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沐钰儿点了点头,“说起来,绍王妃候选人一共有五个,你都认识吗?”
吴嫣儿摇头:“除了和裴娘子说过几句话,其余人都不认识。”
“也就是说你今日没和她们说过话,也没见过她们?”沐钰儿笑问道。
吴嫣儿神色镇定地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们都认识呢。”沐钰儿笑说着,“你阿耶知道你是殿下看重的事情吗?”
吴嫣儿点头:“公主殿下的信物一送到吴家,我便写信给阿耶了。”
“那想来吴都水一定又是担忧又是高兴。”沐钰儿叹气说道。
吴嫣儿只是笑着不说话。
“你那日可有闺蜜一起赴宴?”沐钰儿就像闲话拉家常一样,好奇又不会令人生厌地问道。
“没有。”吴嫣儿摇头,“他们都未收到请柬。”
“原来是这样,那吴娘子那日在宴会上岂不是很是无聊。”
吴嫣儿笑了笑:“郡主殿下的花园这般大,怎么会无聊呢,光是走一圈,都能消耗不少时间了。”
“没去游船?那日我看湖面上好多人,不少娘子郎君都下湖了,听说还有赌注呢。”沐钰儿惊讶说道,“吴都水管水,你们有是江南人,想来你自小耳融目染,应该水艺高超才是。”
吴嫣儿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不会水,我自小怕水,当日就没有游船,就去僻静的地方逛了逛,再说了,当日的那些小娘子可都是冲着镇远侯家的小郎君去的,我凑什么热闹。”
镇远侯夏敬忠靠高.宗朝的几次平乱远征,冲一介小小士兵走到现在的位置,共有三子二女,前面两子两女都是早些在边境生的,也早早结婚生子,不在洛阳,不曾想,牢夫人四十五老蚌生珠,生下幼子夏喻。
这夏喻如今十八了,可是在洛阳完全不逊于唐不言的小郎君,相比较唐不言的高冷,不可近亲,夏喻长得好,玩的好,为人仗义,是洛阳城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那日就是他组局比赛,这才能成如此盛况,娘子郎君络绎不绝地涌上去。
沐钰儿恍然大悟,真心实意说道:“怪不得这么热闹。”
“说起来郡主的那个院子僻静的地方可真不多,你当时都去哪里玩了。”沐钰儿撑着下巴问道。
“就花园东面那一侧。”吴嫣儿说,“没走太远,院子太大怕迷路。”
“安乐郡主的花园确实很大,分区也多,就是人都太多了,我之前看那个竹林很不错,也很僻静,就是人有点少。”沐钰儿笑说着。
吴嫣儿摸索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顿,笑问道:“司长什么时候去的?”
沐钰儿笑眯眯说道:“就午时前后,我哪记得。”
吴嫣儿颔首:“那个时候都在游湖呢,想来是没空的。”
“行了,那我没问题了。”沐钰儿心思微动,扭头去看唐不言,“少卿还有问题吗?”
唐不言摇了摇头。
沐钰儿便起身说道:“那今日就叨扰了。”
吴嫣儿起身:“不敢,今日若是有帮到两位才好。”
沐钰儿背着手,咧出笑来:“有,有超级大的帮助呢。”
吴嫣儿眼波微动,颔首说道:“这就好。”
—— ——
马车内,沐钰儿很快就掏出一张张纸,一个个看了过去。
唐不言安静地看着她在纸上涂涂改改,直到一炷香后,沐钰儿才抬起头来。
“珍珠阁的仆人竟然只看到过四次吴嫣儿。”沐钰儿把涂涂改改的纸张递了过去,“一次是吴嫣儿去后院见绍王的时候,进出两次,一次是贯韵香死后,众人回内院的时候,进出两次,还有两次一次是午时后,她独自一人在湖边散步,位置在中段,还有一次是在靠近内院的小珍奇院里坐着,在午时前。”
唐不言看着那张龙飞凤舞的时间表,皱了皱眉:“院中仆人这么多,不该只看到四次。”
“对,我还看了苗玉莲的,苗玉莲有十来次,贯韵香更不用说,出事前,一直在仆人的视线中,俞寒也是,倒是裴眠,次数也不多,但也有六次,仆人们谁也没看到裴眠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出去的。”
“郡主殿下办宴连着金吾卫都来了,仆人更多,所以贯韵香,俞寒和苗玉莲是正常情况。”唐不言卷着一角,分析道,“倒是裴眠和吴嫣儿明显是在……”
“避着人!”沐钰儿断然说道。
唐不言点头。
“出来玩,为什么要避着人。”沐钰儿不解问道,“裴眠若是还有一个会情郎的理由,那吴嫣儿是为什么,难道也有心上人了。”
唐不言仔仔细细看着珍珠阁仆人和侍卫的供词,指着其中一处问道:“内院前的那个小花园很是热闹,因为里面有郡主千挑万选的异兽,她不是喜静吗?怎么会在这里?”
