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听,阿悦继续说。”俞祝轻轻吻了吻小姑娘的唇角以示安抚,然后细细密密的亲吻慢慢向下。
秦悦被灵酒侵蚀的大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意识昏昏沉沉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第二日的秦悦捂着脑袋醒来,下意识欲呻、吟一声,可惜近在咫尺那一张熟悉的睡颜,让她瞬间禁声,连呼吸都本能的停滞一瞬。
俞祝!他怎么在她的床上?!!
第二反应是:“秦悦你这个女流氓,真的朝人家下手啊!!”
她恨不得抬起手来给自己一巴掌,到底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小心翼翼将自己往外挪。
她一会儿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阿悦要去哪儿?”
正在秦悦半弯着腰,跟自己的头发较劲时,耳边传来了俞祝冷冷淡淡的询问声。
秦悦:……
“我要是说我刚刚才到,你行吗?”
俞祝慢慢坐起身,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淡淡道:“信的,只是你昨夜才轻薄过我,此事如何了结?”
秦悦立马瞪圆了双眼,慌乱道:“俞宗主你别胡说啊,咱们虽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可皆是清清白白的。”
她的元阴、他的元阳皆未失,自然能称得上清清白白,吧?
俞祝逼近秦悦,二人间呼吸相缠,他将领口微微往外拉了拉,上面是一道红印,秦悦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事,泄气道:“俞哥哥,你想怎么样嘛,要不然我让你亲回去?”
她忍不住低下头,视线所及之处,哦豁,他都亲回去了!
别说她衣领处的那些痕迹跟他无关!
“咱们虽然是未婚夫妻,可玉山规矩严,今日之事,我怕是要去刑堂挨上几鞭打灵鞭才是,我身为宗主,一举一动自然更该垂范有责。”
俞祝说完就起身,半点不带耽搁的。
秦悦:“……”
“等等!”
“五月二十七,你不是说好日子吗,咱们成婚!”
虽然闻到了被碰瓷的味道,可秦悦却不敢放任俞祝去刑堂挨打灵鞭,那就嫁吧。
下定决心要嫁的秦悦,忽然间觉得成亲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而且要嫁的是眼前的俞祝,这一个理由又很好地说服了她。
俞祝唇角隐有笑意,“阿悦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倒也罢了。”
秦悦忽然将自己投入俞祝怀中,由心道:“秦悦嫁给俞祝,心甘情愿、此生不悔。”
俞祝紧紧搂住怀中的姑娘,回应了她:“今生幸得老天眷顾,得遇阿悦,俞祝必定一生珍之、重之,不离不弃。”
“你说的。”
“我说的,阿悦亦不能弃我而去。”
“好!”
**
玉山光羲道君的婚讯一出,不过两三日便传遍了整个玄门,亦不知多少世家仙子哭晕在闺房中。
尤其是玉山游学的这些同窗,大部分人下巴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大部分人在意的是,这个秦向阳就凭着几次纠缠,居然搞定了光羲道君?!那可是上玄门一宗之主的光羲道君!
不少女修心中升起一种:我行,我也可以的错觉。
她们都千里迢迢来玉山了,还矜持个什么玩意儿,白白被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不过这些女修到底都是世家仙子,自有骄傲,既然光羲道君已经定下婚事,那不如看看周围的其他世家公子,大家在一起游学,正好能多了解了解。
如此,玉山游学结束后,倒是成了几对佳偶,此乃后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认
“咳、咳!丁阿婆,可在家?”
青砖瓦房的小院前,俞远正在敲门,他今日总有一种咳血的欲望,连专门配置的灵药都压不下去,他便知道他这具身体的生机正在极快离去。
他压了压嗓子的痒意,面上不漏丝毫破绽,示意秦悦等在一旁,他继续敲门。
里面自然是有人的!
丁阿婆一头白发疏得整整齐齐,坐在小院正中神色间翘首以盼,又透着难掩的激动,不时看去门口,显然在等什么人。
此时听到敲门声,几乎是立刻就从木凳上站了起来,几个呼吸间,老人家竟渐渐将自己外露的情绪压了下来。
她不能连累孙女!
仔仔细细了解过玄门不容魔修后,她便拒绝了少年提议与孙女相认的计议,她怕阿悦的身世曝光,会受她爹连累。
孙女可是要成婚了,要是被夫家嫌弃可怎么是好?
