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死鬼前夫哥当即理直气壮答道,不过还是有些畏惧地看了张桢一眼,这个道士强得过分了些。
张桢听着有些生气,“本朝律法并不禁寡妇再嫁,你一个死鬼不安分守己待在地府,越界干扰活人婚嫁本就违规,不能凭你不同意就不让活人活了吧!”
张女死了丈夫这七年衣食无着,吃了上顿没下顿,很是艰辛,张桢来之前都了解过。
死鬼前夫哥沉默了一瞬,换刘某开始说话,他语气求软道:“王兄,我娶秀娘是因为她一个人过得实在是艰辛,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二人成亲后一个主内,一个奔波在外,精打细算才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那我呢!”听这话的前妻容娘坐不住了,“我本就薄命,一个人孤苦无依在地府,你如今又娶了别人,我岂不是连个丈夫都没有了,那些恶鬼还不是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
最主要的是三节祭祀,以后她在地府连口香火都捞不着。
“正是,我明明有妻,如今张氏这一再嫁,我岂不是又成了光棍,让人笑话!”前夫哥赶紧附和了一句。
总之一句话,他们的理由很充分。
作者有话说:
①改用自聊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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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张桢听着容娘的话, 眉头皱了皱,地府有恶鬼欺压普通的阴魂吗?
不过这两个鬼的诉求也不是不能解决,张桢心中有了主意, 忽然大笑一声道:“我说, 你们这两个鬼一个在这儿索夫,一个在这儿索妻,阴阳有别你们就别想活人了!只是, 你们就没有想过彼此也能结合,阴间不寂寞?”
张桢此言一出, 屋中陡然一寂。
这似乎也不是不行?
容娘忽然面做羞怯状, 一个纸人硬是看出了点羞答答的味道,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貌丑,也不知王大哥肯不肯要我?”
张桢一时倒对这个女鬼容娘刮目相看。
代表前夫哥的纸人, 一时面有唯唯诺诺, 竟然也肯的。
张桢立马笑道:“看来此处倒不用我这个道士了,你们合该找个媒人来才是。”
“道长说得有礼,我们虽然是鬼, 也不能乱来, 为其他鬼耻笑。刘家夫妻必须请媒人替我们说媒, 然后剪纸人替我们迎亲, 锣鼓音乐, 宴请宾朋一样不可少, 使我二鬼成礼, 我们自然离开刘家。”容娘此时义正辞严, 说出了她的要求。
前夫哥想一想, 也跟着附和。
而刘家夫妻自然肯应, 能送走已死的前夫和前妻过上正常人生活,哪怕贴些银子,也不打紧。
张桢见这四人都肯,也是松了口气。
后面的事,刘家夫妻按照两鬼的要求,替他们完成阴魂,将坟墓牵葬一处,张桢只一旁旁观,并未再插手。
等到两鬼重归地府,还没来得及收起一脸欢喜,张桢陡然出现在这对新婚鬼夫妻面前。
“还没恭贺两位新婚!”
两个才成婚的闹事鬼见又是这个道士,吓了一跳,立马提高警惕,容娘先壮着胆子问道:“你,你这个道士想怎么样?”
“忘了给两位介绍了,我是中州郡新任城隍。”张桢短促笑了一声,忽然面有威严对着二鬼说道。
这对鬼夫妻立马对着张桢跪了下来。
“看来我找你们什么事,你们很清楚。”
王养护在容娘面前,结结巴巴道:“不,不知,请城隍大人明示。”
张桢也不和他们绕弯子,直接点明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身为城隍,解你们心中所怨,是我的职责。同样,你们二人越界扰乱人间婚嫁,本城隍也要依律重罚。”
“我今日罚你们二人,可有冤屈?”
王养还要再说什么,被容娘一把拉住,并叩首道:“我夫妻二人多谢城隍大人大媒,我们认罚,以后必然规规矩矩待在阴冥地府,再不去人间扰乱刘家夫妇。”
张桢神色缓和,点点头:“依冥律,罚你们夫妻二人去铁围山做苦役三个月,以儆效尤,念你们新婚,准三日假期,三日后就出发吧。”
新婚鬼夫妻二人心服口服,一同应道:“是。”
张桢点头让二鬼起来后,飘然而去,此事算彻底了结。从此,阴阳两对夫妻相安无事,再不见闹腾。
回到家的张桢,才将门打开,突然一道赤色身影对着她扑了过来。
张桢警惕抬手刚打算御剑,看清扑过来的是自家那只公狐狸精后,将手放了下来。
扑过来的公狐狸精,一身赤色皮毛看起来有些污糟,像是在某处滚落了几圈的模样。他此时用前肢抱紧张桢小腿,蹭着她的衣摆就开始呜呜哭泣起来,明显是到了伤心处。
张桢好容易忍住,才没将这只公狐狸精一脚踢飞,叹口气问道:“这是怎么了,和别人打架打输了?”
