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祝家出来,就先是拉黑了父母,至于祝钰,他们兄妹两虽然从小打打闹闹,但其实感情真挺不错,他要是知道父母的意思,肯定管不住那张恨不得一天犯十回贱的嘴。
跟父母已经大动干戈闹成这样,想要离婚,周乾就是关键突破口,他不松口,先不说两家的势力就能压得她没法离,照现在的婚姻法她也离不了。
想到这儿,祝染嘴一瘪,把“我很委屈”几个大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真事儿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周乾,他见犹怜地开口,“周乾……”
小狐狸装可怜都装得格外敷衍,演技是一眼看穿的拙劣,周乾却仍是没出息地叹息,以为是这个电话勾起了她上次回祝家的不好回忆,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低沉的声音温柔潺潺,“怎么了?”
祝染垂下眼,绞着手指,小声说:“我和你从小订婚,跟别人谈恋爱都算出轨,我长这么大,连恋爱都没谈过。”
小狐狸刚一开口,周乾隔着肚皮就听见了噼里啪啦的算盘响声,顿时沉下脸,好整以暇地睨她,“所以呢?染染想说什么?”
祝染抬起眼皮觑他一眼,又垂下去,唉声叹气地说:“你不答应离婚,以后就算各玩儿各,如果我碰见了喜欢的人,都不敢让他正大光明,也太委屈他了。”
说着说着,语气假假地哽咽起来,好似真有那么个喜欢的人似的。
又是“各玩儿各”,又是“喜欢的人”,周乾深吸一口气,气得心肝脾肺无一不疼,声音压得极低,“没有谈过恋爱?我们以前难道不算?”每个字都好似透着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椎心泣血。
喜欢的人……他突然想起,“棒棒糖误会”过后,祝染有好几年的时间都非常讨厌他,那时间她初中,跟班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有次去学校接她放学,她和那个男生在走廊打闹,见了他,小姑娘挑衅似的薅了把男生的头发,男生嘴里吱哇乱叫,眼里却笑出了花。
当时她年龄小,没个定性,他也不大,不可能禽兽不如地对那么丁点的她产生什么歪心思,所以对此没多大所谓。如今想起,她是真有可能会喜欢别人。
其实从小到大,小狐狸脾气虽然大,但身边的朋友们都跟下了蛊似的无条件宠她,就如秦昭、陈舒华之流,人缘也出奇的好,周围雨后春笋地不断冒出新的朋友,如果没有两家声名远播的联姻,她的追求者恐怕能组一个连。
正因为了解她,周乾才坚决不同意离婚,一旦最后这点羁绊断了,她就会野得毫无顾忌,身边再有新人,天性/爱玩儿的狐狸不一定能把持住。
祝染皱眉,快没耐心演了,理直气壮,“你又没给我告白,没有告白的关系就不叫谈恋爱。”
“没告白?”周乾好似不可置信,紧紧盯着她,声音冷极了,“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告白。”
见他跟看负心汉一样的被渣表情,祝染仔细回忆了一遍过去,难不成他告过白?不可能啊,要是告过,以前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忘。
她怀疑地看他,“你什么时候告过白?”
“你高三那会儿,我给你补课。”周乾脸沉如水,目光撇开了一下,冷淡道:“给你讲过一个函数方程。”
祝染啊了声,回忆起年少的事,颇为怨念,无语道:“你给我讲过的各种公式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吧。”
周乾简直是她的童年加少年的痛苦回忆,想出去跟秦昭他们玩儿,被他按在家里做作业,初中的时候各种东躲西窜,都能被他逮住。
后来大些了,就找到了让他教自己的乐趣,常常“以公谋私”地调戏他,做对了要让他亲亲奖励,虽然很多时候都不会得逞,但那会儿她简直乐此不彼,蠢得要死。
瞧她无谓得如此坦然,周乾直接气笑了,长指按了按拧得不能再紧的眉心,像是咬了后槽牙,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个函数的图形是个爱心,别告诉我你忘了。”
啊?!
什么时候???
