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染轻车熟路打开游戏,头也没抬,非常地颐气指使,“我想喝水。”
心不在焉地拿出车里备着的依云,周乾贴心拧开瓶盖,递给大小姐。
祝染注意力全在手机里,闭着眼睛伸手去接,周乾却握着瓶身没松手,另只手绕过她后腰,从她手里拿掉手机,将水送到她唇边。
她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腰间的手臂收紧,周乾在她耳边低声:“染染,我们和好,你搬回来,行不行?”
男人的语气低沉而恳求,贴着她耳朵的气息好似发颤,属实稀奇。
祝染顿时抬头,双眼瞪得大大的,装模作样地震惊:“周总一瓶水这么贵吗?”
想她也没心情喝水了,周乾就着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给瓶盖拧回去,扔到一边。
祝染趁机挣动,周乾牢牢握着她的腰,垂眼注视那双亮得伤人的琉璃眼,低沉的嗓音带点诱哄:“染染,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过去我犯过错,以后不会了,日后你就是咱家的老大,说一不二,我们没有签婚前协议,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你享有周乾先生所有财务的支配权。”
“享有所有财产的支配权”对好逸恶劳的狐狸来说,确实比“我爱你”动听得多,祝染不动了,眨眨眼:“天越也是我的吗?”
周乾闻声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她饱满的额头,“天越不全是我的,我的那部分是你的。”
这样的回答,给以上承诺添了几分真实性。
祝染直视着男人,笑嘻嘻道:“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周乾嘴角勾着,笑得无奈又嘲讽,“染染从来没信过我,不是吗?”
以前她年龄那么小,他们感情那么好,她都能完全理智地、从不把他当做一个可靠的人。
他的心脏原材料是肉,不是石头,知道这些,真挺伤心。
分明他从没有像祝家父母那样放任过她,反而尽自己所能地去教她,给她自我选择的机会,他错就错在没早点察觉小姑娘真正想要的,没有及时给她。
车子驶入主路,路边的榕树经过雨的洗礼,摇曳在阳光底下,绿油油地反光。
祝染眼神变了变,细究男人的神色,以周乾的敏锐度,能知道察觉到那些也不奇怪,之前只是太相信她的感情,不过无所谓,反正都与爸妈撕破了脸,知道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再说本来也没做什么,她可没有陈舒华那样起死回生的能力,不过是换了种花钱的方式嘛。
她半点没有心虚,理所当然地:“这不是很正常嘛?现在谁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你不也没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呀。”
“我信你。”周乾说得斩钉截铁,长指捏起她的下巴,眸光深沉地看着她,在那一览无遗的澄澈里有些泄气:“从小到大,我有什么事你不清楚?余下的不告诉你,是因为……实在不够体面。”
那些事太过匪夷所思,太过肮脏,她来到他的世界就已经错过,何必再刻意地去脏她的耳朵,或是让她可怜他,同情他?
或许,他可怜的自尊心更在意后者。
尽管祝家那样的态度,但不可否认,小狐狸从小到大,无忧无虑,阳光放肆,他也希望,自己在她眼里,都是正面的。
祝染狐疑地看他。
别说未婚先孕不算什么,就是不体面,也是他父母不体面吧?关他什么事。
“不过没关系。”周乾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钱包,云淡风轻地递给她,挑眉,“把我所有的银行账户都交给你保管,你也可以像别人那样,每个月给我生活费也行,大小姐看怎么样?”
盯着他看了会儿,祝染撇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不怎么样。”
祝家,祝老爷子不爱高调,但还是来了不少客人,祝钰侯在门口,抻着脖子张望,不像待客,倒像在等人。
祝染跟周乾一下车,他就挂着笑脸迎上来,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揽祝染的肩,殷勤得不行:“染染终于来了,想死哥了。”
祝染侧肩躲开:“这才多久,以前没见你想。”
周乾瞥了眼,自觉站在中间,将两人隔开,朝祝染伸出手。
祝钰悻悻地收手,朝他点头:“进去吧,爸妈和爷爷等你们挺久了。”
祝染翻了个克制的白眼,谁也没看,率先走在前面进门,步履优雅窈窕,正式场合,小狐狸是个非常合格的世家千金。
坐在沙发上的祝家父母,好似等了挺久,见两人进来,齐齐站起身,夫妇俩都有些局促。
祝誉抚掌,笑呵呵地:“染染回来啦。”
盛媛女士还是那副优雅贵妇模样,声音是强撑的平静,“过来陪你爷爷坐会儿。”
祝染没理他们,笑眯眯地跑到坐在沙发中间的小老头身边,没规没矩地一屁股坐下,嘴贼甜,“爷爷!想死您了。“
保养得红光满面的小老头,没被糖衣炮弹击晕,看了看自己儿子儿媳,又看了看身边眼睛骨碌转,一看就在打坏主意的孙女儿,直觉不对劲儿。
照他孙女儿惯会撒娇卖好的性子,他从玫瑰山庄回来的时候,就该跑回家缠着要好处了。
他面容严肃,在地板上杵了杵拐杖,浑浊老眼不失锐利地盯着祝誉跟盛媛:“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爹不像爹,儿不像儿的。”
祝染把见风使舵玩儿得贼溜,反应快得像提前演示过几十遍似的,当即挽住老爷子的手臂,脸一垮,纤纤玉指闭着眼精准指向祝誉,卖惨告状的戏说来就来:“爷爷,你看你儿子,他打我,还冻结了我银行卡,让我逛街都没钱买单。”
作者有话说:
染宝:没错,我就是回来告状的!
