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馨微微行礼:“是,女儿本想若是没人去送白玉,女儿就亲自走一趟。既然皇弟愿意前去,那女儿也省得跑一趟了。”
皇上面色有些疲倦:“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既然馨儿也说了,藏儿你路上小心些。朕先歇息了。”
出了御书房,戚馨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戚藏:“本公主何时不知皇弟如此关心枫澜了?”
“皇兄是皇姐的弟弟,也是我的皇兄。皇姐作为姐姐关心弟弟,那我这个做弟弟的,关心哥哥又有什么错呢?”戚藏仿佛天生长了一张笑颜,不管什么时候都面带微笑。
这模样,让戚馨恼火。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同样回以笑意,只是那笑容越看越诡异。她缓缓靠近戚藏,小声道:“不知皇弟听没听说过蛊?”
闻言,戚藏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他依旧满脸笑意道:“皇姐作为一国的公主,还是别研究这些有的没的了。弟弟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去天云,就不陪皇姐闲聊了。”
“这东西到底存在不存在,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只是本公主这个做姐姐的还是不得不提醒皇弟,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罢,戚馨扬长而去。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心里都清楚。别说是戚藏了,就连门古的百姓都知道,他们这个大公主最是疼爱自己的二弟戚枫澜。谁若敢动戚枫澜一根发丝,她就能杀了人家满门。当然,能对戚枫澜造成威胁的人并不多。若真的说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野心的,恐怕也只有戚枫澜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戚藏了。
戚藏这次主动提出去天云,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但戚馨再清楚不过了。曾经戚枫澜在门古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就一直明争暗斗。戚枫澜性子洒脱,不屑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计量,他选择明争。而戚藏就不同了。他虽然生来笑颜,但那笑容却让人越看越不舒服,甚至有些阴郁。正所谓面由心生,不言而喻,他的选择就是暗斗。
此番,不管戚藏去天云到底是不是奔着戚枫澜去的,戚馨都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去,查查最近大公主都接触了什么。”对于戚馨这个姐姐,戚藏也是不得不防。他心里清楚,戚馨行事谨慎,若没有完全的把握,是不会贸然跟自己提及这个东西的。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他也抱了一份侥幸心理。毕竟戚枫澜可是她捧在手心的弟弟,谁知道她会不会关心则乱,来吓唬自己的?
侍卫应是退下。从戚馨主动叫住戚藏的那一刻,他们就预想到了现在的情况。只是主子的事,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他们只需要明白自己效忠与谁。
临走之前,侍卫终于送回了消息:“大公主前些日子有跟一些民间大夫有过接触。还有先前公主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她就是公孙子烨的师姐,夏芷淑。”
民间大夫?宫中什么样的御医没有?为何戚馨要去民间找大夫?不过就算是这样,戚藏也没有完全相信戚馨在自己体内下了蛊。毕竟,他的寝宫防卫森严,尤其针对戚馨以及她身边的人。虽说他不了解蛊这个东西。但他也大概听说过,若想下蛊一日两日是不可能完成的。就算可以,那中蛊之人也定会有所察觉。但他到现在,都未发现任何异常。要么是戚馨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日积月累的让他无法察觉。要么就是戚馨在骗他,为的就是保护戚枫澜。
想到这,戚藏笑了起来。同样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弟弟,为何戚馨只偏宠戚枫澜?她对他的宠爱,已经超越了姐弟之间的感情。而对自己呢?戚馨巴不得自己死,那样就没人跟戚枫澜争抢皇位了。
他不甘心,他不明白。戚馨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戚枫澜,坐上那个位子。
放下轿帘,他缓缓闭上双眼:“走吧。”
天云那边,席冰恬这几日忙的不行。她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前来探望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毕竟她现在不只有权有势,还深得民心。她来天云数月的时间,就已经做了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人们对她天降太后的身份再多不满,现在也不得不向天意妥协。
曾经想巴结她的人就有很多,可碍于她没有皇室血统,是平白无故来到天云的,人们都望而却步。毕竟这个天母皇太后的名分能给她,也能随时收回。但现在不一样了,就算尹白亲自发话,人们也会把她当天之母一样看待。
因此,那些一直蠢蠢欲动的人也不再憋着了。他们使劲全身解数打探席冰恬的喜好,借着这次她受伤的由头前来探望。
其实席冰恬的伤早就好了,可人来了也不好赶走。而且栾云基也说,现在是装病的最佳时机。一来,可以博得人们的同情。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这个天母皇太后为了救他们付出多少。二来,是可以偷懒还能收礼。
对于前者,席冰恬觉得完全没必要。虽然她也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敬的感觉,但这些也都是她应该做的。先不说她是不是天云的太后,就单说她是一个有心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去死。至于后者,她还是很感兴趣的。那些人的客套话她没兴趣,但带来的珍宝她还是很喜欢的。那些只有在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东西,现在就一样样的摆在她面前,试问谁能不动心呢?
