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幽暗的眸间浮着些不太明显的情绪，他低笑，眉眼像是晕了雨中的昏光，“把手给我，嗯？”
孟棠月眼睫微动，那个嗯的单音节落入她耳侧时，像是带着些低沉的情绪，透着些莫名的低哄。
心端传来些细微的情绪，缓慢而过。
回归平静时，孟棠月缓缓抬了手，她垂着眼睫将手放进了贺津的掌心。
几乎是在触上去那一刻，温热的感官瞬间侵袭，沿着皮肤肌理蔓延至最后的清醒思绪。
和雨中的冷意不同，反差之间，最是清晰。
孟棠月垂了眼睫，视线下落至被牵着的手上，她顺着贺津的步伐缓缓沿阶梯而上。
细跟轻落石台间，一步一声，混杂于安静的环境内。
大抵是贺津顾及着孟棠月可能会走不稳的缘故，他放缓了些速度，一个不算太长的台阶硬是走了好几分钟。
到达路边时，贺津也没有松开孟棠月的手。
他只是回眸取走了孟棠月手中的伞，垂着眉眼，瞧不出什么情绪。
伞撑开时，贺津平静开腔：“回去了。”
孟棠月望着相牵着手，终是没有出声。手似乎被牵得紧了些，只是不太明显。
孟棠月收了视线，安静地走于男人身侧，路边的绿景因雨雾变得有些模糊，傍晚是日暮时分的浅光，只是被混在阴沉之后，渐渐被吞噬。
-
到老宅时，天色已经暗了些。
老宅内早就点了灯，橙色的暖光静谧而落，衬着偏古典的装饰，颇为融洽。
餐桌早已经摆了些菜品，孟义远远就瞧见了一起回来的孟棠月与贺津。
他走到门口去迎，笑着道：“我还说等会出去喊的，你们这回来的挺巧。”
远处，孟棠月与贺津一同走入内院，收伞时，也已经走进宅内。
孟义笑着问：“我瞧这雨是刚下？”
孟棠月低眸接了贺津手中的伞，弯腰放下时应道：“嗯，是不久前。”
孟义让了道，又道：“那快进来，外面冷得很。”
走到大厅时，孟义安排着贺津在餐桌边坐下。
“去河岸有没有乘船？”
孟义问道，又笑着瞧了眼孟棠月。
这句话倒是在问贺津，孟棠月视线瞧过去，贺津的眉眼有些深，只是在孟棠月看过去时，他平静侧目，转向孟棠月。
几秒的停留后，贺津淡淡收回目光，他低低开口：“去了。”
孟义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他顺着接话：“那风景还是不错的，去走走也当是散心，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我和棠月是打算在这住一段时间的。”
贺津掀了掀眼皮，眼底是极浅薄的笑：“好。”
孟棠月安静着没有搭话，席间，孟棠月出去了一次。
在船间时下雨淋湿了些，针织的外套沾了些水，虽不多但时间长了总归有些不舒服。
她安静着起起身，准备回房间时，她只是浅笑着对孟义道：“爷爷，我先上去换件衣服。”
孟义：“去罢，别感冒了。”
孟棠月垂着眸中应下：“嗯。”
她说罢，转身上了二楼。
背影渐渐消失于扶梯之间，贺津掀了眼皮注视着，眸子间是讳莫如深的情绪。
等孟棠月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孟义带着笑意瞧了眼贺津，意味深长道：“棠月性子温和了些，平日里也安静，也不是个主动的性子……”
“好些事情也需要旁人推一把，你要是有那份心，总是能成的。”
……
孟棠月再次回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
她扶着楼梯扶手缓缓下楼，快至楼梯下时模糊听见了贺津的声音。
低沉的嗓音在远距离之间显得过分平静。
“孟爷爷，我知现在贸然提出结婚之事太过唐突。”
孟棠月下楼梯时停了下，她视线看过去，大厅的灯光之下，贺津坐于餐桌边，目光平静而深的平视着孟义。
眉眼与神色都带着些明显的郑重与认真，连那一贯幽深的眸色都敛了回去，不似往日的捉摸不透。
“婚约一事是由长辈定下，我与孟小姐接触的时间不算太长，现在提起自是为时过早。”
贺津的嗓音很低，随着孟棠月走近时而愈发清晰。
“但结婚不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对孟小姐更不会如此，如若孟爷爷同意，我回去之后会与家中长辈讲明。”
“我会安排好时间，商定婚约之事。”
贺津的嗓音有些平，带着些情绪不明的暗哑，陈述而出，却有着认真与平静的语句。
孟棠月已经走到楼下，她缓了下，在迟疑着是否走过去时，贺津淡淡抬了眸。
