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眷柔蜷缩在墙角, 没有吭声。
姜石恢复沉默,走回去将布条重新拿起, 捏起她的手腕并在一起, 厚厚地缠绕好几圈, 一边缠一边轻声碎碎念:“这么完美的皮肤, 怎么可以受伤?我的娃娃, 不能有任何伤口……”
他将她的手脚都用柔软的布条缠起来,接着拎起那捆绳子, 将她绑了个严实。
然后竟然推出一把轮椅来,把她抱上去, 弯腰轻声道:“带你参观,我的宝藏。”
林眷柔面无表情,并不应声。
姜石扯起嘴角嘲讽一笑,推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屋内漆黑一片,他刚把她推进去,就立刻关上了门。
光线全无, 林眷柔咬紧嘴唇,屏住呼吸,心脏紧缩,不知道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会是什么。
姜石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站到了墙角,良久都没有动静。
这诡异的寂静令她越来越害怕, 她侧耳倾听, 希望能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然而什么都没有。
林眷柔悬着的心久久难以放下, 她咬着牙,抗拒恐惧,想到程礼彰,眼圈一热,心里却泛起一阵涟漪,教她又充满了勇气。
程礼彰一定会来。
林眷柔就这样想着他,一声不吭地硬捱着,静谧无声的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难以抑制的细微抽气声。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突然“啪”地一声,什么东西响了一下。
林眷柔怔然,竟没有反应过来,须臾侧头,才发现是姜石打开了灯。
剧烈的光源就在他身后,射在他的身上,在这个角度看来,男人逆光而立,抬眸望着她,仿佛一尊邪恶的魔,自以为是救世主般的降临。
他开口:“我才是你的救赎。”
林眷柔不由露出了个冷笑。
姜石的眸光一瞬间充盈愤怒,他大步走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教她不得不仰头望他:“教你看看,我到底爱了你多久。”
随着姜石的走近,他身后的大片墙壁露了出来,林眷柔视线甫一落上,便是一个愣怔。
一整个墙面,贴满了照片,照片只有一个主题,熟悉地让她心头战栗——全都是她自己。
姜石走到她身后,推着她前进,声音里带着些得意:“这些……全都是我的作品。”
他眼里露出奇异的光芒,轻声呢喃:“而你……会变成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林眷柔的全副心神已经被那面墙吸引,她大致浏览一瞬,看到最早的照片出现在两年前。
他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地出没在每一个有她的角落。
姜石观察林眷柔震惊的神色,眉梢微扬,带着邀功的意味:“喜欢吗?”
林眷柔:“……”
跟这种变态实在无话可说,林眷柔默然无声,收起脸上的震惊,垂首不再开口,一个顺从又抗拒的姿态。
姜石却仍旧不依不饶:“这才哪到哪呢?我还有……”
他手指一翻,掌心出现一只水蓝色发卡,轻轻地递到她面前。
林眷柔瞳孔紧缩,喉头发颤,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她眼前略过,一闪即逝,却仍旧被她捕捉到,因为震惊,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李佳佳和你是……”
姜石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你的猜测没错。”
他侧向迈出一步,露出一个方形大盒子,面上铺着一层细腻的黑色天鹅绒。
他轻轻拈起一角,做一个邀请的姿势:“想要参观一下我的珍藏么?”
喉头的那一声“不”已经到了舌尖,然而姜石猛然将它掀起,盒子里的东西全都呈现在林眷柔面前。
盒子里的东西,全都是零零碎碎她自己贴身用过的。
她甚至看到一件白色蕾丝内衣。
她遏制不住地干呕一声,终于理顺了一切。
他手里的发夹,是李佳佳上次顺走的,那双熟悉的酒店拖鞋……也该提醒她自己。
小倩来叫她起床,而娜娜那样的性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会含糊其辞?而这次,又是小倩支走了娜娜。
想必小倩是被李佳佳怂恿,抑或威胁。
她侧头过去,不再看姜石,然而一阵阵的恶心感从胃部深处涌上来,教她沁出一身冷汗。
姜石从善如流地追着她,在她面前蹲下,仰脖看她,声音带着恶意的兴奋:“看到我这么爱你……你要不要考虑也爱我一下呢?”
“滚!你这个变态!”林眷柔终于难以忍受,骂出了声。
姜石看着她厌恶的眼神,愣怔一瞬,下一秒,身形暴起,寒凉的匕首抵在她颈上,声音冷漠:“你说什么?”
此时此刻,难以抵御的恐惧感和泛滥的恶心令林眷柔再也忍不下去,她疯狂挣扎起来,厉声尖叫:“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变态!”
