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后的至游道人,一手符术出神入化,护着古月门渡过了大劫,在百废待兴的玄门中,以后的古月门未必不会占一席之地。
当然,此乃后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结局
喜烛高燃,一室红喜,秦悦晃了晃自己头顶散发着氤氲灵气的珠冠,沉甸甸,戴久了脖子挺酸,她与俞祝即是成亲,也是结道侣,礼仪之繁琐,令人头皮发麻。
她在心中念叨:俞哥哥快回来,她脖子酸。
可惜这屋内不止她一人,虽没有人闹新房,却有两名恭恭敬敬的女弟子候在一旁,她只好老老实实端着,并不敢失礼。
许是感应到了她的呼唤,俞祝沾着一点酒气,咯吱一声推门而入,示意两名女弟子退下后,走向秦悦。
秦悦一时高兴坏了,身上的吉服也挺让人遭罪的,她伸了伸脖子急道:“俞祝,快搭把手,帮我将头顶的珠冠拆了。”
俞祝将目光落在今日分外美丽的女子身上,走过去毫不避讳坐在她身旁,开始慢条斯理替她拆着头顶珠冠,口中纠正道:“是夫君。”
秦悦:“……”
算啦,他高兴就好。
“夫君?”
俞祝手中微顿,半响才应了一声:“夫人。”
秦悦一听他这声夫人,顿时就笑了,接着连声唤了好几次:“夫君、夫君、夫君!”
陡然间脖子一松,她便知道俞祝已经替她将珠冠取了下来,赶紧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体,忍不住举手按了按脖子。
“可是有些酸,过来我替你按一按。”
秦悦一听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又背对着俞祝坐了回去,口中故意娇滴滴道:“那就有劳夫君了。”
她没看到,她每唤一声夫君,身侧男子眸子中的暗光翻涌便越发多上一分。
俞祝的手贴上秦悦的后颈时,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另外一个人的温度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炽热!
他手中的温度和此时表现出来的君子端方、冷静自持根本不符。
“夫君,我这吉服太重了些,我先去外间换件便服?”
俞祝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哑声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夫人想穿哪件,我可以代劳。”
秦悦闻言忍不住回头,脸上透着惊讶,俞祝什么时候这么放得开了?于是调侃道:“俞哥哥,你今日不抄经了?”
哪知俞祝回道:“要抄的。”
秦悦奇道:“咱们新婚之夜,你抄的哪门子经?”
俞祝眸子沉沉,透着秦悦看不透却下意识觉着危险的光,“阿悦一会儿就知道了。”
秦悦一向逗俞祝逗习惯了,此时下意识口花花道:“夫君,这样吧,我一会儿坐你怀里,你呢就抱着我抄经,这样‘坐怀不乱’真君子这几个字,就非夫君你莫属了。”
俞祝心中早就有一团火,闻言眸子一动道:“坐怀不乱?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先伺候夫人更衣。”
不断作死的秦悦很快就后悔了,哭唧唧道:“俞祝,你以前不这样的!”
俞祝含着她的一点耳垂,语调逶迤低声私语道:“以前虽心慕阿悦,可到底男女有别,自该发乎情,止乎礼。如今咱们是夫妻,于私这是夫妻闺房之乐,于公顺应人道绵延子嗣、昌盛玉山是咱们的责任。再者,不是阿悦让我坐怀不乱的吗,莫非,不喜欢?”
秦悦气得咬了俞祝一口,脑子有些糊实在是说不过,“你以前都说不过我的!”
“是夫人,教得好。”
(让我们跳过新婚夫妻间的小乐趣。)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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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正文完结,后面还会补一些番外,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番外一
秦悦成为宗主夫人后,第一件事就是仗着手中的权力,将徐端翠从玉城调上了玉山,从此以后,她在玉山上的日子堪称完美。
第二件事便是认认真真记她的手札,趁着俞祝在外面忙的时候,记好,然后藏好,毕竟有些事情吐槽得太狠,不方便让她亲爱的夫君知道。
可惜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讲理的。
俞远经过几次观察,发现他年轻的母亲还是选了老位置藏自己的手札,于是在自己偷翻,还是通知他爹去偷翻,果断选择了后者。
算啦,头辈子他翻看得差不多了,这次就不掺合了吧。
俞祝一直没放弃救俞远,过了许久,才想起此事,带着些好奇心翻开了他夫人藏起来的手札,第一页记得是他们二人新婚那一夜,话虽隐晦,却直将他看了个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他按耐不住好奇心,接着往后翻去,有的上面记的是人,如“某某夫人是阴阳怪气大师”;有的上面记的是仇,如“今日有别门夫人们来拜访,XX居然劝我大度,及早给夫君纳妾!我是端庄得体的玉山宗主夫人,我得笑!呸,我还是上去和她拼了吧!”
