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病。”此时席冰恬真想爆粗口。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放他走他还不走。难道非要杀了他,他就踏实了么?
管桐瞥了她一眼,就算被捆着,那傲娇的姿态也不减半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放了我之后半路暗杀我。”说着,他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窦翰歌。虽然他不知道他是谁,但看那功夫,他若想杀自己,还是轻而易举的。
席冰恬彻底无奈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我就奇怪了,你这智商是怎么在这个时代活下来的?”见管桐一脸没听懂的样子,她也懒得解释,“哀家若想杀你,在这就可以。你刺杀太后,怎么都是一个死。但哀家念在你是为了栾修尔,而他又是哀家名义上儿子的份上,不愿让他难过。但是,你日后不许再伤害澜澜。”说白了,席冰恬对栾修尔还是有愧疚之心的。
管桐没想到席冰恬会如此说,如此做。有一瞬,他似乎明白栾修尔为何会袒护她了。他父亲从小就教育他,男子汉要敢作敢当。对了就坚持,错了就道歉。他不认为自己想杀席冰恬有错,但伤了戚枫澜的确是他的不对。
腰封解开,管桐拾起地上的匕首。窦翰歌双眸紧紧盯着他,护在席冰恬身前。
只见管桐拿起匕首对着自己的手心一划,血顺流而下。他握着拳头,认血流下:“我不欠你们的了。”
席冰恬一拍脑门,她确信这孩子一定有病。她将戚枫澜刚解下的纱布塞到管桐手中:“握着。”然后将他按在床边,对井思泽道:“一会再缝一个吧。”
管桐想要起身,却被窦翰歌的眼神吓了回来。他看着席冰恬,眼神中充满疑惑。她现在的行为就相当于敌国的将领给他疗伤。他不解,想要问出来,一个砍脖,他也晕了过去。
或许是窦翰歌的手劲稍微大了些,戚枫澜一夜未醒,席冰恬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
一夜未眠,席冰恬脸色蜡黄。井思泽看着她这模样问道:“娘娘以后准备如何?”
不用说,席冰恬也知道他问的是自己跟戚枫澜。她道:“你还记得你曾问哀家,若是遇见了心爱之人愿不愿意留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么?”
井思泽颔首,等着席冰恬的答案。
席冰恬低头看着戚枫澜包扎好的左手:“如果是他,我愿意。”
她没看见的是,此话一出,戚枫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寻找黑炎
席冰恬跟井思泽又聊了一些关于现代的事情,钟俊陵来了。这次他不是来找席冰恬的,而是来寻井思泽的。
叩叩叩——钟俊陵将声音压得很低,好似生怕会吵到屋内休息的戚枫澜一般:“井思泽太医,是我。秋雨问你要不要回去用早膳。”
闻声,席冰恬愣住。钟俊陵这小子何时这么有礼貌了?而且他是世子,按理来说井思泽看见他是要行礼的。可如今,他竟亲自过来请井思泽回去用早膳?不对,早膳?这小子现在还真是长在太医院了啊。
可井思泽仿佛习惯了一般,对着席冰恬微微行礼:“戚世子这边无碍,注意这两天不要沾水。那微臣就先回去了。”
“哀家送你。”辛苦了人家一晚上,席冰恬也怪愧疚的。她刚起身,身上的那只裹着纱布的手就拉住了她。她蓦然回头,看见戚枫澜正看着自己,面带微笑。
井思泽出门后,关上房门。趁着开门的空隙,钟俊陵向内张望。见井思泽出来,他赶忙接过药箱,模样讨好。
席冰恬坐在床边,温柔道:“醒了?哀家去让戈松月把粥端进来。”
“不用了,我能起来。”戚枫澜左手撑着床,缓缓起身。
席冰恬赶忙搀扶,感觉他伤的不是手,而是全身。
这是个撒娇的好机会,戚枫澜歪在席冰恬身上。他的大脑袋搭在那瘦弱的身躯上,声音委屈道:“疼~”
