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向太医行礼,“辛苦您了,环儿送太医出去吧。”
四下寂静,手轻轻放在无遥的手心里,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那个女人勾引了你,还妄图吸了你的阳气,我看她就是该死。
手轻轻攥紧帕子,吩咐下去,“让这女的溺水也罢,上吊也好,反正不要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旁边的小丫鬟吃了一惊,“夫人,那女子可是二爷心尖上的人,这样二爷会不会怨您。”
手与手十指相扣,脸轻轻的越近无遥,“她的心上只能有我一个,醒了见我只会开心,早把那女人忘了。”
第58章
遇险
上京纸醉金迷,有银子什么都好过,只给了客栈小二一锭银子,小二就把这上京喝酒的、唱曲的、听戏的、都和盘托出。
苏祁龄吃饱喝足,带上两个丫鬟去逛清倌馆,说是清倌,表面上为有钱人家的妇人弹琴唱歌喝酒聊天,实际上也只要富贵人家有银子,小倌百无禁忌。
小荷拽着苏祁龄的袖口,“小姐,你一个大家闺秀逛这里不合适吧,让人知道了哪家还敢上门提亲。”
“不来更好啊,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快乐的不得了。小荷,你永远记得,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人呢,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一甩袖子,走进了门。只见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门口的妈妈见到苏祁龄年纪轻轻、又眉目如画,惊讶的走上前来。
“姑娘也是来找乐子的?您有没有相熟的小倌,还是我给你介绍一位?”
妈妈长得风情万种,脸上带着一颗大大的痣,笑起来带着谄媚的笑,身上的味道意外的好闻,说话的声音却有点奇怪。
苏祁龄一点头,夺了小荷手里的银子放在了妈妈手里,“我们第一次来,没见过世面,有些放不开,请妈妈给我们找个雅间,再找两位性格柔顺的来。”
妈妈见手里的大元宝眼都直了,看向苏祁龄的眼神里就有些赞叹。
脑海里的人傻钱多仿佛要脱口而出。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妹妹,咱们楼上请。”说着叫身边的小厮来带路。
来带路的人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倌,面上害羞,抬头见了苏祁龄一眼,就再不敢抬头。
朗月有心玩笑,对小倌说,“小哥叫什么名字,我们下一次也好来找你。”
那小哥的脸更红了,“我,我还没有开始挂牌。”头垂的更低,默默的带领三人进了二楼的雅间。
房间里有熏香味道袭来,香味浓重,让人有种想花银子纸醉金迷的感觉。
妈妈带了一排小倌进门,古人的审美真的是十分的赞,就这样的扶风弱柳,苏祁龄觉得银子都不重要。
小白脸不仅男人爱,女人也爱,点了两个擅舞的小倌,二人穿着长衣外袍,舞的衣袂翻飞,看的三人眼都直了,“啊,我好爱这个世界啊。”一曲舞完,两位小倌过来斟酒,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紧紧的贴着苏祁龄。
好温暖,挨的近一些,就着手,喝了一杯又一杯。吃豆腐不论男女,小哥哥的手又软又嫩,摸的人只觉得银子花的太值了。
苏祁龄酒量不行,喝了几杯就开始看人恍惚,一人变成了两人,两人变成了四人,伸手去捉,人还会跑,用力一扑,终于被她抓到了一个。
揪着衣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终于被我抓到了。”
苏祁龄睁开眼,天已经黑了,从小在身边的书童小著跪在身边,见人醒了,声音哽咽,“二爷,您终于醒了,可急死我们了。”
“我睡了多久?”强撑着坐起来,心口一阵阵的疼痛难忍,呼吸也费力些,许是喝了药,嘴里一股清苦的滋味传来。
“爷从早上睡到现在,大少奶奶在这守到了晚饭时分,见您没醒,吩咐我好好看着您?”
“看着我……”嘴角漾起一丝苦笑。“她呢?”
“爷放心,都派人看着呢,绝对出不了什么差错。只不过,只不过影卫一个时辰前来报,说那位,那位去了清倌小倌喝酒。”
“什么?”额上青筋暴起,脸也不自觉涨红,挣扎着起身去穿衣服,踉跄着出门。
“二爷,二爷您这身子,还没好,大夫让多休息啊。”
只见黑魂一骑绝尘,马蹄声越来越远。
无遥一路疾驰到清倌馆,妈妈在门口见了这尊冷面大佛,犹豫着不敢上前。“九王爷,咱们这是清倌馆,您来是?”