她一个老婆子活不了几年了,死前能看她几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白发老妪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脚步下意识往大门而去,口中应道:“门没关,进来吧。”
四目相对间,秦悦给了丁阿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也是近日才知道,丁阿婆她们居然来了玉城定居了。
“阿婆,还记得我吗?”
白发老妪眼眶湿润,又极力隐忍道:“记得,记得!”
她的眼中此时再容不下旁人,上前去紧紧抱住秦悦道:“是阿悦呀!”
好在她极快想起这样不妥,便借口道:“好孩子,阿婆还没当面还过你救小雅的大恩!你大约不知道,你白婶子拜了我做母亲,小雅成了我孙女,我们都还没好好感谢你,前些日子听你伤了,老婆子我这心里是没日没夜地担忧,还好你没事儿。”
秦悦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受之有愧,竟被才一面之缘的阿婆如此惦记,微红着脸道:“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阿远的功劳。”
丁阿婆压了压泪花:“在阿婆心中你们都一样,好孩子,身上的伤可好了?”
秦悦觉得这个老人家,许是把她当成早逝的女儿了,安抚地回抱了老人,“都好了,玉山可养人了。”
主要是她家俞哥哥养得好!
“那就好!”丁阿婆此时已经控住了自己的情绪,一手拉着秦悦,一手招呼站在一旁的俞远道:“块,都进来坐,我就猜到阿远要来看我了,今日就没去铺子那边。”
秦悦先前听俞远提过,白婶子带着一老一小来到玉城后,开了家酥饼铺子,生意还不错。
进屋后,丁阿婆祭出老人家疼爱孩子特有的方式,那就是塞吃的!
“快吃果子,我特意托人买的,你们修士爱吃的灵果,尝尝好不好吃。”
秦悦见老人家一股脑往她身旁堆果子,有些吃不消这热情,赶紧拦道:“阿婆,我自己来,你也吃。”
丁阿婆慈爱地看着秦悦,将孙女再次仔仔细细打量过后,就差要去数一数头发丝少了没有了。
又见孙女脸上一派明媚、鲜活,显然不曾受过什么苦,心中甚觉宽慰。这样的孙女能快快活活、安康辛福地过一生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听阿远说,孩子你要成亲了?”
秦悦点了点头,她在丁阿婆的盛情之下,拿了一枚果子在啃,一旁的俞远手心也乖乖拿着一枚,不敢推拒。
“嗯,要成亲了,嫁给阿远的师兄,就在玉山上。”
“那可真是大喜事!”
丁阿婆神色动容,浑浊的老眼中忍着一滴泪花,她算是能告慰女儿、女婿在天之灵了,他们的囡囡就要出嫁了,以后扎根夫家,子孙满堂,定能安康一生。
她决定这辈子都不与她相认!
白发老妪忍着心痛,此情此景已经比她预料过的要好一万倍了,大仇已报,她还能守在这座城中,哪怕不能日日与孙女相见,却是近在咫尺,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咱们阿悦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秦悦点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
毕竟一出门,就捡漏了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未婚夫!
秦悦与俞远坐下不久,大门处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俞远直接起身道:“我去开门便是。”
他大约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小院并不大,俞祝踏进来的时候,祖孙二人皆看清了来人,秦悦高高兴兴起身迎上去:“俞祝,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你事情都忙完了?”
俞祝眉眼皆是温柔笑意,回道:“我昨日听阿远提过,你们今日要来看一位老人家,左右今日已无事,便下山来寻你们,问了问城中弟子,得知你们往这个方向来了。”
秦悦恍然,难怪他能找到。
俞祝说完后神色恭敬,出人意料地竟弯腰对着打量他的丁阿婆,行了一个晚辈礼。
丁阿婆对眼前神采璀璨,芝兰玉树的年轻人越看越欢喜,这就是孙女要嫁的夫君?
真是个好后生。
她越看越满意,口中就忍不住夸道:“你就是阿远的师兄吧?长得可真俊,性子也好,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俞祝一身风采,温润谦和,任凭眼前的老人家细细打量,毕竟在场的人中,只瞒着一个秦悦,其余人哪怕是半糊涂着,也对彼此的关系算是心知肚明。
直到三人被丁阿婆留下来吃饭,秦悦惊诧了好久,左右看看,这师兄弟二人日常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吗?吃的哪门子饭?
如此盛饭时,秦悦赶紧拦住丁阿婆:“阿婆,他们两个都辟谷,不用吃,咱们吃就好。”
俞祝主动接过碗筷,解释道:“无碍,偶尔一次,并不打紧。”
俞远也跟着道:“我已经不修辟谷术了,没关系。”
秦悦一时有些莫名,这两个人今日怎么了?
