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软到一塌糊涂,可嘴还是硬的。
“我那匹马没人骑了,怎么办?”
亲吻过后,只有傅兰萧跟没事人一般,神色如常,眉宇之间还透着一股冷漠,他伸手冲着那匹马吹哨子,竟然跟欺负她的那几个人吹的是同一个音调。
她的那匹马听到哨子声,就顺从地跟在身后。
黛争不懂,“这是什么调子,为什么你们都会?”
“这里是供皇家游猎的地方,偶尔举行宴会,会让其他人跟着一起来,有资格的人,都会知道这里的马听得懂什么命令。”
“公主没教过我,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呆这么久。”
“她能教你什么,骑马你大可以找我学。”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感觉是长了些肉,“你平日下值,便可以叫下人牵马来练习。”
“这不成。”黛争恢复了些力气,转身去看那匹马果真一直跟着,紧接着说:“我本来在你的府中住着,就会被其他人说的。我还要在你府中练马,那更不合适了。要被有心人看到了,会欺负我。”
仅仅是公主教了她几个上马和骑马的姿势,就被几个人围攻。
他没有背景,而那些人都有,他们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将他们怎么做的。
她习惯了自己忍耐,看到傅兰萧对她好时,又忍不住对他倾诉。
黛争也觉得自己很矛盾。
可没办法,时事造人。
感受到胸膛一轻,傅兰萧不动声色地蹙紧了眉毛。
“那些人因为金茹而欺负你,我的府上不会有人欺负你。”
“我知的。”
-
回到猎场后,黛争和傅兰萧踏上回城的马车,她有些累了,靠着车壁闭上眼,没过多久就入了梦。
她再睁眼时,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身子悬空,她虚着抓了两下,又垫着墙壁睡着了。
来接应的雪嫆看着被黛争靠着的墙壁,“殿下,一路辛苦,奴婢已经备好水了,接下来就让奴婢来……”
傅兰萧:“不用,我来。”
他的身形一顿,与她说:“明天你去问问她喜欢的样式,找人给她打一对金的。”
雪嫆看着黛争的单个耳洞,低下头,了然应下。
“还是玉的吧。”
黛争彻底醒来时,她半身已经下了浴池,脚尖点在浴池底。
这里跟毓庆宫的模样如出一辙,怕是就按照毓庆宫打造的。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傅兰萧握着她的手腕,拿着雪白的药膏涂在她的手心。
完事后跟她说:“别沾水了,上完药沾了水会更疼。”
“那我还怎么洗呢?”
她睡得有些松愣,也忘了二人均一/丝/不/挂。
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在他淡淡的笑意下,黛争觉得傅兰萧就是故意的,只让她撑着手,哪里都不能碰。
他却可以碰她的任何地方。
让她忍不住,发出深夜中最缠绵的喟叹。
作者有话说:
日常,狗子这人就是爱瑟瑟啦!
不过甜甜的日常应该用不了几章就结束了,狗子要做一个超级狗的事情…嘎嘎
第66章 纸鸢
长安已然入秋, 褪下夏衫,换上秋裳,聊解凉意。
黛争本来呆不得齐王府多久,毕竟, 一个长安外来客, 九品校书郎, 若是在安乐坊倒也正常,可常常出入齐王的地界, 不免要遭人诟病。
不过金茹是想让她继续呆在里面的,便接着公主府还未建成等大大小小的借口, 让黛争有名正言顺地理由借住在此。
对此,老一辈的朝臣们还借此事争吵了一番,口诛笔伐公主实在刁蛮任性, 哪有叫自己的伴读去借住与王府,于理不合。
可最后齐王府的主人没做任何表态,而此事也确实只是一场小事, 吵几次便作罢。
也有人觉得这可以算得上是公主的私事都拿来在朝堂上争吵, 是否为暴风雨前的最后一片白云, 看当今圣上满面病容, 三番五次体力不支让太子代劳,朝局暗流涌动,最终鹿死谁手,又不得而知了。
黛争从公主殿内出来,手里卷着一本封皮蜡黄的小书, 回到齐王府, 她才如做贼一般打开, 对迎来的雪嫆说, “你拿去收好,切莫让他人瞧见。”
“这是什么?”雪嫆虽然嘴上在问,手下还是干净利落,看到封面上的断袖二字,不由得讪笑,点头称是。
黛争摇着头叹气,谁知道今天公主从哪里给她找了一本男版避火图,让她回去好好学以致用。
公主就是对这种事情太好奇,变着法的想多掺一脚。
她平日下值,若是秘书省又无事,就会去书房里练字读书。
自那日之后,书房又每日差人来打扫。
黛争现在的字和傅兰萧的有八分像,也是她刻意为之。
而傅兰萧对此似乎并不介意。
傅兰萧忙的时候,会将一部分文书拿到书房来处理。
“你买了新书?”