“闪开,我找人。”黑衣冷面,阳刚之气尽显,这样的一张脸在清倌馆一出现,就俘获了众多妇人的心,忙拿帕子捂着脸,看个究竟。
当晚的酒因为无遥的到来,竟然多卖了三成多。
无遥一推门,屋内的清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知道这位来者不善,低着头赶紧跑了,小荷与朗月一看情形不好,忙去拉苏祁龄。
“拉我做什么,我还没抓住呢,等我抓住了,就把他们往床上一扔。”眼前的人影合二为一,向前用力一扑,将人扑倒在了床上。
小荷朗月见情形不好,忙走出了房间,还悄悄关上了房门。
苏祁龄用手指摸着无遥的脸颊,“我看你怎么长的像一个人?”头昏昏沉沉,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摸着脸的手被紧紧攥住,“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一滴泪滴了下来,“家,我哪有家啊。”语气伤感,嘴唇轻轻的擦干了那一滴泪。
嗯,咸的。
无遥的心没来由的揪紧,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万里迢迢的送他回来,两人就不能好好的过最后的时光吗?
想到这里一个翻身,回应着内心的温暖,感觉唇齿间的苦涩都一点点融化了。
直吻的气喘吁吁,苏祁龄的酒醒了一些,眯着眼睛道,“怎么来了个采花大盗?”
无遥轻轻的在耳边吹气,“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等以后把我送走了,你天天来我都不管你。”
苏祁龄嘿嘿的笑着,“你不会半夜站在我床头,黑青着脸?”
双手抱起怀里的少女,轻的像一片羽毛,“都是我的不好,跟我回家吧。”
苏祁龄轻轻靠在无遥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苏祁龄是被丫鬟的叫嚷声给吵醒的。
“这都什么时辰了,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还不起床拜祖先?”
小荷一马当先,“祖先也是你公孙家的祖先,跟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要拜你自己拜去。”
“你,你们不要脸,昨天明明都走了,怎么半夜都偷偷摸摸的回来了。”
“什么叫偷偷摸摸,我们小姐那是让九王爷一路抱回来的,两人已经被皇帝指婚,这里就是她的家。”
两人吵得吹胡子瞪眼,只见大少奶奶,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第59章
夫人
“吵什么,这么没有礼数,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跟市井小民能一样?”大少奶奶不怒自威,一张年纪不大的脸上,满满的傲慢。
“少奶奶,我们奉命来请苏姑娘,没想到苏姑娘的这两个丫鬟竟然恶意阻拦,不让我们进去。”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怒气冲冲的告状。
“哦?我看主子惫懒,全是这两个丫头怂恿的,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小荷与朗月对视一眼,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腿一软,跪了下去。
只听「啪」一声,小荷被狠狠赏了一个耳光,“你?”两眼通红,一滴泪就要滴下来。
小荷从入宫开始就勤勤恳恳,从来没有人恶意苛责,就因为软糯的性子,一路做到了皇帝的奉茶女官,正四品官职,走的时候陛下还赐了金钗玉如意,以视重视,再长几岁,被人叫声姑姑也不为过,可是今天这样的人却被王爷妇遗孀给打了。
门「吱嘎」一声,苏祁龄披了外袍走了出来,“有什么事冲我来。”衣扣还没扣紧,头发在风中扬起根根发丝。
“苏氏女言行无状,就送她去祠堂罚跪吧。”大少奶奶显然被苏祁龄的这一声给吓到了,气的直颤抖,说不出来话。
一声讥笑,“你?让我跪祠堂?”苏祁龄望着天,上一个想让我跪的,祖坟都被雷劈了,你们公孙家的祠堂今日是不想要了。
“既然你想入我公孙家的门,就要按我公孙家的规矩行事。”大少奶奶的手里就差一根龙头拐杖了。
苏祁龄歪着头,“如果我说不呢,人都死了规矩还有什么用,活人的规矩才是规矩。”
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小荷与朗月,见小荷脸上有巴掌印,怒从心头起,见对面小丫鬟畏畏缩缩,伸手就拽了出来。
冷冷的目光望着她,只见小丫鬟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我,是我打的。”边说边回头望着大少奶奶。
苏祁龄拍了拍手,“我跟个十几岁的小丫鬟较个什么劲啊。”用尽全身力气一踢,直中膝窝,大少奶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地上。
伸手在随身空间里拿出了麻醉针剂,一下就打在了脊椎上。
“我敬你三分的时候,你最好笑脸相迎,别等着我出手的时候,你看喊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少奶奶只觉得后背一凉,双腿就没有力气了。“你这妖女,魅惑我家二爷,看我公孙家列祖列宗能容的下你?”
