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灵道：“打了就打了，何必和她那么多废话。倘若她的本事真有放狠话这么厉害，上次也不会吃哑巴亏了。”
永嘉郡主气得浑身发抖。
安真真道：“郡主你还是走吧，你顶着这样的脸招摇，别人还以为是我怎么你了。”
她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她高高兴兴请客吃饭庆祝乔迁之喜，永嘉郡主上门闹事，她觉得自己生气合情合理。
永嘉郡主吃亏又吃瘪，心里恼火万分。
今日之事她不想轻轻放下，所以指着猫猫道：“萧令仪，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今日到底有没有动手打你？”
猫猫担心仲灵理亏便不肯说话。
“照实说便是。”仲灵道。
猫猫咬了咬嘴唇：“没有，但是你幸灾乐祸上前说风凉话，一样令人气愤。”
对于她的脸，猫猫现在怀疑是那点心有问题。
永嘉郡主：“所以先动手的是你们！”
“是我又如何？”仲灵道，“如果要去告状，我觉得你这点伤还不够，用不用我帮帮你？”
永嘉郡主带着自己的丫鬟落荒而逃。
她毫不怀疑，这对姑嫂真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安真真让人请了太医替猫猫看脸，太医查出来确实是点心有问题。
不，准确地说，是猫猫自己体质有问题，对点心中掺杂的刺玫花过敏。
所以到头来，只是误会一场，而且太医之前处理过类似的病例，表示只要过几日就会痊愈，不会留下疤痕。
安真真派人把姑嫂二人送回了侯府。
猫猫很受打击。
她最近就出去两次，结果两次都遇到了事情。
仲灵却不以为意：“人按规矩来，狗却到处乱窜。遇到咬人的疯狗，不是人的错。”
明九娘过了两天回来听说这件事情，也安慰了猫猫一番。
她这次出去后又回来，心里也多了底气。
皇上也好，永嘉公主也罢，想要用皇室身份压人，那就干脆掀了桌子，重新换皇帝。
不过这次皇后那边倒是没忍住，下懿旨斥责仲灵。
皇后总不好意思和猫猫这么大的孩子计较，只能把所有罪过推到仲灵这个侯夫人身上。
仲灵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她原本想把懿旨当个屁放了，然而这天晚上，不知道是月光太皎洁，还是她心里惦记着南华的事情，总之她失眠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仲灵披着一身银华出了门。
第1491章 偶遇相救
仲灵身形灵巧而轻盈，从齐王府到皇宫，飞檐走壁的她宛若一只燕子，悄无声息地行走在暗夜之中。
因为没有第一时间找到目标，很是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仲灵往回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完成今日任务的仲灵轻松了许多，甚至有些自娱之意，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在寒凉的夜风中缓缓往侯府的方向而去。
听到打更人的声音，她身形一闪，躲到了黑暗之中。
等到打更人的脚步渐行渐远，仲灵继续前行。
风声呼呼，树影随风摇曳，仲灵的衣裙也被风吹起。
她突然停下脚步，嘴角也噙着一抹冷笑——没想到，如此深夜，也能遇到这样的热闹。
她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和争吵声，虽然目前听来，离她还有段距离。
仲灵轻轻跃起，站到围墙之上循声望去。
月色清明，她目力又极好，所以便看到西南侧的巷子深处，有两人被逼到了角落之中，围攻他们的看起来至少有几十人，而且后者身上散发着甲片的冷光，看起来是朝廷的人。
深夜追捕逃犯？
她踩着围墙悄无声息地接近。
“主子，怎么办？”黑衣蒙面的溪亭看着面前这些人，心中忐忑，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掌心一片粘腻。
他身边的，正是同样装束的晔儿。
晔儿声音平静：“杀。”
说完，他手中长剑已经如灵蛇一般挥出。
从身形到这一个字，悄无声息接近的仲灵已经认出了来人。
看着主仆二人被围攻，而且两人渐渐处于下风，仲灵骂了一声“没用”，转身走了。
——和她又不相干。
“站住！”晔儿突然开口。
咬牙迎敌的溪亭闻言一哆嗦，手中的剑险些掉了。
小侯爷在让谁站住？
仲灵觉得晔儿不可能发现自己，所以只是顿了顿脚步，又准备再走。
“仲灵。”晔儿喊了出来。
溪亭：“？？？”
他们这是要死了，小侯爷在喊着侯夫人？
难道生死存亡之间，小侯爷发现了自己心中一直喜欢着侯夫人？
“仲灵帮忙，我告诉你靳湛的去向。我知道，你很想知道。”
“你说错了，我不想知道。”仲灵冷笑。
围攻晔儿的豫王府侍卫都暂时后退，有人道：“仲灵？是侯夫人？！”
晔儿拉下了自己遮面的黑巾。
溪亭惊呼一声：“主子。”
“不要紧。”晔儿淡淡道，对着众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仲灵道，“我知道你想知道。”
“可以。”仲灵从黑暗中走出来，面色冷漠疏离，裙摆被风吹起，一身月白衣裳在黑暗之中格外显眼。
溪亭忽然明白过来晔儿的意思——他也是见识过侯夫人本事的，小侯爷既然敢拉下面巾，意思是在场的这些，除了自己人，都不能活了。