傅兰萧进门时风尘仆仆,浑身带着煞气,怕是今日在朝堂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
他堪堪扫了书柜一眼,便发现了不对。
“我没有。”她古怪地向后望了一眼书房,也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
傅兰萧乜过她,手指抚上某本书,“之前这本书不是放在这里的。”
“那可能是收拾的下人,给你换了位置。”
她觉得奇怪,她以前在周府晒书的时候,每次摆放的位置都不一样,周府的主人不是个好学的,不关心这事,但就算换了位置,这又有什么呢?
黛争觉得傅兰萧在某些地方也异常龟毛爱计较。
傅兰萧蹙着眉毛,向外喊了一声,“将雪嫆叫过来。”
黛争微愣,约莫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为了不闹的尴尬,忙说道:“不用让她过来!”
在傅兰萧略带疑虑的目光下,她放下笔,打量了一番,她扯出一丝笑容:“约莫是我带回来的书,我让雪嫆收起来,她收到这里来了,你不要怪罪她。”
傅兰萧的手指点着几本古籍,便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抽出她今日带回来那本,随手翻了翻,脸色渐沉,“金茹给的?”
“是,公主年纪小,对这些事多有好奇,塞了些奇怪的书给我。”她颇为尴尬,伸手去抢,被他偏手躲过。
“她已经及笄了。”他将那本书扔在书案,还是叫来了雪嫆,命她拿去烧了。
“那是公主给我的东西。”
傅兰萧知道黛争暗指什么,他垂下眼,看着她:“若还有下次,你直接拒绝。”
“我能拒绝?我怎么拒绝呢?”黛争觉得他莫名其妙,便也多嘴了几句:“那我也听公主说,圣上想为你另择良妻,那你怎么想,你要直接拒绝吗?”
他的位置再高,也有一人他拒绝不了。
她的语气是不善的,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
傅兰萧不怒反笑,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眼中的怒意尽收眼底,“怎么,你想当?”
他只淡淡吐出几个字,她便觉得可笑荒诞,徒有一种无形的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讽刺的她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摇了摇头。
但不妨碍她把他的手拍开,坐会圈椅上开始练字。
傅兰萧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说她:“脾气见长。”
黛争没打算再回他,思绪却在乱飞。
她今年也十八了,按照平常的娘子,早该成亲嫁人,多数也抱上了孩子。
可是她呢,细数自己的十八年,到底过了什么样的日子。
被阿娘抛弃,被人贱卖,艰难的活着。
自以为遇上了良人,却落得那般惨状。
一步错步步错,来到长安后,本以为自己能活的更好,一雪前耻,却得到的是更深层的束缚。
她位置再高也无用,依旧是个没有背景,任人轻贱欺负的货色,甚至连最开始的摆脱奴籍都没做到。
更不说如何再做回一个普通人,一名女子了。
黛争,活的真失败啊。
想到这里,黛争放下笔,将练好的一纸字叠好,收拾好位置,让给了傅兰萧。
傅兰萧斜睨了她一眼,说:“跟我出去一趟。”
说罢,不等她如何回答,强硬地拉着她回了房,霸道地将她剥地一干二净,给她套上一身裙装,也不管她如何骂他,抱着黛争上了马车。
“你又在发什么疯!”
黛争发现自己经常用这句话来问傅兰萧,实在是他太过难猜,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她怎么会知道,他这般行事匆匆,只是为了带她去放个风。
等到到了郊外的草地,她看着天上的风筝,又看了看手中的纸鸢,递给傅兰萧说:“我不会放。”
“你不会?”傅兰萧挑眉,“你以前没见过人放?”
“只远远的见过,”黛争瘪嘴道:“你不知道能在小郎君面前捡风筝的,都是他们跟前的人,哪轮得到我?”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傅兰萧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可能他觉得,曾经一个连帮人捡风筝都不配的私奴,现在却跟他站在一起,变成床笫之间很亲密的人,他本人也觉得难堪吧。
傅兰萧沉默过后,说:“我教你。”
黛争疑惑地看着他,她还记得,金茹公主是说他小时候一直生病,久病的人,也有天天放风的机会吗?
不过,皇宫那么大,总有他可以玩耍的地方吧。
但马上的,黛争就知道傅兰萧哪里是教她,他自己也不会,一边看着旁人放风筝的模样,一边给她当老师。
她顿时有些无语,没拆穿。
她学的也快,他们怕是看的是同一个人,最后手上的动作也诡异的同步了。
傅兰萧干脆将她搂在怀里,跟她一起去摆弄不太听话的纸鸢。
眼见着风筝越飞越高,他还理直气壮,装模作样地说:“你看,学会了吗?”
黛争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连连称是,跟在秘书省敷衍上司一般。
“你的纸鸢缠到我的了!”
短暂的宁静被打破了,不远处的一名身量不高的小小郎君将手中的绞盘往身旁的随从身边一扔,怒气冲冲地过来,指着二人:“我在这里放的好好的,你们缠着我的老鹰了!”
