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姜芜道，“我不羡慕。侯爷基本没什么时间回府，侯夫人也很忙；我一点儿也不羡慕，我就想回到之前跟着大人的日子。”
林燕回大笑，摸摸她柔顺的青丝，“我可舍不得你这样的小娇娇回去种地。这次之后，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南华退出之后，镇南王残部不足为惧，最多有个两三年时间，晔儿就能把他们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姜芜哭得鼻头红红，趴在他宽厚的胸前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大人，那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给你生好多孩子，我们看着孩子们长大，看着他们玩闹。你教儿子练武，我教女儿画画和做女红……”
“羞不羞？还想给我生孩子呢！”林燕回弹弹她光洁的额头。
“不羞，你是大人，不是别人。”姜芜大声地道。
林燕回大笑：“我这是得了个什么宝贝！”
搂着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林燕回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然而身边却是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浅黄色绣百花飞蝶的帐子以及鼻尖隐隐传来的香气，还有帐子外压得很低的说话声，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军营中。
姜芜正站在门口小声地和丫鬟说话：“你这香烛买得不好，得买最贵的那种。这是祭祀大人的原配夫人，不能怠慢……”
林燕回心中一痛。
他回来的路上，其实去拜祭过了……他告诉她，现在他有了新的妻子，过得很好，希望她在那边也一切都好……
他刚开始接受姜芜，是因为她真的乖巧听话，对原配夫人毕恭毕敬，哪怕只是牌位。
当然，现在是爱到了骨子里。
两个不同时期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像左手右手一般，都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丫鬟小声嘟囔道：“大人又不会那么讲究。”
“可是我不能昧着良心。”姜芜生气地道，“倘若没有夫人，就没有现在的大人，做人要知恩图报！而且我也发过愿，只要大人能好好地回来，就去给夫人磕头。我要是言而无信，夫人生气了怎么办？”
林燕回当年郁郁不得志，又生了一场重病，如果没有先夫人的悉心照顾，确实熬不过来。
他只在酒后和姜芜提了一次，却没想到她记住了。
她认真固执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又感动。
丫鬟不敢再顶嘴，慌忙称是退下。
林燕回掀开帐子：“过来陪我再躺躺。”
姜芜愣了下，随即红着脸解衣裳。
“不用脱。”林燕回笑道。
姜芜脸色更红了，挨着他躺下，往他身前凑了凑。
林燕回亲了亲她的脸，笑道：“总是那么乖。”
“大人不喜欢我乖吗？”姜芜红着脸道。
“喜欢。”林燕回搂住她，“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大人，您听见了？”
“嗯。”
“我不是，我……我其实是心虚，我霸占了大人，夫人会生我的气的，我好好拜拜她，让她不愁吃喝，别找我算账……”
林燕回叹气：“小傻子。”
“真的，要是将来，就是我没了，知道大人喜欢别人，我也难受。不过我不会害人的，大人对我有恩，我永远不会忘，我……”
“小傻子，我比你年长那么多，要是死，也是我先死。”
姜芜大清早就被这钢铁直男说得哭肿了眼睛，可怜的林大人怎么哄都哄不好。
第1667章 战胜挨打
可是就算这样，姜芜还是拖着林燕回先去大相国寺祭了供奉在那里的牌位。
明九娘知道后偷偷和萧铁策说：“别说林燕回，就是我都被姜芜融化了心。这小女子，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妹子娇滴滴，单纯无辜，身娇体弱易推倒，这真是要了男人的命啊！
岂料萧铁策却道：“我是理解不了，那难道不像养女儿吗？亏他下得了手。”
明九娘笑成了傻子。
“再说各花入各眼，我觉得你才能要了我的命。”萧铁策道。
明九娘被这彩虹屁哄得不知东西南北，很是得意了一番。
年纪大了，钢铁直男也能化成绕指柔呢！
林燕回很快带着姜芜回到林府，但是姜芜也没有断了和明九娘走动。
最不舍得姜芜走的是战胜，他隔三差五就去林府混饭吃，姜芜没有孩子，十分喜欢他虎头虎脑，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
林燕回顺便指点他武功，也教他一些简单的兵法。
别的不说，就战胜一身天生神力，就让林燕回爱惜不已。
战胜也没有辜负这份指点，壮志雄心地表示要做个大将军。
他现在就开始演练起来，带着家里上下以及左邻右舍一群男孩子假装两军对垒，每次也要区分胜负才罢休，有时候还会打得鼻青脸肿，不过也浑然不在意。
明九娘也不拘着他，只让侍卫盯着不出大乱子就行。
用她的话说，这孩子的基因，不管是随爹还是随娘，都是天生的好战分子，这确实是做将军的料。