也就是侯夫人这样艺高人胆大的，才敢这样傲慢，夜里行走还敢不穿夜行衣。
“身前这些是你们的，我负责不让人离开。”仲灵冷冷地道。
“可。”晔儿继续拔剑上前。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侍卫倒地。
第1492章 鬼剃头
溪亭并不掉以轻心，上前每个人都检查过了。
被他和小侯爷杀掉的人，伤处各有不同；然而侯夫人杀的人很好辨认，因为都是一剑封喉。
溪亭顿时生出无限敬畏。
仲灵的身手，看一次让人叹为观止一次，每一次带来的灵魂震撼，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种美，震慑心魂。
仲灵用帕子把软剑擦拭干净，看了晔儿一眼，转身往侯府走去。
溪亭忽然灵机一动：“小侯爷，您先和夫人一起回去吧。属下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
他觉得这样的女主子，很可以！
从前的那些意见，他全部撤回；人无完人，能有这样绝无仅有的身手，就足以遮百丑。
他非常迫切地想给两人创造更多相处的机会，尽早假戏真做。
晔儿没想到他会想那么多，想着还要回去做下一步的部署，便没有拒绝。
仲灵和晔儿一前一后，差了几步。
“靳湛重病，靳庭年带着他回了南华国。父子两人发生争执，靳湛应该是不想走的。”
不想离开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仲灵。
“什么时候走的？”
“见了你之后几日，靳湛卧床不起。”
“确定已经离开？”
“确定。”
仲灵没有再说话。
再世为人，再相见，靳湛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靳湛了。
他现在的所有举动，都和前世不复相同。
有时候仲灵会生出茫然，难道靳湛也换了人吗？
可是这种念头很短暂，她知道，靳湛还是那个靳湛，她还是那个她。
两人回到府里，前后翻墙进去，然后各自回各自的院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溪亭磨蹭了半个时辰后才回去，还没换衣裳去找晔儿。
“小侯爷，今晚多亏了夫人。没想到，豫王竟然设了埋伏。”溪亭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这个埋伏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我们只是恰好闯入了而已。”
晔儿说完，也没有多解释，溪亭没敢多问。
“你下去换衣裳休息吧，天亮了再来伺候。”
“是！”
溪亭有心想帮仲灵美言几句，但是担心适得其反，便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横竖夫人答应小侯爷留下一年，来日方长。
大姑娘似乎很喜欢夫人，这件事情回头他应该和大姑娘商量着来……
第二日，有个爆炸性的消息成为了京城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新话题。
那就是，永嘉郡主一夜之间鬼剃头。
“我这个鬼样子还怎么有脸活着！”永嘉郡主歇斯底里地哭闹不止，砸了镜子，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像个疯子一样发作，“这个郡主我做得太憋屈了！”
被侯府的姑嫂俩接连欺负两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她都不好意思再出门，想着等事情淡一淡再说；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鬼剃头这样的事情竟然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头发多么重要，顶着这秃了一大块的脑袋，她以后还如何能再出门？
第1493章 大快人心
“是仲氏干的，一定是她干的！”
“闭嘴！”闻讯赶来的皇后看着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由皱眉厉声斥责道，“这是宫里，休要胡言乱语！”
皇后因为之前听说亲孙女再次受委屈，所以也十分生气，同时也知道皇上那边不能立刻给出惩戒措施；为了安慰永嘉郡主，所以把她留在宫中。
没想到，永嘉郡主在宫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皇祖母！”永嘉郡主畏惧皇后，收敛了一番，但是还是满脸委屈，哀哀哭道，“这是在宫中啊，宫里都能闹鬼……”
“住口！”皇后打断她的话，“你只是病了而已，去床上安分躺着，本宫让太医来替你诊治。”
“太医来了有什么用？”永嘉郡主听皇后避重就轻，激动之下口不择言，“我的头发能立刻长出来吗？这宫中要么就是真有鬼，要么就是有人装神弄鬼，皇祖母一定为我主持公道。”
皇后年纪大了，对鬼神之说十分忌惮，所以不悦道：“不要相信怪力乱神之事！这么点小事，慌什么？我看你这头上情况，也不那么厉害，让宫女给你用假发遮掩一下就是。”
“遮掩？这么大一块怎么遮掩？”
皇后耐心耗尽：“那你就别出门，好好学学规矩！都已经及笄，该许配人家了，少出去行走也好。”
永嘉郡主听出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虽然心里恼怒苦闷，也只能行礼认了。
