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如她——盛晚风【完结】
时间:2023-01-13 17:59:32

  她感觉她对赫巡的依赖可能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然为什么,赫巡才从她的目光消失,甚至没出城门,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
  *
  赫巡走了以后,云楚自己留在东宫也没什么意思,第二日,阮枝就派人将她接回了明府。
  一开始的几天,云楚非常不适应,她从未与分别过那么长的时间。
  她们相识时乃是初冬,湫山的雪总是来的很早,而现在身上的衣裳越穿越薄,不知不觉间已经入夏了。
  于这几个月里,云楚几乎与赫巡朝夕相处,到现在,距离赫巡离开已经有近一个月了,她也快要适应了。
  但赫巡一走,她就觉得生活一下子变了无聊了许多。
  以前赫巡在她身侧时,她的目的很明显,每日都有事情做,如今她真的身处富贵窝了,又觉得太过寡淡。
  她撑着脑袋,问明誉:“你说现在赫巡他们到哪了呢?”
  明誉道:“队伍太长,现在肯定到不了。”
  “我知道到不了。”
  明誉思忖片刻,随即给出精确答案:“应当到曲洲了。”
  云楚嗯了一声,道:“曲洲?那他们该不会经过湫山吧?”
  明誉道:“这我也不知道。”
  云楚叹了口气,将自己面前的汤盅推到明誉面前,转而道:“你帮我喝了吧,我不想喝。”
  阮枝这几日见云楚心情不好,言语劝她好像又没什么用,所以总爱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给云楚吃,口腹之欲也是欲,若是满足了,肯定也会叫人觉得开心。
  当然,这里的奇怪只是在云楚眼里稀奇古怪,在旁人眼里,都是一碗万金的美食药膳。
  “不想喝倒了便是。”
  那可不行,云楚听说就一碗雪燕羹,可是值好些银两,倒了也太浪费了些。
  云楚不太走心的敷衍,“这是娘亲的心意,我们俩谁喝都一样。”
  明誉垂眸看向这一碗不太适合他的滋阴养颜之物,默了片刻,还是在云楚“你快喝呀”的目光中拿起了汤匙。
  也正是这时,阮枝从外面走进来。
  她看了一眼被明誉喝了一般的羹汤,面色有些古怪,道:“阿誉也喜欢呀?”
  明誉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母亲,我只是……”
  云楚看了明誉一眼。
  明誉顿了顿,继续道:“确实比较喜欢。”
  阮枝目光带了两分埋怨,道:“那也不该喝楚楚的呀?”
  “……”
  不过好在阮枝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因着云楚这几日心情不好,所以她总是想尽办法的想要云楚开心,便道:“楚楚啊,我带了你的一个朋友进来。”
  云楚可没什么朋友,她兴致缺缺的问:“谁?”
  阮枝想了想,道:“她说她叫桑黎,我叫她侯在外院,你要见她吗?”
  云楚可一直记得正是因为这人,她才当着赫巡的面说出那些话来,心中对她并无什么好感,当即便道:“不见。”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在弄《疯犬》繁体出版的后记和番外,所以有点耽误更新,现在弄完啦。
  不过话说回来,阳康以后手速都变慢了,怎么回事
 
 
第91章 夺位
  但刚说完, 她又觉出几分奇怪来。
  阮枝平日又没什么朋友,做的最多的就是去某某山上的寺庙祈福或是哪家绣坊, 首饰店家上了新她会亲自去瞧瞧, 那她是怎么同桑黎见面的?
  但这也没什么重要的,兴许就是路上碰见了,云楚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多花心思, 便未曾多问。
  赫巡走后,云楚索性也闲来无事, 遂而开始学些自己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她的绣功可谓突飞猛进, 在阮枝的手把手教导下,早已今非昔比。
  闲暇时分,她决定给赫巡再绣一方手帕, 力图一雪前耻, 这次决计不能再让赫巡认为这只是一块小破布。
  不管云楚弄些什么, 阮枝都会对着云楚弄出来的东西真心夸赞, 有时云楚闲暇时拿着狼毫笔的随意涂画, 阮枝都能赞叹一句“好一副丹青水墨”。
  连云楚都能觉出这般发言多少有些昧着良心,她面无表情道:“那娘亲觉得这画能卖多少银子?”