姜石甩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他胸膛剧烈起伏,怒吼:“我是变态,那些男人就是什么好东西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
林眷柔被男人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打的口角开绽,沁出血来,披头散发,歪在椅上不再动弹。
姜石的匕首仍旧抵在她颈上,他平复一阵,唤她:“你怎么了?”
林眷柔垂着头,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姜石等了一会,她仍旧没有动静,他再次欺身而上,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下一秒,“哐”地一声巨响,门被踹开,姜石猝不及防,手上失了力道,利刃推进,在林眷柔颈上划出一条血线。
程礼彰破门而入一瞬,就看到林眷柔颈上蜿蜒一道血线。
他目眦欲裂,青筋暴起,飞扑而上,直奔姜石而去。
男人嘶哑的吼声从身后传来,来不及思考,只想阻止她继续被伤害,程礼彰一把捏住匕首尖端,不顾手心锐痛,生生将它转了过来!
温热的血从手缝中落下,滴在林眷柔的手背上。
她抬眸,望见程礼彰坚毅的侧脸,逆着光,如同天神下凡。
两人对视,林眷柔眼神涣散,头发散乱,白玉般的脸庞上高高鼓起五条指痕,嘴角开绽、血迹未干。
程礼彰那一瞬血管爆裂,心血倒流,脑中蓬勃的怒意叫嚣着,唤醒他体内残暴的戾兽。
他咬牙稳住心神,从齿缝中逼出两字:“别怕。”
他离她极近,将她挡在身后,鼻尖充盈他惯用的香水味,沉稳又平和,林眷柔嘴角微动,轻轻勾出一个柔软的弧度来。
来不及开口,那边姜石握着匕首手柄,狠狠转了一圈!
程礼彰的血汩汩淌下,然而他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指如铁钳,反手就将匕首抢下,甩飞到墙角,一记重拳砸到了姜石脸上。
姜石自程礼彰出现后便阴沉沉的面色扭曲一瞬,挥手就是一鞭!
程礼彰逆光而立,仿佛不知疼痛,抬手便接住了那一鞭!
狠狠一拽,姜石猝不及防,“嘭”地摔倒在地。
皮肉相撞的声音沉闷又令人心惊,林眷柔心惊胆战地喊:“礼彰!”
程礼彰悍然一脚,仿若千斤重,狠狠踩在姜石头上,接着竟转头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
下一秒,他的目光变得冰冷,黑沉沉的暴戾酝酿在瞳仁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踩在脚底的姜石,薄唇微掀,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
姜石当然没有那么容易便束手就擒,他侧脸贴地,如同一条死鱼般极力挣扎,皮肤与粗糙的地面摩擦,沁出血来。
程礼彰轻轻抬了下脚,姜石立刻抓住机会,想要翻身坐起,下一秒,程礼彰一脚踹在他的下颌,姜石脖颈后仰,牙齿咬在柔软的舌尖,令他惨叫一声,后脑重重地撞在地上。
程礼彰面无表情,身躯伫立,却下脚极狠,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又一脚踹到他柔软的腹部。
姜石像只蜷缩的虾,嘴角涎血直流,弓着身子,手放在腹部,哀哀地叫着,然而眼神却仍旧冰冷无惧,他喘了口气,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她已经被我强.暴了,你他妈还吃的下去么?这么脏的一个女人,难道你要为了她杀人么?你敢吗?”
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让人不寒而栗。
程礼彰毫无所觉,低头俯视他,像在看一团垃圾,他轻轻抬了下手,作势要给姜石一拳。
蜷在地上的姜石侧眼瞄到他的动作,下意识抖了一下。
程礼彰一声哼笑,终于开口:“懦夫。”
姜石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一片青紫混着血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厉声大叫:“你他妈才是懦夫!”
程礼彰一鞭子甩了下去!
姜石狼狈地往一旁滚了一下,却仍旧没有躲开,程礼彰下手极狠,隔着衣服,一鞭下去便让他皮开肉绽!
作者有话说:
告诉我,我们程总帅吗!
第四十五章
姜石的痛呼还未到嘴边, 下一鞭已经紧紧跟了上来!
为了躲避那带着利齿的追杀,他如同一条蠕动的虫子,在地板上艰难求生, 却只是白费力气。
“啪。”
“啪。”
“啪。”
粗硬的鞭子带着急风骤雨,回荡在屋内的每个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 地上的姜石已经皮开肉绽, 奄奄一息。地上满是斑斑血迹, 他如同一条没有了生气的狗, 生死不明地蜷缩在地。
林眷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程礼彰。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如同一尊杀神、一名悍将,眼神嗜血, 手握利刃,没有一丝仁慈之心, 只要将敌人赶尽杀绝!
