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把你这一大家子带到我面前恶心我!是不是我给你我妈的电话你还要把她气个半死!”她几乎要窒息了,垂在两侧的手指都在抖,质问自己的父亲,“爸!你当初怎么答应我们的!”
“我也没办法!你妹妹要上学!必须回来住!”司兴波完全不理会司栗刚刚说的那些,只顾自己的理由,“而且你不能让你阿姨和妹妹也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啊!”
“哼。”她觉得好笑至极,“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你说你跟她们住不到一起去,没法一块生活,回来也就是一个人住。”
吴姿和司然齐刷刷地看向司兴波。
“你可想好了。”司栗指着门外,“整栋楼的邻居都是你的同事,现在他们都能听见!”
“你撮合你后娶的这一家子把你自己的大闺女挤走,传出去,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司栗走过去一脚把防盗门完全踹开,声音顺着楼道上下皆通,她拔高声音,“我说过,你只要敢!咱们就没完!你们别想消停!!”
最后,她将视线落在吴姿脸上,冷嘲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寄人篱下那么多年,人家的别墅住的不是挺舒服?现在脊梁骨硬了?”
“贱不贱。”
吴姿的脸色刷地就变绿了,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旁边坐着的司然看着这几个大人,吓得眼睛也红了。
“司栗!你还有点教养吗!你阿姨是你长辈!”司兴波两头为难,烦躁地批评她:“你妈怎么教你的!”
“我妈怎么教我的用不着你来说!”司栗心冷了,也变得更狠,“我说闹就一定会闹,呵。如果我现在就去告,告你这公职人员每天正事不敢插科打诨……”
她微微扬起下颌,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笑了:“爸,您快退休了吧?这时候要是被影响?”
吴姿被逼到愤怒的临界点,冲上去挥掌向她。
司栗没时间躲,更没想到她竟然敢。
“啪”的一声脆响。
整个屋子安静了。
司栗缓缓偏回头,脸色阴暗得吓人,悄然攥紧了拳头,“是你自找的。”
下一刻,她什么都不顾,双手上去和吴姿撕扯起来,女人的尖叫声划破楼道的安静,卷着回音直冲楼顶。
楼上楼下很多户的街坊听到闹得越来越大,纷纷出来过来看。
司栗没和人打过架,平时是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的人,可是当真的被侵袭到红线,她就像疯了一样的反抗。
吴姿年纪大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司栗把她摁着还了一个又一个巴掌。
司兴波把她从后面扯开,司栗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结果还没等司兴波阻拦,吴姿又扑了上来,两个人再次撕扯在一起。
右手的疼痛已经麻痹了神经,她眼泪随着怒火一起从眼睛里涌出来,司栗扯着吴姿的头发,用尽全力,在她的尖叫声中颤着声音质问。
“你们怎么敢……”
“你怎么敢!”
……
所有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居委会的大妈最后把他们家这场闹剧终止,本来想把他们叫到一起调解,但是司栗拒绝了。
没什么可调解的。
她不愿再回去,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小区,在街上晃了很久,最后到小区旁边大厦下面的广场坐着。
近些年这一片区域随着商业街的建立,逐渐繁荣起来。
夏天的时候到了晚上附近的居民都会到广场这边散步乘凉,冬天没有人出来,这一片宽阔的广场显得那么空荡寂寞。
司栗无处可去,只得给蔡书语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被接通。
“喂,咋啦宝贝。”她的声音响起。
司栗压着万般难受,问她:“有事吗?想去你家找你待会儿。”
“啊?这么突然?”蔡书语的声音透出几分遗憾,“我在北城出差呢,前两天微信不是跟你说了嘛。”
她忽然想起来这回事,但是之前太忙就忘了,司栗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勉强挤出一声笑:“看我,都给忘了,没事,那我回头再找你玩。”