惊云现在在军中那简直如鱼得水，像从小溪之中终于游到大海中的鱼，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屡立奇功，和战野两人简直堪称镇南王军队的噩梦。
明九娘每次写信给她都叮嘱她不要做拼命三娘，一定得先保护好自己。
可是惊云要么根本不回信，要么草草敷衍，说太忙没工夫回信，气得明九娘想掀桌子，然而还得提心吊胆地担心她。
战胜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舅母，”战胜鼻青脸肿地回来，苦哈哈地和明九娘讨药，“给我点药膏回去擦擦。”
明九娘：“……快脱了衣裳我看看！是不是又找人打架去了！”
“可不是吗？”战胜气鼓鼓地道，“他们竟然临阵倒戈，气死我了。”
明九娘：“……”
战胜已经六岁，却不太知道害羞是何物，明九娘让他脱衣裳，他脱了个光溜溜。
明九娘气得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把裤子穿上！”
“省得舅母唠叨，我给你看看没有大事。”战胜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道。
明九娘想打人，然而看着他屁股上的青紫，有些奇怪地道：“你屁股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像被人拿着什么抽的？”
小孩子打架正常，吃亏也正常，可是不能吃这么大的亏吧。
明九娘也是个护犊子的，当即火气上涌，要带他出去找人理论。
“林大人拿着鸡毛掸子抽了我几下，不疼了。”战胜不以为意地道。
明九娘一听这才放心了，骂他道：“林大人不会无缘无故罚你，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说起这个，战胜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第1668章 生条狗也行啊
“舅母，我今日真没闯祸。”
明九娘表示，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她眯起眼睛盯着战胜：“说实话，要不你舅舅回来，还有一顿好打。”
战胜伸手去捏桌上的点心吃，被明九娘在手背上敲了下：“洗手了吗？把虫子都吃到肚子里去！琳琅，给他洗条帕子过来擦擦手。”
琳琅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动弹，直到明九娘又说了一遍，她才如梦方醒，连忙洗帕子去了。
战胜嘀咕：“琳琅姐姐这是怎么了？”
明九娘也想问，她发现琳琅这几日就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等回头没事的时候，她私下得问问这丫头。
转眼间琳琅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不知道是不是她有什么想法不好意思对自己说。
然而明九娘却什么都没显露，假装严肃地道：“你别管别人，先说说自己怎么回事，我就不信，有无缘无故挨的打。”
“别提了，”战胜吸了吸鼻子，“今日我不是带着他们打仗吗？这些不讲义气的，临阵倒戈，被对方收买，他们合起来攻打我一个，我自然就输了。”
“输了就这么惨？和林大人有什么关系？”
“我就上门去和林大人诉苦啊！打仗的事情，舅母你是女人，不会懂的。”战胜委屈巴巴地道。
明九娘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怎么不去跟你娘说，看她削不削你！”
战胜挠挠头：“我就是想诉诉苦嘛，结果林大人还生气了，哼！”
“你怎么诉苦的？”
“我就说我打输了，他说我没用，让我用战术，以少胜多，可是我一个，人家八个，什么鸟战术也打不过啊！”
明九娘忍笑骂道：“不准说脏话！他总不会因为这个就打你吧。”
“不是……我和他说，这些人都不靠谱，我得培养自己的亲信。”
“小样，懂得还不少，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姜夫人给我生个弟弟，我这个将军，得有个大头兵吧！要不不就是光杆了吗？”
明九娘：“……”
感觉到小东西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其实你这样和她说话，有些冒昧。不是每个人都是舅母，能那般随意，知道吗？”明九娘斟酌着解释道。
姜芜脸皮太薄了，说生孩子的事情怕是能红到脸烧起来，林燕回心疼娘子，可不就得收拾战胜？
“我想和舅母说也没用啊，这么多年您也没生出来。”战胜十分哀怨。
明九娘：好吧，都是我的错，让你失望了。
“然后你就挨揍了？”
“没有。”战胜道，“姜夫人说，她肚子里没孩子，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害羞了呢！”
明九娘：“难得你能看出来她害羞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没孩子生条狗也行，只要生条大狗，比人还好用呢！”
明九娘：“……活该，你这打挨得一点儿也不冤！”
这个愚蠢的孩子！
“只要能生个弟弟或者生条狗，我就不冤。”