没办法，她的婚事还捏在皇后手中。
皇后离开之后，永嘉郡主不敢再打砸，屏退下人，自己躲到被子里大哭一场。
皇后回到自己宫中，气得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年纪大了，脾气也大了，现在她竟然觉得这些儿孙，没有一个成器的，都让人操心。
说实话，对于永嘉郡主被鬼剃头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怀疑的。
前脚刚和侯府的姑嫂俩发生矛盾，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有那么巧合吗？
可是如果说这是冠军侯府的报复，是他们动了手脚，那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些。
皇宫中有侯府安排的眼线不奇怪，但是如果有眼线，还敢深夜潜入永嘉郡主的房间，并且谁都没有惊动，就做出这种事情，那就细思极恐了。
皇后捏着眉心，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她得好好想想。
眼下能帮她的人，真的不多。
娘家太过高调，看似煊赫，实则已经游走在被清算的边缘，指望不上；皇上对她戒备三分，打压三分，也不是可以依靠的；两个儿子……不提也罢。
皇后想起这些，心中酸涩难忍。
不行，她不能这样妥协，她一定得想个办法出来。
猫猫知道永嘉郡主的事情后，就有些怀疑是仲灵所为。
可是当她试探仲灵的时候，后者却没有回应，让她怀疑自己猜错了。
那应该就是大哥所为。
总之，她被人欺负，家里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明九娘很快跟着萧铁策一起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后直呼大快人心。
第1494章 萧铁策的顾忌
明九娘问晔儿：“是不是你搞的鬼？”
虽然她知道鬼剃头是一种病，但是这个时间节点未免太巧合，令人浮想联翩。
“不对。”不等晔儿回答，明九娘自己已经否认了这种猜测，“你想不出来这么损的主意。是，仲灵？”
晔儿点点头。
明九娘抚掌赞道：“这件事情做得深得我心。”
说起来，仲灵也算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前的经历让她待人冷淡。
从她对猫猫的表面挑剔，心中维护来看，这是个外冷内热，值得相交之人。
“你和仲灵……”她试探着道。
晔儿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很快岔开了话题：“您和我爹这次出去办事可顺利？”
“顺利。”明九娘道，“你爹说很顺利。我就一直在客栈等他，偷偷出去逛了逛，等他说事情办完又同他一起回来而已。”
晔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明九娘道：“你快去忙吧，我看这几日你三个妹妹都来信了，我去看看回信去。”
晔儿笑着站起来：“阿锦和幺幺来信说，赵夫人下个月生辰，我已经让人备了厚礼送过去。”
“应该，很是应该。”明九娘道，“多亏了她照顾那两个小的。”
“我知道娘和赵夫人通信频繁，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十分投机，所以礼不敢轻……”
“你说得对。”明九娘笑道，“我和她真是能说到一起，日后总有机会相见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放心让两个女儿留在那里的原因。
赵夫人对她也是推心置腹，甚至同她讲了和父亲的隔阂以及对此的懊悔等等。
明九娘安慰她，总有回京父女和解团圆的那日。
晔儿又道：“敏敏那边倒是没什么事，就说想家里人，但是又说一定要学成归来。我觉得她是四个妹妹之中，猫猫和她是最为坚韧的。”
相比而言，阿锦贪多好新鲜，幺幺则贪玩任性，都不是那么刻苦的。
“她既然自己想学，就随她吧。我想着等京城这边局势定下来，带着你几个妹妹去辽东看看她。但是或许，到时候晋王也回京了。”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晔儿没有说什么。
明九娘转而又说起猫猫和永嘉郡主的事情，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默许甚至纵容她这么做呢？你是不是想挑起皇上的怒火？”
晔儿没有否认。
就算皇上能忍住，皇后呢？豫王呢？总有人会忍不住跳出来，导火索有了，还不怕一触即发吗？
明九娘若有所思，托腮靠在小几上道：“你知道，外面的事情我管得少。可是我还是觉得，你爹现在似乎还有所顾忌。”
“娘的意思是，我爹顾忌和皇上从前的感情？”
“不是那个意思。”明九娘道，“我是说现在外面的形势，有没有他顾忌的？”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清楚。
晔儿道：“那大概就是镇南王府蠢蠢欲动。”
“陆九渊死了，他们还行？”
“总有人不自量力，而且镇南王府百年基业，能败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