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败退
“所以说港口Mafia为什么会有这么遵纪守法的店啊!”出了小超市后,中也愤愤的踢了一脚墙面,这时,他注意到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个人是......
等到对方走近了一些,中也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
“喂,织田!”
托福于织田作之助老成的相貌(×),中也顺利和心心念念的酒精重聚。
不过可惜织田只肯给他买度数不高的啤酒,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能买到也就不挑了。
中也超好养活的。
两个人坐在小公园里的台阶上,面前放着啤酒和一袋柿种。
啤酒环被拉开时里面的气体便‘噗呲’一声冒了出来,在小小的瓶口汇聚成一股白烟,淡黄色的酒液在易拉罐内部愉快的撞击着瓶壁,入口先是苦涩——然后便是回甘。
“哈——”
被冰镇过的啤酒外壁还挂着一层水珠,嘴里还回荡着粮食的香味的中也格外满足。
“中原先生怎么会突然一个人出来买酒?太宰小姐没和你一起吗?”
握着一瓶茶饮的织田发出格外不懂气氛的提问。
果然,本来一脸惬意的少年一下子变了脸色,脸色也阴沉下来,手里的铝制品被握的嘎吱嘎吱响。
“.....我是不是问了一个不太合适的问题?”
织田后知后觉。
“不,和织田你没有关系,”中也仰头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把罐子捏成一团,惹得躲在暗处观察他的女高中生们一阵惊呼。
又沉默了一会。
“那个......织田,”
中也期期艾艾地问:“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你有一个同伴,一个很尊重的长辈,然后长辈受伤了,但是长辈很喜欢的同伴却对这件事情不以为然,也不去看她......”
.....这个描述
织田回想起前辈最近总是说起的尾崎干部受伤的事情,对另一个‘同伴’人选也有了猜想。
“嗯,”他认真的应道。
“.....算了,”
中也突然泄了气,抬起胳膊,随手把团成球的罐子投到了垃圾箱里,站起身,背影多了几分萧瑟。
“这种事情我说出来干嘛.......简直就像拉帮结派的小孩子一样.......”他小声嘟囔着:“感觉太奇怪了......”
但是回避问题不代表问题解决了。
他眉间的郁色一点也没有减少。
少年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腥咸的海风悄悄撩起贴在脖颈上的头发。
远处能看见起起伏伏的海,金色的夕阳跳跃在上面,留下斑驳的阳光。
“我先走了,多谢你给我买的酒。”
中也说完就离开了,明明有几分落寞的身影偏偏走路又是十二分的轻盈和潇洒。
织田作之助双臂撑在身后,仰头看着从从一边已经逐渐转暗但另一边晴朗依旧,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注意到有小可爱给我送营养液,感谢感谢!
我也不知道这个咋看,看到小说界面才发现emmmm也没个提示啥的好奇怪
第29章 双黑(十四)
“我想接受训练。”
还不到胸口高的小女孩坚定地说。
现在是午后,一个事宜躺在暖暖的阳光里小憩一会的时候。
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无所遁形,有一些落在女孩因为紧张而微微皱起的鼻尖上面,剩下的在空气里翩翩起舞。
‘哗哗’
漫画书被翻过去一页。
“前辈,请您教我!”
九十度鞠躬,声音大到办公室里有了回音。
银保持这个姿势了很久,久到座椅上那人都第二次翻开了那本漫画书,久到因为前倾的姿势保持太久而眼前发黑。
但她并没有因为受到怠慢而有一丝不满的情绪,弯下去的上半身仍是挺直的姿态。大约是最近的黑手党的生涯让她真正的醒悟了什么,深知这是体现决心最重要的一步,哪怕这时候太宰让她从五楼跳下去她也会欣然应允。
时光在办公室里放缓了脚步,午后的暖阳带着随时能让人睡过去的温度,狭小的办公室里每一寸都沐浴在无私的阳光里。
太宰治和阳光可不是多么搭边的东西。
又过了许久,门外匆匆忙忙的脚步来回踏过门口那块木板多少次,她才终于放弃了手里那一卷趣味。
“我看起来很闲吗?”
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实木桌面,又振起一片肉眼难见的灰尘。
她坐在椅背和阳光形成的三角形阴影里,懒懒的窝在巨大地躺椅上,形容慵懒的就像一只猫。
说来奇怪,她明明处于与站着的银同等水平线的位置,用很是平淡的眼神看着她,银却觉得她的所有心思都被看的干干净净,峰芒在背,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没有人说话。
应付心思难辨的太宰对生性腼腆的银来说还是太难了,哪怕她在做出这样莽撞的行为之前在脑海里模拟过无数次,但是现在她还是大脑发空,字都像卡在嗓子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说这段时间的收养让你真的以为港口黑手党是一个慈善组织?”
太宰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在做出来让我训练你的决定前......你一定模拟了好久吧?”
“做好被我怎么刁难都不放弃的决心了吗?”
骤然敲击的‘哒哒’声急促起来,就像是敲在银的决心上面。
“怎么可能。”太宰笑道。
“如果我要是刁难你,就说明你还有培养的可能,可是你有吗?”
没有轻蔑,就是在单纯的叙述着。
敲击声还在继续,明明是很柔和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像石头一样冷硬
说完这几句话,太宰就像累了一样,阖上双目。头抵着后面软软的椅背,扬起的脖颈哪怕是被绷带绑住的部分看起来都精致而脆弱。
又沉默了一会。
细小的抽噎声渐渐响了起来,带着压抑。
这个女孩——还那么小。
太宰治从垂下眼帘的缝隙里注视着她,内心的恶意就像烧开的滚水一样翻腾着。
——为什么要期待感情那种得到了就一定失去的东西呢?
