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忙想要去扶她,却被魏知壑拽住了手臂,他头都不抬道:“危机已经没了,她暂时也不会有危险,我们还要赶路。安安,善心也要适可而止。”
明了他说的是对的,秦安无奈看了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的人,她如今衣领都被扯坏,只好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给她。“姑娘,你不如赶在关城门前进京城去吧,若有冤屈,那里也是能帮到你的地方。”
“小姐救命啊。”女子却抬起头来,纵然如今狼狈的满脸泥土,也能看出她一副好姿色,“我本是鸣鹤山下村子里的人,被狠心的恶嫂卖到了这里,纵然我去京城告官,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更何况,现在那家人都被公子杀死了,官爷问起,我又当如何答?”
她哭得声声哀戚,让秦安也想起自己的艰难岁月,面带不忍的牵住魏知壑的袖子轻轻恳求。
魏知壑却细细眯着眼,居高临下的注视泪如雨下的姑娘。她方才可是说到了点上,若是有人追问起杀死那几人的是谁,她会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更重要的是,她说她是鸣鹤山的人,一时间,魏知壑心中杀心大起。
可突然掌心被柔柔握住。
“黎丘,既然救了,总不能放任她又陷入困境。”秦安仰着头说道。
按捺着心底的戾气,魏知壑拂开秦安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秦安却知他这算是默认,忙欣喜一笑,扶着那姑娘也上了马车。因为多出一个人,马车上一时逼仄,秦安察觉到他皱起的眉,咬牙与他坐在一旁,将那姑娘隔在了距他远些的地方。
娇躯相贴,魏知壑才暗自面色稍霁,手臂一伸就揽住了她的腰。
察觉到了自己腰侧的抚弄,秦安庆幸如今夜幕已至,让对面的姑娘看不出异常。无奈的避了避,却被他扣得更紧,只好任由他动作。似是要转移注意力,秦安对那姑娘道:“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你现在又有什么打算?”
“回小姐,贱名李蝶。我如今,想回家去。”李蝶说话时还有些抽噎,“家中有恶嫂,可更有我老迈的母亲。我惟恐她刁难我老娘,必须得回去照顾娘。自此之后,我必要改自己软弱的性子,与那嫂子争个高下。”
说到气愤处,李蝶更是攥紧了拳头,音调也高了起来。而后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怪我,不该说这些污了小姐与公子的耳。”
“鸣鹤山上有一棵百年老杏,结出果子用来酿酒最是味美,算算也快到最新一批果酒酿好的时间了,明日到了定要一饱口福。”魏知壑却突然开口。
恰逢车帘被风吹开一道缝,明亮的月光在李蝶脸上闪过,只见她奇怪的偏头,“山上有百年老杏?不对啊,不是只有几棵大梅树嘛,也不知有没有百年。您说的好酒倒是有,但是用粮食酿的。”
“是嘛,那应当是我记错了。”魏知壑垂眸,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随后就摩挲着秦安的腰侧不语。
也不知又行了多远,秦安觉得腿有些发麻之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公子,前方是个小镇,可要停下来休息?”车夫问道。
“好。”
耳边人声渐多,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车夫先赶着马去喂。秦安扶着李蝶跟在魏知壑的身后,方一进去,热情的小二就凑了过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要两间上房,再备些饭菜送来。”魏知壑将碎银丢给小二,吩咐道。
察觉到大堂的人,纷纷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侧的李蝶身上,秦安替她又拢一下披风,低声道:“我先带她去安置。”
随着小二上了楼,秦安推门进屋,让小二打来一盆水来给李蝶净面,自己则去取了一件她能穿的衣服。等秦安再回来的时候,李蝶已经洗干净了脸,屋内烛火明亮,秦安一时盯着她愣住。
“多谢小姐。”从她手中拿过衣服,李蝶道完谢就见她一脸思索的看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脸问,“小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发觉自己目光有些无礼,秦安忙笑笑道:“只是觉得李姑娘好生面善,简直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真有此事?”欣喜的挽住她的手,李蝶的一双凤眼在等下格外好看,“那我就腆着脸,说一句与小姐有缘。”
温和的牵着她,不及秦安再说些什么,外面的门突然被敲响。
“安安,好了吗?”
快速环视一圈周围不再缺少什么,秦安拍拍她,嘱咐她早些休息。这才打开门,就见魏知壑等在外面。
目光若有若无的往里瞟了一眼,魏知壑拽住她的手腕便进了相邻的另一间,将她抵在门上,魏知壑低头问:“你便是对谁都心善?”
“她只是个可怜的弱女子。”秦安背紧贴门,轻声道。目光低垂,却发现他的衣角被扯出一个三寸长的口子,想来是打斗之时弄的。
“她是个无辜姑娘,那我皇兄呢?”魏知壑却又问,迫使秦安对视,像是要看到她心底似的。可她永远眼神澄澈,仿若一丝秘密也不会藏,魏知壑缓缓抚过她的眼皮。
无声叹一口气,秦安也不懂他为何总是这般介怀二皇子,只道:“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似笑非笑的勾着唇,魏知壑又退后一步,拉着她朝床而去。“刚刚不是还叫我的字?早些歇息吧。”
未及秦安反应过来,她就被塞进了被中,“殿下!”
魏知壑只看了她一眼,自己也脱下外跑躺在了外侧,随后就闭上眼要睡去。
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件被他放下的衣袍,秦安半撑着身子,目光复杂的看他,只好又小声道:“黎丘。”
缓缓睁眼,青丝散在耳后,让魏知壑的面容也多出几分本没有的温和。他伸手一拉,秦安就跌在了被褥中,“这里不比京城,能有个安稳的睡处不容易,不要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