视线撞入漆黑之间，一派深沉平静。
孟棠月微怔片刻，而贺津的眸色也在此时缓缓加重，墨染白玉一般，只有不断的笼罩与吞噬。
在与贺津对视之间，孟棠月才迟缓的认知到，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清贺津的眸色与情绪。
往日那些晦莫不明的深色依然敛了回去，此刻静默的注视的注视之间，尽是清晰的墨。
不是商谈时时的平静，这墨色之间只有孟棠月一人。
显然而见的专注，如他所言的那般，并不会让孟棠月有着丝毫避退的可能。
孟义虽背对孟棠月而坐，但他也自然瞧见了贺津的眸光，他顺着回头瞧了眼孟棠月，见她站于原地便道：“过来罢，快吃饭了。”
孟棠月闻言收了视线，她温声嗯了句，也没再言语。
走过去时，她低着眉眼，忽觉这老宅安静太过，也只有她鞋跟发出的声音。
安静入坐时，孟义视线瞧了眼两人，最后开口问孟棠月道：“刚刚贺津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孟棠月视线注视着餐桌上的摆件，听孟义讲完后，她才抬起视线看去。
短暂几秒的思考，最后她轻声应言：“嗯。”
孟义：“棠月有什么想说的吗？”
孟义问道，语毕又补了句：“关于这个婚约。”
孟棠月视线敛了些，眸光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贺津。
贺津淡淡抬着眼，眸光也正注视着孟棠月。
他眉眼上是倾落的昏光，即便映于眼底，似乎在漆黑之后也只是孟棠月。
孟棠月顿了顿，随后敛回目光。
孟义也在此刻开口道：“没事，尽管说，我自然会尊重你的想法。”
孟棠月视线落在贺津的领带夹处，迟疑了几秒后，孟棠月开口；“我下午时给过贺先生回答……”
孟棠月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视线沿着领带夹缓缓看去，最后停于贺津的眸子间。
几秒对视过后，孟棠月神色温和的转眸，“关于这个婚约我是同意的。”
温温的嗓音落下，孟棠月垂了眼睫，也遮住了眼底所起的波澜。
作者有话说：
预估错误，这章是过渡。
浮躁期，状态不好，文风问题后期会修正。
第22章 蔷薇目
◎要求。◎
这气氛倒是因为这句话安静了下来。
明明晃晃的灯光之下, 贺津的眉眼好似笼了些不明的情绪, 他的视线注视着对面的孟棠月，神色是平常的冷静，一惯不带笑意的眸子间有着些映于浅表的光点。
孟棠月只是安静的垂眸，指节抚上手腕间的红绳上, 思绪渐渐回归了些。
她确实知知会有这样一日, 只是她没有想过婚约讨论之事会在今天，而她也不过是下午时才给出明确的回应。
对于孟棠月而言似乎有些快ʝƨɢℓℓ了。
指尖忽的触到红绳间的雕花桃核, 孟棠月顿了下眸中，忽的忆起下午在湖中心时贺津的眸色, 在绿景之间的幽暗。
与她刚才下楼时的目光是截然不同的。
孟义见孟棠月垂了眸子没继续往下说，他又瞧了眼贺津道：“棠月既然同意, 我自然不会阻止。”
孟义说着唤了声名字：“棠月。”
孟棠月自然听见这道声音, 她抬了头, 孟义又继续道：“你刚刚也听见了贺津所说的话, 我就不跟着重复了。”
“棠月既然是同意的, 那婚事早些定下来也比较好，早就有着婚约，也是一直未见面的缘故才延迟到现在。”
孟义说着看了眼孟棠月，神色和蔼，“爷爷倒也不是急, 只是你们两个人都有这方面的意愿，自然是该早些。”
孟义说着, 停了下来, 等孟棠月给出回应。
孟棠月眼睫落了落, 迟疑了半会, 轻轻抿了下唇, 唇间的口红胭脂在其间变淡了些。
到底是有些快，大抵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在孟棠月没有一点预料的时候提出，总归有些突然。
现在就给出回应也总是需要想一下的。
按爷爷所说，商议着定下日子倒是没错的。
孟棠月温和的神色间带了些思考，她停了好一会没有作答。
静默的气氛蔓延着，一时间餐桌边只有着沉默的视线。
孟棠月静默了片刻，想开口回答时，孟义见她有些迟疑，便主动问道：“棠月是觉得快了？”
孟棠月低眸浅笑，神色间也是一片温和，“是有些。”
她只是这样轻声回了句，语气也温和，倒是听不出太多其他之意，也仅仅只是回答。
语落她像是感受到了贺津的视线一般，目光澄澈的落过去，短暂的几秒对视后，她避开了些视线。
