龄收拾手中的工具,“二位看我这样操作,可不要随意用在产妇身上,我是家学渊源,不是胡乱缝的,容易出人命。”
两个产妇像是被说中心事,梗着鼻子问,“那你们还收不收徒弟,打个下手什么的?”
小荷上来拎手术包,“我们小姐是女医,不是专门给产妇看病的,并不专这一科,所以二位还是不要瞎打听了。”
人多只觉得气闷,屋内味道也不好闻,看着产婆的嘴一张一合,越发透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小荷在床前守着,见苏祁龄手指动了,忙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小姐太累了,晕了过去,朗月去给您熬粥了。”
苏祁龄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产妇?”
小荷撇撇嘴,“那产妇醒了,我才知道那产妇是个外室,被老爷养在小院子里,谁知大老婆发现了,她连夜带着丫鬟跑了,又惊又恐之间动了胎气,这孩子一抱回家,大夫人也没辙了,要接她回去呢。”
苏祁龄就着小荷的手喝了口水,哑着嗓子道,“没事就好,也算她有造化,以后带着孩子好好过吧。”
小荷扁扁嘴,“听说那家的大老婆不能生,她带了儿子回去,可不是有造化了,可是她这样,又让大老婆如何自处,小姐,以后这样的坏人我们还是不治了。”
“傻丫头,大夫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也没有好人坏人一说,只要看见了,就得救,这样才不枉别人尊你一声苏大夫。”
朗月端了粥进来,见苏祁龄醒了,“小姐,是不是我在外面说话吵到你了?”
“没有,外面是谁啊?”
朗月吹着粥,给苏祁龄喂到嘴里,“还能是谁,坏人她相公呗,之前不管不问,生了男丁了,巴巴的跑来,还说要亲自致谢,我直接没给他好脸色,告诉他小姐还没醒。”
小荷扔了手里帕子,“我去看看,我看他到底能写出什么花来。”转身出了门。
一碗粥将将喝完,小荷神神秘秘面上含笑的进来了,“小姐,看来那妇人傍上的是个有钱老头啊,我说我家小姐累的昏倒了,他就赶紧拿出了这个,说是要谢谢救命之恩,我隔着帕子用手一摸,是俩大元宝啊。”说着抖开了帕子,只见金光闪闪,竟是俩金元宝。
“哈哈哈,发财了!”小荷拿着元宝就想上嘴咬,被朗月抢了下来擦干净递到了苏祁龄手里,“小姐,有了这两枚元宝,我们就不愁没有地方住了,买个小宅子住下来,以后行医治病,再也不用受那个大少奶奶的气了。”
话音未落,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即使大将军能为了救你舍弃自己性命。
但是在大嫂面前,还是没法硬下心肠来偏袒任何一方,这就是原罪。
苏祁龄拿出两枚金锭,“明日我们就去买房子,以后行医赚钱,再也不用受气了。”
三人心里明亮,早早的就醒来打扮,“小姐我们在上京能买个什么样的房子?你说这边贵不贵?”
“贵是肯定贵,但是我们有金子,贵就买小些,不贵就买大些,要是不够的话,就先租个小院子安顿下来。”
三人开心的出门,没想到一出门就碰见了喜得贵子大怨种。
第61章
安家
苏祁龄是第一次见,可小荷跟朗月却见过多次了,见肥头大耳的老头走开,恶心的早饭都不知道上哪去吐好。
“真希望他那个水灵灵的大儿子,不是她的。”小荷一句话,让三人成功笑场。
“昨日神医救我姨娘跟儿子的性命,苏某感激不尽,要是没有您出手相助,我这老来子可真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来到这个世界上。”
“苏先生,行医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您不用客气。”苏祁龄一番话说的客气,一抬头,直接让老头迷了眼睛。
美,真美,苏老头阅美无数,但见美人扶风弱柳,抬头的一刹那,真是我见尤怜。心中不由得痒痒的。“苏神医去哪里,要不要我相送。”
小荷答道,“门口散散步,昨日的血腥气熏到我们小姐了,苏老可要跟着?”