“嗯嗯,你有事就说哈,我先去忙了,大晚上还要开视频会议我真的服了。”
司栗挂了电话,随着手垂下去的时候,吸了吸鼻子。
她把手机塞进兜里,手藏在兜里取暖,可是太冷,羽绒服的棉绒都挡不住寒气侵入。
眼前车水马龙,随着路口红绿灯一轮一轮的变换,好像永远走没有尽头。
司栗望着这一辆辆车在街道穿行,奔赴各个方向。
她在此刻忽然明白,见证自己长大成人的这座城市,其实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司栗缓缓低头,轻轻地涕出一声。
……
她就这么垂着头,缩在广场一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很久,在双腿都冻得发僵的时候。
有人靠近了她。
司栗顺着地面上的影子一点点抬起视线,对上时睦州的视线。
时睦州略微粗重的呼吸和敞开的大衣,显现着来时的匆忙。
他上下扫了一眼她。
司栗坐在这,平日里编梳漂亮整齐的头发此刻凌乱着,几缕被人扯散的发丝搭在肩膀上,脖子上有一道抓痕,半边脸也高高肿起。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两人对视了几秒。
时睦州微微颦眉,走到她面前,开口,声音又低又温柔:“司栗。”
他什么都还没说。
司栗那原本已经沉淀过半的委屈,因为他的这一声呼唤,猛然间翻卷而上。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热泪从眼眶滚出。
司栗抬头,嗓音极颤却还在笑:“时睦州,我好疼呀。”
作者有话说:
白白:时医生快来心疼栗子呜呜呜她哪里都疼QAQ
【邻居篇的内容提要都是菜名,白白把白白妈妈的压箱底菜谱拿出来分享给大家,为什么之前都是病的名字之后都是菜的名字后续给大家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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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家菜谱——番茄炒蛋:①油热后放入蛋液,摊鸡蛋,鸡蛋煎的碎一点(在锅里未完全成型的时候拿锅铲或者筷子搅碎,煎出来就是碎块啦)。②放入切块的西红柿,翻炒。③半勺糖,半勺盐,继续翻炒④出锅!下饭神菜!】
第24章 小醋栗
“出什么事了。”时睦州问她。
司栗伸出左手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 笑得甜甜的,“我跟人打架啦。”
“谁?”
“我后妈。”
时睦州在她面前单膝蹲下,盯着她那一直藏在兜里的右手, 淡声说:“右手怎么了?”
“没怎么。”她神色紧了紧,“手冷而已。”
他自然不信, “给我看看。”
司栗没办法, 慢慢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眼见着血已经渗到纱布上, 伤口肯定扯到了。
她看着他把自己的右手握住,拆开纱布查看, 挂着的假笑也一点点淡去,“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跟人打架吗?”
“会问,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时睦州检查完问题不大,给她裹好,拉着她的手腕把人从石阶上拽起来。
司栗扯着他毛呢大衣的内边, 借着他高大的身影躲避寒风,眼圈的红肿还未消退,她扬头看着他的眼神楚楚可怜, “时睦州,我没地方可去了。”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神是看不透的深邃, “所以?”
“所以……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她缓慢的眨了眨眼,灵活运用自己柔软又翘着点鼻音的嗓音, 撒娇道:“求你啦。”
时间越晚, 气温就越低。
时睦州沉了口气, 放开她的手腕, 没拒绝:“走吧。”
说完转身往停着车的路边走去。
司栗弯起唇角,跟了上去,好奇道:“你怎么突然来了?又是路过?”
“蔡书语说打你电话不接,发微信让我过来看看。”他解释。
“哦,我手机静音了……”她话说一半,发现盲点,扯住他袖子惊叹:“不对,你都有她微信了都不加我吗!?”