她眼里溢满了泪,模糊中程礼彰的身影如同一棵参天大树,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一阵动容,汹涌的爱意席卷而来,眼泪簌簌落下,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被怒意席卷的程礼彰几乎已经杀红了眼, 然而此时她微小的动静都足以拂动他的心神,他俯视一眼几乎毫无生气的姜石,甩下了最后一鞭,正正打在他的脖颈,一条血线蜿蜒而下。
姜石抖了几抖,再无力动弹。
程礼彰却反手甩下了鞭子, 转头望一眼林眷柔, 大踏步朝她走了过去, 单膝跪在她脚边,沉重地吻她手背,声音几乎温柔地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眷柔哽咽着摇头:“不……”
程礼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替她一圈一圈解开绳子,他俯身仔细为她检查一番,柔软的布巾保护着她的手腕脚腕,毫发无伤,他松了口气。
林眷柔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柔软的掌心将他紧绷的肌肉、咬紧的牙关一一化开,她垂首,眼里带着泪,唇角却有一抹笑,她轻轻唤他,百转千回:“礼彰。”
程礼彰眼眸暗沉一瞬,就着跪地的姿势,一仰脖狠狠地叼了上去!
林眷柔呜咽一声,干裂的嘴唇渗出血来,铁锈味洇入两人唇舌之间,却刺激的他两眼发红,更加凶狠地掠夺。
林眷柔一手捧着他的脸,激烈地回应他,唇舌交缠,一丝来不及吞咽的涎液从两人唇角滑落,气氛渐渐升温,热烈的喘息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更显火热。
林眷柔内心的恐惧被一点一点地抚平,她眼睛紧闭,将全部的自己交给他,让他带她沉浮。
被丢在地上如同一团破抹布的姜石听到动静,艰难地转头,入目就是林眷柔带着迷醉的神色,与那个男人激烈的接吻。
他双眸喷火,忍不住怒吼一声,却筋疲力竭,宛若失声。
程礼彰一手揽住林眷柔的后脑,一手攥她手腕,两人不知亲了多久,林眷柔终于察觉出痛意来。
余光一扫,手腕已经被他捏的泛红,她不禁动了一下,却被他更用力地往怀里拽去,一个牢牢拥抱的姿势。
林眷柔这才察觉到他的嘴唇在抖,手臂青筋凸起,紧闭的眼皮下眼球颤动。
——他在害怕。
这个认知让林眷柔心头一热,她抚在程礼彰颊上的手愈加温柔,轻轻吮了下程礼彰的舌尖,顺从他、安抚他,含糊道:“礼彰,你捏疼我了。”
程礼彰神色有一瞬的空茫,停下动作看她,林眷柔嘴唇被他亲的红润发亮,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程礼彰倾颈为她舔舐干净,开口声音如同含着一把沙砾,粗糙嘶哑:“怎么了?”
林眷柔垂首示意,程礼彰顺着她的视线下滑,望见她白皙的腕上一圈红痕,隐隐有发青的迹象,他忙松开,急切道:“疼么?对不起,我……”
林眷柔笑着望进他眼底,在他额间轻轻一吻,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感受到一手涔涔汗意,她轻声说:“我没事了,礼彰,我好端端的在你眼前。你没有来晚。”
程礼彰漆黑的眼眸微微动了一瞬,良久,林眷柔感觉到他绷紧的肩背终于缓和下来,面上闪过愧疚与自责,仿佛叹息般说:“没事就好。”
*
赵立清和郁庭之,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等在门外。
三人皆静默无声,赵立清偷眼去瞧前面那个立得规规整整的背影。
他留一个寸头,短短的头发硬挺地根根直竖,身高足足有一米九,肩背挺括,窄臀劲腰,肌肉虬结,两条笔直长腿有力地抵在地上。
麦色皮肤显得十分健康,他单手插兜,穿一身休闲服,却如同制服加身,光是这样站着,就能感受到他悍然如刀锋的锐气。
赵立清心里好奇这人身份,却并不敢问。
等了许久,门外都能听到清脆的鞭声,那人侧首看一眼郁庭之,嘴边勾起一个玩味笑:“能叫程礼彰动怒成这样,你这个员工不简单。”
一把烟嗓,如同将皮肉轻轻在砂纸上摩擦,细微的痒与一丝丝疼,令人上瘾。
赵立清眼热地想,这条件,进了娱乐圈,不红天理难容。
郁庭之似乎有点怕他,再吊儿郎当不起来,回答:“你是不知道,他惦记了多少年呢,一根汗毛都不能动,何况是绑架,这小子是活腻歪了。”
那男人掀起嘴皮子露出个嘲讽的笑:“不懂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黏黏糊糊,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