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命运——郭缪
时间:2022-07-01 07:52:33

  馥汀兰面上瞧不出什么大动静,一张脸却比平时见时还要白几分,衬着乌黑的发丝,显得有些憔悴,她扶额,抬了抬手中的扇子,点头示意他不要动,“无妨,这些规矩都是百年前的规矩,你便依着现在的吧,随意一些。”
  陈思源听得这话里有话,却也十分沉稳,恭恭敬敬向馥汀兰道了谢,便还坐在被子里,不动声色的等着馥汀兰再说着什么,两个人虽然样貌一长一小,性子看起来倒也合衬。
  馥汀兰附身将一张小毯子披在了陈思源的肩膀上,愣了好一会儿,回神问,“身体可好了些吗?”
  “我好多了,劳您挂念了。”陈思源脸色有些发灰,时不时用小手揉揉额角,他抬头正对上了馥汀兰沉沉的目光。
  “今天谢谢你救了馥芮白,也救了你自己。”馥汀兰平易近人的样子又亲切,那一双眼睛凌厉漂亮,望着很显冷气,自然而然的带出几分威仪,陈思源想透过那目光读到些什么,馥汀兰却突然又问了句令他唏嘘的话,“你愿意与我一起守护馥芮白吗?
  她提出的任何事陈思源自然都是无法拒绝的,哪怕是要立刻取他的命,然而这件事,却比取了他的命还要痛。
  陈思源眼角有些湿润,却忍住了,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淡定模样。他早已将自己情根深重的样子隐藏得天衣无缝,可他心里依旧做不到岿然不动,要知道,自从他看过了已经出世的我,他不知道夜里偷偷哭了多少次,他一边悲苦着,一边埋怨着自己,馥汀兰终究是与别人一起了,还生下了孩子,那永生永世的承诺,只有他心底默着,大概在馥汀兰心里,早已随着百年荡去了吧。
  陈思源尽量令自己眼中闪烁出好奇的目光,淹没住实则颓然之气,稀奇的样子认真听着。
  “我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你说对于馥芮白来说,会不会只有彩色,你说我们做得到吗?”馥汀兰抬起一张刚柔并济的脸,认真的盯着陈思源。她一边试探着,一边刺激着,如此话语,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否真的能听得懂她这番深奥,她却也拿不准,但她总能在陈思源眼神深处,找到一团熟悉的气泽,尤其是在此时。
  恍一听到馥汀兰这番话,陈思源便只有点头,他似乎快要适应了这个身体的年龄,凡事简单如孩童一般,却又很快意识到在馥汀兰身侧容不得半分马虎。
  他心中一抽,馥汀兰今时不同往日,不仅与他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更像是一种微微试探。程思源反复在心里琢磨着,兰儿本就聪慧,二人又太过熟悉,所幸二人有丝深深的情根种在心底,却也早已垂死挣扎了,只是他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地方暴露了,不管了,反正也没打算掩饰,暴露了更好,这幅身体总会慢慢长大,他便还会想出办法回到百年前二人的关系。
  陈思源想过一万种方式,把馥汀兰紧紧留在身边的方法,不让任何人看见或接近她,如今他已经做到了,哪能轻易放手。只不过心中突然沉闷的狠,且用六岁的身体和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虽然听不懂馥先生的话,但这是思源的使命,馥先生求的,思源都做得到。”
  这孩子果然十分邪性,一出毫无破绽的话,面无改色的令馥汀兰尚在茫然震惊之中。她起身用扇子拍了拍陈思源的肩膀,淡淡道,“心底要‘求’的东西,最好永远藏着,否则便是不复。从今日开始,跟着我吧。”
  她揣着疑问,一不留神便念叨了出来,说完这一番话,馥汀兰心情略有顺畅,她一直纠结陈思源存着个什么心,但他显然做得滴水不漏,便是突然深究的心也突然消散了。
  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想不明白的事,还是糊涂点好,越是想,糟糕的事依旧会一下子涌出来,现如今自己的心中早已万念俱灰,只有女儿能让她十分忧心,何必一切都要清清楚楚呢?倘若以往遇见奇异的事情,她定要追究一个根,一个底,此番却不知道怎的,心中隐有抗拒,她点到为止后,反而舒了口气。
  陈思源眼中隐蔽的闪烁了一下,仍然有条理的问道,“馥先生,您肯让我跟着了?”
