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忍不住道:“真有那般好吃?”
“夫人尝尝便知。”
向氏喊小丫鬟取了双木筷过来,夹起一颗,入口有些凉,但就算是凉透的鱼丸都没半点鱼腥,鲜美弹牙。
向氏惊讶道:“的确美味,应该不便宜吧?”
徐孔目说,“热过味道更鲜。”
说完又忍不住说,“夫人猜猜这鱼丸多少银钱一斤。”
向氏也经常在东来居用膳,里面的菜不便宜,而且真的都不如这样一个简单的鱼丸,她觉得这鱼丸起码得好几十文钱一斤。
她道:“起码得百文钱一斤吧,要是在东来居卖,至少一百二三十文朝上。”
徐孔目笑道:“只要十文钱一斤。”
向氏惊讶极了,“这等手艺这等味道的鱼丸竟如此便宜吗?”
“是,这小娘子不光鱼丸做的美味,听说还有红烧青鱼,小的五文钱一条,大的八文钱一条,明日还有鱼头豆腐煲,可要都买回来尝尝?”
向氏自然说,“明日都去买些回来尝尝。”
她又想起晚上小孙子没怎么吃暮食,跟徐孔目说了说,徐孔目也有些担心,“怎地没好好吃饭食?”
向氏叹口气,“晚上炖的鸡蛋羹不太好吃,就吃了几口就不肯吃了。”
“时间尚早,要不把鱼丸热了,喊大家都出来尝尝?喜哥儿也能吃吃看。”
喜哥儿就是徐孔目两岁的小孙子。
向氏立刻让小丫鬟过去厨房把鱼丸简单上锅热了热,刚热上没多久,满屋子鲜味了,不等向氏喊人,儿子儿媳就抱着喜哥儿过来,女儿徐云兰也过来了,刚过来就嚷嚷开,“娘,什么味道,好香呀。”
徐云兰今年只有十五,长的比较随爹爹,个儿高挑,模样俊丽。
向氏笑道:“你爹给你们带好吃的回了。”
鱼丸很快热好,小厨娘把鱼丸端上桌,热了两斤,一斤装了一盘,一斤大概有二十颗左右的量,上面还滴了几滴麻油。
徐云兰记得她小时候,那会儿家里还住在小院子里,吃穿也不如现在,每日最期待的就是爹爹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带些好吃的零嘴或者其他熟菜回来,闻见这香味,倒让她想起小时候的光景,心里暖呼呼的。
向氏又尝了颗热过滴了麻油的鱼丸,果真更加的美味。
徐云兰也夹了颗吃了起来,吃的脸颊鼓鼓的,眼睛都亮了,“爹,哪里买的,好好吃。”
她吃着,还给小侄儿也夹了颗,本以为小侄儿不会吃。
小侄儿这几日胃口不太好,都瘦了些。
没想到小侄儿闻到味儿,张嘴咬了口,然后奶声奶气的喊,“小姑母,还要吃。”
徐云兰高兴道:“爹娘,喜哥儿也喜欢吃。”
连着徐云兰哥嫂也忍不住尝了尝,尝过都说味美。
最后两盘鱼丸,喜哥儿吃了六七颗,其余的大家给分了。
徐孔目很久没见家人这么喜欢一道吃食了,打算明日把红烧青鱼和鱼头豆腐煲也买回来尝尝。
……
许沁玉这边忙完厨房的事儿,又要给四哥准备第二次泡药浴的热水。
这次裴危玄倒比上次好多了,虽然泡了会儿经脉还是黑色,但没失去神志,一直闭着眼眸,但应该还是很痛苦,身上的经脉都在乱窜扭动,他脸色唇色都是煞白的,这次持续了半个钟,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经脉里的药性也已经退了下去恢复如常。
见状,许沁玉跟闻氏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
次日许沁玉卖过朝食后,中午买了食材回来,一家子也开始忙碌起来。
最近罗老婆子不敢来家中闹事,闻氏做完家中的家务活后就出门继续给人浆洗衣物。
裴嘉宁则留在家里看两个小孩儿。
等许沁玉跟裴危玄买回食材回,闻氏还没回。
闻氏有时候一两个时辰就能回来,有时候得三四个时辰,应该是浆洗完衣物才行。
几人开始忙了起来,小黑豹墨玉就在旁边叼着条鱼跑来跑去,许沁玉也随它,反正这条鱼一会儿是它跟小白蛇的口粮。
对,那只小黑豹改名叫墨玉了。
因为第一次喊墨水的时候,宁姐儿说,“四嫂,小白蛇叫白玉多好听,小黑豹怎么叫墨水?墨水应该是墨汁吧,不如也得个四嫂名讳中的玉字,墨玉,刚好跟白玉也相配又好听。”
许沁玉也觉得不错,一个白玉,一个墨玉。
所以墨水还没叫够一天,就改名叫墨玉了。
别说,一个白玉,一个墨玉的,的确很不错。
不知是裴危玄的药膏效果好,还是墨玉恢复能力强,养了几天,它已经能在院子里瘸着后腿跑跑跳跳,是个精力特别旺盛的小豹子,有时候许沁玉从厨房出来,甚至瞧见它咬着根小树杈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干嘛,估计就是精力太旺盛。
