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野我惯的——羊木筏
时间:2022-06-15 06:58:42

  霍川浓撩了撩眼皮子,觉得小姑娘很冷酷无情,把他的痛点捏得死死的。

  “做试卷才删照片是吗?真铁了心要让老子考清华北大了?故意的是吧?”他试探性地看着她,嘀咕着,“烧烤店那事,不错,是得谢你,不过我们请你吃烧烤了,这事差不多就行了吧。”

  他自嘲道:“老子不听你的,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你有胆就学霍其刚,还能杀了我啊……”

  他胸口堵着一口浊气:“就那老畜生对你们家做的事,老子他妈就不信,你这辈子能原谅我?”

  “真的,饶梨,我真不信。”

  少年拧眉垂眸,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嗓子都有点颤,有点后悔地又提起这茬。

  但他忍不住啊,真他妈没办法忍住啊。

  血海深仇。

  杀人犯的儿子,这耻辱的标签,他妈的跟古代奴隶主烙在奴隶身上的烙印一样。

  他这辈子都抹不去了。

  而他每天要面对着,被他父亲捅死的那家人的女儿。

  就算他一次次装愤怒,装漠视,装好心,他还是看不起自己。

  太他妈虚伪了。

  也许饶梨也觉得他虚伪可笑,把他当猴看吧。

  他小舅就是把他把马戏团的小丑了,让他在这天天给饶梨当把戏耍。

  搞学习,搞他妈的学习,考大学,考个几把大学。

  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他这种人还有前途吗?

  他还有吗?有吗?

  没有了啊。

  他的人生早就一塌糊涂了,早就被他那见不得人的坑爹坑妈,毁得他妈连渣都不剩了。

  霍川浓手指紧了紧握成拳头,指甲戳进手心的皮肉里,心想现在就算饶梨出手把他秒了,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沉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感觉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然后听到饶梨很轻地叫他:“霍、川浓。”

  霍川浓应了一声。

  一阵安静里,霍川浓又听到那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你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她声音不大,语速很慢,带着平静和认真,霍川浓清晰地听在耳中,感觉自己有点答不上来。

  他做错了什么?

  曾经他也这样反问过自己跟别人,但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杀人犯的儿子就是垃圾,杀人犯的儿子就他妈低人一等。

  这是他的原罪。

  他愣了愣,抬眼,

  我做错什么了?他也一直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饶梨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有那么一瞬间,他涌到喉头的那句“我什么错都没有”,就要从嘴里吐出来了。

  心里莫名就觉得委屈,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你没错。”

  有人替他说出了压在心里多年的话。

  那么轻,那么重。

  饶梨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声音缥缈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我们都是受害者。”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饶梨毫无障碍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能原谅你。

  因为从始至终,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在这件我们都无法改变的伤痛过往中,你跟我都一样,失去了父母,家庭,朋友,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正常生活。

  而我们肩上背负的,是同样沉重又无奈的东西。

  我们都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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