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能靠她挣脱这从生时起、万年之久的束缚吗?
丁烟带着覃彧一路往变成的西南方奔去,她见他一路上都侧着头,似乎是在看街上难以计数的百姓。
她伸手往覃彧的面前晃了两下,“怎么,难道魔尊大人还在这凡尘中生出了怜悯之心?”
覃彧回过神来,又重新转过头看向丁烟。
人间象远比修仙者的命途要好算,他在与丁烟一齐入这城的前一日夜里便知,这边境的城池将来会是一潭死灰,自疫症起,至少会有百余年时间毫无生机。
真是个怪女人。
修真界,无论是修仙、修魔亦或者是修鬼,哪一道都讲究杀人夺宝,只要能使修为提升,都会无所不用其极。
她怎能如此天真,甚至比万华宗宗主之女的一生还要顺遂些。
修为增长之路的顺遂并非好事,寻常人的气运都是恒定的,此处平步青云,她的“道”途会比寻常人更加坎坷。他见过太多天之骄子在嘴中的飞升一刻化作尘埃,丁烟...也会那样吗?
“看我干嘛...哦,我懂了。”丁烟终是与覃彧一起随意停在一处屋顶上,她有些无奈,“你还在怪我在无根水上白费功夫,对吗?”
丁烟对于高映叶的事本来就很挣扎,原主在修真的几千年时间中不是没有手刃过敌人,却也不曾对没有敌意的人动过杀心。
她的意识海本来就有问题,在高映叶的事情上面,也完全是圣母心作祟。
高映叶在凡界算是十分杰出的巫医,凡界的气运与修真界有差别,修真者的阻碍改变不了凡界最终的走向。
只见覃彧轻轻地白了她一眼,双唇轻轻翕阖道,“成天就喜欢瞎想。”
“我哪有瞎想,你敢说你没那么想过我?”
“行了,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东西。”覃彧一把将丁烟揽在怀中,于间间楼宇中上下翻飞,这会儿倒是没像之前那般嘴上嫌弃她这具身子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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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西南角坐落着家颇具规模的门庭,应该是这城中的一处大户人家。
青天白日,却能见此人家之上笼着片不同于其余之处灰黑的浓云。
丁烟在离这两里远的地方就嗅到空气中那股难闻的怪味,潮湿的泥土与生肉腐烂的腥臭。她这具傀儡身都能离这么远嗅到的魔气,这宅子中,难道有魔修不成?
覃彧带着她一路越过宅子的前厅与花园,掠过池塘一路来到间卧房前。
他将丁烟从怀中放下,又折了截庭院一旁的树枝握在手中,对着卧房的正门便挥出一阵罡风。
这阵烈烈狂风漫卷着路边的落叶往那整座房席卷而去,看似一路势不可挡,却只划开了面前卧房外的门,又将房内的屏风也一并卷了出来。
随后这风便骤然停下。
本来隔着木板门便能嗅到卧房内冲天的血腥味,木门一开、屏风一去,就像是南方雨天街边的肉铺。
木门边上还有一对双胞胎模样的丫鬟,她们与外面街边的百姓没什么差别,只是两颊边的血迹惊人,就像是刚食人过的诡异模样。
一左一右地趴在地面上,均朝二人的方向木愣愣地回首一看,双瞳却不像那些百姓般空洞,反倒是浓郁的恐惧与绝望。
再往里看去,床榻的被中恰好露出条未着存缕的腿,但那腿上爬满了蜿蜒的血迹。
丁烟正觉得面前的一切略有些诡异,又听“啪嗒”一声,那条腿从被褥中掉了出来,落在地面上。
被角处又缓缓探出一团墨色,随即朝外侧缓缓卷起,露出截长长的尾巴。
第249章 神木(58)
丁烟还以为是看晃了眼,缓缓再看去,却是更加骇人的景象。
那一人身长的蜥蜴已在活动间完全掀开了床榻上的被褥,遮挡在床榻前的屏风已被覃彧卷开,露出片不忍直视又血腥凄惨的场面。
床上歪倒着一个女人,不需近探便知她已断气,整个下半身尽是残肢烂肉。比她与高映叶协同救下的那个士兵要更凄厉些,肚子只剩了一半,器官顺着床单一路淌至床尾处,均被啃食得只剩零碎,五脏难以通过大致的形状加以分辨。
丁烟脑中嗡嗡直响,惊出一身冷汗,再次朝门口处斜身倚在地上的两个丫鬟看去。
泼天的血腥味萦绕在整块土地上,她们眼中的惊恐之色随着被褥的滑落愈加浓郁,待她二人再次回头撇向丁烟和覃彧一侧之时,双瞳便跟丢魂失魄一般。
未待丁烟上前细看,这对双胞胎的口鼻之中竟齐齐涌出蠕动着的白色驱虫,她二人也逐渐气若游丝,就此逝去。
从床榻上滑落而下的墨色小蜥蜴身上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它比之前的中年妇人的变形所化之物要非人许多,几乎就是她与覃彧在那洞中见过那只巨蜥的缩小版。
蜥蜴的身量少了许多,但他们二人也用的不是曾经的身体,修为掉了好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