每当这时,人眼对上一双懵懂的小兽眼。
人眼无奈的移开。
小兽又自个玩了起来。
这墨玉不仅自己玩耍,他还去扒拉睡熟的小白蛇,它倒也不伸爪子,就是扒拉小白玉,小蛇都已经被它从灶台这边给扒拉到厨房外,偶尔再被许沁玉跟裴家人捡到厨房的灶台边放着,小墨玉就继续扒拉着,有时候小白蛇醒来,许沁玉都觉得它有点懵,它大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从灶台这边跑到灶台下的柴堆里。
小白蛇差不多是几天醒来一次,醒来就哧溜哧溜跑到许沁玉身边要吃的,许沁玉要是不在,它就去找裴危玄,两人都不在才去找宁姐儿或者其他人,其余时间大概都在冬眠。
小墨玉这会儿继续叼着鱼玩。
它还能哄着凤哥儿跟芫姐儿,两小孩都眼不错的盯着它。
许沁玉又做了一锅鱼丸,红烧青鱼做了三十多条,鱼头炖豆腐做了十来份儿。
这些都是一大锅一起做,省时省力。
到了申时三刻左右,桂花巷的街坊们就自觉过来裴家门口排队,等到来溪巷的街坊们也都过来,发现裴家门前早有不少人排着队。
“怎么这么多的人排队哦?”
“你们不是桂花巷的吧?许小娘子做的鱼好吃,每天咱们都这个时候过来买的。”
“哎,你们不是来溪巷的吗?我认识,这不是陈家太太吗?也过来买鱼吃吗?”
“是的,听闻桂花巷的许小娘子做鱼好吃,今日多做了鱼丸,鱼头炖豆腐,我们才过来买的。”
“今日竟有新吃食吗?难怪闻着味儿是不太一样的香,还以为是小娘子自己家吃的。”
“就是不晓得价格贵不贵?肯定有些贵吧,许小娘子能卖这么便宜的红烧青鱼给我们已经是知足的。”
“对对,能吃上红烧青鱼已经很感激许小娘子。”
就连北街那边的食肆铺子都不可能只要五文钱八文钱就吃到一盘荤腥的。
来溪巷的人都没料到桂花巷的人都这么拥护许小娘子。
其实她们也不知道许小娘做的鱼到底如何,她们连红烧青鱼都没吃过呢。
住在来溪巷的多是商户家眷,也偶尔去食肆吃,觉得桂花巷里的人可能是平日吃不到好吃的,也没怎么去食肆里吃过,所以才觉得一个小娘子做的鱼好吃。
总之,一切要等她们尝过味道才知如何。
许沁玉开了院门,见大家都在排队,忙先道歉说今日活多耽误了下。
桂花巷的妇人嫂子小娘子甚的都笑道:“许小娘子别慌,我们不急的,小娘子慢慢来。”
许沁玉才把鱼丸,鱼头炖豆腐的价格都说了下。
鱼丸五文钱一斤,鱼头炖豆腐有五文钱的,十文钱和十五文钱,自然是鱼头的大小不同,价格也不同。
一听这两样新吃食也不贵,大概就比红烧青鱼稍微价格多一点,鱼丸最贵,但其实也还算吃得起,花十文钱买个一斤尝尝鲜还是可以的。
桂花巷的客人最近一直吃红烧青鱼,味道虽好但抵不过吃太多,这次有新鲜吃食,价格也就多了一点,大多都是买一斤鱼丸,或者买份鱼头炖豆腐。
桂花巷的平日都比较省,就算有新吃食,也都是一户只买一样,买了鱼丸的就不买鱼头,所以最后鱼丸和鱼头都有得剩。
来溪巷的这点还是吃得起,有人直接每样都要了点。
先买到手的,就忍不住先吃了颗鱼丸,这个吃起来方便,鱼丸还是刚出锅的,闻着香,吃进嘴巴里更鲜,尝过之后,这妇人当机立断道:“小娘子,再给我来两斤,不,五斤鱼丸。”这么美味的吃食,十文钱一斤,她们家还是吃得起。
后面有人开始嚷嚷,“哎哎,陈家嫂子,你前面买了一斤,这又买五斤,后面还能有剩余的吗?给我们留点呀。”
许沁玉也觉得按照这种卖法,后面的肯定啥都买不着,只能说,“鱼丸现在每人只能买两斤了。”
这位陈家嫂子嘟囔了两句才遗憾的离开。
就算这样卖到最后也不剩什么,原本还剩一条红烧鱼,最后一位客人闻着味实在太香,两条一起要了。
等她回家,一家子吃这两条鱼也是刚刚好,她才觉得把多的一条买下来是正确的决定,不然肯定不够吃啦。
不用说,来溪巷不管吃过红烧鱼,还是鱼丸鱼头的,没有说不好吃的,全都被味道折服。
打算明天继续上门去买。
等到卖完所有的食物,许沁玉跟裴嘉宁和裴危玄才回了厨房。
今儿多亏了宁姐儿和四哥帮忙,她收钱,两人就去帮着端鱼。
厨房暖和,平日里数钱,许沁玉都喜欢待在厨房数。
她把木箱子搬过来,里面铜板哗哗作响,里面装的是今日早上卖朝食的钱还有刚才卖鱼的钱,把里面的铜板倒在桌上,哗啦啦倒出一大堆来。
第31章