只是来的人多了,宝贝也看得多了。席冰恬有些视觉疲劳。那些人整日来打扰她,她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本来她还想着冷静些时日,去找戚枫澜的。可现在,那些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现在她就连安安静静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一会是这个官员家的大小姐,一会又是那个将军的夫人。甚至还有人记得她风流太后的事,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她面前摆弄。她实在是没眼看啊。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下来,戚枫澜真的是人间宝藏。
“娘娘。”门外传来了戈松月的声音。
席冰恬就知道一定是又有人来了,她疲惫的摆摆手:“说哀家累了,不见。”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是生母皇太后。”戈松月道。
席冰恬慵懒起身。别人她可以不见,但是段姿香毕竟是栾敬玦的生母,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请她进来吧。”
从席冰恬来到天云之后,这还是段姿香第一次来到宜咏宫。
也不知道是太后的仪仗就该如此,还是段姿香有意为之。她的身边跟了近十个宫女。她一进门,就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宜咏宫:“天母太后。”在皇宫生活了大半辈子,她的礼仪从没差过。
“生母太后快起来。”一个年岁跟自己母亲相仿的人给自己行礼,席冰恬吃不消啊。
段姿香摆摆手,那镶满宝石的护甲险些闪瞎席冰恬的眼。四五个宫女从她身后走出来,毕恭毕敬的对着席冰恬行礼。段姿香道:“哀家听闻天母太后不喜热闹,但这么大个宜咏宫不能没人伺候。这几个宫女都跟随了哀家多年,个个都是出挑的。日后你们就留下来伺候天母太后吧。”最后一句话,她是跟宫女说的。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席冰恬连忙摆手。她哪是不喜欢热闹,是不喜欢有人管着。虽然伏海跟戈松月也会经常说她。但他们毕竟不是宫中的人,性子相对洒脱。但这些宫女就不一样了。看那一个个的,都低眉顺眼的,一看就是被管教出来的。若是她们留下,那日后自己哪还有自由可言?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规矩,席冰恬轻咳两声,缓缓坐下,端着太后的模样道:“这人不在多,在精。虽说哀家宫中只有伏海跟戈松月二人,可有他们已经足矣。人多事杂,不过还是多谢生母太后的好意了。”
段姿香瞥了一旁的戈松月一眼,对席冰恬道:“他们毕竟不是宫中之人,还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不管娘娘从前的身份是什么,现在既已成为天云的天母皇太后,就应该享受作为天云太后的一切。”
熟悉的发簪
段姿香越是坚持,席冰恬就越是觉得她想找人监视自己。当然,依着席冰恬的脑子是不会想的那么深奥的。她不过就是觉得,段姿香想找人教自己礼数。
现在又伏海那个假和尚在,她都已经受不了了。再加上这几个宫女,她日后在想偷溜出去就难了。她看了一眼戈松月,莞尔道:“方才哀家说了,人不在多,在精。娘娘身边的确有很多得用的宫女,但对于哀家来说有戈松月足矣。她作为尹白仙人的弟子屈尊来宜咏宫服侍哀家,这难道不是哀家的荣幸的么?而且,她会一些拳脚功夫,这些娘娘的宫女都做不到吧。或许如娘娘所说,他们不是宫中之人,不会伺候人。可他们很努力的做到了最好。哀家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喜欢家一样的感觉。这些娘娘宫女给不了,但戈松月可以。”似乎怕段姿香还会说出什么来反驳自己,席冰恬一股脑的将自己能想到的借口都说了出来。加上她的辈分比段姿香要高一些,她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段姿香断了往宜咏宫送人的念头。
这番话说出来,段姿香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戈松月,那张素来清冷的脸上有了异样的神情。
一开始,她的确是不喜欢席冰恬的,甚至还有些嫌弃。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天母太后除了调皮一些,也没什么。尤其是席冰恬的最后一句话,当真戳中了戈松月的心。她自幼父母双亡,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子,她都不记得了。她最早的记忆就是跟尹白修行。虽说尹白是带她长大的师父。但师父毕竟是师父,而且尹白那个人十分严格。他们若是偷懒,非打即骂。
小时候,戈松月每每看见人家的孩子求抱抱都十分羡慕。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人各有命。在方才席冰恬说出那句话之前,她甚至都没想过“家”这个字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此话一出,就算是她,心也不由得暖了起来。
见席冰恬多如此说了,段姿香再坚持未免就会显得图谋不轨。她起身道:“既然娘娘累了,那就早些歇息吧。”她转头对宫女道:“稍后送些收拾布匹来给戈松月大师。”说罢,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戈松月就离开了。
段姿香走后,席冰恬伸了一个懒腰:“终于走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那我给娘娘点安神香。”戈松月的眼眶里似乎还含着泪。她现在恨不能就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席冰恬。
戈松月前脚刚走,后脚严幻灵就来了。她身后的侍女抱着一个木盒,小跑着跑到席冰恬的面前。
“娘娘。”严幻灵关切的坐在了席冰恬的身边,也忘了行礼,将席冰恬的双手捧在手心。看着那刚长出心肉的双手,她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都怪我,帮不上什么忙。若不是我那么不争气,能帮娘娘分忧,娘娘也不会伤的如此重了,都怪我!”
