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现在觉得，有自己充沛的情感在你这个年纪是很珍贵的，不要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因素压抑了自己的心。”
陈琛：？
老高浑然不觉陈琛的满头黑线，继续说：“不要灰心，不要自卑，你这个，还很年轻是吧，年轻就是你的本钱。”
陈琛的目光从人群中掠过，反问道：“我有什么好自卑的？”
老高声如洪钟地说：“对！你这个态度就特别对，老师就喜欢你身上的这种自信啊！保持下去。”
到路口了，老高背着手立在原地，仰面看着升起的朝阳，语重心长地说，“老师有个大学室友，也有过这个毛病，后来找中医治好了，现在孩子都两岁了。我回头问问方子发给你。”
陈琛：什么方子，孩子？
“琛哥。”
和老高分别后，还没到教室，小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琛停下脚步。
小皮抿着嘴唇，动情地拍了拍陈琛的肩膀：“兄弟……”
陈琛压着唇角。
小皮捂住嘴，含泪地点点头，叹息着说：“我懂你，真的，我懂你。”
陈琛眯着眼，把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推了下去。
男厕所里。
男生在讨论着表白墙上陈琛不行这个话题。
一道声音传来：“你们懂什么？”
李大头抬抬下巴，指着外面飘扬的数学奥赛满分横幅：“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欲练神功，必先……”李大头五指并拢，用手掌当刀在空中斜划了一道，“自宫。”
“喔喔！”男生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男生们走后，握着手机从厕所里走出来的陈琛，冷着脸，从唇齿间蹦出两个字：“程—茉……”
第43章 换座位
“程茉呢。”陈琛叫住准备从他面前跑开的宋冉。
宋冉：“她, 她请假了，肚子，肚子不舒服。”
陈琛走后。
宋冉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
飞速给程茉发了个消息。
宋冉：【幸好你今天请假了, 你同桌刚刚杀气十足地从我面前走过去】
程茉回完宋冉消息, 抱着抱枕枯坐在床上, 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叮咚。
好友C.发来一条新消息。
程茉抖着手点开。
C.:【微笑.jpg】
没有文字，纯表情的一条消息, 却传神地让程茉感受到了陈琛表面风平浪静下想要掐死她的心情。
哎, 程茉瘪着嘴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是陈琛的行动力比程茉想象中强大多了, 别说明天的太阳，今天中午的太阳都成了她的奢望了。
没过一会, 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听到门外似乎含着怒气的咚咚声，程茉捏着嗓子凑到门边：“找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下。
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程茉。”
程茉继续掐着嗓子：“她不在呢。”
“不在了？”陈琛，“那我要去哪祭拜她？”
“或者你帮我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我晚点烧给她。”
程茉腿一软, 颤着手扶着墙，走回卧室。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茉肚子咕咕叫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凑到大门猫眼那, 左看，右看, 排除了一切危险物后，呼着气去了楼下饭店。
吃完饭后, 虽然觉得陈琛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但下了电梯的程茉还是很谨慎。
她摸着墙根, 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确认没人之后，她蹦了出来，站在过道中央，长舒了一口气。
“诈尸了？”
一道含着冷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茉抬脚就蹿进了家。
忽视掉陈琛的敲门声，用被子捂着脑袋，意念催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本来想睡个觉，可睡也睡不着，就拿出手机，继续联系温软。她联系了表白墙澄清，可表白墙却回复她对应的投稿只接受投稿人本人的澄清。
程茉整整找了温软大半天，都没找到人。但事情总得解决，她戴着一顶鸭舌帽，决定去以身犯险，去学校堵人。
刚进楼道，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程茉心一抖。
她手忙脚乱地想挂断，却按成了接听。
程茉硬着头皮，提着嗓子对电话那头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呃……”
一道阴影覆盖在了自己身前。
“拨什么？”陈琛睨着她，漫不经心地问。
“拨110啊！”程茉撒腿就跑。
“跑什么？”
陈琛的大手盖住了程茉毛茸茸的脑袋，控住了她的行动。
程茉撇着嘴低头：“我这不是无颜面见我亲爱的同桌嘛，我超羞愧自责的。”
陈琛嗤了一声，冷冷地说：“倒真看不出来。”
“真的。”程茉抬起头，眨巴着眼看向陈琛。
她踮起脚，凑近了点，把自己手机联系人的记录给陈琛看：“你看！我一直联系不上她。”
她说得认真，没注意到陈琛不自在地移开眼。
程茉吐了一口气，垂着眼睛说：“我也没想到她直接就发出去了，我都要被吓死了，而且——”
“而且是你让我自由发挥……我不就想随便怎么样把事情解决了嘛。”说到最后，程茉又带了点隐隐的小埋怨。
陈琛挑眉，居高临下地说：“别联系她了。”
