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5章 战进
原来惊云确实安排了一个奶娘抱着儿子回来，但是快到京城的时候奶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病倒了，又找不到合适的奶娘，最后这两天，可怜的孩子只能吃米粥。
萧铁策生气的正是因为这件事情。
“惊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做事还毛毛躁躁。战野这么多年，一点儿都不管她吗？”萧铁策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情，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
别看他大块头，又总黑着脸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其实铁汉柔情，他最是个喜欢和心疼孩子的。
明九娘心说，你那么厉害，教了十几年，那也没见到惊云变得周到细心，现在甩锅给战野，战野好惨。
“孩子没事，我已经让太医来替他检查过了。我看着也和胜哥儿小时候一样好带……原本惊云带孩子也让人不放心，既然送回来了，咱们就替她先带着，再有一两年，他们也该班师回朝了。”
要说惊云和战野心也大，孩子出生后十几日就送走，现在还没给起名字。
萧铁策替他起名战进，府里的人都称进哥儿。
最高兴的就说战胜了，他终于有了“大头兵”。
“这可是你亲弟弟，要爱护弟弟，知道吗？”明九娘对着前来看弟弟的战胜笑道。
战胜伸手去捏了捏弟弟的脸，可怜的进哥儿哪里能吃受得了他的力度，还没睁开眼睛就“哇哇”地大哭起来。
明九娘忙抱起来哄他，又告诉战胜要控制力道云云。
战胜很失望，这个大头兵还不会跑，吃喝拉撒还得人照顾，还没等碰就嗷嗷哭喊，不好玩，不好玩。
明九娘听他说完哭笑不得，道：“你让他们带着你去找安哥儿玩去。”
“不去。”战胜坐在旁边晃荡着腿，“安哥儿最近被拘着学规矩，不能陪我玩。”
“学什么规矩？”明九娘觉得安哥儿的规矩，在他那个年纪来说已经很可以了。
“安哥儿说他要做柿子了，柿子就得讲规矩。”战胜懵懵懂懂地道，“我一直也不懂柿子要讲什么规矩，柿子不是挑软的吃就行吗？再说，他做柿子干什么，怎么不做苹果橘子？”
明九娘：“……”
这真是个夯货。
明九娘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之前是提过叶国公府恢复爵位的事情，约摸着已经定下来了。
叶行之成了国公爷，他和蒋纤纤的嫡长子安哥儿自然就是世子。
晚上萧铁策也和她再说了这件事情。
“其实原本不着急请封世子，但是你也知道，还有叶北寒。我劝行之，这件事情不尘埃落定，恐怕叶北寒有其他想法……”
明九娘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叶北寒会想继承国公府？”
“这般想或许小人之心，但是没有最好。”
明九娘若有所思：“是不是也是那时候，你和我提起他和猫猫的婚事？是不是叶行之觉得愧对侄子，所以想要他和猫猫联姻？”
再想想，叶北寒选择入伍，多半也是因为明白前程要靠自己去挣。
第1676章 退休打算
萧铁策点点头：“行之有这个意思，而我看叶北寒人品担当，确实尚可。”
明九娘想起猫猫来信之中偶尔提到的叶北寒以及字里行间控制不住的雀跃，便道：“倘若两个孩子真合适，我倒也不反对。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件事情只要有一方不愿意，千万不能勉强。”
“嗯，我知道。”
萧铁策又问了问进哥儿的情况，想想还是不放心，临睡之前又亲自去看了看才回来。
躺在床上，他和明九娘描述进哥儿的情况。
“……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不肯睡，也不闹人，自己躺在摇篮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到处看，看见我去也不害怕，咿咿呀呀还想伸手来摸我腰间的玉佩……”
明九娘忍俊不禁：“要不我也给你生一个？”
萧铁策往外退了退，大有远离她的趋势：“不行！也不看看，你现在都什么年纪了。”
明九娘哈哈大笑：“三十多岁呗，人家四十还生呢！”
“想都别想。”萧铁策瞪她，“年轻的时候尚不让你生，更别说现在了。等天下大定之后，我带你四处走走，到处看看，还指望你我还能潇洒几十年。生孩子辛苦又危险，这种念头要不得。”
明九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逗你玩的，我都快要当祖母的人了，还生什么。”
这个傻子，真傻。
说起这事萧铁策面色又不太好看了，仲灵那身体，像能生孩子的样子吗？瘦弱得像纸片人一样，冬天更是个药罐子。
他不知道的是，仲灵吃过解药之后，身体就好了很多，冬季不像从前那般难熬。后来又因为别的一些原因，现在身体好了不少……
“不生就不生呗。”明九娘听他抱怨，不以为意地道，“你心疼我不想让我生，怎么就不让晔儿心疼自己媳妇？”