祝染懵懵然地,像只迷糊找不到方向的狐狸,周乾冷冷地提醒她,“在你高三那年的情人节。”
当时她快成年了,祝家会给她举行成人礼,想着也该让她知道,他们是有情意在的,不是像其他人那样,从善如流地被家长安排的冷冰冰的联姻。
“啊。”祝染恍然想起,“就是很长一串很难解那个?”说完,她瞥了他一眼,非常学渣地泰然自若,“哦,我以为你在侮辱我。”
骚啊,这得什么外星人脑子才想得出来,用数学公式给学渣告白。
一看就很复杂的东西是她这种凡夫俗子能解出来的?那会儿她很生气,觉得他故意给她出难题,所以把图画出来后,她根本没注意那是个心。
她理所当然地为自己开脱,这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当时周乾带着她边算边标坐标,一张纸被她狗爬的草稿勾得乱七糟八,导致那颗心非常地没有存在感,换张干净的纸肯定能看出来。
“……”
小狐狸一脸“我没错,都是你的问题”的表情,周乾低头哂笑了下,往后靠到门边的墙,出神地盯着顶上的灯看了会儿,自我讥嘲地开口:“可是我问你懂没有,你说懂了,你是不是还亲我了?”
就挺可笑的,自以为这么多年他们在谈恋爱,结果连他的告白都是在对牛弹琴,一腔含蓄爱意抛给了瞎子看。
闻声,祝染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亲你是叫你闭嘴。”
说懂了,那不是大小姐常用的敷衍大法么?跟“知道了”“明白了”“对对对”一个意思。
当时他问她懂没有,她特不耐烦地扑到他怀里,口里连连说着“懂了懂了”,趁机在他唇上亲了口,试图叫他闭嘴,难怪他那回不再满假仁假义的“你还小”、破天荒强势地扣着她后脑勺回吻,激动得不行。
那会儿她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两人一沉默下来,这层楼遍半点声也没了,深夜的马路基本没什么车,连汽车鸣笛声也没有,只剩下楼外翻涌的江水在不远处唱独角戏。
片刻后,周乾重重吐出口气,抬起眼,淡声:“总之,我不会同意离婚。”
没想到说这么清楚他都不同意,祝染脾气也上来了,澄亮的眼横着他,抑扬顿挫地绕着腔调:“不离也行啊,那就学他们那样,各玩儿各的,谁也别管谁。”
周乾没说行,也没谁不行,自觉现在已经没什么能再让他生气,抬脚到祝染身边,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问了句:“那今晚住家里,还是楼下?”
“楼下才是我家。”祝染没好气地纠正他,狐狸眼骨碌碌一转,不怀好意地将男人上下一扫,又笑容满面地翘起尾巴,“当然要回去,不然多碍事儿啊?是吧?”
周乾将她后半句忽略不计,淡声点头:“好,我送你下去。”
——
次日,祝染照常睡到大中午,起床第一件事,打开手机,毫无意外,狐朋狗友群里的消息成堆。
秦昭:染宝,昨晚你和周总没吵架吧?
陈舒华:染宝,离婚进展怎么样?
陈舒华:周总是不是不同意?
祝染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睡眼朦胧的眼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字:没吵架。
秦昭:那就好那就好。
祝染:打架了。
秦昭:?????
陈舒华:?
几秒钟后,一群一长串义愤填膺的骂人——
秦昭:真没想到乾哥是这样禽兽不如的斯文败类!
秦昭:我们必须曝光他!让家暴男自食恶果。
祝染:你成语会挺多啊。
陈舒华:周总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祝染:哦,被狗咬了几口。
秦昭:???
秦昭:撤回一条消息。
祝染按在手机上,正要打字,突然听见自家好似有什么声音,很细微小心的锅碗磕碰声。
心说她还没请上门阿姨啊,一时间连洗漱都忘了,打开门,迟疑地穿过客厅,一眼瞧见开放式厨房里,背对着她的高大男人。
男人穿着工作时的白衬衫、西裤,肩宽腿长,围裙系带略显突兀地捆在他劲瘦的腰,站在还无人临幸过、崭新发亮的厨房,怎么看怎么违和,就像冷冷淡淡的活菩萨被拉去了烤羊肉串。
祝染皱了皱眉,任由起床气从口而出:“你怎么在我家?”
周乾闻声回头,扫了眼她头顶蓬起的一撮头发,仿佛在自己家一样,非常不见外地招呼她:“饭快好了,染染去洗漱。”
跟狐狸巡视领地似的,祝染闲庭信步地摇晃过去,瞧见料理台上几盘像模像样的家常菜,倒是给冷冷清清的厨房与男人都添了几分凡尘烟火气息。
她乐了下,“今天周一,大忙人周总不上班吗?”
“刚从公司回来,最近不忙。”周乾关了火,眼神落到她脸上,勾勾唇,随口提议:“最近新出了部电影,染染有没有空一起看?”
