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受伤
言祈不敢出声,思忖片刻,决心做一回小宫女。
主意既定,言祈立马去外头吩咐小太监沏了热茶,自己端着送到了李承景御案上。
“研磨。”
“……”
言祈又去研磨。一直研到热茶快要变成凉茶,李承景批折子的手总算是停了下来,仍握着笔,但左手已经去摸那茶盏了。
随着李承景的左手往茶盏移过去,言祈的眼睛也飞速瞪大——她哪里伺候过别人,万万没想到李承景压根不看茶在哪里,竟直接拂手就去端!
惯常侍候的宫女太监自然知道李承景的习惯,也知道茶盏该放在哪里,可是言祈哪里知道?
“哐——”
“小心!”
茶盏被拂落地的瞬间,言祈低呼一声扔下墨锭,二话不说飞身过去想救下那茶盏——可到底是晚了一步。
茶水洒了些在案上,地上全是,言祈掠到李承景的左手边时,已经只能蹲在地上为那乌漆小茶盏默哀了。
“言祈?”李承景拧眉看着脚边蹲俯着的人。
“陛下?!”外头的小太监听见里头的动静,慌慌忙忙进来查看,正看见言祈蹲在御案后,只露出一点玉青色的裙摆,以及…堪堪抵达李承景腰间的头顶。
“啊~”御案后蹲着的人轻哼了一声。
“陛下…”小太监觉得自己好似搅扰了什么好事:“奴才先退下了……”慌慌忙忙,小太监又退了出去。
“陛下…”对小太监的心思毫不知情的言祈仍蹲在地上,她捏着流血的手指,委屈巴巴昂头看向李承景:“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李承景的脸色黑了白,白了黑,可看着言祈手指上还在流血的口子,责备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不知不觉他就软了语气,只剩拧着的眉头还露了一点恼意——但也不知是在恼言祈笨拙不会侍候,还是恼言祈不小心伤了自己。
“痛不痛?”李承景捉住言祈的手腕。这回与前两次不同,他的动作轻缓,近乎温柔。
“怎么会不痛……”言祈嘴比脑子快。她这般昂头看着李承景,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笼住,平白让人觉得安心,也平白叫她觉得自己弱小,渐而愈发委屈,连语调也是撒娇。
“小应子!”李承景低头凝着言祈,喊得却是外头的小太监。
小太监小心翼翼从门外进来,正要请罪,便听李承景道:“去太医院叫陈桓过来。”说罢,李承景长臂一卷,地上的言祈便被他圈在怀中站了起来。
蒋应立马看到了言祈手指上的血,脑子一转,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想得龌龊了,连连应声去请陈太医。
门口蒋应一走,李承景捉住言祈的手还未松开,他轻轻握着言祈的手腕,将手指送到自己嘴边:“乖,朕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
动作熟稔到仿佛这样的举动稀松平常,已发生过千千万万遍。
薄唇吹出阵阵凉风,轻柔地像羽毛,一下一下拂过伤口,言祈觉得连身子都被这风吹软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承景插进一句话,像是在问,又像是溺爱的责备。
言祈撇撇嘴,眼眶竟是莹莹含了雾气,好似立马要落下泪来。
李承景心下有些发慌,说不上来,像是被一团气堵着似的,咽不下也散不掉。他只好又哄:“乖,太医马上就来,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言祈点点头,眼眶却还是润着。
哪里有人这般不禁疼?还真有,言祈就是。
早年间父亲无视,只有哥哥和母亲疼爱,言旭进宫伴读后,她便大多是一个人,摔了伤了怕母亲担心,她总是瞒着,瞒不住了也要嘴硬,脸上从来笑嘻嘻的,不肯露一点委屈。咏儿和素素倒是疼她,可到底是主仆,丫鬟哪里敢抱着小姐这般哄?
从小到大,只有在哥哥面前可以撒娇,哥哥进宫以后她就长了刺,哥哥死后,她更是披了一层硬壳。
天知道李承景揽着她又是安慰又是哄的时候,她心里有多软,简直连骨头都酥了。果然万般皆动人,唯温柔最致命。堂堂帝王给她吹气怕她疼,这简直……嘶!
言祈手上一痛,回过神——李承景不知从哪里摸了一块绢布,正仔细给她擦着手指上的血,神情认真,堪比方才批折子的模样。
一瞬间,言祈忘了手上的痛,眼中全是李承景这目如朗星。
李承景用边角擦净了血迹,又将帕子缠在伤口上止血,待缠好,他一抬眼,发觉言祈正盯着他看。
不知道言祈在看什么,李承景只是见她朱唇微张,一双杏眼鼓得圆圆,心道原来清冷美人也能这般可爱,鬼使神差伸手落在了她绵软的唇上:“盯着朕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