“那你说，这江山以后怎么办？晔儿原本就没有兄弟。”
说的也是，这家里真有皇位等着继承。
“那我们自己再生一个？”明九娘逗他，随即又道，“过继总行吧！再说，那是晔儿自己的事情，你操心什么？反正我们有儿子完成了任务，他的问题自己解决。”
萧铁策这才不说话，半晌后闷声道：“反正等他回来，我什么都不管了，就带着你游山玩水。”
“买几个瘦马，吹拉弹唱打麻将！”明九娘摩拳擦掌。
萧铁策：“……”
他们的未来确实可以期待，如果晔儿不是想斩草除根，现在就已经能回来，把战场交给别人。
现在没回来，只是为了避免留下后患而已。
这俩人规划着“退休”生活的时候，并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猜测他们发生了很严重的问题。
——毕竟，很多人都看到有人抱着孩子去找萧铁策，很快萧铁策又让人把孩子带回了侯府。
“还有说什么的？”明九娘听得津津有味。
琳琅哭笑不得：“您就不生气？”
外面传言甚嚣尘上，对于进哥儿的身世，京城吃瓜群众放飞想象，开展了如火如荼的讨论。
第1677章 越传越离谱
讨论的方向包括但不限于：明九娘自己生不出儿子，又不让萧铁策纳妾，所以偷偷养了个外室，生出儿子后才抱回家给明九娘养着；明九娘太霸道，萧铁策又如日中天，所以萧铁策早就受够了她；明九娘大哭大闹，现在闭门不出，是没脸出门了……
“怎么就没人猜是我又生了个孩子呢。”明九娘摸摸鼻子道，“难道都觉得我不能生了？”
嗐，不能拿这件事情赌气，否则就生个给那些人看看。
吃瓜群众也真是无聊，明九娘自己并不在意，但是考虑到萧铁策可能发脾气，明九娘对琳琅道：“你拿些碎银子出去放消息，就说这是胜哥儿的弟弟，人家姓战，不是侯府的孩子。”
琳琅应声而去。
然而没想到，辟谣根本不好用，吃瓜群众非但没散，反而衍生出另外的版本。
比如萧铁策始终惧怕明九娘，虽然有贼心生孩子，但是还是怕明九娘生气，便假冒别人名义，说是别人的孩子；再比如，明九娘心知肚明，但是就是不让这孩子认祖归宗，妥协结果是认成别人孩子，免得影响她儿子日后的路。
至于晔儿将来的路，大家现在都心知肚明。
尤其最近，小皇帝身体孱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只要不瞎不傻，都明白这意味着小皇帝的日子快到头了。
镇南王彻底倒台之日，就是萧铁策登基之时。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萧铁策盘算的是功成身退，给儿子让路，自己带着妻子回归山野。
当然，这只是萧铁策自己的想法。
明九娘觉得孩子们都在京城，在他们各自成家立业之前，肯定不能出远门，最多在京郊偶尔过过田舍翁的瘾，就像现在在京郊置地的赵老爷一样。
她还想去书院教教书呢，但是皇帝的老娘，不知道会不会让人不敢接近，影响教学秩序，哎，头疼。
萧铁策到底还是知道了外面关于战进身世的谣言，让京兆尹拿了几波造谣的人，然而却没有太大作用。
明九娘就劝他淡化：“你越是在意，流言就越传得有鼻子有眼，现在他们又说你心虚才恼羞成怒呢！算了，别管就是，过几日京城中有别的事情，他们自然而然就忘了。”
萧铁策这才置之不理。
前线传回来越来越多的好消息，晔儿带领军队一路摧枯拉朽，又耗时一年时间，把镇南王残部全歼，这一场耗时两三年的战争终于宣告彻底结束。
已经成长为英气勃勃少女的猫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激动地对仲灵道：“嫂子，咱们可以回家了！”
仲灵轻轻地点头，面色平静而从容。
对于猫猫来说，回家是一件欢喜的事情。
对她来说，回京却是一件充满了挑战的事情。
她嫁的只是萧晔，而萧晔却注定是天下之主。
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要参与他的余生，不可避免地要和他的家人打交道……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萧晔始终都会在她身边，和她站在一处。
第1678章 苏云阳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猫猫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简直不想出来，扭头问仲灵：“嫂子，今日大哥那边不议事了？”
到战争的后期，大哥议事经常请嫂子和自己过去。
不过因为是晚上，猫猫一般都累得精疲力尽，所以她去的次数很少；仲灵却经常过去。
仲灵收拾着东西道：“不去了。”
原本她的东西很少，但是这一两年里，萧晔打着给猫猫添置东西的名号，给她也添置了许多，现在收拾起来也麻烦。
不过想起这些，她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弯弯的弧度。
“那正好，我想和你说说话。”猫猫撩着水，在氤氲的水汽之中笑得一脸骄傲，“我私下里问过溪亭了，叶哥哥的军功，回去至少能换个四品的位置，这可全是靠他自己。”
“是吗？”仲灵的态度不咸不淡。
“嫂子你很厉害，当然觉得这可能没什么；但是军中后来进的这些新人，又有几个比他表现得更好？”猫猫道。
“苏云阳就不错。”