“容不容的下,那是我的本事,无关的人还是在这跪着,跟列祖列宗忏悔吧。”
远处有人穿过九曲回廊急匆匆的走来,无遥的身体日渐虚弱,昨日又抱回了苏祁龄,所以今日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床上歇着。
天光还早,两方人等闹的不可开交。无遥上前扶起了大嫂,“大嫂,怎么回事?”
见无遥来,大少奶奶全身的委屈都憋到了脸上,语气也软了下来,哭泣着说,“我来请苏姑娘去祠堂给父母上根香,没想到苏姑娘恶语相向,还踢了我让我跪在这里出丑。”
四目相对,苏祁龄理直气壮,白眼翻了又翻,“丑人多作怪!”
“你……”说罢气的又哭倒在无遥怀里。
“我嫁到公孙家来就勤勤恳恳,婆婆交待我管家,没有一人违逆,自问对待二爷,也如长姐一般,今日来了个外人,就如此欺辱我,叫我如何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任凭谁见到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心里都免不了要责备苏祁龄几句。
可她却不怕,“那你可珍惜这掌家权,等我嫁进来,就该请大嫂回院子里好好吃斋念佛好好歇着,别出来祸害人了。”
这一番话说的解气,小荷跟朗月恨不得要哈哈大笑了。谁惹了自家小姐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你竟如此大逆不道,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给我,竟要夺了我的管家权,原来死了丈夫的女人,真要被人欺辱一辈子,老死家中吗?”
哭哭啼啼好一阵,终于被无遥送回了大少奶奶的卧房。殊不知潜移默化间,府里的人默默分成了两派,一派唯大少奶奶马首是瞻,另外一派,倒戈相向,二爷是这府里的唯一半丁,当然二少奶奶是这掌家人。
苏祁龄还不知道家中因为她的话起了多大的变化,只知道这世事无常,再好的爱人也抵不住家中的琐碎,索性还是搬出府,这家再好,也只是无遥一个人的家,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次出门,只有小荷跟朗月,再没有人来阻拦,虽然有下人来来回回的打探着消息,但是如果要来早就该来了,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王爷府。
浑浑噩噩走到了客栈,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天,外面花已经开始含苞待放,人潮汹涌,却一点也没有力气去看一看。
小荷与朗月一起坐在门口,耳朵时不时听一听屋里的动静,“小荷,你的办法多,你看怎么让小姐吃点饭啊,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小姐都三日没吃东西了。”
“我有什么办法,心病还是心药医,我每次劝她吃饭,她都告诉我放下吧,转头我看饭还在那里,一点没动。”
唉……早知道是这样,我们还是回山里吧。
客栈里突然有妇人哭喊,“救命,救命啊……”有丫鬟慌乱的跑出门,忙着去请大夫去了。
小荷望着朗月,“你说我们小姐能不能救?”朗月摇了摇头,“我看不行,小姐正伤心呢,哪有心思去治病救人。我看那丫鬟去找大夫了,一会就能回来,应该出不了人命。”
小丫鬟没多一会儿就「哒哒哒」的跑回来,哭着喊着,“小姐,男医都说治不了妇人生产,可怎么办啊?”
有产婆进进出出,端着的水一盆又一盆,鲜艳又刺眼。“不好,快去问问小姐。”
“小姐,不好啦,您快去看看吧,要一尸两命了。”
苏祁龄躺在床上恹恹的,“请别的大夫去,我难受……”
小荷急着回答,“可是那些大夫都不肯来,说是妇人生产,见不得血腥。”
苏祁龄撸了撸袖子,“岂有此理,女子的性命难道不是性命?”
第60章
血光
刚一起床,身体乏力,几日懒在床上,连头脑都不太清楚,洗干净了手,整理了下衣衫,拎了药箱就到了妇人门口,丫鬟听闻苏祈龄是女医,开心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忙喊着,“有救了,我们小姐有救了。”忙请进了房间。
客栈的这一层,房间样式都是一样的,屋内宽敞,铺着软软的羊毛地毯,香炉里的味道却遮不住浓重的血腥味,有一位年轻的美妇人躺在床上,血濡湿了半个床铺,那妇人脸色苍白,疼的脱了力,见陌生人来,有些惊恐又有些害怕。
丫鬟上前,“小姐,我们有救了,隔壁竟住着女医,这下您和小公子都有救了。”
那美妇人喜出望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枯槁的手,紧紧的拉住苏祈龄的手腕,“请你一定要保小,我的命不重要,我一定得保住肚子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