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去哪了?”艾希莉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哈利和其他参赛者们并排站在湖中心第一排的简陋木板岛亭上,看起来很紧张。他身边没有赫敏,也没有罗恩,只有纳威给他手心里递了什么东西。德拉科趁着她眼神乱飘,从后面抓住她的围巾:“艾希莉。”“知道了……”她明白德拉科对于她明目张胆的寻找格兰芬多这件事已经不满,所以只能听话的跟在他后面。克拉布和高尔给他们在一楼占了个好位置,方便看见勇士们的状态。
他们脱下衣服,露出穿在里面的泳衣。芙蓉的身材很好,而且漂亮,但是她紧张的嘴唇不自然的发灰。塞德里克和克鲁姆好像感受不到冷风似的,哈利站在三个哥哥姐姐旁边显得有点瘦小,他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嘴里,穆迪大力的拍了拍被噎住的哈利的背。
“昨晚,四位勇士都被偷了心爱的东西。它们被藏在湖底,每人一件,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倘若超过了时限,任何魔法都无法拯救他们。”
“炮声一响,比赛就开始。”
伴随着礼炮嘭的一声回荡在宽阔的湖面,三道身影不约而同的跃进水里。哈利慢了半拍,被心急的穆迪一把推了下去。
艾希莉只是看着都觉得刺骨,她把手塞进围巾下面:“如果是我,我会冻僵的。”
时间从没流动的这么快。越接近标线,指针就好像转的越快,水花突然哗啦被从下面戳破,芙蓉惊惶的脸浮现在幽绿的水面。她的胸口到右肩划开一条可怖的伤口,浸透了水使那里皮开肉绽,边缘泛着失血的青白。
布斯巴顿的女士们蜂拥而上,把游进岸边的芙蓉拉了上来,裹紧毛毯。主考官遗憾的宣布德拉库尔小姐出局,而哆哆嗦嗦的她也泫然欲泣的和朋友们诉说着水下惊险的场面。
艾希莉竖起耳朵听着,她惊讶于黑湖下面人鱼豢养的格林迪洛居然有如此凶狠的攻击力,而且她也知道了所说的「心爱的东西」是什么。
“他们远比我想象的大胆。”艾希莉看着心有余悸担心妹妹的芙蓉,“教授们居然把活人沉进湖底,不知道哈利要救的是谁。”
德拉科和旁边的小男孩幼稚的挤来挤去,尽管他们根本不认识。他一边靠在护栏上一边望着湖面:“随便是谁,波特一定冻的要死了。”
他的乐趣好像大部分来源于哈利在每项比赛里受苦。艾希莉轻轻撞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别欺负小孩子?”“怎么了?”德拉科无辜的看着女友——倘若他不安分的右手没有按着小男孩的帽檐。
尽管德拉科嫌弃的说这孩子不妙的穿搭污染了他身边的气氛,但看起来德拉科和他打闹的很融洽,虽然他不屑承认。艾希莉注意他的快乐简直是建立在孩子都痛苦之上,小男孩张牙舞爪的要气哭了。她挤在大小两个男人之间,暴躁的拍了一下德拉科的帽子:“别闹了。”
德拉科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但是名为骄矜实为不敢的小少爷在众人面前一向是高冷而不可接近的,他克制住在全校面前捏艾希莉脸颊的冲动,终于消停了一会。
就在他们说话的片刻之间,塞德里克带着秋浮到了水面。不算淘汰出局的芙蓉,他会是本场比赛的第一名。紧跟着克鲁姆从水底钻出,他的臂弯携着赫敏。赫敏一接触到湖面的空气立刻从昏迷中醒来,大口大口呼吸着。
“……克鲁姆的珍宝居然是赫敏……”艾希莉觉得这约等于宣布他们之间有点特殊的关系了。赫敏不知道是生气克鲁姆的自作主张还是被湖水泡的太久了,她的脸色并不太好。这是艾希莉第一次看到卡卡洛夫发自真心的笑,他抱紧了自己优秀的学生。
艾希莉的目光落在卡卡洛夫身上,想到的是父亲的事。德拉科却以为她在看簇拥在人群里的克鲁姆,他皱了皱眉:“有什么了不起的,两年后我也会参加的。”
“真的?你会把我放到湖底吗?”艾希莉不知道他在生哪里来的气,但是她当真了,而且开始害怕。德拉科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她可怜的望着他,指着黑湖:“我怕冷。”
“……我开玩笑的。”
