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作感到好笑,删掉之前打的字。
他说:这能一样吗?
谭山崎:哪里不一样?是年纪不一样?
谭山崎:别拿这一套堵我,你要真跟我论这一套
谭山崎:论性别意识,三四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男女有别了。
罗文作:不跟你论这个,只需要大声告诉我,是谁搞卫生。
谭山崎:……
谭山崎:你赢了。
谭山崎:上来嘛。
谭山崎:求你了。
谭山崎:我保证以后我搞卫生。
得了吧。罗文作心想,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不让人省心。
他没有傻到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较劲。
便回:让我上去做什么?
昵称显示:对方正在打字中……
可过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回复,最后更是显示回昵称,不再打字中。
罗文作:?
仍然没回复。
算了。他心想,也不是第一回 被耍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要回2016了qwq
第60章 【2015】
2015年, 北京。
谭山崎的房间在二楼。
当初入住的时候,陈映珍行动不便,周霏嫌上下爬着累, 也为照顾陈映珍,二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一楼。
于是总得有人住二楼,否则一楼太挤,二楼也用不太上了。谭山崎就是那个总得有人,一因她经常不在家, 二因她身体素质比其他俩个好。
她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 都没等到罗文作上来敲她房门,才慢吞吞从床上起来,拉着行李箱出门。
冷不丁地,被门对面的人吓一跳。
“你,上来了怎么不敲门。”她感觉到自己喝过酒后缓重的心跳, 忽然变快了。被吓得。
“叫我上来拿行李?”罗文作原本揣着兜的,空出一只手去接她行李。
“叫你上来是想让你看七十三楼的晚霞。”她贴着墙慢慢往楼梯的方向移动,似要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却依然盯着他, “你错过了。”
“不过没关系。”她又说, “我有的是时间。”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上了罗文作的车。
还好他为了舒服,一向开七座的车, 否则都容不下这么多人。
开出去没过多久, 后座那几个就倒头睡着了,周霏和陈映珍是不胜酒力, 谭山崎纯属是奔波一天累了, 沈辞中坐在副驾, 将车载空调调低,跟罗文作聊了起来。
七点多钟,五人在机场与莫时弼碰面。
生死时速地托运了行李,在最后十分钟登上了飞机。
罗文作似乎为这一趟突如其来的旅行付出了不少,又是联系海景房和晚餐,还要准备余兴节目,直到第一次广播他才将手机开飞行模式。
“什么,还要放烟花?”谭山崎惊讶。
隔着一个过道,莫时弼看过来,“什么?不是你说想跑烟台放烟花吗?”
“什么?”谭山崎看着他,“你听谁说的。”
俩人又不约而同地望向罗文作。
“十万个为什么你俩就贡献了一堆,我建议出版社写上你们的出处。”罗文作拿出杂志,将俩人的脸从中隔。
莫时弼感叹:“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说话够损的。”
谭山崎不屑:“那你见识够少的。”
她就是在罗文作的损话钟长大的,后来才知道中国人奶孩子,基本都是打一巴掌揉三揉,哭了才给糖吃的教育模式。
“是,你见识多多了。”莫时弼拿腔作调,阴阳怪气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谭山崎感受着飞机缓缓滑行,心不在焉地回他,满心期待着待会儿,飞机起飞时的过山车般失重感。
“斗地主吗?”罗文作忽然出声。
“来呗。”谭山崎从窗外敛回视线,似追忆起往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也不是不行,哪里有牌?”莫时弼说着,朝空姐做手势,想要一副牌,“你好,有扑克牌吗?”