说起苏云阳，猫猫不能违心地说叶北寒能盖过他；可是她也不想说叶北寒的不好，便小声嘟囔道：“大家出身不一样，苏云阳想要前程；可是叶哥哥，原本可以不用这么努力的。”
“他不努力，等着做叶国公府渐渐没落的旁支？”仲灵不客气地道，“苏云阳也不是泥腿子出身。”
猫猫撒娇：“嫂子，你为什么总是帮苏云阳说话嘛！”
因为苏云阳是一家人，叶北寒却不是。
说起来，仲灵现在身上的灵力完全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只是之前她还给一些人看过，知道他们未来命途大概的模样。
所以她见过苏云阳，在第一次和他遇到之前，在敏敏的命运之中就见过他。
而且仲灵还知道，苏云阳其实是化名，他真实的名字是苏望舒，取这个名字只是表示没有忘记云阳侯府而已。
因为苏云阳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加上老侯爷又私下同晔儿打过招呼，所以晔儿对他也很不错。
仲灵听过深夜的时候，晔儿和苏云阳谈心，告诉他老侯爷还是打算把世子的位置留给他，让他继承侯府。
可是苏云阳却拒绝了。
他说：“我爹已经不在了，也不是二叔三叔害死的。二叔三叔想要这个位置也是人之常情，祖父只剩下这两个儿子，他老人家，骨子里还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我和二叔三叔之间，隔着伺候我的丫鬟的一条命，隔着我受过的诬陷屈辱，这些我不能忘；但是在我祖父有生之年，只要他们不继续挑衅，我可以暂时压下，一切等祖父百年之后我再和他们算账。”
苏云阳是被祖父带大的，祖孙感情很深。
就算他和二叔三叔斗个胜负出来，最后难过的还不是祖父？
所以他退让了。
不是因为他没有血性，而是因为祖父是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人了，他不忍心让一个老人少年失母，中年丧妻丧子的老人，在年迈之时还要见到儿孙自相残杀的惨状。
侯府算什么？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第1679章 晔儿的试探（一）
猫猫也承认苏云阳很厉害，而且叶北寒就像一柄利刃，锋芒毕露；可是苏云阳却像珍珠，锋芒藏于蚌壳之中，不出场则毫不显眼，一出场则定要惊艳四座。
如果没有那层喜欢，那她或许也觉得苏云阳更好；可是她喜欢叶北寒，便很难承认苏云阳更好。
其实在军中，关于这两个人的比较，从来没有停过。
不过很多人都只以为，叶北寒是世家子弟，苏云阳却出身普通；而实际上，这两人都是世家子弟中的典范。
晚上仲灵去找晔儿的时候，溪亭拦住她小声地道：“夫人，您到旁边茶室稍事休息，小侯爷他正在和苏先锋说话。”
苏云阳虽然屡建奇功，但是现在还没到朝廷论功行赏的时候，所以现在也就是个小小的先锋。
仲灵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姿态，反而还往前凑了凑，耳朵贴在窗户上。
溪亭：“……”
他还在这里，夫人这般“偷听”，真的好吗？
夫人这是不相信小侯爷还是不相信自己？
天地良心，小侯爷对她坚贞不移，自己忠心耿耿，从不骗她——主要骗这位，他真不敢。
仲灵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完全因为里面是苏云阳。
晔儿往窗户上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亲自给苏云阳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来之前我已经接到老侯爷的信，让我多照顾照顾你。说来惭愧，并没有照顾到什么。事实上，你也根本没给我照顾你的机会。”
苏云阳接过茶水，不卑不亢地道：“这两年已经得到小侯爷很多照顾了。”
“和我不必那般客气，我同你说过，当初我受过老侯爷的恩惠。”
苏云阳缄默片刻后道：“不知道小侯爷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晔儿笑了笑，“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仲灵表示，她一个字都不信。
萧晔如果没有目的，绝对不会找苏云阳，至少不会这时候找他。
每日的这段时间，都是他们夫妻难得的在一起的时间；如果不是真的很重要，萧晔不会占用这段时间。
果然，晔儿说完后又笑道：“说起来一直没和你好好聊聊，只知道你是父母的独子，从小深得老侯爷宠爱……我记得咱们俩同岁，这次回去，是不是该成亲了？到时候论功行赏，以你的军功，得一个三四品的官身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成亲，女方也觉得面上有光。”
仲灵听到这里就明白晔儿的意思了。
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就是想问苏云阳有没有定亲。
如果没有的话，他或许想把自己四个妹妹中的一个许配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