“很疼么?哀家瞧瞧。”席冰恬声音焦急,就要推开戚枫澜。
“别动~”好不容易能在这怀中靠一会,他才不想这么快就起来呢。
席冰恬身材瘦弱,却一点也不露骨。戚枫澜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这小腰,盈盈一握,好似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这一搂,二人贴的更紧了。戚枫澜感觉身上触碰到一片柔软,他双颊微红,轻咳起身:“我们去用早膳吧。”
因为伤的是右手,戚枫澜不能自己用膳,席冰恬就一口一口的喂。昨夜管桐也是一夜未醒,留宿在了宜咏宫。本来他是准备起来后就离开的,可看着窦翰歌在门外练武,他不敢打扰,就留了下来。此时看着二人的腻歪,目瞪口呆。连嘴里的白粥流出来都全然不知。
显然,其余的几人已经适应了这场面。尤其是栾晚霜。也不知道是小孩子适应能力强,还是她年岁小并不知道二人在干什么。吃完饭她就跳下椅子,回屋练字了。
“烫不烫?”席冰恬轻声问戚枫澜。
戚枫澜嘟嘴颔首:“烫~”
噗——管桐刚准备咽下的白粥一下就喷了出来。还好戈松月眼疾手快,护住了桌上的饭菜,不然就都没法吃了。她瞥了管桐一眼:“若是受不了就去那边吃。”她指着一个小桌子,那是席冰恬带栾晚霜过家家用的。
管桐擦擦嘴角:“对不起。”他知道,宜咏宫没有真正的下人。那伏海跟戈松月是什么人?他们可是尹白的徒弟啊。这二人不是宫中之人,自然也不会惯着他。而且,昨晚自己还做错了事。若不是这几人的照顾,怕是他现在也虚弱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呢。
听戚枫澜说烫,席冰恬在嘴边轻吹。看见那嘟起的红唇,戚枫澜旁若无人的亲了一口。
噗——管桐又是没控制住,直接喷在了伏海的脑袋上。伏海木讷的摸了摸光亮的脑袋,快速喝完碗里的粥就去洗头了。
戈松月也不管他吃没吃完,直接将他手中还剩半碗的粥收走了。管桐的手僵在半空,将目光移开。这场面,太震惊。
啪啪啪——门外传来了掌声,管桐寻声出门。只见栾晚霜抱着玩具熊,头戴斗笠,坐在石阶上崇拜的看着窦翰歌练功:“好棒!”
窦翰歌只是在练剑,跟栾修尔平时晨练也没有区别。正觉无聊要离开时,管桐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窦翰歌的脚。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习武之人并没什么区别,可仔细看,还是有很多端倪的。
比如那双脚。一个人会不会轻功,平时走路也能看出来。轻功好的人,练剑的时候步伐轻快,留下的脚印极浅。可窦翰歌的脚下,没有飞沙走石,就连地上的水坑都没有涟漪。再看脚印,哪有什么脚印?那地上一片平坦,什么都看不出来。仿佛,窦翰歌是悬空的一般。
管桐想起了昨夜的场景。不管他怎么回想,都想不起窦翰歌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他只记得,席冰恬开门呼救,自己想要上去阻拦。然后双手一紧,就被窦翰歌捆住了。
他也安静的坐下来,看着窦翰歌练武。那一招一式,可以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平时他训练军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除了轻功,一定还有哪里不对劲。
正观察着,窦翰歌看到了他,收剑离开。
管桐赶忙跑过去,想要仔细看看地上到底有没有脚印。脚印是没看到,但他发现这里的沙地比别的地方的沙地要细腻很多。就算席冰恬身份高贵,也不至于连沙子都比别人的细吧。他二指捏起沙子揉搓。这沙地竟然跟面粉一样细腻。难道...他不敢置信的跑到一旁,果然,那边的沙子跟别的地方的是一样的。这个人,他竟然在砍沙子?!