  意春候在一旁偷偷瞥了一眼,心中腹诽这也太难以入目了,就这还想卖钱?
  阮枝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欣喜道:“你若是不提我倒是忘了,家中在南街有一处字画所,我明日就给拿过去。”
  云楚可不想丢人现眼, 她捏着笔, 道:“……那我就不署名了。”
  阮枝面露笑意, 紧接着道:“这有什么啊, 当初明珠……”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阮枝并不是故意提起明珠,只是她同明珠相处的时间太长,哪怕明珠已经叫她失望至极,她在短时间也难以真的将她割舍,只是平日会注意着不在云楚面前提起。
  不过好在云楚面色如常,神色自如的继续画她的画,正当阮枝想要跳过这个话题时,云楚忽而问起:“我倒是给忘了,明珠最近还好吗?”
  上一次之后,云楚就没有再留意过明珠,也不知她到底是死没死。
  阮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低声道:“对不起,楚楚……”
  云楚唇角弯了弯,随即拿着狼毫笔扭头看着阮枝道:“娘亲不必如此小心,都过去了。”
  关于云楚对明珠做了些什么,阮枝心里非常清楚,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皆心照不宣的未曾提起。云楚对明珠的所谓报复也从来不是因为她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如今她消了火,明珠又不是神尤为重要的人,她倒也不会避讳提起。
  阮枝踟蹰半晌,还是回答道:“她……还好,那天之后阿誉将她送去了南方她的一个表叔那里,她的表叔是个商贩,平日靠卖些果子为生,日后也不会再回京了。”
  明珠原本就是一个孤女,因为当初被阮枝看见,享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如今回到她的原本的家族,倒也算不得惩罚,不过是从哪来回哪去罢了。
  但云楚知道,定然不止如此。
  至少明珠上次活下来以后,念着十几年养育之恩,明家也不会让女儿去那受苦,不过这些,都跟云楚无关了。
  就在赫巡离开的第三个月,夏季蝉鸣声声,一道令众人并不意外的立后诏书颁下,殷氏女独揽后宫多年,终于从贵妃做到了皇后。
  而其子赫宴,一时风头无两。
  云楚在赫巡离开以后,有几次偶然撞见赫宴皆避道而行。
  但自从来到明家以后,赫宴对云楚的兴趣不减反增,来打扰她好几回,能把云楚烦死。但她时刻牢记赫巡的警告,绝不会干出那类朝秦暮楚之事,大多都是避而不见,安安分分等赫巡回来。
  只是现在她看赫宴越发不顺眼了。
  从前他在京城就不收敛,如今母亲身为皇后,皇帝又一病不起,大靖太子远在千里之外,可是越发猖狂了。
  京城连续下了数日的雨,天空压得很低,日日都是乌云密布,因皇帝重病,所以立后大典一切从简。
  雨水将京城草木宫殿洗的焕然一新,却冲刷不干净这藏污纳垢的皇室与世家。
  因着天气不好,云楚近来也感觉心中憋闷。
  朝中局势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这些就算明誉从未跟云楚提起,她也有所察觉。
  赫巡还在前线保家卫国,他们却在趁他不在对各方势力蚕食鲸吞,争权夺利,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当初怎么不叫赫宴去,他不是大将军吗?
  她低声道:“就不能一致对外吗?”
