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沂”照做,太医将手帕附在她手腕,然后开始把脉,眉心紧蹙,抬头看了一眼宴宿州欲言又止。
太医很快退了下去,屋子里瞬间只有宴宿州和“沈令沂”两个人,他偏过头有些狼狈地避开她清凌凌的目光,“郡主在此处休息,待外面的事情平定以后,我自会送你离开。”
第十九章
“首辅能否告知我镇国公府现下如何了?”“沈令沂”有些虚弱地开口。
“我只能告诉你,沈家众人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宴宿州沉沉开口。
沈令沂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她发现她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她能感知到这个身体的虚弱和情绪的紧绷。
“沈令沂”微微扯了扯嘴角,“那便谢过首辅了。”
宴宿州目光落在她身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生硬道,“郡主好好休息。”似乎是觉得不妥,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信我。”最后一句话格外认真有力。
“沈令沂”漠然一笑,“不,我不信任何人。”她不知道为何明明喝下毒酒她却还活着,也不关心宴宿州为何将她安置在府里,圣上的颁下圣旨的那一刻,沈家已经完了,满门抄斩啊,皇上何其残忍。帝王无情,不过如此。
宴宿州听了这话纹丝不动,末了有些狼狈地离开了,沈令沂急得想追过去,还真让她挣脱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只看到“沈令沂”闭上了眼睛,她不再迟疑跟了上去。
她看到之前的太医并没有走,宴宿州将他带去了旁边一处厢房,关上了门,她轻轻松松穿过门飘了过去。
宴宿州看着太医沉声道,“郡主身体如何?”
太医跪了下来,冷汗直冒,“郡主不知怎地身体损害严重,若是没有调理好,怕是阳寿有碍。”
宴宿州眸子里墨色沉沉,他哑着嗓子道,“可有根治之法?”
太医迟疑道,“若是眼下好好调理,应是有解,只是郡主需心平气和,万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退下吧。”宴宿州转过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太医立即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行了个礼,出去了。
沈令沂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有点难过,她有些茫然地捂着胸口心脏的地方,她想起他眉眼间遮不住的疲惫,以及并未换洗的衣裳,风尘仆仆赶来的样子,她陷入了疑惑,她分明与宴宿州并没有交集,他为何冒着风险救他,看起来对她也很在意。
至于她的身体,她心里有数,那三年为了兄长,她四处求医,身子早就破败了。而且镇国公府内斗不断,她心力憔悴,思虑过多。
……
天色渐渐破晓,沈令沂也缓缓醒了,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屏风,目光没有落到实处,梦境的最后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印在脑海里久久不散,她揉了揉眉心,头有些疼痛,她似乎真的缺失了一段记忆。明明只是一个梦,但她清楚地知道那并不只是一个梦。
一刻钟以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收拾好了思绪,唤来了映月梳洗了一番。
“郡主,昨晚可是没有睡好?”映月边给沈令沂挽着发髻边问道,话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沈令沂看着铜镜里自己眼底遮不住的青色,“无碍。”
有侍女立即在她眼底多抹了些胭脂,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再细细画眉,在额头上贴上眉心花钿。她知道郡主一向不喜欢浓妆,故她上妆也极其小心。
用早膳的时候,沈令沂明显没胃口,但还是强撑着吃了一些,吃完之后她问道,“县主到了吗?”昨日,颜如是同她说来府里找她的。
映月自然也知晓这件事,回道,“还未曾。”
沈令沂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今日一改前几日的晴天,天色昏沉沉的,外面纷纷扬扬下着小雪,落在屋檐上地上,倒也着实是一番景象,寒风凛冽,吹着窗口呼呼作响,屋子里烧着银碳,倒是感觉不到冷意,她想起颜如是向来喜欢雪。
……
前院,白绣身着白色长袄配素色长裙,身后的侍女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在一处院子前被侍卫拦住了,她软声道,“这是我亲自做的一些糕点,打算给将军尝尝,感谢将军收留之恩。”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答道,“白姑娘您交给属下就好了,属下会替您转交给将军的。”说着打算将食盒接过去。
白绣咬着嘴唇,脸色有些苍白,楚楚可人地哀求道,“将军可是不愿见我?”
有个侍卫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将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练完剑了,您去花园处应该能遇到,那里是必经之路。”说完,他有些懊悔,似乎不应该随意透露将军的行踪,可话已经说出口。
白绣心底一喜,道了一声谢,带着侍女转身离开。
待她们走远,另一个侍卫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说出来了,这不是给将军添麻烦嘛,若是将军怪罪你看到时候如何是好。”
方才说话的侍卫挠了挠头,抱着侥幸心理道,“将军向来仁厚,何况林白姑娘的未婚夫救了将军,这不是什么秘密,没看将军都把白姑娘领回府里了嘛。”
“领回府不代表将军对白姑娘有意思,没看这几天白姑娘三番五次来将军的院子,将军愣是一次都没见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