  “认我当老师总是要正经拜一拜的。”馥汀兰怔愣着一双细长的杏核眼,轻咳了一声,正经的端端站在了那里。
  陈思源察言观色是把好手,他自然知道馥汀兰的用意,立时便伏身大拜。馥汀兰满意的点点头,沉稳的收起折扇,满意离去。
  馥汀兰迈着轻盈端庄的步子离去,待她走得够远了,陈思源即刻收拾出一副庄重冷峻模样,哀伤地回神,犹自低了一会儿眼皮,馥汀兰那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这样看,也不算无药可救,阿兰这么着急的于我阐明关系,怕是担心逾矩,便是心里有我。”
  更确切地说,沈安之在陈思源的身体里遗憾着,那脑子反复冒出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一顿胡思乱想让他开始昏昏然,似梦似醒的时候,心中一派澄明,他也不清楚是否叨念出了声音,他恍若立在一片花事正盛的树下,妖妖深处他还是沈安之那副倜傥模样,树间一滩人影晃动,回过头来是一个身着旧时衣裳的馥汀兰,沈安之向馥汀兰伸出一只手,“馥汀兰,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究只能是我的。”
第六十二章 强大的两个人
  “听说付家的房地产产业链完备,只是因为资金紧张而后继无力,我如果入资金五千万呢?”
  馥汀兰脸上覆着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的上半部,她优雅的端着一杯馥芮白,右手拿着一把黑丝折扇,带着微微的笑意。很难想象馥汀兰会如此风轻云淡的面对一个外人,那双平静含笑的清眸深处,淡淡透过面纱,却没有温度。
  陈思源端坐在她同侧的沙发上,穿着整齐的黑色小西装。
  馥汀兰对面的男人是京海市三足鼎立的房地产商之一,排名第一的周家将大部分产业链接在商业综合体,所以总体走势最强。位于第二的林家,主做房产超市,坐拥京海一半的百姓住宅,低开低走,势头很稳。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排名第三的付家家主付华强,他为人谨慎,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能力虽强却魄力不足。由于他一直精功高端别墅,所以他的用地要求不仅高,而且使用面积低,购买人群有限,在建筑过程中由于需要投入大量前期成本,造成不能很好的资金回流,在周林两家的联手排挤下,几乎没有生路。
  听得馥汀兰的话后,付华强眉心微皱了一下,同时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眼前这女子是他见过最难以接近的人,她越是不慌不忙,付华强越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清楚馥汀兰的底细,但看上去这么年轻,且戴着面纱,神秘无比,一看便是出身勋贵,但她如此行事果断,这样一出手,任谁也不敢忽视。
  “W小姐,付氏确实现在举步维艰,也许还会面临破产的风险,我知道你是有备而来,只是我资金紧张的情况还并没有公开,你是怎么知道的……”付华强声线低沉,但他眼神一直在探究着,却显然没有找到他要的答案。
  他目前没有任何筹码,只能面对面前的选择,如果狠心放弃,他将面临的是倾家荡产,可是他如何赌在一个孩子和一个年轻女子身上。
  馥汀兰口气淡淡,清雅金贵的面庞微微偏了下,“听说你手里有一块一直未开发的地块,就在京海的市中心的幽水湖边,思源,你的思路?”
  “这块地虽然优质,但是并不是一块纯商业住宅,有一半属于综合体用地,仅有一小块可以作为住宅使用,不适合盖大面积的别墅群,即使盖了几栋,也浪费了大量的可使用面积,且连成本的一半都回收不了,这也是付总一直没有开放的原因。我相信付总一直在纠结是否要将该地块变为低开低走的住宅用地,可是这并不是你擅长的,即便如此,你连收回成本都很难。隔壁林家地产在招拍挂期间拿走了大量的住宅用地,目前已经作为中端住宅打造,并开始树立地标式建筑,更是对您这片地致命一击。”
  陈思源很认真的勾起唇角,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慢条斯理继续道,“但据我了解,周家在此处并没有拿到地,所以该处城区缺乏商业配套,这个位置不仅有一处风情秀丽的公园,且毗邻本市排名第一的重点小学。我的意见是高开高走,做京海最高端的住宅,主打大平层概念,限量定制九十九套,在一九九九年初启动造势,这样不仅有效利用了面积,同时满足了少数富人的心里,五十套便可以全部资金回笼。此外,在临街综合体建立时规划为本区域最高端的定位,只招商国际品牌,我们家族有把握引进本市第一家‘驴’牌直营店,彻底将京海的第一商圈强行牵引至此处,这将是京海最炙手可热的豪华学区房。”
  付华强恶寒了一把,他挥去脑海中构想的画面,睁大了眼球古怪的看着陈思源,“这……这太妙了!一个孩子怎么能……”
  陈思源自然是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的,那张娃娃脸上染了些许厌恶。
  “我要百分之六十七,这盘生意很合理,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不给你留股份。留下付家,是因为思源还小,太过招摇,剩余的这百分之三十三,你以管理股入股,你的任务是扶持到他成人,我再给你五亿,你退股,去做你想做的其他事。”馥汀兰强势开口,将合约放在桌案上,用食指轻轻推在了付华强面前,“付先生,敢与我赌这十二年吗?”