苏老头受了挤兑也不生气,搓搓手道,“不了不了,你们去逛吧,我是来接人的,小儿满月还请神医来吃一杯酒,我再感谢。”
说着从荷包里抓出一大把金瓜子金花生,放在了小荷手里,又抓了一把放到了朗月手里,“两位姑娘昨日辛苦,这点碎银子拿去喝茶。”
苏老头笑嘻嘻,连走路也晃悠的极慢,小荷见他走远了,才笑着说,“小姐,这莫不是个冤大头?”
朗月疑惑不解,“我们还是离他远些,这人看人的眼神总有些奇怪。”
清晨的街角有热乎乎的馄饨卖,三人点了馄饨,小荷扒拉着荷包里的金瓜子,拿出大一点的金花生放在桌上,做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妻,奶奶负责包馄饨,爷爷负责端上来,见到是一粒金花生,忙摆手,“小本生意,小本生意,找不开啊。”
小荷忙笑,“早晨有个冤大头说喜得贵子赏我的,我跟爷爷一起沾个喜气,剩下的不用找了。”
爷爷拿起金花生,“哎呀这打的精巧,花生的脉络都清晰可见,穿个绳给我孙儿戴。”说着大喊,“栓儿,快来啊。”
有个五六岁的孩童从角落跑出来,老太太忙道,“贵人赏了金花生给你,快点磕头谢谢贵人。”
小孩儿作势就要跪下,忙被朗月拉了起来,“不用不用,你给姐姐跑趟腿可行?把你们这卖房子的经纪叫来,姐姐再给你一粒金瓜子。”
那孩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点点头,跑了。
老爷爷又端了汤来,只见里面满满的虾皮紫菜,“我们这摊子小,没什么给贵人的,汤多喝点,我跟老婆子早上起来新熬的大骨头汤,可想着嘞。”
说着就坐下锤他的腿。“唉,老了,不中用了,只盼着我那孙子能够好好长大。”
苏祁龄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把膏药放在桌上,“爷爷,您腿疼就先贴着这些膏药吧,然后没了就再使唤栓子来拿,可是我们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您得等几天让栓子去跟房产经纪去打听,我们住哪。”
那爷爷一下就老泪纵横,行了个礼,“好人啊,姑娘好人啊。你放心,这周围我都熟,一会你们看房子,叫栓子跟着去,哪里好坏,他都知道。”
三人笑意盈盈,“您不怕我们是花子,拍走了你那大孙子。”
老爷爷露出不太全的牙齿,“这颗金花生买几个栓子都够啦,而且栓子大了,人贩子不好卖了,卖房的经纪他都认识,不怕丢的,跟着你们也见见世面,我孙儿哪都好,就是没钱供他读书。”
说话的空档,栓子带着房产经纪来到了摊子前,见是三位女客,规规矩矩行了礼,“敢问三位想挑什么样的房子?”
小荷率先开了口,“不要太偏,也不用太大,你们这一般都多少银子?”
那房产中介想了想,“大概两千到四五千两都有。”
“那这么大的金子,能换几千两?”小荷一笔划,连房产经纪都惊了。
“大概,大概一两千两。”经纪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行,带我们去看看。”三人起身要走,苏祁龄将金瓜子放到了老奶奶的手里。老奶奶忙嘱咐了栓子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看房。
经纪那种一大把钥匙,清晨的薄雾不晒,可是他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转身来到了一处小宅院,一推开门,诗情画意,园中竟然有个小鱼塘,旁边栽着几株桃花,风一吹,有花瓣落下,飘在了池塘上,引得池塘里的鱼儿跃上水面。
“小姐,这池塘里竟然有鱼?”朗月惊喜的哇哇叫,小荷纠正她,“那是锦鲤,有钱人家才养的。”
“不过经济,有钱人住这么小的宅子吗?这屋虽然大,不过住个小姐,三五个下人,就没地方了啊。”
经纪有些尴尬,不住的抹着额头汗珠,还是栓子开了口,“这是柳叶巷,一般官爷的外室都住在这里,大老婆一抓一个准。”
小荷憋不住气,“好你个经纪,竟然咒我家小姐是外室,你这房子还想不想卖了。”
“您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慢慢看嘛,上京的房子除了达官显贵的宅子大,其他的真不大,挤在乱哄哄的巷子里十几二十户人家,这边是杀鸡的那边是喂猪的,我怕小姐您也不习惯,这巷子安静,房子修的风雅,适合您这样的贵人,写诗作画不被打扰,而且以后不住了,这宅子卖给达官显贵,价格也能添一添。”
苏祁龄点了点头,“行,问个价钱,就这个吧,我看这两株桃花就很好。”
经纪忙着去请房主,苏祁龄在鱼池旁边坐着,风一吹,花瓣飞舞,好不美丽。
小荷与朗月叽叽喳喳,“小姐咱们再添个厨娘,添个小厮,就齐活了啊,不过小姐,咱们为什么偏偏要买在这里?”