有的他也看不大懂,比如记阿悦师尊的那一页,上面有一句话是“跳崖不死定律,所以我师父要开挂啦?”
甚至上面,还有对他这个夫君的“控诉”,直到将一本手札翻完,俞祝心中是哭笑不得,他家夫人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如此,夫妻二人一个写了藏,一个偷翻,别有一番乐趣。
秦悦成婚一个月后,玉山后山的灵泉开始活跃,明显是要凝结灵乳了,前面一众别门弟子们争得如火如荼,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就是为了取走一滴,她却被俞祝直接带到了被层层阵法和护卫守护起来的灵泉边。
灵泉并不大,隐在地底不为人知,但小小一方天地灵气浓郁,秦悦靠近时稍微试了试运转玄法,此地灵气便争先恐后扑向她。
“夫人,咱们开始打坐,按照我教你的心法,一点一点孕养你的灵脉。”
秦悦不敢再分心,他们二人今日来此,是打算趁着灵泉活跃时吸取此地灵力,滋养秦悦曾经断裂过的灵脉,彻底令她恢复。
她临泉盘膝而坐,开始运功,间或被俞祝渡入些灵力,一个打坐,一个护道,靠着灵泉最活跃那一刻粘稠的灵气,秦悦彻底治好了体内的暗伤,一身灵脉更胜以往。
成亲三个月,静极思动,秦悦应了闵万华去平顶山猎妖的邀约,她观俞祝近日实在是太忙,便没跟他商量,打算当日去当日回,想来也不碍事。
哪知下山途中,却被俞远给拦了下来,并找借口将她拖了回来。
再然后,她夫君和阿远少年一起围着她,并叫来了玉山上的医师,细细诊脉后,这位花白着须发的医师宣布她有孕了!
秦悦喜是很喜,惊也有点,最令她不解的是,阿远为何能一言就断定,她此时不适合下玉山?
无解。
秦悦成亲五个月,俞远坚决辞别了玉山,说要去玄门看看。
临走前,少年忍不住叮嘱秦悦,“阿悦,你针线活不好,以后别给孩子做里衣,会硌着小孩子娇嫩的肌肤的,你还是做外衣吧。”
外衣丑是丑了点,奇怪也奇怪了点,只要不怕别人嘲笑,倒也无碍。
秦悦送少年下山的时候,心里没由来空荡荡的,甚至在心中已经有了此生不复相见的一点明悟,忍着泪,看着少年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山门处。
成亲十个月,秦悦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捧着肚子小心活动的她,有一日在俞祝的书房内,偶然翻到了一封关于俞远病危的书信。
等到她按着信上地址赶过去的时候,俞远少年已经陷入意识弥留之际,少年最后在他此生的祖父怀中,一左一右拉着俞祝和秦悦的手,笑容中带着点遗憾闭上了眼。
嚎啕大哭的秦悦,伤心过度之下,早产了。
她的夫君,为他们早出世的孩儿取名为“远”,俞远的远。
在“远”这个字一出时,俞祝不得不一边哄着涕泪涟涟的妻子,一边试图将怀中跟着母亲嚎哭的儿子也哄住。
“阿悦,我找黄道人给咱们孩儿算了一卦,他让我给孩子取名为‘远’,说是,能保一生平安。”
多的,他便不曾告诉秦悦。
成亲十五个月,秦悦在俞祝的示意下,长嫂如母操心起了俞二公子的婚事,仔细观察过后,她试探着给闵万华去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他们玉山青年才俊多,比如俞审言,俞二公子。如果实在看不上古板无趣的二公子,玉山还有其他青年才俊,总之她最后在信尾煽情写道:玉山男子纯情、钱多、爱老婆!姐妹,速来!