明九娘看着他至死不悟的样子，提醒他道：“这样，我建议呢，你写封信给你亲娘，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别麻烦别人了，交给你亲娘好了。”
然后攒下这顿打，等亲爹亲娘回来，来顿狠狠的男女混合双打。
第1669章 琳琅的亲事
明九娘给傻小子上了药，然后一点点教导他。
“哦，舅母，我记住了，说生条狗是骂人的话。哎，我还以为人多厉害呢，连狗都不能生，这算比狗厉害吗？”
明九娘听着小东西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不行，对付这样的孩子她真的没经验，惊云赶紧回来，她要甩锅。
“想要他们不倒戈，你下次就得动动脑子，要不带点糖果点心拉拢他们，要不就抓一个临阵倒戈的出来打一顿，这叫杀鸡儆猴。”明九娘给他出馊主意。
“我都试试，哪招好用用哪招！”战野摩拳擦掌地道。
后来明九娘给惊云写信，把这件事情当成乐子告诉了她，还在信的末尾开玩笑表达了“快回来养你这儿子，我养不了了，把人养歪了我负责不起”的意思。
结果惊云龙飞凤舞地回了两个字“等着”。
明九娘笑着和琳琅道：“她这意思，是要回来了？我们的拼命三娘，怎么舍得从战场上回来？”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她的想法实在太过幼稚，等到惊雷降临，她才发现又被惊云摆了一道。
不过眼下她没想到这些，因为琳琅又走神了。
明九娘试探着道：“琳琅？琳琅？”
琳琅瞬间回神，面色微红：“夫人，您喊我？”
明九娘托腮看着她：“最近魂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琳琅脸红到耳根，说不出话来。
“那就真是有事了。”明九娘伸手拉她到面前来，“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关于你将来，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倘若有了打算，让我替你把把关，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夫人……”
“说起来我也惭愧，当初小侯爷把你带进府里，是因为你哥哥不在，要我照顾你；结果这么多年，我没怎么照顾你，你却给我帮了那么多忙。”
“夫人，”琳琅红了眼圈，“您对我这么好，再这么说，让我如何自处？”
这府里上下，哪个对她不尊重了？便是几位姑娘，在她面前也都是“琳琅姐姐”长“琳琅姐姐”短的。
“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对您开口……我不好意思……”琳琅低下了头。
“傻孩子，要是不好意思的事情，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侯爷也不说。”明九娘笑着逗她。
“其实也没别的，就是，就是唐公子您还记得吗？”
明九娘表示不记得了，自从萧铁策摄政，来投递名帖的人实在多如过江之鲤，这唐姓也不算罕见，所以她真没什么特别印象了。
“唐阙。”
“哦，是他啊。他妹妹不是幺幺很讨厌的吗？叫什么唐娟来着？”
坦白说，明九娘能有印象，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名字搞笑，谁叫“缺”啊……
“是。”琳琅道，“我……他，他向我求亲了。”
“啊？那是好事啊！”明九娘惊喜道，“虽然唐娟不太好，但是我还记得唐阙，他不错。不过是不是，他是丧妻，原配留了个女儿？”
琳琅点点头。
明九娘有些为难，给人做后娘，这不太容易，但是考虑到唐阙人还不错，这是个左右为难的选择。
没想到，琳琅却道：“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他是唐家未来的希望，我……我什么都不是。”
明九娘：？？？
那再好也是带着拖油瓶的二婚老男人了！你怎么配不上了！
“这点小侯爷早就和我说过了，等你出嫁之前，收你做义女，所以你不用觉得配不上谁。”
第1670章 论婚姻
琳琅没想到，晔儿会对她有这样周到的安排，忙道：“夫人，不用，我，我……”
“琳琅，你老实说，你顾虑的到底是不是身份的问题？”明九娘严肃地道。
因为她觉得，琳琅并不是那种容易自卑的性格。
她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见过的达官贵人无数，并没有在谁面前露出自惭形秽、瑟瑟缩缩的样子，现在却如此不自信，难道真是因为爱情的发酵？
可是明九娘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琳琅低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明九娘看她的态度就猜测，她应该还是有别的顾忌。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琳琅终于道：“夫人，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人之心，我总怀疑，他想要娶我，是因为我在夫人身边的缘故……”
明九娘挑眉：“那还用说吗？难道你还是从前无父无母，和兄长相依为命的市井姑娘，他会看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