  明誉摇了摇头,道:“梁人进攻,太子领兵效果会远胜旁人,当然,去或不去,决定权从来都在赫巡身上。”
  只是赫巡不会逃避责任,而那些留在京城蠢蠢欲动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是死局。
  “不过殿下临走之前,应当有所预料,只是当时事出从急,难免有点疏忽。”
  “殿下即位这些年,几乎从未犯过错,总理国政以来,流民人数更是锐减。他虽年轻,但威望是旁人难及的。”
  云楚总是相信赫巡的,她低声道:“我知道,可我……这几日总觉得心中不安稳。”
  “那也没事的,我会保护你,妹妹。”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并非只有赫巡这一条出路的。”
  赫宴对云楚的态度他看在眼里,在赫巡没走之前,他们本打算对付赫宴,但世事难料,如今赫宴风头正盛,明家根本不好得罪。
  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云楚身为赫巡最为亲近之人,若是留心,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她,她的背叛也必定会对赫巡造成巨大打击。
  明誉立在云楚身侧,他侧眸看向云楚,少女长睫低垂,脸颊柔软,神色带着明显的忧虑。
  一开始,他以为云楚是个目标清晰狠心又无情的女子,她诱惑赫巡又光明正大的利用明家。
  但如今他才意识到,什么阴险毒辣,她不过是个极具欺骗性的小刺猬。
  谁对她好,她就愿意对谁袒露肚皮,虽然她嘴上从来不会承认。
  她果真有些抗拒道:“话虽如此,可这般做个墙头草,也不好吧。”
  “这算什么墙头草,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
  云楚捏着衣袖,双臂搭在窗框上,道:“……可是这样风险很大啊,而且还没怎么样呢,你怎么想那么远。”
  “富贵险中求,应该早做打算的。”
  “……”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明誉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云楚身上,时隔数月,他终于在这个沉闷的午后问道:“楚楚,你对太子动心了吗?”
  一语如火星般溅入云楚心口,她觉得心脏在被星星点点的灼烧。
  她不由站直身子,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我如今是他未婚妻,同他自然要如同情人般相处,难免惹人误会。”
  不等明誉继续开口,她又继续道:“况且我是如何想的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我的确觉得既然站了队…至少得让赫巡察觉到我们的忠心吧,此事并非儿戏,于他落魄之时背叛当然容易,可倘若判断有误,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明誉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反应这般大?”
  “……我反应很大?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再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你爱我我爱你,沉溺于爱情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云楚的话已经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明誉并未就此多说,他静静看着云楚,然后道:“不喜欢自然是最好的,我只是想叫你想清楚。”
  他看向云楚的目光很温柔,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抚了抚云楚的脑袋,轻声道:“不管你喜不喜欢,日后不要让自己后悔就行。”
  云楚心想,她自然不会喜欢赫巡。
  而且她后不后悔,同她喜不喜欢根本没有关系。
  当然,她承认她可能对赫巡有一点依赖,赫巡也的确是个好人,在不影响她的利益时,她希望赫巡可以永远快乐。
  最好的情况就是,赫巡当上皇帝,然后被她骗一辈子。
  从始至终,她都是这么想的。
  阴雨绵绵。
  这场雨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云楚原就心中烦闷,奇异的是,被明誉一问,她就越发的觉得难受。
  她总是会想起赫巡,平日她想赫巡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负担,但是现在,每当她想起赫巡时,明誉的话总是会出现在她脑中。
  睡觉时想,吃饭时也会想。
  可她不懂,她怎么可能会对赫巡动心呢?
  而且,到底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
  这样的疑惑一直在困扰着云楚。
  直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被她拒绝过桑黎,再次登门求见。
  云楚原不想见,她很随意的就叫人回绝了她,但她不走,还声称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要亲口告诉她。
  实话说,云楚并不指望桑黎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见了她。
  时隔数月,桑黎好像变了一些。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她一看见云楚就激动的上前,急切道:“云…云楚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哦,没那么结巴了。
  云楚关上门,看见桑黎就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不好,“有什么事,说罢。”
  桑黎咽了口口水,道:“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重要,是关于…于殿下的。”
  “我…我听见我爹说…要让七殿下趁太子殿下不在,夺……位。”
 
 
第92章 崩逝
  气氛一时凝滞。
  片刻之后, 云楚脸上带了几分荒唐的笑意,她盯着桑黎的脸:“你怎么知道的?”
  桑黎道:“我……我爹说的。”还没说完, 她又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对, 连忙摆了摆手:“不…不是!”
  “但…他没有明说,是我猜的。”
  云楚一个字都不信,她道:“不管是不是猜的, 你爹能跟你说这个?”
  桑黎着急道:“我……我是偷听的!”
  “我乱猜的…不知道…是,是不是这样。”
  但是她越想越害怕, 为了以防万一, 还是想办法过来告诉云楚。
  云楚道:“你怎么听见的, 跟我说一遍。”
  云楚早时了解过桑黎,她的父亲是肃王,世袭承爵, 原本到桑黎她爹这一代已经到头了, 但因为肃王府这几年也算是人才辈出, 除去肃王本身, 几位世子亦未拖后腿, 这才使得王府得续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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