而闵万华就真的来了。
秦悦顺水推舟,直接给俞审言和闵万华安排了一场相亲宴。
之后的日子,她就收获了一个性情相投的妯娌。
成亲两年,秦悦有幸遇见周良炉跑到玉山与俞祝商讨联姻。
她看着沧桑了不少的周良炉在她面前卸下面具,时常哀叹道:“本是打算爬到俞南祈头顶做个大舅哥的,结果到头来,他要爬到我头顶做个大舅哥。”
秦悦忍不住埋汰他道:“俞氏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你要是敢慢待她们,我肯定是要打上门的。”
她是示意他认真考虑。
彼时,秦悦已经收拾过两家仗着姑娘性子软,就敢磋磨俞氏旁支姑娘的小玄门,在姑嫂界一战成名,很是受家中女修的待见。
如此,她这番话,也不算出格。
可惜,秦悦最终没派上用处,周良炉在玉山遇上了受邀来此小住的星素月,二人也不知怎么看对的眼。
然后,星素月就嫁去了云中城,周良炉与玉山联姻的打算,算是完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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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闵万华和俞审言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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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外二
闵万华自小是跟着爹爹长大的,所以性子被她爹教活泼开朗,不拘小节,整个人又生气勃勃,格外讨人喜欢。
玄门大部分散修混得都不咋样,主要是一个字,穷!
好在白衣剑闵沧不是,离世前给女儿攒下了一份可观的家业,又怕玄门险恶,女儿被别人连人带财都给吞了,所以临终前携恩图报,试图将女儿打包去玉山。
闵万华第一次见俞审言是在她爹灵堂前,她哭得稀里哗啦,他一身沉肃站在一旁给她爹上了一炷香。
第二次见面,俞审言领着差事,并顺道来接她去玉山游学。短短八日的行程,一个自由散漫,格外喜欢打抱不平,偏偏又缺乏江湖经验。一个刻板寡言,连剑法都透着股规矩味道,二人间自然经过了激烈的碰撞。
这一段同路的经历,令二人在特别长的一段时间内,对对方都带着偏见。
好在闵万华是个特别有个性的姑娘,既然避不过,在俞审言那里反倒越挫越勇,有时甚至是故意去招惹得俞审言生气,被罚了也不介意。
渐渐的,闵万华开始摸得清俞审言的脾性,看得懂他那一张冷脸上表现出的喜怒哀乐,在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时,乐在其中。
二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呢?
闵万华想了想,大约是从齐霁母亲的寿宴过后。
她那时什么也不懂,跟着朋友高高兴兴去了上青宗,齐霁一离开后,四周之人若有若无的鄙夷眼神令她浑身不自在,彼时她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直到寿宴这一日,散场之后,她被一群男女堵住一阵讽刺才闹明白,这些人竟都将她当成了攀齐霁高枝的下流女子,甚至有流言,齐霁在母亲面前求了要娶她。
众目睽睽之下,她既问心无愧,自然不会任这些人胡说八道,当即回讽了回去。
她至今还记得齐霁母亲领着人路过时,看向她的那道挑剔目光,和她的那句:“听闻闵姑娘在玉山上不学无术,性子顽劣,几次三番不敬师长,今日一见,玉山俞审言长老的评语果然中的,罢了,念你年岁还小,品行好好改改……”
好在话还没说完,就被送宾客出门折返的齐霁打断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俞审言。
齐霁虽上去劝了他母亲,可闵万华只觉得一辈子再没有那样无地自容过,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羞得面红耳赤。
她闵万华对齐霁何曾有过半点私情和不轨之心?
品行自认也并无不妥之处,竟平白无故受此羞辱!在场所有人的鄙夷,陌生的、熟悉的目光皆在此刻化作一把利刀,狠狠扎在了她的自尊上。
“齐夫人此话有失偏颇。”
“闵万华虽性子有些顽劣,品行却无缺,功课上也还算用功。”俞审言实事求是说到此处,微微蹙着眉,想了想依然说道:“至于不敬师长,乃因我与她有私人恩怨,她错一半,我错一半。”
当时的她惊讶抬头,不曾想俞审言会当众替她说话!
看着俞审言依然一板一眼的眉眼,闵万华诧异得连眼泪都惊回去了,心中更是复杂至极,不管她在人群中光芒万丈也好,受人嫌恶也罢,他对她似乎从来没变过。
“我折身回来,是想问一问你们二人可要同我一起回玉山?”
闵万华见俞审言问询的目光先后落在她和齐霁身上,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下:“我!我同审言长老一起回去。”
然后,她就跟在他身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上青宗。
直到很久以后,她问过他,那一日为何会出现在上青宗?毕竟她对他在心中有一些朦朦胧胧的种子,就是从那一日开始的。
他的回答是长兄指派他去的,临出门前,秦悦和俞远拜托他将她带回玉山。
所以,他们间的缘分要感谢这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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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闵万华总觉得俞审言不够喜欢她的,尤其是后来,她们二人间有了一个女儿。
很不巧,他们女儿的性子上跟她一模一样,压根不像当爹的。被要求安安静静坐一会儿时,屁股下的凳子就跟有钉子似的,小屁股一撅一撅,完全没有一点坐相和安静从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