苏祁龄捏了捏小荷的脸,“你家小姐是做什么的啊?”
“女医。”
“那我问你,病人从哪来?”
“病人?”小荷一咬嘴唇,“从邻居来?小姐真是高人,她们又出去见不得人,又都是女眷,又安全又省力,给的银子还高,哈哈哈,小姐,我们要发了啊。”
第62章
神秘
不多时,经纪独自一人归来,见到苏祁龄,忙不迭的鞠躬,“贵人,房主说事忙,给您便宜二百两,如果可以,就带您去过契。”
苏祁龄点了点头,“行,走着,今天就把这房子定下来,不过路上得去钱庄换成银票。”
经纪一鞠躬,带着苏祁龄去府衙过契。出了小巷子,外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路,一边是各种临街的铺面,有点心铺、酒铺,另外一边是一条河。
问了问,这是上京的环城河,有官府定期清理淤泥,有船家经营船只,下雨的日子,租上一条船外出散步,好不惬意。
果然上京的日子就是好,有银子能更好,有点心美酒可以送上门,连胭脂水粉珠花都可以挑着担子上门供小姐们挑选,真真是纸醉金迷。
青石板路不远处就是银庄,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忙着取银子换银票忙的不亦乐乎,小荷拿上两个元宝往柜台上一放,小伙计拿着小称一称,双方核对了数目,点了厚厚一叠银票给小荷。
小荷虽然也见过金银,但是这么多银票揣在怀里还是第一次,笑着跟苏祁龄说,“小姐,下次要还是这么多银票,您还是给我派个会武的小厮吧,我有点哆嗦。”
“等我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配一个水嫩的。”三人笑做一团。
上京府衙比凉城的气派多了,门口守卫就有七八个,分别列队站在两排,走上前去,会有人来询问,听说来官府过契,守卫见是一群女眷,眉目清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荷悄悄的塞了锭银子在守卫手里,“我家小姐急着过契,能不能请小哥行个方便。”
守卫黑面,看不清表情,将银子揣进怀里,带着几人向府衙侧面的厢房走去,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有一人穿着官府仪制制服,却全无武将的戾气,白面如玉,手持毛笔,正在奋笔疾书,守卫敲了敲门,只见屋内人抬起头,“何事?”
剑眉星目,有细微的光照进东厢房,却照亮了整间屋子,让人无端的觉得非常舒服。
苏祁龄三人见官府中人如此循规蹈矩,整个人不由得板正了起来,后背挺的笔直,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卿大人,有人来过房契。”守卫气焰全无,点头哈腰的将几人领进了屋。
大人手指细长似葱白,白嫩的不像是个男人的手,房契在手中,竟像女子的丝帕,惹得苏祁龄「扑哧」的笑出了声。
周围人都一愣,一道疑惑的目光望着苏祁龄,“小姐缘何发笑?可是我写错了字?”
苏祁龄摇摇头,“我笑大人手指修长,长的十分好看。”
这明目张胆的调戏,让大人无端红了脸庞。
“柳叶巷?”嘴里缓缓念出地址,脑海中似是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