席冰恬有点蒙。上次她虽然跟严幻灵聊得不错,但关系也没好到这种地步吧。而且她只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要死了。严幻灵怎么跟死了亲妈一样?
“咳咳,小姐。”一旁的侍女小声道。
严幻灵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赶忙松开席冰恬的手行礼:“是幻灵心急了,参见天母皇太后。”
“起来吧。”席冰恬不知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表情,才能不负严幻灵的热情。
严幻灵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转身接过侍女手中的木盒,在席冰恬面前打开。
一个长着小娃娃模样的人参躺在盒中,若不是大小有差异,席冰恬真会认为这只是一个睡着了的小娃娃。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千年人参,据说可以延年益寿。不知道对娘娘的身子是否有好处。”严幻灵看着席冰恬吃惊的眼神,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笑。
千年人参,这个只出现在小说里的东西如今就放在自己眼前,席冰恬怎能不震惊?而且,她从没想过人参可以长成这个样子。稀奇是稀奇,不过看时间长了还觉得有些可怕。她盖上盒子:“那就多谢了。”她本不想收下的。可别人的东西都收了,若是偏偏不收严幻灵,怕人家会多想。她对延年益寿什么的是不太相信的。但想着井思泽一定会喜欢这个东西。她也就收下了。
“你怎么又来了?”二人真聊着,门口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声音。栾晚霜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满。她走到席冰恬的塌旁,双手一撑坐了上去,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严幻灵。那眼神好似在说“我看你还能整什么幺蛾子。”
席冰恬知道栾晚霜不喜欢严幻灵。可就算栾晚霜是公主,也不能这么跟人说话。她轻拍了一下小娃娃的脑袋:“晚霜,道歉!”她声严厉色,上次她就应该说清楚的。
栾晚霜转头看了一眼席冰恬,那严厉的目光让她也有了几分畏惧。加上经过山崩的事,她对席冰恬也有了感情。她不情不愿的道:“对不起。”
“想必娘娘也累了,那幻灵就先走了。娘娘要好生歇息啊。”严幻灵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起身行礼,不等席冰恬发话就带着侍女离开了。
严幻灵走后,席冰恬收走了栾晚霜手中的麦芽糖:“上次母后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对人无礼?”
栾晚霜点点头:“可本公主就是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接近母后。”她总是觉得严幻灵会对席冰恬不利,所以方才才会不管不顾。
“不管因为什么,你都不能这样跟人说话。这麦芽糖哀家收走了,算是对你的惩罚。若是再有下次,你就一个月都不许吃麦芽糖。”席冰恬不舍得惩罚栾晚霜,她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
“知道了。”
原本严幻灵就对席冰恬有不满,加上栾晚霜一次比一次强硬的态度,她不得不多想是席冰恬从中捣鬼。她快步走了很远,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驻足运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就是命被封为了天母皇太后么?她连一点皇室血统都没有,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就连晚霜公主都...”在严幻灵心中,栾晚霜一直都是她过不去的一道坎。不管她如何讨好,栾晚霜对她的态度都是如此。在他心底里就认为,栾晚霜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可如今这块石头竟然对一个外来的人如此亲近,她怎能不多想。而且,栾晚霜可是栾云基的亲妹妹。更是栾云基最疼惜的人。若是席冰恬抓住了栾晚霜的心,那想收服栾云基还会是什么难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