看着桌上的一堆铜板, 就连裴嘉宁也隐约有些激动,她做公主时,宫殿里一堆珍贵的珍宝她从未有任何感觉,反而看不起那种为了金银折腰的人, 现如今才知靠着自己赚来的钱是不一样的感觉, 让她也有一种想要靠着自己去赚银钱的想法, 也想和四嫂一样有自己喜欢的又能去赚银子的事情做。
其实她并没有嫌弃做厨子,也没有觉得帮四嫂做这些有什么。
当然,或许一开始是有些想法的, 觉得自己从未干过这种活儿,有些丢脸, 但做了快一个月,早没了那些纠纠结结的小心思。
但是她能帮着四嫂的地方太少,最多帮着刮鱼鳞和鱼骨上的鱼肉,就连片鱼的刀工都不行。
还有捶鱼泥, 她的力气不够, 四嫂说力气小,捶打出来的鱼泥做成的鱼丸口感就不对。
所以这活儿也是四哥来做的。
她不是适合干厨子这行,没什么天赋。
以前在宫里时,知晓父皇不舒服, 她还想亲自熬汤给父皇喝,结果按照御厨教着做出来的汤, 味道真就是天壤之别。
还不如母后熬的汤好喝。
其实母后熬的汤也是一般,但每次父皇都说好喝。
想起父皇, 裴嘉宁心窝子抽着痛。
父皇是真的宠爱她。
如果生在普通的世家, 他们一家子肯定生活的很幸福。
直到桌上的铜板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裴嘉宁才回了神, 看向桌面,是四嫂开始数铜板了。
裴嘉宁笑了笑,也开始数起铜板。
一百个铜板用细麻绳串成一串,这样数起来方面。
这样十串子钱就是一贯。
凤哥儿和芫姐儿坐在厨房的小杌子上看着院子里的墨玉玩耍,厨房里,许沁玉跟裴嘉宁数着钱。
裴危玄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玉娘跟妹妹数钱。
玉娘笑得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宁姐儿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
一家人好像都在玉娘的影响下有了变化,不再自暴自弃,开始有了想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裴危玄不知为何,心底有点柔软。
他微微怔了下,用手按压了下心口,这好像是他第一体会到这种心底柔软的感觉。
大兄跟父皇出事时,他也难过,他也对家人有感情,可这种难过和感情更像是血浓于水之间的牵绊,他没有体会过这种心软的感觉。
许沁玉很快数完了钱,笑道,“今日一共赚了两贯多六十二文钱。”
江米肥肠差不多一百份,还有两百个茶叶蛋,早上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卖完,这些就有一千二百文钱。
其实还是朝食赚的钱占了大头。
下午的鱼丸子红烧鱼跟鱼头炖豆腐一共才八百多文钱,还是因鱼丸卖了差不多六百文钱。
除掉成本的话,总利润大概有四成多。
也就是今日纯利润差不多是一贯钱。
算算的话,一个月就能赚二十好几两的银子。
码头那边的摊位费因为天太冷,好像要自己去交,不然查出来会被罚钱,许沁玉从夏家嫂子那儿得知的,所以前几日就去衙门交了一个月的摊位费,一天三十文钱,一个月就是九百文钱的摊位费。
如果以后开食肆或者酒楼甚的,费用会高出不少。
这也就是古代的商税,也就是市税,或者叫市租也成,按照摊位的地点跟商铺的大小来收的。
商铺的税她具体还没了解过。
其实也是因为她赚的多,不觉一个月九百文钱摊位费有什么,不然就码头那边的吃食摊子,一天能赚个百文钱都是不错的,还要交摊位费。
裴嘉宁喃喃道:“竟然这么多吗?”
她知道普通小商贩一天能赚多少,也知普通百姓做工赚点钱有多难。
数好钱,许沁玉把串好的钱重新放在木箱子里给锁上,她算了算,每天辛苦点,一个月赚个二十多两,半年就能存一百好几十两,到时候差不多就够开食肆,肯定也是先从小食肆开起来,投资较小,食肆基本就是那种只有一层的商铺,有后院跟厨房。
大的食肆那就叫酒楼了,基本都是二层楼起。
镇上最大的东来居有四层楼呢。
肯定还是早早的开食肆比较好,以后开了食肆,能收几个徒弟,还请些帮工回,自己就不会那么辛苦。
她在现代的私房菜馆都是自己的徒弟烧菜,她很多时候都是研究新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