公狐狸精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张桢干脆一把拎起狐狸精后颈处皮毛,一边进屋一边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又虚弱了几分,受伤了?”
“回来得正好,我这几日找你也找不着,你先前说你的内丹被人抢了,被谁抢了?”
不会是一个叫王兰的吧?
胡泗也不反抗,涕泪连连,刚受伤没力气变回人形,直接狐狸嘴吐人言,十分郁结道:“被地府的鬼差抢了,给了一个叫王兰的人。”
张桢心中那点侥幸落地,还真是这个倒霉狐狸精的内丹!
“那你可知道,王兰已经被东岳大帝下旨封为清道史了?”
胡泗的内丹怕是拿不回来了。
胡泗一张狐狸脸上满是愤恨之色,他当然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
他当日将贺才算计到张蓬身边后,一直暗中窥视着三人,贺才贪婪放荡,死后与张篷和王兰两人压根相处不来,可他又不愿意放过眼前的富贵,到阴间当个穷鬼,便与王兰一样轮流上张蓬的身。
前些日,王、张、贺一人两魂聚在一处酒馆喝酒,喝醉了的贺才上了张蓬的身后大喊大叫,任凭王兰如何制止也不管用。
正巧有个巡方御史的车架从那里经过,胡泗灵机一动,在三人不远处开始大喊救命。
果然,巡方御史听到有人喊救命,就命人搜查,抓住了还在发酒疯的“张蓬”。
王兰强硬拽出贺才的阴魂后,重新掌握身体主动权的张蓬面对威严御史十分害怕,便说了实话。
巡方御史听完这样灵异神怪的事大怒,打了张蓬一顿板子,立马写了牒文报告城隍,要求严惩两个胆敢扰乱人间的阴魂。
此时的胡泗还以为他即将大仇得报,满心欢喜下,最终见证的却是自己的功败垂成!
王兰在坡脚鬼差的示意下,将所行之事焚香上禀神灵,最终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当金甲使者来宣王兰为清道使时,胡泗正在一旁监视王兰,结果被金甲使者当成不怀好意的妖类,重重一击。
亏得胡泗摆出张桢这个新任城隍,谎称是张桢让他来看着两个阴魂,才逃过一劫。
险险死里逃生的胡泗,心中又气又恨,只觉得天道对他们这些异类,如此不公!
张桢一听王兰的内丹来自胡泗,其中的恩怨纠葛胡泗就是不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这狐狸精先前说了要报仇,王兰突然就被人间的御史抓住,定然逃不过胡泗的手笔,可惜,胡泗的报仇行为不但没成功,反而成全了王兰。
不得不说,果真是时也命也。
张桢将倒霉狐狸精拎着往院子里走了几步,想了想,问道:“还记得咱们来府城路上遇见的杨大夫吗,我带你去找他看看伤?”
胡泗拒绝了,神情萎靡道:“神人所击,凡间的大夫看不好,我自己养段时间就好了。”
对此张桢也不强求。
“胡泗,身为城隍,你的事我本该替你讨个公道的,可,东岳大帝的旨意,我也无能为力。”
胡泗一张狐狸脸上再次眼泪汪汪,他才刚刚借着张桢的名义死里逃生,恩公竟然还想着替他讨还公道。
“恩公,这世上果然只有你对我最好,你真的不要我给你暖床吗?”
他一声皮毛,抱起来可暖和了。
张桢咬牙切齿将手里拎着的公狐狸精抖了抖,“闭嘴!你要是只母狐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公狐狸精你这一辈子都别想了!”
胡泗喃喃不语,十分垂头丧气。
张桢正了正神色:“说正事,我城隍庙招鬼差,给你留了个位置,你去不去?”
哪知胡泗一听立马大哭了起来,“恩公,难不成我快死了?金甲神人那一击是不是还有后招?还是王兰知道我报复过他,要来打杀了我?哇!”
再次可恨苍天不公!
“停!”张桢立马喊停胡泗越来越大的脑洞,快速说道:“我城隍庙里缺人,现在的鬼差不听我使唤,拉你去当几年壮丁。”
“要不要去?有香火的。”
胡泗骤然止住哭泣,“嗝”了一声,眼泪都还没掉完,坚定道:“去!”