黛争看着天上,许是几人的技艺都不精,看着老鹰和小纸鸢缠斗在一起,老鹰尖锐的爪子抓破了纸鸢的身体,让它完全挂在了上面。
可谓死相惨烈。
黛争倒是觉得没什么,可仔细一看那小郎君,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她还记的,这个人叫良思,是慧娘生的孩子。
他看着长高了一些,应是被宠坏了,正指着傅兰萧的鼻子直哼哼,完全不知道他得罪的人是何人。
“你们赔我的老鹰!”
傅兰萧看都不看他,“我们没有走动,是你乱跑,才让它们缠上的。”
“可是是我先来的!”良思不依不饶,不知者无畏,他嚣张地让随行的小童揍他,可自幼看惯了人脸色的随从只忘了一眼,看着二人衣着不菲,就知道定是不能得罪的人。
有一个机灵的,已经去搬救兵了。
见着几人不上钱,良思便自己上前,人都未到傅兰萧半个身量,伸出拳头就要打他。
被傅兰萧一脚踢到一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呜呜,你欺负人!”
“良思,这是怎么了?!”
远处的妇人得了信,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连忙跑过来,抱着安慰良思,看到傅兰萧,猜到了他身份显贵,正想着说些什么摆脱。
又身后缩着的黛争,一时不言。
黛争低着头,看到此景依旧眼热,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去捡纸鸢去了。”
她也不等傅兰萧,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最后,她从一道灌木丛中找到已经支离破碎的纸鸢,刚要去捡拾,被灌木粗壮凸出的根绊了一跤,摔了进去。
摔疼了,她可以忍。
没关系。
她手里拿着纸鸢,被刚刚她摔到时又压的更破,已不能修复了。
叹气的同时,眼泪也涌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黛争。
她想不通,想不透。
明明她才是那个最乖顺,最听话的人。
却往往得不到其他人的喜欢。
看到她这副德行,
他留有一瞬间的冷静。
“怎么天天让自己落得这般狼狈?”
鬓发乱了,衣服脏了,手掌破了,纸鸢也不能看了。
不成事的东西。
他跨进灌木丛,手伸进她的腿弯处,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双手环着纸鸢,哭的丑,声音也难听。
“黛争。”
“我就在这等着你哭完,你什么时候哭完,我们再回去,声音最好再大些,让大家都知道你在这里哭。”
这样,他才感受到怀里的人呜咽着说他太坏。
可他本来就不是好人,只低头亲亲她的额角,以资奖励。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那几个人之间怪异的关系,只要稍作调查,就能查到三人之间的关系。
他倒不觉得她阿娘做错了什么。
也只有她这么傻了。
近几日傅兰萧夜里不缠着她,黛争睡都早。
而他却辗转反侧。
或许不应该如此。
或许不应该至此。
心事摇曳,不知所措。
父皇真的有意再给他相看合适的世家女子,画像往他手中送了不少。
不乏国色天香,或端庄大气,或知书达理之辈。
娶这样的人为妻,要节省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黛争比他们差的多。
她连捡风筝都会摔倒。
她也就懂一些文章。
每当这时,傅兰萧还是会去找她。
捏着她的下巴,势必要将她看透。
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精,对他下了什么咒。
要了几次,偏哭着说不给,偏要说些好话,才勉强硬撑着说好。
卑劣、可恶的贱东西,怎么每次还要他哄着。
夜里,每每他吻掉她喉间的汗珠,他都要这般责问自己。
可只要与她同塌而眠,才能有片刻的安神。
“……你是我的,黛争。”
作者有话说:
日常x2搞事倒计时-1,不出意外还有一章甜甜就开始真的搞事(看得出来甜甜也存在着很多隐患,所以他们必须要破除隐患,才能追到啊狗!)
昨天睡太晚了,今天写的慢了就。
第67章 娇娇
“你莫这样。”
每每傅兰萧说出这种羞人的话, 黛争就会伸手去推他凑上来的脸,侧过头去不理他。
但每次她这般,他就会更加放肆,非要磋磨半宿, 最后哭不许哭, 忍也不许忍, 要她也说些好话,才罢休。
翌日, 黛争不愿意理他,知道他们都要赶早, 不会有太出格的举动,兀自坐在台前对着铜镜梳头。
这时候傅兰萧的外裳都是雪嫆服侍穿好的,伺候完主子的洗漱后, 又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察觉到了空气中奇怪的气氛,还是忍不住提醒一下黛争, “快要入冬了, 着凉可麻烦了, 我来帮娘子换好官服吧。”
“不用, 我自己来。”
她不知是不是昨夜睡得晚,现在头还晕沉着,要被人服侍穿衣,恐怕要直接睡过去。
雪嫆点点头,不再打扰, 退了出去。
黛争甫一换好官服, 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光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 他轻抵着桌案, 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故意让她做出一副滑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