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抿着薄唇,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的脸。
许是男人的眼神过于锐利,顾星滢被他这样瞧着心里发憷,长睫抖了抖,身子往后缩了一下,这才察觉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陌生男子这般抱着,男人的手握着她的细腰,哪怕隔着衣料,她也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顾星滢一阵阵心惊,她轻轻咬唇,清澈的眼睛里闪过慌乱,绵软的嗓音娇滴滴的道:“多谢公子相救,请公子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听在耳里,仿若春风拂面。
在梦里,他无数次听着她用这样娇软的嗓音哭着哀求他。
她总是怕他,每次面对他,都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让他每次欺负她的时候,内心都充满了负罪感。
江屿寒只感觉头顶一个惊雷炸开,原来这世上当真有这么一个人。
江屿寒的凤眼里透出凌厉之色,握在她腰间的手也紧了几分,他逼问道:“你是谁?”
顾星滢被他这幅神色吓了一跳,都忘记要从他身上下来,水盈盈的眸子眨了眨,她道:“民女姓顾,寄居在侯府。”
江屿寒见她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瞪圆了眼睛,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忙将神色一敛。
内心的惊涛骇浪慢慢的平复下来,他镇定的将她放下来。
顾星滢往后退了两步,却感觉双脚发软,她连忙伸手扶着手边上一棵梅花树才稳住,这时豆蔻已闻声赶来,快步奔至顾星滢身后,想问:“姑娘怎么了?”话到了嘴边却被江屿寒浑身冷冽的气势吓得噤声。
顾星滢抬眸看着江屿寒,却见对方身上只着中衣,湿漉漉的发丝将衣裳都打湿了,衣料紧贴着肌肤,硬邦邦的肌肉都快显出来了。
顾星滢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时间连眼睛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她慌忙低下头:“公子若无其他事,民女便先行告辞了。”
等顾星滢走远了,江屿寒的目光才从她身上收回来,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知道是谁来了,他问道:“这府上可有姓顾的女子?”
江离适才在阁楼上,已经看到了下头发生的一切,自家侯爷抱住了一个女子,那画面太美,他一时竟不想上前来打扰,便等着那女子走远了才出来,他道:侯爷忘了,前段时间二公子的未婚妻来投靠侯府,属下记得,那姑娘便是香州顾家的女儿,二公子之前还想着要退婚呢,但见到这顾姑娘之后,便打消了念头。”
江屿寒猛地拧了拧眉,在梦里和自己欢好的女子竟然是未来的弟妹!他的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之感。
他转过身,大步朝阁楼上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去查一查她。”
江离意识到江屿寒说的“她”是指顾星滢后,脸上透着意外之色,很快又应下来,“属下遵命。”
顾星滢慌慌张张的拉着豆蔻从梅林中走出来,直走出去很远才放慢脚步,在湖边的水榭里稍作歇息。
豆蔻见她雪白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红晕从肌肤底下透出来,她拿出帕子替顾星滢擦了擦汗珠:“姑娘,刚才那人是谁啊,你见了他怎么那么害怕?”
顾星滢细白的手指蓦地抓紧栏杆,停了几息才道:“那人应该是靖远侯。”
适才面对男人时,她脑海一片空白,此刻理智才慢慢回笼,靖远侯二十六岁,那人瞧着也像二十五六的样子,又生的跟江屿州相似,不是侯爷是谁?
豆蔻听了,顿时吃惊的捂住嘴巴,难怪那人身上的气势逼人,原来他就是靖远侯。
随后又担忧的问:“那他刚才有没有欺负姑娘?”
顾星滢狂跳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她轻轻摇头:“没有,他救了我。”
想到刚才被男人抱在怀里时,男人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自己的细腰,她的脸又是一热。
顾星滢道:“此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豆蔻当然不会说:“姑娘放心,奴婢定然守口如瓶。”
顾星滢拂去脑海里的画面,话锋一转道:“你适才去了哪里?”
豆蔻将手里提着的篮子递过来给顾星滢看,“适才奴婢瞧见园子里的香椿树发芽了,便去摘了些,想做馄饨给姑娘吃。”
顾星滢见豆蔻的篮子里,一边放着梅花瓣,另一边放着鲜嫩的香椿芽,再看看自己的篮子,仅有的一小篮子花瓣都在她跌落时扬出去了,好在豆蔻篮子里的梅花花瓣也够用了,不然这一个下午便白忙活了。
她要借用厨房,因为上头的人之前吩咐过,厨房里管事的也没为难她,大大方方的就借了。
这梅花粥做起来不难,却有些讲究,需得用陈年的雪水来煮。
侯府的主子风雅,这陈年雪水埋了几大坛子,顾星滢要用厨房也没吝啬,挖出来给她倒出半坛,顾星滢将洗净的梅花放入雪水中煮沸,再放入泡软的粳米,她熬粥时,一旁的豆蔻和辛夷则一个擀混沌皮,一个则将香椿芽焯水剁碎。
馅是顾星滢和的,加入剁碎的猪后腿肉,姜茉,再泼下烧热的顾氏独门香油,包好下锅,煮沸后,馄饨一个个浮出水面,梅花粥的清香混合着香椿馄饨的肉香充斥着厨房,闻着香味,厨房的下人都无心做事。
三姑娘又不肯吃东西,卢嬷嬷原先是想来厨房亲自给三姑娘做一碗馄饨,才走到厨房门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她心念一动,脚不由自主的往里走。
见顾星滢正在灶台上忙活,一张莹白干净的小脸被灶膛里的火光映的红扑扑的,而大锅中,馄饨正在水中翻滚,卢嬷嬷正为做什么给四姑娘吃发愁,眼前这个不是刚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