时睦州淡淡斜她一眼。
司栗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被他一眼瞪了回来,悻悻收回手,闭嘴了。
这人真是怪死了,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在跟自己闹什么别扭,这么长时间了就想加个微信,楞是不让她如意。
她上了车,旁边坐着的时睦州正在启动车子,他抬手将中央媒体打开,之前中断的音乐继续响起。
司栗耳朵一立,心里的闷堵消散些许,“哦,是我喜欢的《天涯过客》哎。”
“先回我那吧。”时睦州说着,驾车带着她离开这一片街区。
车辆路过她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司栗还偏头,隔着玻璃窗子往那边望了一眼。
随着车子驶离,她的视线里转变了景色,耳边听着她最喜欢的周杰伦的一首国风曲,手上的疼痛减退,心里的堵塞也被乐符疏散。
【琴弦断了/缘尽了/你也走了】
【你是过客/温柔到这/沉默了】
【拱桥斜坡/水岸码头/谁记得】
【随我摆渡/离岸东流/蓦然回首】
【你在渡船口】
……
时睦州的住处在仁华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里,这个小区年头也不短了,但是没有司栗家那个小区旧。
看得出来小区的管理也就那么回事,他们光找车位就找了半天,最后在离他单元楼很远的一个地方停好了车。
“你家好像不在这个方向?”司栗跟在他身后,问着。
时睦州走在前面,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小区里依旧吵亮了几盏单元楼门前的声控灯,“租的房子,离医院近。”
老小区的特点就是楼和楼挨得很近,户型拥挤,楼层普遍不高,没有电梯。
时睦州住的这栋还好,至少有电梯。
带密码的门也被住户用砖头压着,楼门大敞开,冷风贯穿整个楼道,楼道里的安全告示贴也落了灰,有些褪色的痕迹,一看都是去年夏天的落款日期。
司栗不禁揶揄他:“没想到你这么挑三拣四的人也愿意屈尊住这样的小区。”
时睦州叫下电梯,盯着下降的数字,“小区是旧了些,但离医院近,有地方睡觉就够了。”
她点点头,跟着他坐着电梯上了七楼。
司栗踏进去一步,随着时睦州把家里的灯打开,她扫了一眼,瞠目结舌,“所以有必要……把你睡觉的地方收拾成无菌房吗?”
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地板,茶几,餐桌,沙发,都干净到反光,整洁到像是3D样板间。
时睦州回头看着她的表情,然后又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的住所,反过来疑问:“保持居住环境卫生,不应该么。”
司栗低下头去换他拿出来的男士拖鞋,心服口服,狗腿似的笑了两声,连忙说:“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然后她又问:“时医生,鄙人的存在会不会脏了您府上啊。”
时睦州把大衣挂在衣架上,轻飘飘撩她一眼,转身道:“过来上药。”
她选择闭麦,学着他把自己的羽绒服挂好,趿拉着宽大的男士拖鞋跟着他走去客厅。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医疗箱,司栗走到沙发边上,对着这干净到皮面都反光的沙发无从下屁股。
最后她默默拍了拍自己的裤子上的灰,小心翼翼地坐到茶几旁边的矮椅子上。
时睦州拎着药箱过来将其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微微俯身,打开药箱的同时向她伸出手。
司栗犹豫片刻,将自己的右手递了上去。
她看着时睦州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大,有些凉,两人的手心相贴,热度互相传递着。
时睦州取出蘸着碘伏的棉球,先给她手上的伤消毒处理,紧接着他掀眸,视线定在她脖子上被指甲划红的那一条伤痕。
司栗被他盯得发毛,“怎,怎么了。”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对应她伤口的位置,“你这里被划破了。”
她下意识跟着他镜像摸着自己的脖子,一阵刺痛传来,她蹙眉,“唔,还真有点疼。”
“你自己点涂一下。”时睦州把蘸着碘伏的棉签递给她。
司栗眨眼间奇怪的心思涌上心头,她勾勾嘴唇,往前探了探身子,一歪头,无辜道:“我自己怎么看得见呀。”
时睦州不经意间动了动眉头。
“我看不见回头弄得哪里都是,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涂一下吧。”她轻莞,勾着尾音慢慢叫他,“嗯?时医生?”
司栗低头,视线下滑,盯着时睦州指间夹着那棉签,他压下尾端,棉签在骨节分明的指间弹了弹,莫名有点性感。
房间里安静,暖黄色的高脚落地灯照着一团团暧昧。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起电影里那些帅气男主弹烟头的画面。
她的注意力都被那修长的手指吸引过去,就在这时,时睦州忽然将右手伸过去,扯过她坐着的矮凳子底盘,一拉。
矮凳子是装着滑轮的。
哗的一声——
司栗来不及惊呼,下一刻两人的距离顷刻间被他拉近,她的身子忽然就夹进到他的腿中间的空档。
由于惯性,她急着叫停手一撑,撑在他的大腿上。
他裤子面料上的纹路在她掌中,司栗脸一热,像是触电一般地弹开手,刚刚那副为了调戏他倚姣作媚的架势烟消云散。
时睦州见到她惊乱失措,眼里划过一瞬的笑意,右手上举,四指附在她的颈后,大拇指摁在她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