沐钰儿摇了摇头:“还有吴嫣儿今日的话一共和苗玉莲有两次相背,一次是那个影子上的腰坠,一个是去没去过竹林的事情。”
“所以是谁撒了谎?”唐不言把供词折起来,不解问道。
马车内沉默,
整个案子如雾里看花,朦胧处能隐约看到一篇花瓣的影子,却始终摸不到雾中的那朵花,但不论如何,裴眠是被人推下去的事情已经是清晰明了了,如今只剩下贯韵香到底是怎么死的。
“现在去哪?”沐钰儿问,“贯韵香到底是谁杀的也不知道,你说俞寒真的不知道吗?”
“按理不该。”唐不言说、意味深长说道,“珍珠阁这么大,偏一个小小的阁楼,五个绍王妃候选人都去过,实在是有些奇怪。”
“按照目前的证据来看,裴眠是被那份信引诱过去的,贯韵香是跟着裴眠进去的,吴嫣儿是跟着贯韵香进去的,俞寒是和人吵架后心中不爽,苗玉莲是误打误撞。”沐钰儿掰着手指头说着,“按理说,除了裴眠是主动的,其他人都是借机的。”
“至始至终,你是不是都还没和俞寒说过话。”唐不言问。
沐钰儿点头:“俞寒当日情绪激动,后来也一直在后院,有人证,在后来殿下定案了,就一直没机会。”
唐不言敲了敲车壁:“去俞府。”
“那就现在去问问。”他说,“俞寒和安乐郡主关系不好,今日赴宴的人都知道那个小院是郡主的心头好,她心情不好怎么还会选这个地方。”
沐钰儿眼睛一亮。
“裴眠的事情已经和她无关,但贯韵香的事,她是唯一在场的人,自然要好好问问。”
—— ——
马车停在余家门口时已经过了午时,整个余家大门紧闭,沐钰儿下意识朝着余家大门看去,门口空空荡荡一片。
“这家门口就没人。”她下马车前,忍不住说道,“那为何苗家和吴家有人。”
唐不言站在马车边上沉吟片刻,突然说道:“说明凶手杀裴眠时,发现有人发现了。”
沐钰儿一惊。
“或者是凶手除了杀这几个人,也想要杀吴嫣儿和苗玉莲。”唐不言又说,“毕竟苗家已经进过贼人了,俞寒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沐钰儿背着手,走了几步:“若是前者,凶手可能是一人或者两人,很有可能是凑巧碰在一起的两个案子,但若是后者,凶手一定是一人,甚至和绍王选妃这件事情有关。”
唐不言眉眼低垂,心思凝重。
“现在俞寒反而是最特殊的。”沐钰儿笃定说道,“走,敲门。”
瑾微上前敲门,只刚敲了一下,大门倏地一下打开,一张惨白的吊梢眼女人脸冷不丁幽幽出现在他面前。
瑾微吓得连忙后退几步。
沐钰儿快步上前。
“嘻嘻,傻子。”那女人笑了起来,这一笑才发现她有一点不对劲,瞧着不太像一个正常人。
“你谁啊!”瑾微拍着胸脯大怒着。
“我啊,我是死人啊。”女人大笑起来,拍着门板,显得不太正常,“你不是也是死人吗?”