  那坐在高定沙发上的画面让人看着赏心悦目,颠倒众生的绝美小脸上浮着意味不明的笑,馥汀兰抚了一下额上的发,摊了摊手,“国际象棋有一个规则,当你执的白棋king注定要被黑棋将死之时,可以在将死之前主动把自己逼至绝境,一旦白王无路可走,就算和棋。”她冰眸扫过付华强,看向身边的陈思源,陈思源回应着馥汀兰,从沙发上蹦到了地上。
  馥汀兰抛出的话很显然让对面的付华强惊讶不已,微微张开的嘴有些激动的颤动着,眉间透着犹豫和不可思议之色,他小心翼翼的拿过合同,眯起眼睛,咬着唇杵在原处,那眼底的犹豫瞬间掠过,本想说什么,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声“嗯“从口中轻轻飘出,话落,馥汀兰一片了然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展开折扇轻轻摆着着,戴着一股香风向外走去。
  付华强急急追上两步,眼前清瘦纤冷的背影牵着陈思源的小手已经快要走出大门,他脱口而出,“W小姐,我现在签。”
  付华强将签好的合同递给馥汀兰,并一直恭恭敬敬的将二人送上车。
  陈思源发现付华强还在默默看着他们,眼神中像是在急于询问什么,于是按下了车窗。
  付华强行了个礼,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带着羞怯,说道,“W小姐,陈先生,我希望你们能够善待我和我的团队,毕竟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们。”
  馥汀兰优雅的笑了笑,看着车外略带紧张的付华强,语气绵绵远远,“我今天会着人将一千万定金打在你个人账户上,作为你未来十二年后股权的兑付款,这样你也有了基础信任和生活保障。股权变更后的第一时间,我会将钱打在公司账上。”
  “您就不怕……不怕我跑了吗?”那一瞬间,付华强眼底的惊诧,不言而喻,他小心翼翼道。
  “二个月后,我会继续入资五千万,你们去攻下南城的地标,有信心吗?”馥汀兰眼底透出坚定而寒冷,素手拍了拍付华强的肩膀。
  曾经商战二十年,他独立站在人世间,冷清、理智,却也疏离众人,那些尔虞我诈的群类从未如此尊重过自己,如今,他如做梦一般,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他看到的是两位绝对强大的人。
  付华强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终于有了爆发点,他摘下眼镜,愣在原处,眼底的融着泪,重新打起了精神,“有。”
  馥汀兰收回目光,车窗缓缓而上,“这个项目就叫‘京海壹号院’,相信明年,付氏集团便是京海首屈一指的综合性房地产集团,没有之一。”
第六十三章 新邻居
  深夜,陈思源从房间的壁炉台的角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很多小药水瓶,再从一只金属器皿中取出小注射器。他用白皙的手指熟练的装好针头,卷起了右臂的袖口。
  他的右臂上密密麻麻有很多针孔的痕迹,针尖刺入肌肉后,他用大拇指控制着针心,他打完针后,直挺挺的倒在了松软的床上,像灵魂突然回到了身体里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他这样的动作,每星期都会有一次,我站在门边,悄悄的转身离去。
  我这一年已经五岁了,他这样的情况,我已经看惯了,心中早已不以为然。陈思源从不让我进他的房间,这个举动甚至比馥汀兰还要神秘,至今我也从未将我看见的告诉过任何人,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对我那么的亲近,那么的好,我真的很怕很怕失去他。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现在想想大概是一种身体与灵魂的稳定剂,那是一种高超的手段,至于他的一些情况恐怕只能在后面慢慢与诸位揭晓。但当时我便只以为那是一种可以让他兴奋及醒脑的东西,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压根从并没有想到过。
  次日清晨,我被噪音吵醒,我悄悄趴着窗子上,看见隔壁有人搬了进来。那栋房子原来是馥汀兰买给管家的,一直空着,如今不知道搬来的会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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