“用不着。”罗文作抬起手,示意空姐甭理他。
“顶天了数统共也就五十四张,用得着摸牌才能打吗?”谭山崎说。
“别得瑟。”罗文作作势要弹她脑门。
谭山崎抱着头躲避,呜咽一声。
“你半醉不醉的时候就这副鬼样?”罗文作费解。
“合着你俩是要加起来欺负我是吧?”莫时弼懂了,冷呵一声,“来呗,让我感受一下你们的往事。”
飞机停下来了,大约是在跟塔台确定推出时间。
“来,我先,”谭山崎说,“抢地主。”
莫时弼:“不抢。”
罗文作:“不抢。”
谭山崎:“超级加倍。”
莫时弼:“加倍。”
罗文作:“不加倍。”
“没劲儿,来点赌注呗。”她撑着太阳穴,周身倦怠的气息。
莫时弼认同:“你说。”
谭山崎想了下:“输的人待会在这儿做俯卧撑,三十个。”
莫时弼:“可以。”
“开始吧。”罗文作说,“地主出牌。”
“来。”她一拍手,“我,三个三带孖四,三带一对。”
“轮到我了是吧?”莫时弼说,“顺时针,也该是我了。鸭子,三个二带对四。”
“不要。”罗文作说。
“现在就不要?”谭山崎惊讶看他,一秒忽略,继续出牌,“鸭子,炸弹,四个六。”
“王炸。”莫时弼笑出声。
“要不起。”罗文作说。
谭山崎轻‘啧’了一声,“过。”
莫时弼嘿嘿笑起来,继续出牌。
“五六七□□。”
“哦!”谭山崎坐起来,“五六七□□?牌不够,你输了。”
“啊!”莫时弼才想起她刚才已经出过的小王炸四个六,抱头悔恨。
“认输吧。你也没说一个斗地主要玩两份牌啊。”罗文作说。
“我小时候就老被罗文作这么捉。”谭山崎憋着笑,“没想到十年过去,后继有人。”
“得意忘形。”罗文作也笑起来。
“还能玩两副牌?”莫时弼垂死病中惊坐起。
“当然可以,”谭山崎说,“只要你脑子足够好使,一百副牌都能盘起来。”
“那你们玩过最多的是多少?”莫时弼问,也有些兴奋,感觉大好的素材送上门来了。
“无聊。”罗文作一眼看穿他。
“三十。”谭山崎却浑然不觉他的意图,“玩的时候架个录像机,就算最后打赢了,过程中要是作弊——就是多出一副牌的意思,也算输。”
“好吧。”莫时弼服了,“再来玩个两副的。”他已经想好下一部电影拍什么了。
“你先把刚才欠的三十个俯卧撑做了再说下一轮吧,”谭山崎好意地劝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告诉你,这是有规律的,你没经验,容易被玩死。保证你待会就不想玩了。”
非危言耸听,好在莫时弼也很听劝。
八点二十分,飞机总算获得塔台通知,成功起飞。
起飞那一刻直升的失重感,让谭山崎短暂地被满足到,她想好下个赌注的什么了。
飞机收轮,稳定在天上平行一段时间后,莫时弼抓紧时间做了俯卧撑,三十个下来,呼吸紊乱,也出汗了,稍显狼狈。
他平日里并不怎么运动,也就每晚上游泳几圈,权当有氧运动了,这还是去港岛找罗文作,无意中的发现,跟罗文作学的,罗文作工作忙起来,国内国外两头跑的时候,即没时间早上晨练,也没时间去健身房,就临睡前在家中夜泳。
“再来。”他不服气地爬起来,回到座位。
惊到靠窗昏睡的陈映珍,不明所以地弹坐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莫时弼回头说,“你继续睡吧。”
“好的。”陈映珍低声回,就要伏回窗边,恍然想起什么,“莫导?”