她伸出枯瘦惨白,没有一丝肉的手,幽幽指着一人,那双眼睛正安静地看着她,露出诡异的笑来。
瑾微大怒,连忙把她的手打落,不悦说道:“你才是死人呢,哪来的疯婆子,余家看门的死哪里去了,晦气。”
“死了啊,你懂什么!”那女人捂着手,委屈说道,“我亲眼看着有人拿着火把那个花园全烧了,那个人可是芙蓉花变的,早死了。”
她直勾勾地沐钰儿,突然哭了起来:“你这个妖怪,你是个妖怪啊。”
“什么神神鬼鬼的。”瑾微连忙把沐钰儿往身后推去,不悦说道,“你谁啊,还不赶紧叫人。”
几人说话间,门口终于传来动静。
“不好了,夫人跑出来了,快抓回去。”
“门口有人,快快,看看是谁。”
“人呢,今日谁看大门的。”
那疯女人听到动静,连忙惊叫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余家夫人是疯子?”沐钰儿惊讶扭头,却发现唐不言竟失神站在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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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珍珠怨
俞寒
余家本不愿见客, 奈何沐钰儿搬出京兆府的名义,狐假虎威一番,余家大管家不得不捏着鼻子把人请了进去。
“你们找六娘?”大管家站在鸡飞狗跳的院子里, 对着两位不速之客,犹豫问道。
沐钰儿见他神色为难,不解问道:“对啊,来查珍珠阁的事情, 自然来找她, 怎么,六娘子没空?”
管家有些犹豫:“六娘被郎君关了禁闭,今日郎君出门了……”
言下之意, 要见俞寒要御史余奂行同意。
沐钰儿长长哦了一声,却又脚步不动, 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那双浅色的眸子就还是直直地看着他。
管家被她看的站立不安, 只觉得自己是被一只大猫给盯着。
“那我要是一定要去见俞寒呢。”沐钰儿眨了眨眼,温吞又无辜地问道。
管家脸色僵硬, 嘴角微动, 却又不敢直接拒绝。
“你们两家既然都闹到京兆府了,事情总要断个干净吧。”沐钰儿笑了笑, 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显出几分和颜悦色, 平易近人来,“现在见不到你家的六娘,那我就只好先去贯家见人了。”
管家紧绷的面皮微微松弛下来。
沐钰儿笑意加深, 可随后话锋一转, 无奈说道:“因这个案子涉及两家女郎, 也为了两家之后的名声,所以府尹千叮咛万嘱咐,是万万不能闹大的,为此给的时间也不多,如今已经走访了好几家,也得了不少线索,如今只差你们和贯家了,若是今日贯家留我们许久,那走访便结束了。”
管家眉心微微皱起:“那明日……”
沐钰儿微微一笑:“自然是不来了,毕竟少卿也不是闲人。”
管家悄悄倪了一眼沐钰儿身后的唐不言,见他一脸冷淡,神色挣扎犹豫。
“既然如此,少卿我们走吧。”沐钰儿见缝插针长叹一声,背着手,溜溜达达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唐不言竟然掉了链子!
他大概在想些什么,站在远处低着头走神中。
管家一时间摸不准这一走一停的两人态度,神色越发犹豫。
沐钰儿眼珠子一转,立马神色凝重自我找补道:“少卿还是觉得余家无辜吗?”
唐不言被人用力捅了捅后腰,这才回神,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虽然不知道沐钰儿之前说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嗯了一声,却又没有继续说下去,深沉冷淡的模样。
沐钰儿心中满意,走到他面前,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前俞寒自己你也承认了这事,要我说这事应该不会错。”
唐不言从善如流接了下来:“但是情况紧急,又有公主殿下在一侧,俞六娘一时混乱,难免会有迟疑的地方,总要问清楚才是。”
“可我们今天没时间了。”沐钰儿抱臂皱眉,“贯家早早就派人来催了,说有很多事情要讲。”
唐不言只是垂眸不语,敛下所有神色。
众所皆知,唐三郎可是从不说谎的。
管家立刻急了。
“等,等会。”他立马伸手把人拦了下来,连声说道,“倒也不是不能见。”
他说着,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扫过,犹豫说道:“六娘虽然骄纵了些,可万万不会杀.人的,还请两位明鉴。”
沐钰儿严肃说道:“这也要等我们问清楚才能做出判断。”
管家哎了几声,眼珠子朝着唐不言看去。
唐不言只是淡淡说道:“司长说得对。”
管家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沉声说道:“两位跟我来吧。”
沐钰儿嘴角露出笑来,开开心心地跟在他背后朝着后院走去,可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没有人跟过来,不由奇怪扭头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竟然又盯着一处发呆,冰白的脸颊在此刻是从未见过的凝重,就像一块冷冰冰的玉石。
沐钰儿歪了歪脑袋,顺手从一处的盛开的花中扯下一片花瓣,手指微动,花瓣便轻轻擦过唐不言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