下一本《你是禁忌》求收藏。
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男人成熟稳重,少女懵懂,难免春心萌动。
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少女怀春尽显面颊,“季叔叔……”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依旧,却笑着调侃:“枝枝想要替父还债?”
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两清,远离他身边。
直到,她与那位阳光少年的绯色传闻飞到男人耳中。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闲情惬意地踩碎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
将一捧茉莉强行塞她手中,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
沈别枝慌地后退,脑中闪出某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最后,沈别枝做到了,她欠男人的越来越少。
但季夜鸣却将她看得一天比一天紧,生怕一转眼,她就飞走了。
他的禁忌,是谁都不能碰的茉莉——季夜鸣。
#狗血#强取豪夺#火葬场#
第26章
谁也没想到, 祝染一进门就告状,听得她爹嘴直抽, 他得到的消息, 可是前不久才买空了一个店,哪里有丁点拮据的样子。
这丫头倒有长进,知道藏私房钱了, 翅膀也硬了。
祝钰眼观鼻鼻观心,不关他的事, 爷爷骂他爹就行。
不少客人都盯着那爷俩,准备吃瓜看好戏。
趁老爷子开口前,祝誉识趣地主动向祝染认错:“都是爸爸的错,是我太冲动了。”边说着,边向周乾使眼色, 试图让他拦着口无遮拦的小崽子。
祝染瞥他一眼,摇晃老爷子的手, 瘪着嘴:“爷爷, 他还打我脸, 居然打我脸, 太伤人心, 太不尊重我,简直让我的人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周乾的眼神黏着小狐狸添油加醋的表情,勾勾唇, 双手支着腿, 一声不吭地坐在她身边,对岳父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 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绝不给老婆添乱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呢, 哪有心思救别人。
祝老爷子听得脸色越来越沉, 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敲拐杖,“砰”地一声,宝刀未老地平地一声吼:“混账!染染犯了什么事儿你要打她?你提醒我了,你长这么大,我都没揍过你脸。”
“爸,这事儿咱们晚点儿再说,今天您生日呢。”祝誉压力山大,生怕老爷子当着一大屋子客人给他一巴掌。
“是呢,今天是爷爷生日。”祝染将带过来的礼盒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玉制的寿星摆件,“这是我给爷爷的生日礼物,爷爷肯定会长寿如寿星,说不定还能看着我变老呢。”
那羊脂白玉通体莹润,表面又有一种富有年代感的滑腻,祝老爷子这种玩儿玉的老手,一眼就瞧出这寿星有些年头了,价值不菲。
“看你变老,那爷爷得成老妖精了。”祝老爷子脸上笑得满是褶子,心说这姑娘就值得他疼爱,每年过寿,就属她送的礼物最和他心意,旋即又心疼这丫头现在手头紧,嗔怪道:“自己都没钱,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么。”
祝染故意瞟了眼祝誉,故作牵强地笑笑:“给爷爷的礼物,当然要买最好的呀。”
瞧这强颜欢笑的委屈劲儿,祝老爷子更来气,狠狠瞪向祝誉,瞥了眼其他客人,敲敲拐杖,“你们两父子,跟我来书房,还有周乾。”
祝钰:“???”
爹犯错,儿子也要一起收拾吗?