“你...”管桐叫住了正要回房的窦翰歌。
窦翰歌驻足回头,感受到那凌厉的目光,管桐哑然:“内个...你能不能教我练功?”从看见窦翰歌轻功的那一刻,他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也没法说出口。他来宜咏宫是干什么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看见那双眸子的那一刻,他不知该说什么,一时焦急,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闻言,窦翰歌冷笑:“教会了你,来刺杀席冰恬么?”一开始,他还会尊称席冰恬一声“娘娘”,原本以为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可他越叫越别扭。尤其是在席冰恬有意无意叫他“小豆子”的时候,他就开始直呼她的大名了。
管桐低首,现在他已经打消了杀害席冰恬的想法。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教你也行。”正想着对策,窦翰歌的声音就从他头顶传来。这个男人怎么总跟个鬼一样?吓了他一跳。
他双眸希冀:“你说。”这样的功夫,若是学会了,天下可以说是没几个人是自己的对手。反正只要不让他杀栾修尔就行。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窦翰歌嗤笑:“放心,你是将军又不是杀手,我不会让你去杀人的。”
管桐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他信誓旦旦道:“那随你说,你也知道我在朝中的地位。你是要高官厚禄还是要金银财宝,随你。”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那太简单了。只要他在天云,我就一定能找到。”管桐拍着胸脯道。凭借他在天云的地位,想要找一个人,那太简单了。
窦翰歌当然知道管桐在朝中的地位,不然他怎么会同意教他功夫?他鬼面阎王是什么人都教的么?他道:“这人不是在宫中,就是朝廷高官。”
“那就更好找了,你别看我平时不在宫中,但这边的动向我都知道。你说吧,是谁?”虽说管桐常年在宫外,但给他通风报信的人可不是一两个。就比如这次栾修尔出事,就足有十多个官员给他送信。有人告诉他不要冲动,有人告诉他要小心行事,也有人告诉他要巴结席冰恬。后面那些劝导的话,管桐是一个字也没看。他认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有了出事能力,不需要那帮老家伙碎碎念。但他还是心怀感激的。毕竟,那些人是不会害自己的。
窦翰歌看着那清澈的双眸,从昨夜管桐自残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这个少年跟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不一样。自从被栾云基骗过后,他说话做事也小心了不少。这宫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若是能把一般的功夫换成心机,他现在早就大仇得报了。可这双眸子却告诉他,他不会骗他。
审视了许久,窦翰歌还是决定相信管桐。毕竟想找到这个人,只有管桐最合适。他回头看了看专心照顾戚枫澜的席冰恬,声音小了些:“黑炎。”
“黑炎?”管桐微微蹙眉。他本以为只要窦翰歌说出名字,他就能立刻带他找那人,然后开始苦学练功。可这个名字,他听都没听过。他问:“你确定他是官员?”
窦翰歌颔首:“我亲眼看见他进了皇宫,进来后,他就消失了,一看就是对宫中很了解。若不是住在宫中,就是常来。黑炎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代号。”
管桐摸索着光滑的下巴。从前他父亲想事情的时候就总是这样,他不知不觉中就学了过来:“那这样吧,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么?画下来,按照画像也能找到人。”
窦翰歌摇头:“他带着面具,看不到面容。不过我捡到了这个。”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他倒出荷包里的东西,那是一颗蓝色的玛瑙石。看样子应该是一串珠子的其中一颗。
管桐接过玛瑙,惊讶道:“这不是栾修尔的手串么?”
传闻中的大公主
“你确定?”闻言,窦翰歌的眼珠子都好似要掉下来了一般。
管桐将玛瑙还给窦翰歌:“栾修尔的生母是边疆公主,这蓝玛瑙这边是没有的。而且蓝玛瑙稀有,这手串是他从小戴到大的。可是我记得这手串三年前就断了啊?”
三年前,正是自己遇到黑炎的时候。窦翰歌没想到黑炎竟是栾修尔。他本以为会是一个高官,没想到竟是王爷。不过也是,那黑炎的轻功极高。虽说比不得自己,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而据他所知,长来往皇宫的,除了从前的管老将军,就属栾修尔的功夫最好。
管桐跟栾修尔之间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不然管桐也不会冒着死罪来宜咏宫刺杀席冰恬了。若黑炎当真就是栾修尔,他现在还不能告诉管桐自己跟黑炎的仇恨。
“你找他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有了个黑炎的绰号,我竟不知,回头我问问他。”见找到人了,管桐轻松不少。这牛已经吹出去了,他还险些以为要搞砸了呢。
窦翰歌收起玛瑙:“不用了,我就随口一问。练功吧。”不过怎样,答应了人家的事还是要做到的。而且有管桐在,想要打探栾修尔的事,也会简单很多。
管桐也不是个娇气的,加上他的伤没有戚枫澜那么重,一听窦翰歌同意教自己功夫,他立马站直。只是没有佩剑,为了方便刺杀,昨夜他带来的是匕首。想着,他看向窦翰歌的长剑。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窦翰歌将剑扔给他:“小心些。”
管桐拿着蟒纹剑欣赏着:“好剑,真是好剑。”他本以为这蟒纹是雕刻上去的,拿到手才发现,是真的蟒皮。抽出长剑,一声嗡鸣随之而来。这声音悠远却不刺耳。那剑锋的光芒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剑锋,手指瞬时陪划破了一道口子,竟然连疼痛都感觉不到。这就是传闻中的削铁如泥么?
二人正练剑,栾锐来了。他看见管桐愣了一下,微微颔首朝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