——没有用的。
她对自己说。
——会失去的,会被背叛的。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不就好了。
“等到你哥哥的观察期过了,你也可以申请去就近的学校上学——当一个普通人。”
瞳孔骤然收缩。
“普通人.......”
银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目光直射向书桌背后的太宰治,薄薄的嘴唇在不自觉地颤抖。
“你应该也厌倦了吧,那种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生活,只能吃馊掉的饭菜,想想你那硬的和地面似的木板床和时不时蹿过脚边的虫子,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还疼吗?”
下意识地反应——银抓住了自己的右胳膊本来早已愈合的伤疤又突然痒了起来,无形的虫子仿佛爬在上面,吸允着她的血液。若是掀开遮挡的衣物,就能看见那里条条伤疤多的一个叠着另一个,有的狰狞的就像长满刺的毛毛虫,一些边角的地方至今还有未能消去的淤紫,如果真正的露出来,大概没人相信这是一个孩子的胳膊。
太宰治无视银越发苍白的脸色,声音放的越发柔和了:
“银,你和你哥哥不一样,他生来便属于黑暗,可是你不是。”
“你真正的杀过人吗,银?在我们在羊见面的那次——你是第一次拿起木仓吧。”
——她还记得。
那冰冷的器械拿在手里,那么沉,那么凉。
身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银这才发现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比她高的多的身形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背后的光,只留下一圈模糊了边界的光廓。
“银,”她叫道
银死死的盯着脚下的那一块投下了的阴影,眼前就像起了一片雾,想象着里面有无间地狱,有诱惑人的魔鬼和炙烤人心的火焰。
“你想上学吗?”
地狱里面伸出狰狞的鬼爪
“可以照常上下学,随时随地站在阳光里,走在大街上,穿着好看的裙子,你也许也可以种两盆花,什么都可以,和每一个人都一样。”
地狱里的火焰突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熄灭了。
圆圆的水渍一滴滴地活跃在地砖上,一个挨着一个。
哪来的水呢?
银想。
脸被轻柔地捧起来,冰凉的指尖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水珠停留在指侧不过一瞬,很快掉落下去了。
“加入港口Mafia是为了你哥哥吧,”太宰治叹息:“但是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吗?要是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去追杀敌人。”
被衣服刻意掩盖住伤疤被掀开,毛毛虫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大家都在看着,指指点点着。
“你的哥哥很强——所以也不需要你不是吗?”
太宰治直视着银的眼睛,鸢色带着要溺毙她的虚假的温柔,压低了声音循循善诱——
“放弃他,去做一个普通人——”
办公室的门被轰然踢开,中原中也的脸阴沉的仿佛随时有雷霆劈下,尽管没了重力的加持,他打在太宰治脸上的那一拳依然又重又疼
“太宰治,你可真他妈是个混蛋!”
·
港口Mafia的新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打起来了。
因为太宰治的特殊性,中原中也也没有使用异能的意思,就这么拳拳到肉的用好斗的本能相互攻击着。
太宰治就地一滚,避开了锐利的拳风,同一瞬间,中也的拳头贴着她的发丝狠狠的砸进地面,蜘蛛网似的裂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裂开,凹陷下去一个深深的坑。
“嘶......真狠啊,”太宰治一手撑在地面上半跪着,另一只手随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
她的动作就像一只野兽,黑漆漆的跪坐在那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同样黑漆漆的本性。
她就像是早就知道中原中也会出现一样,充满死寂的眼睛里连一点能被称之为意外的情绪都没有出现过。
但是这真的是一个意外。
今天本来是他休息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请她吃冰激凌,他大概永远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幕。
而现在,那两个粉红色的冰激凌正在地上变成了一滩和灰尘混杂的,黏黏糊糊的水,连本来的样子都看不见了。
这么狼狈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开了嘲讽一样。
周围无声地聚集起一群人,警惕又试探地看向位于人群中央的两位颇受高层偏爱的新人。
中也不用回头也知道在人群里又藏了多少对准他后背的木仓口,同样也知道里面不乏之前与他一起做过任务的同伴和下属。
木仓械的冰冷通过黑洞洞的瞄准传到了他的身上,中也觉得哪怕自己衣不蔽体的时候也没那么冷过,哪怕这时候已经接近盛夏。
“......你在想什么?”
他声音沙哑的问,极其缓慢的收回砸在地上的手,破碎的沙砾从指缝之间簌簌落下,钴蓝色的眼睛执拗的盯着太宰治,一字一顿地质问着:
“你在想什么?”
太宰治的手在米黄色的地砖上,恰好摁在光和阴影的分界线上,手背一半阴,一半明,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
她垂眸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河边垂首饮水的幼兽,黑色的卷发自然垂下散落在脸颊两侧。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中也,像是在面对什么不可知的事物。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心吧!
这么想着,中也突然觉得他的计较都没了意思,站起身,慢慢地拂去身上的灰尘,动作缓慢的就像同样在拂去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他用之前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注视着太宰治,然后,转身离去。
“太宰小姐......您需要去医务室吗.....”
剩下的人一脸忐忑的让开路,见少女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不由得叫了一声。
被叫了好几声后,太宰治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把注意力放到如今自身的狼狈上。
“给我拿卷绷带来吧,剩下的我会自己来的。”
她这么吩咐着,毫不在意地一圈圈的扯下左胳膊的绷带,有眼尖的人看到密密麻麻的伤疤一个叠着一个,但是谁也没敢说话,低下头,各自散开了。
·
不该这么生气的——
这气生的根本没道理嘛......
在外面抽了半盒烟才终于冷静下来的中也想,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