直到三人离开小院后,秦悦好奇问道:“你们今日怎么啦?”
出来解释这个问题的是俞远:“我以前受过丁阿婆的恩惠,哪里能让老人家失望,不过是陪着吃一顿饭而已。”
俞祝稍稍顿了下,也紧跟着说道:“长者赐,不敢辞,总不能辜负老人家的心意吧?”
秦悦想了想,她自己不也不忍拒绝吗?于是感叹道:“阿远,我是不是和阿婆已经去世的女儿长得像?”
老人家一举一动中那种喜爱,瞎子都感受到了。
她这一问将两个男子惊得心中一跳,二人不动声色道:“阿悦为何这样说?”
莫非她猜到什么了?
“从第一次见面,丁阿婆看我的眼神就再慈爱不过了,多半我与她女儿长得有些相似,老人家对着我寄托些哀思。”
俞祝心中一叹,阿悦在某些方面可谓是相当敏感了,有的地方却又迟钝异常。
“阿悦!”
秦悦应了一声,侧身去看俞远,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俞远少年冲动过后,吞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真相就在他嘴边,他能理解丁阿婆想要保护她的心,他自己不也打算一直瞒着她吗?
“有件事想请阿悦帮忙。”
秦悦很是干脆:“你说。”
俞远看了一眼他爹,嘱托道:“我过几个月要,出趟远门,能麻烦阿悦每隔一段时间帮我照看一下丁阿婆吗?”
闻此言,俞祝步子陡然慢了半拍,眼中闪过一抹痛。阿远这具身体,在十二岁那年本就差点生机断绝,得亏一滴灵乳续了他的生机,此时纵然再有灵乳,也已经毫无用处。
秦悦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来,点头应了“好”,并好奇问道:“阿远,你要去哪儿?”
俞远早就想好了借口,“还有几个月我就十六岁了,打算去玄门中游历一番,磨砺磨砺自己。”
秦悦不自觉皱起眉,担忧道:“可是阿远,你的伤和旧疾不要紧吗?尤其是你身上的伤,几个月都没养好,出去游历也不急于一时啊。”
她问过很多遍有关于阿远的旧疾,可这二人不断岔开话题,并不肯告诉她。
可不告诉她,她就真的猜不到了吗?不过假装着配合他们,不拆穿而已。
俞远心中苦涩,面上若无其事道:“几个月后,大略就养好了,正好出去看看。”
三人间气氛有些沉默,慢慢往玉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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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觉得宣布婚讯后的日子既变了,又没变。没变的是她依然在书院上学,每次考完后,看着自己那有些配不上光羲道君“未婚妻”这个头衔的成绩,都忍不住脸红许久。
好在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还没回神时,婚期眨眼就到了。
她算是从古月门风光大嫁,只是她师父至游道人有些不开心,越临近成婚,就越有怨言:“臭丫头,你以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给我拐个徒弟女婿回古月门,一起孝顺我吗?这下我连本都折了,亏大了!”
秦悦翻了个白眼道:“我倒是敢拐,你问问掌门师伯,他敢收吗?”
至游道人一时间哑口无言,哼了一声,泄气道:“罢了,罢了,我再收一个徒儿回来吧,这次不收女徒儿了,我收个男徒儿总不会再跑了吧!”
秦悦打击她师父道:“师父,万一你这二徒儿,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呢?”
毕竟最近玄门有个八卦,上青宗的一名弟子居然放着好好的名门弟子不当,给一个凡人女子当上门女婿去了。
别说是大宗门修士,就是有点本事的凡夫俗子,也不可能自降身份当什么上门女婿!
至游道人自然也想起了此事,沉下脸,说不过徒儿,气哼哼一声就走了。
他还是再去多绘几张符,塞进徒儿的嫁妆箱子吧。
深深郁闷的至游道人,将徒儿送嫁没多久后,就又跑到了玄门中“坑蒙拐骗”,结果被受骗上当的愤怒修士一路追杀,落下悬崖。
才嫁没多久的秦悦,忽然有一天收到了她师父“补”给她的嫁妆。
竟是他们这一门散佚几百年的完整符术传承,细细研读了她师父的来信,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她师父落涯不死,还捡到了秘籍,这是什么狗血的的人生剧本,莫非她师父是某本书中莫欺老年穷的主角?
直到她将此事讲给俞远听,少年晒着太阳,半躺在一张椅子上,说了句:“这大约便是天意难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