祝染目送几个男人被叫上楼,顺手拿颗糖,摇晃着狐狸尾巴,迈着参加红毯宴会似的步子跟上去。
书房,祝誉父子一进门,老爷子就回头一拐杖揍祝誉大腿上,那是半点没收力,猝不及防揍得这位中年霸总呲牙咧嘴:“爸,可收着点吧,您儿子年纪不小了,骨质疏松,别给揍瘸了。”
祝老爷子冲他怒吼:“你也知道,一把年纪了打闺女?还冻结银行卡,谁给你的本事冻结?染染在祝氏的股份是老子给的!”
老爷子说到激动处,下意识挥起拐杖,祝誉忙往旁边一躲,将儿子推出去。
祝钰:“爷爷!爷爷是我!”
祝姥爷吹胡子瞪眼,气得直杵手里的拐杖:“祝誉,瞧你那出息!”
祝染慢悠悠剥开糖,扔进嘴里,靠在门口边的墙上,眉眼带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看戏。
周乾安静地立在一衤糀旁,半点没被混战波及到,沉稳冷淡,挺有“遗世独立”的意思。他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门口看热闹的小姑娘,嘴角勾着点弧度。
爱记仇倒一点没变,就是天王老子惹了她,也不影响她报复回去。
“爸,您消消气。”祝誉又挨了几拐杖,将茶端给他爹,“打染染是我不对,冻结她银行卡也是她拉黑了我和媛媛,连她哥电话也不接,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她回家一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是吧。”
“改明儿我就去给她重新弄好。”
祝染抱着胸,冷眼旁观她爹说的一套一套。
老爷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虽然退休多年,盯着祝誉的眼神依旧犀利不减,仿佛能从人眼睛看透进脑子,连连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能让你动手的,无非就那么个事儿,我亲手把股份给染染,就是怕她有一天无依无靠,你倒好,你爹我还没死呢。”
老爷子的话仿佛当头一喝,敲到祝誉头顶,比刚才那一拐杖可重得多。
这是在警告他。
祝老爷子神情彻底阴沉下来,打量着自己已过中年的儿子,沉了沉气,语气平静却严厉:“过去那些年我睁只眼闭只眼,是看染染自己爱玩儿,我们祝家养得起,但你要是敢动她的东西,反正你儿子长大了,老子不介意让你滚出去,也试试什么也没有的滋味儿。”
祝誉多少年没被这样管教了,更何况还当着好几个小辈的面,里子面子全给他轰没了,也只能苦哈哈地认错:“爸,您别多想,我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动染染的。”
原本也没想动,自己亲生的女儿,不可能不疼爱,但当老子的总低不下头去给儿女道歉,就想着捏住七寸,先把人逼回来,谁知这丫头是个有骨气的。
精神抖擞的小老头儿训这么一顿,气都不带喘,不耐烦地挥手:“滚滚滚,你爷俩给我滚出去。”
祝誉:“好好好,这就滚。”
祝钰:所以叫我来,就为看我爹挨揍挨骂吗?
周乾立在原地没动,老爷子说的是“爷俩”,不是“爷仨”。
父子俩离开后,祝老爷子觑了眼门口的祝染,凶神恶煞与慈眉善目切换自如,乐道:“我还不知道你,现在高兴了?”
祝染笑得灿烂乖巧:“谢谢爷爷。”
“你也下楼去,我跟你小乾说两句。”
跟他有什么话好说?
祝染瞥了眼周乾,撇嘴,但也没多问,乖巧地退出书房,将门带上。在下楼还是继续偷听之间犹豫不到三秒,她就轻手轻脚地,把耳朵贴门上。
有什么秘密是最宠爱的孙女不能听的?必定是没有。
书房内,祝老爷子把茶杯放回桌上,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不少,但谦逊沉静的年轻人,目光慈蔼:“你小子从小就聪明,对咱们祝家的事门儿清,把她嫁给你,是信得过你会对她好,今天瞧着你们两别扭的样子,闹矛盾了?”
祝染听得一愣,怕爷爷担心,进门后都没对周乾故意露出什么不好的态度,没想到还是被爷爷看出来了。
所以,纯粹与不纯粹是不一样的,祝誉没看出来吗?不可能没看出来,但他不允许他们夫妻的矛盾浮于水面。
周乾点头,谦卑地与老爷子对视,话里带着真诚的歉意:“我犯了错,惹染染生气了,正在求她原谅呢。”
老爷子讶异,严肃地上下打量他:“不会外面有女人了吧?”
周乾哭笑不得:“爷爷,我好歹是您看着长大的。”
“想来也不会。”老爷子撇嘴的样子跟祝染挺像,傲娇得厉害,眼神瞥了眼关得严实的门,语重心长道:“你小时候受了些苦……唉,周城也是个混账,知道你对谁都淡,但染染不一样,你们从小到大的情意,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