孟义自然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
“可能是有些着急了。”
孟义顺着孟棠月的话道，语落又道：“那先这样，按贺津所说的来，先安排着与长辈见见面，正式的将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婚事的时间倒时候再详谈好了。”
“棠月觉得这样可以？”
孟义虽是这样安排，但还是询问了孟棠月的意见。
话讲到这个地步，也说了只是先见长辈，倒是没有能不答应了点了。
孟棠月敛了些眉眼间的笑意，只是温和着点了点头，“嗯，爷爷安排自然是可以的。”
孟义听后，笑容满面的瞧了眼贺津道：“那就先这么定下，婚事到那天我们坐着再谈一谈。”
贺津闻言，眸色往下暗沉了些许，只是神色不变。
他的视线从孟棠月的眉眼间收回，他看向孟义，微微点头示意道：“好。”
贺津的嗓音有些平静，却又好似不止于此，他低声往下道：“见面的时间我会尽快安排，届时一定会提前告知孟爷爷与孟小姐。”
-
晚餐过后已经是七点。
还未入夏，天色也暗得早些，孟棠月送贺津出门时外边早没了光亮。
雨已经停下，只是空气间带着夜晚的潮湿，晚间又比白日里冷。
孟棠月出了门时还是下意识的整理了下外衣，外套有些单薄，出门时自然还是冷的。
走至院门口时，贺津停了下来。
老宅的院子里有几盏路灯，只是光线有些昏沉，珍珠月光似的，朦胧而显得模糊。
贺津站定时，身形在路灯下投出一道长影，黑暗的影也在停下时将孟棠月笼罩。
孟棠月抬眸看了眼贺津，最后也在原地停了下来。
贺津低眸注视着孟棠月的眉眼，神色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淡漠。
“孟小姐不必送到门口。”
他低声淡淡道，嗓音混着些夜间的风，模糊低语一般。
孟棠月的视线因这句话而微微顿了下，目光移向贺津的渗后，除了老宅的路灯以外，院门外是无尽的黑夜。
她收了些视线，最后还是轻轻点头道：“好。”
语落，她又看向贺津说道：“外边有些黑，贺先生回去时小心些。”
她的嗓音本就是轻，带着江南女子的温软，此刻因为晚间安静的缘故更是显得清晰。
贺津淡淡掀了眼皮，只是目光仍旧没有收回，他注视了片刻，并没有应声。
眸色也是一贯的深沉。
孟棠月自然也能察觉出这略显不同的气氛，她动了动眸子，想唤贺先生时瞧见了这其中的眸色，迟疑着没有开口。
贺津敛了些眸，最后低声一句：“孟小姐是想说什么？”
孟棠月：“嗯。”
她应了声后安静了几秒，视线抬起时彻底落入贺津幽沉的眸子间，她垂了垂眼睫，缓缓开口道：“想和贺先生谈一下结婚之事，下午在湖心时下了些雨，有些事情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孟棠月说着视线看向贺津，这次眸子间仅仅只是清水，一眼可见其中之意。
这句倒是有几分真实却也不完全如此。
她下午回应时倒没有预料到结婚的事情贺津会这么早向爷爷提起，虽突然了些，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才好。
毕竟从孟棠月给出回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她与贺津两个人的事情。
贺津闻言，眸色往下沉了些许，大抵也是没有预料到孟棠月会主动提及此事，他凝视着孟棠月并没有应声。
孟棠月安静想着，思绪清晰了些后才开口道：“结婚的日子或早或晚我不太有什么想法，如果爷爷与程阿姨定得日子早些，在贺先生也觉得可以的情况下，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孟棠月说到此处停顿了下语句，瞧着贺津神色没有变化之后，她才继续往下道：“先前一直忘了和贺先生提起，我性子安静了些，也不常与不熟悉的人接触，有些太热闹的场景并不大喜欢，如果结婚的日子定下后，我想婚礼一切从简，不办的话也是可以的。”
孟棠月将话说完后收了些眸色，本就轻的嗓音讲到最后时更轻了些。
气氛稍稍安静几秒，似乎静到呼吸可闻。
贺津听后，轻眯了下眸子，从眼中溢出些不明显的暗。
他平静与孟棠月对视几秒，最后淡淡开口道：“一切从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