“马尔福不需要这种相换的荣誉,这对我来说不值一文。”他骄傲的昂着头,睥睨众生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的肃穆。德拉科偷偷看了一眼放心的艾希莉,后半句话被他吞了下去。
既然是珍宝,德拉科怎么会容许被偷。
他当然也不可能舍得。
第34章 33.钻心咒
哈利是最后一名,甚至还超过了时间。罗恩和加布丽·德拉库尔先被送了上来,芙蓉把惊魂未定的小妹妹搂在怀里,哈利紧接着筋疲力尽的爬上木板,和罗恩瘫坐在一起喘气。
德拉科撇了撇嘴:“走运,疤头。”艾希莉右边的小男孩为哈利摇旗呐喊,看起来是个狂热的小粉丝。邓布利多宣布为了奖赏哈利救了加布丽的勇气,把他的排名提到了塞德里克的后面。克鲁姆位居第三,芙蓉就是第四。
布斯巴顿当然没有意见,芙蓉在之前一直以极高的姿态面对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但加布丽被救这件事让她对哈利有很大的改观和支持。德拉科这次学聪明了,他一个加隆也没买场外赌盘的赔率,倘若他买了,弗雷德和乔治这次又能赚的盆满钵满。
学生们乘着船分批次从湖心的看台回到岸边,他们四散开,结伴回城堡。艾希莉去看了看三个都裹着毛毯的朋友:“你们简直发抖的频率都如出一辙。”“嘿!”罗恩不满意的看着她,但是他冷的舌头都在打结。巴蒂·克劳奇从后面给他们施了保温咒:“做得好,波特先生。”
他们向这位魔法部官员致意,巴蒂提出想和哈利单独聊聊。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但仍然精神矍铄,常年游离官场使他有种久远的优雅,尽管他总是看起来闷闷不乐。艾希莉恰好要去找等着自己的德拉科了,她告别了朋友们和巴蒂先生,一转身却看见穆迪躲躲藏藏在树后面,跟着哈利和巴蒂往树林深处去了。
天蒙蒙黑,晚霞已经过去了。艾希莉的心头涌上了突然的恐惧,她呆呆的看着穆迪的身影消失在树丛里。德拉科早等得不耐烦,已经先一步找到了她:“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德拉科。”她握住他的手,“邓布利多教授在哪?”
“不知道。你怎么了?”德拉科察觉到她有些奇怪。艾希莉拽着他:“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告诉他穆迪跟着哈利去了黑湖边的树林。越快越好。”德拉科拖住她,困扰他数月的疑问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穆迪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去干什么?”
艾希莉很着急:“我得去看看,我害怕——”她止住话头,踌躇的咬了咬唇,附在德拉科的耳边:“穆迪教授很危险,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假扮的,明白吗?他跟着克劳奇先生和哈利去了城堡之外的地方,我担心……”
德拉科看了一眼渐暗的天空气里弥漫开青黑的雾,是黑湖的水汽朦胧。树林变得更像恐怖故事里的深渊,他们身边几乎没什么同学了,大家都走远了。
“什么时候你才能记得我还在你身边?这种事情胆敢瞒着我,而且还要自己去——你该知道有多危险,艾希莉·周。”德拉科咬牙切齿的提着她的兜帽,“你就跟在我身边一起去校长室,哪也不能去。”
“但是——”
“还是说你甘愿为了波特冒险?我最讨厌的那个人。”德拉科打断了她的话。艾希莉拽出自己被禁锢的兜帽:“德拉科!这不是你和他的私人恩怨,他可能会!”
“可能会死!”她压低了声音,“无论如何,求你帮帮我吧,通知随便哪个教授……”
艾希莉焦急的望着他,她很怕会来不及,所以不等回答就试着走进树林。而德拉科拦住了她。他的魔杖很凉,轻轻挡在她的肩膀上。德拉科的面容在傍晚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他的双眼在接近尾声的傍晚下莹莹如泉。他捏紧了刚刚抽出的魔杖,走近了两步:“我去里面看看,你去找邓布利多。”
“德拉科,会有危险的。我的魔咒学的比较好,应该让我……”艾希莉喉咙有些发紧。
“记得魁地奇世界杯那天你答应我什么了吗?”