话落,他补充了一句:“上次的电影,我仔细看过,我认为男女主的问题在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他们不愿意妥协的问题,我们都没有。”
因为她已经是最重要的所在,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妥协的。
也就是说他上午去了公司工作,掐着她起床的点又回来给她做饭?祝染哦了声,非常铁石心肠、不走心地眨眨眼:“抱歉哦,我今天约了人呢。”
本来想过两天再约陈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作者有话说:
周总:已经没有什么能再让我生气了。
染宝: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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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男人成熟稳重,少女懵懂,难免春心萌动。
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少女怀春尽显面颊,“季叔叔……”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依旧,却笑着调侃:“枝枝想要替父还债?”
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两清,远离他身边。
直到,她与那位阳光少年的绯色传闻飞到男人耳中。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闲情惬意地踩碎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
将一捧茉莉强行塞她手中,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
沈别枝慌地后退,脑中闪出某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最后,沈别枝做到了,她欠男人的越来越少。
但季夜鸣却将她看得一天比一天紧,生怕一转眼,她就飞走了。
他的禁忌,是谁都不能碰的茉莉——季夜鸣。
#狗血#强取豪夺#火葬场#
第22章
鉴于小狐狸从小无数次故意气他的战斗史, 周乾下意识认为这次也是。
知道她对之前不陪她约会还留有怨气,他岿然不动地任凭亲自搬起的石头砸在脚上, 时常清冷的眼神里蕴着点纵容, 专注看着她,勾了勾唇,“那就下次, 等染染有空,先吃饭。”
其实祝染早知道周乾会做饭, 以前经常去周家,周城忙得脚不沾地,常不在家,周乾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发奇想要给她做饭, 说以后结婚了,总有个人要会做。那时候虽然不明白他们有的是人做饭, 为什么还得会, 但只要周乾做出来的才, 通通要被她从头夸到脚, 连煎糊的鸡蛋都能得到一句德不配位的“色香味俱全”。
后来他厨艺越来越精湛, 却也越来越忙,再没时间下厨,也是因为如此, 她才异想天开地想学着做饭, 可惜实在不是这块料,一碗小米粥就让她的厨神路走到了尽头。
看着餐桌上香味扑鼻的几样家常菜, 祝染也不矫情, 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吃完还得指点江山地点评一番,筷子不停地动,嘴里却满口做作的嫌弃,“土豆丝好咸呀,鸡肉太老了,糖醋排骨也太甜了……”临了,再踩一脚这些背锅食物的生产者,“霸道总裁果然就适合工作,做饭这种事儿也太跌份了。”
今不如昔,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周乾从善如流地忽略后半句,淡声:“嗯,下回改进。”
刀剑伤不了人就成了儿童玩具,再用便显得幼稚了,祝染闭上嘴,把他当做被允许同桌吃饭的做饭男保姆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去化妆。
陈助理已经连发了两条消息,提醒下午有个会议。
周乾不慌不忙地走进大门敞开的房间,斜靠在门框,看向正在精心描眉的女孩儿,声音温和地问:“跟秦昭他们?要不要我送你?”
祝染这套房的格局跟楼上差不多,不过她将衣帽间与主卧打通了,琳琅满目的服饰包包,宽敞的场地几近摆不下。
“不要。”祝染放下眉笔,眼皮都没抬一下。
思及今天见的是个青葱年华的准大学生,她不允许自己落人下风,以精作简地画了个裸妆,选了件学院风的黑白连衣裙,满满的青春明媚,跟人大学里的少年少女站一块,不一定谁更年轻。
周乾回想起,小姑娘高中就学会了化妆,每次带她出去玩儿,都得让他等上个大半天,如今画面仿若重现,不知道是不是那句“各玩儿各”的后遗症威力太大,让他神经过敏似的预感不妙。
一直到小狐狸拎着包雀跃出门,无辜倒霉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他才回神地摇头,扯唇嘲笑自己如今过于患得患失,她是个爱美的,哪次出门不是这样。
——
祝染将车开出车库,才给陈遇打电话,大小姐丝毫不会善解人意,“你今天在兼职吗?有也请假,扣的工资我补给你。”
八月烈日炎炎,破旧的老小区门口,上下凑不齐八颗牙的保安大爷躲在亭子里吹热风扇,人来人往,眼皮都不动一下。
陈遇热汗淋漓地从店里回来,接了祝染这通电话,瞬间升温,三魂七魄都好似快要从身体里蒸发出去,整个人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