莫时弼预备杀回去,闻言回过头,愣住:“你能看见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陈映珍。
13年底,影片送去参加各大电影节,层层筛选,各项提名的基础上,他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品导演,有新作品在手,来收片的电话邮件源源不断,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他挣四面八方的钱。
这是一部小成本片子,罗文作作为这部片子的全额出资方,和那些出几百万挂一个联合出品人的性质不太一样,他们之间的合同也签的相当潦草,复制从前的合同,依旧对半分账,他出头脑,罗文作出钱,最后从票房和平台分成获利,其中也分国内外的票房和平台。
不过文艺片不挣票房钱,文艺片更适合在下雨天,一个人偷偷拿着手机电脑静静观赏,更挣终端屏幕的钱,所以他的大头全在平台上。
好在最后回本了,这回竟然没有亏!他开心地约谭山崎出来跨年,谭山崎也很开心,觉得自己没有浪费罗文作那几千万,于是约了莫时弼到家中吃饭,大家一起倒数跨年。
唯独没有约这个出资几千万的老板。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映珍。
出了电梯,便是一扇门,和楼上楼下每层两户不太一样,这层只有一户,门是大敞开的,屋内灯火通明,却还有明明灭灭的光,片射在门口的墙上。
他走进去,才发现墙上的屏幕正在播放自己的电影,也是谭山崎拍的电影。
沙发上有两个女生,一个跪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在说着话,一个盘腿坐着,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笑一笑。
厨房里,有一对小情侣在做饭,正你侬我侬地的洗菜切菜,肩膀顶肩膀,屁股顶屁股。
竟没一个人发现屋子里进来了人。
莫时弼把酒和买来的食材放下,干咳一声,谭山崎才蓦然回头,脸上还带着笑意,说:“哦你来啦,换鞋,就地上那双。”
然后她逐个互相介绍,轮到陈映珍,她脸红红地,问他可不可以给她签个名,说话时面对的方向却有些倾斜。
莫时弼明白过来,“你喜欢我拍的电影?”
“何止,你那些电影里的台词,她都快背了。”谭山崎搂着她肩笑嘻嘻道。
陈映珍被她轻轻掰正了身姿,朋友的鼓励让她有了底气,不那么紧张,却还是有些结巴,期期艾艾地表达着自己最喜欢他所创作的一部电影,她欣赏电影里的女主和所表达出来的精神,也想成为这样有勇气的人。
尽管他已经快有两年没再见到这个女生,但这一番话,让莫时弼记到了现在,也侧面记住了她。
但那时的陈映珍双目失明,是看不见他的,现在却能精准对着他说话。
“现在可以看到一点点了,多亏罗先生的好意。”陈映珍解释,心里有些紧张。方才会合登机,大家都太匆忙,她都没注意到莫时弼,现下才反应过来。
“嗯?”莫时弼扭头看了眼罗文作,“关他什么事儿?”
头等舱只有他们几个人,说话声音并不小,罗文作正偏头倾听谭山崎心血来潮的赌注,似乎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赌注,他点了下头,无可无不可地说:“可以啊。”
陈映珍解释:“我之前去看了几个医院,都说要么等眼角膜捐献,要么就是手术费用昂贵,我们付不起,且就算做了手术,也是效果甚微。不过能看到光,我已经很满足啦!要不是罗先生,我连手术都做不了。”
“原来如此。”莫时弼缓缓点头。
“莫导。”她悄悄凑近一些。
“干嘛?”莫时弼会意,耳朵凑过去。
“我还没有正式跟罗先生道过谢。”陈映珍贴着他耳朵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你能帮我想想,怎么道谢才算足够有诚意吗?”
莫时弼想了下,罗文作什么都不缺,就算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手足,在谢罗文作这件事上,顶了天了也就感恩戴德地说一句谢谢爸爸,谢谢爹,除此之外就没了。罗文作也习惯了他人的道谢,他在帮人的时候,几乎是顺手就帮了,不求后续,不太熟的人想以请客吃饭为答谢,还很可能给他造成不想应付的麻烦。
“你诚心说句谢谢就足够了吧。”他说。
“七七也是这么说的。”陈映珍苦恼道,“但这是不是太轻了?我心里都过不去。”
“那她还挺了解罗文作。”莫时弼说,“她说的是对的,你照做就好了,不用跟自己过不去,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罗文作忽然回过头,他刚才就听到左边这俩人低频的嗡嗡嗡嗡,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名字够敏感,他都没发现这俩人是在聊自己。
冷不丁的一句,陈映珍摇了摇头。
莫时弼看得好笑,说:“现在说就行了。”
“我……”不。她拒绝的意愿强烈,支支吾吾的。
“什么?”罗文作不解。
恰逢空姐推着餐车,扫开帘子过来,“你好,先生,女士们,需要饮料吗?”
“拿张毯子,谢谢。”罗文作对她说。
“好的,先生,请稍等。”
“就现在,快点。”莫时弼拿胳膊肘碰了碰陈映珍。
陈映珍呼吸急促,心率飞快,脸都快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