“什么?”她不知道德拉科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一天。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任何事。”他不满意艾希莉居然忘记了,“我们拉过勾了。”
那天她要求德拉科陪她去逛逛营地的庆典,许下了随时兑现的承诺。紧张过头的她终于迟钝的明白了德拉科的筹码。
“真的担心我的话就快去,我不想和烦人的波特死在一起。”他语气很嚣张,尽管艾希莉能听见微小的颤动。他继续说:“又或者我会直接把他丢在森林里,免得他总是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
德拉科替艾希莉把兜里的魔杖塞进她手里,握住她无意识收拢的手:“快去。”
艾希莉跑的很快。冰冷的空气不规律的窜进她的肺管里,鼻腔冰凉。开始化雪的路面被之前经过的学生们踩的结结实实,相当的滑而且难站稳。细碎急促的脚步让她不出所料的摔了个跤,所幸穿的足够厚,才让她与地面接触的膝盖和手肘没皮开肉绽。艾希莉痛的抽了口气,不匀的剧烈呼吸使喉咙和鼻腔充满了血腥味。她捂着疼到发麻的腿站起来,继续朝着城堡跑。
天幕青灰,让她想起了自己洗笔的浣桶。她曾偷偷的在绷好的画布上勾画德拉科的脸,也是这样一个傍晚,她拿着沾满厚厚浅金色的笔用来画他的头发。那张画差一点被德拉科发现,而这支笔掉进水桶里,颜料在清水里搅乱,灰败的如同现在的天空。
她从来没觉得城堡这么大,大到差一点迷失方向。每个和她擦肩而过的学生都不明白这个拉文克劳的女生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她跌跌撞撞的爬着楼梯,在三楼的拐角恰巧遇见了斯内普教授和邓布利多教授。
艾希莉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简直用完了所有的幸运。她额头和线帽上沾着的雪早化了,顺着脸的曲线淌下来,冰凉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邓布利多教授和艾希莉重新回到了那片树林的入口,这里寂静无声,昏沉的树叉缝隙像怪兽参差的牙,吞噬了所有走进去的人。
只走了一段路,艾希莉就看见巴蒂的黑色圆帽滚落在树林里,帽檐上染着血。凌乱的裹着霜雪的成堆枯叶之间炸开乱七八糟的坑,边缘焦黑的碎布片不知道是谁身上的。德拉科跪在倒地的巴蒂身边,他的背因痛苦而弓起来,右臂支撑着地面,魔杖就在他面前不到两英尺的地方,可是他根本动弹不得。德拉科甚至痛到发不出叫喊。穆迪对着他释放暗绿色的恶咒,快速的念动单一的咒语,在德拉科的痛苦里得到了极大的快感。
“马尔福,你爸爸是最懦弱的叛徒!和卡卡洛夫一样……你们一家的日子不会好过了,”穆迪因兴奋大口喘着气,嘶哑着说,“我会先杀了你,然后杀了地上的那个老东西……我迫不及待要看见你父亲扭曲的脸……”
穆迪被折磨的乐趣冲昏了头,他没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也没注意到自己棕黑的头发在月光下逐渐变成浅黄色枯草一样。他没来得及喝复方汤剂,或者说是德拉科拖延了他原本的计划,所以假穆迪在月色下变回了本来的样貌,一张酷似巴蒂先生的年轻的面孔。
艾希莉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扑到德拉科的身前。一切都如同被慢放了,她背对着穆迪,拥着虚弱的德拉科,眼里只有他惊骇仰起的脸。德拉科的额前挂满了汗珠,嘴唇因剧痛而咬破了,唇上的一点血大概是他脸上唯一的暖色。纸片一样薄的眼皮快要滑下来遮住灰蓝色的眼,那里面原本什么都没有,现在倒映着她,还有她身后高举魔杖的食死徒。
强烈的气浪无声无息的扑散满地的落叶,邓布利多甚至都没拔出魔杖,他干枯老瘦的手指迸发出的魔法轻而易举的阻挡了小巴蒂对艾希莉的袭击。打偏了的火舌撩起艾希莉和德拉科身旁的干草,眨眼就成了灰,这恶火险些落在她的头发上。她不能够做出什么反应,因为德拉科昏死在她的怀里。
艾希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她浑浑噩噩的坐在圣芒戈医院五楼长廊的椅子上,颓靡的缩成一团,盯着自己的鞋尖。「魔咒伤害科」的灯牌嵌在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亮着冰蓝和惨白的灯光。这里充满了魔药的气味,几乎和寻常的麻瓜医院没什么区别。
邓布利多轻易制服了穆迪,他一眼就认出假穆迪是巴蒂先生的亲生儿子,食死徒小巴蒂·克劳奇。哈利不在现场,德拉科和巴蒂被送到圣芒戈接受治疗,麦格教授和被允许暂离校园的艾希莉一起等在走廊里。
德拉科被钻心咒折磨了至少半分钟。纳威的父母是被钻心咒折磨到神智失常的,他们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也许就是走廊里的某一间病房,也许就在德拉科的隔壁……艾希莉无法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袖口。麦格教授穿着丝绒长裙站在她旁边,安抚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天快要亮了,艾希莉才被允许进去探望。德拉科醒了,他的细蓬碎发在白炽灯下浅淡如同铂金,灰蓝色的眼波有些初醒的呆滞,脸色如常,看起来精神不错。麦格把空间留给他们,在走廊里和治疗师谈话。
“恶,你的衣服好脏。”德拉科一句话把艾希莉要说的堵在喉咙里。艾希莉哽住:“……你说什么?”
穿着病号服的德拉科靠着枕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在床边:“摔跤了吗?”
德拉科身上还有不淡的药水味,伸出袖口的手背和腕上斑驳零星的擦伤,已经结了暗粉色的痂。他的手指在艾希莉的发丝之间,摘下她粘着的碎叶子。啪嗒的水珠低落在德拉科的指缝,他嫌弃的看着哭的鼻涕要流出来的艾希莉,还是面色挣扎的把她抱在怀里:“这件衣服肯定是不能要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忙乱的抽了几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指腹摩挲着她沾着尘土的脸。
卢修斯和纳西莎很快赶来了医院,周先生比他们更快。上一次德拉科受伤是躺在医疗室,这一次躺在圣芒戈,马尔福夫妇都要担心坏了。周先生是来看女儿的,他和邓布利多移形换影到这座伪装成麻瓜商场的著名巫师医院,艾希莉从德拉科的病房红肿着眼走出来,就看见爸爸一脸严肃的站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