并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报答张桢的大恩,城隍庙里的鬼差欺负他的恩公,他定然让他们知道厉害。
他这次绝对会更加谨慎,不会如报复王兰一样,一败涂地!
张桢此时尚且不知,她的半黑化事业粉即将上线。
作者有话说:
前夫和前妻这一对,昨天很多小天使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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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张桢低头见公狐狸精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又有报她大腿开始闷头哭泣的打算,头痛的将胡泗甩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后,直接去了城隍庙。
她去摆摊。
才刚出摊的张桢遇见个来代写书信的大婶, 她按照大婶口述写完, 又细细给大婶念了一遍,见大婶满意地拿着给儿子的家信走远后,张桢将得到的一枚铜板“哐当”一声, 投进一旁的功德箱中。
“城隍庙张生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倜傥不羁做书生打扮的男子,笑着走近张桢, 他留着短短胡须, 颇有成熟男子风采, 此时一双眼落在张桢身上上下打量,却并不让人觉得被冒犯。
张桢心中暗暗一笑,看来宋焘兄的效率挺高, 这不, 她看上的又一个壮丁找上门来了。
“坐啊,客人。”
张桢指着自己小摊前给客人准备的木凳,示意陶望三坐。
陶望三老实不客气, 直接一屁股坐下, 并开门见山问道:“张秀才想必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张桢撇了撇远远的角落, 感受到有两个还魂死人身的女鬼藏在一处, 小心避着城隍庙, 不用想就知道是小谢和秋容这两个女鬼。
显然是不放心陶望三独自一人来此。
“知道一点, 也不知宋公与你说了多少?”
想必宋焘没告诉陶望三她的真实身份, 不然, 这一人两女鬼不会这样大胆。
陶望三又打量了张桢几眼, 想到梦中宋焘的话, 着实不客气道:“宋兄只说让我来城隍庙找一个姓张的书生,说是城隍要请我去地府任职,说实话,对于走阴我是没兴趣的,这城隍庙里的鬼也没比人间的官干净多少。”
想当年,秋容被武判官摄走囚禁,非逼着她当小妾,陶望三连城隍带判官统统骂了个遍,所以,对着满城隍庙的鬼,他实在是没有好感。
张桢也没很意外,有坚持的人总是有个性的。
原著中的陶望三最擅长写讽刺诗,曾经以诗讽刺时事,将阳临县中的权贵全部得罪了个遍,以至惹来杀身之祸,还是小谢和秋容这两个女鬼舍命救的他。
如此,才有了三人今日的夫妻缘分。
张桢觉得跟这样的书生,是要谈情怀的,于是她循循善诱道:“陶公子,既然在你的心中人官和鬼官都不干净,那你如今考的科举又算什么呢?”
陶望三沉默了一下,收起脸上不以为意,开始正色张桢。
张桢也不介意陶望三此时盯着她的灼灼目光,继续反问道:“你在阳间想谋的事,阴间为何不能谋,不管是阳间官还是阴间官,你占得一个位置,贪官污吏就少一个位置,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君子为何不干!”
陶望三神色有些动摇,见张桢一片真诚并非是在讽刺他,到底选择实话实说道:“我和庙中的武判官有旧怨,城隍我也骂过,我这一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以小人之心揣度一下的话,城隍不会是想报复他,所以才找上他的吧?
张桢回忆了一下原著剧情,模糊记得,似乎是因为武判官曾经强摄过秋容当小妾这件事,陶望三气怒下,表示过要去城隍庙砸碎武判官神像,将他踏为泥碎后再骂城隍?
还真是个狂生!
不过以前中州郡的城隍空缺,压根没人,为了让陶望三安心,张桢立马解释道:
“好叫陶兄知晓,中州郡城隍之位空缺了二十二载,今年才有新城隍上任,以前的城隍之职由庙里的文、武判官暂代。”
陶望三愣了愣,这个他倒是真不知道,小谢和秋容也不曾告诉过他。
张桢见陶望三神色动摇,再慢慢道来一句:“陶兄可知道阴冥地府有一句话:偷死罪小、偷生罪大①?”
“凡私自偷生的阴魂,死后重新入地府是要受寒冰之刑的。”
陶望三当即脸色大变,惊呼道:“此话当真!”
张桢点点头,继续意有所指说道:“如果能有人帮偷生的阴魂提前积累阴得,处罚便能轻些,积大功德者,还能勉罚。陶兄如若不信,可以找人打听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