“那怎么办？”
“反正都删了。”
程茉垂着嘴角，愧疚地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陈琛敛眉看着女孩歉疚的表情，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谣言而已。”
程茉鼓着脸颊思索了一会：“要不然我发条朋友圈澄清是P图吧，我有联系卖家的P图记录。”
陈琛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你还真行。”
程茉抠了抠脸。
“不用了，就这样吧。”陈琛双手插进兜里，慢悠悠地下了个台阶。
“呜呜万一多年以后，你都要相亲结婚了，另一半听到这个流言跑了怎么办？”
过了很久，陈琛说：“不会的。”
程茉“啊”了一声。
她收获了一个爆栗加陈琛的一句宣言：“我？还用相亲？”
啪啪，程茉真想为他鼓掌，可是又不敢。
她提着帆布袋，低着脑袋也下了两阶台阶，长长叹了一口气：“明天就换座位了，咱们俩同桌最后一天，我还让你陷入这样的非议里，我真的良心难安啊。”
陈琛看了眼因为换座位表情郁闷的程茉，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没注意到女生也飞快地抬了眼，打量着他的神情。
看着陈琛这么好说话的样子，程茉悄悄弯了嘴角，宋冉还挺靠谱的，打感情牌真的有用啊！
晚上回到家，陈琛收到了沙喻的消息。
大润发杀鱼酱：【琛琛，想兄弟了没？】
陈琛：【你猜】
大润发杀鱼酱：【那当然是想得夜不能睡，痛哭流涕了吧】
陈琛懒懒撇眉：【你高兴就好】
大润发杀鱼酱：【哥们准备过段时间来岳州啊，捂好钱包啊，不然让你大出血】
陈琛：【随便花，能花完我的零头算我输】
大润发杀鱼酱：【爱你，Bro，我竟然收到的不是一个滚，看来你在那边的人类行为进化十分成功啊。】
陈琛：【？】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看到陈琛撤回了那条随便花的消息，沙喻急了。
大润发杀鱼酱：【别别别，我错了。】
陈琛：【微笑.jpg】
陈琛：【什么时候来，提前告诉我】
大润发杀鱼酱：【没问题】
大润发杀鱼酱：【今天这么好说话，有什么好事吗？嘿嘿，嘿嘿。】
看到沙喻的消息，陈琛顿了下手指，抵在下巴上轻敲了两下。
陈琛：【也没什么】
陈琛：【就一个人，非要跟我坐同桌】
沙喻：？？？
这还叫没什么，这语气，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吧。
——
另一边，程茉也在和宋冉打电话。
她握着手机在床上打滚：“喜大普奔，喜大普奔，终于要换座位了，我不用再被学霸折磨了，我的自尊和骄傲系统终于能重新建立了。”
“以后再也不用愁数学小测了。自卑这两个汉字……”程茉在床上站起来，用数学书卷成一个小喇叭，豪放地说，“马上，就会从我程茉的字典里，彻底消失！粉碎！”
“我，程茉，AKA狂傲女王，明天，就又要重出江湖了！！！”
宋冉放着扬声器，一边盘腿削着梨一边问：“有这么高兴吗？”
“你不知道，每一次考试，我不仅做题的时候要遭受试卷的折磨，出分的时候被自己分数折磨，还要遭受跟同桌的分数差折磨，老师讲题的时候，还要被旁边那位‘你这都会错不做会吗’的变态眼神折磨。”
宋冉咬了一口梨，含糊不清地说：“那是有点惨哦。”
“是啊。”程茉蹲下来，对着手机说，“咱俩以前坐同桌时候就绝对没有这个问题，我还是嘲笑你的那一个呢。”
宋冉：……
她一口梨呛在喉咙里，翻着白眼把电话挂了。
呵呵，呵呵，友尽。
翌日一早。
“亲爱的同桌，我会想念你的。”程茉撑着脑袋，语调凄然地说。
宋冉从旁边路过，在心里面啧啧，演技真好。
“哦。”陈琛侧着下巴，“我不会。”
程茉垂下头捂着眼睛吸了下鼻子：“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伤人。”
陈琛拿出手机，他和沙喻的聊天停在了昨天晚上。
大润发杀鱼酱：【朋友你说话未免太夸张了】
陈琛挑眉，回复。
【呵，别不信】
【现在还在哭呢】
沙喻秒回了俩竖中指的表情包。
陈琛嘴角嵌着懒洋洋的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可是。
没过两节课，程茉竟然开始哼歌了。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听着这欢快的语调，陈琛眉头一僵，事情有点不对。
直到座位表一贴，程茉第一个兴奋地冲了上去。
再灰头土脸地回到座位上。
陈琛心里的冷笑都快溢出来了。
程茉满是不解地问：“老王竟然还舍得把你这个大佬分给我当同桌？”
“我也想知道。”陈琛似是从鼻腔里哼出这句话，满是不屑。
程茉尴尬地僵着嘴角。
得，听这个语气，她和陈琛，是两看两相厌了。
“要不然，我去找老王问问，座位还能调吗？”程茉试探地问，“你想跟谁坐一起？”
陈琛指尖架着笔，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淡淡启唇说：“狗都行。”
……
程茉：你这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狗？
换座位之事迫在眉睫，再不换，他们俩能打起来。
走到老王办公室门口，程茉还没敲门。
就听到里面的对话。
“老王，你们班这次座位怎么排的？陈琛位置难安排了吧？”
老王：“你可不知道，我电话都快被想让自己儿子女儿跟陈琛坐一起的家长打爆了。”
“但是，人家特意来找我，说坐习惯了，不想换位置，也不想换同桌，我也没辙，你说是吧。而且啊，上一次座位，也是他自己挑的。”
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不无羡慕地说：“这待遇，我年轻时候可没有。”
老王开玩笑说：“这种学生，不供起来怎么办？”
程茉僵在门口，一点一点收回了自己准备敲门的手。
他主动要和自己坐一起？
他不想换座位？上一次座位也是他选的……
程茉思绪纷杂地走回了教室。
她站在教室后门。
班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
少年懒懒地倚在墙边，胳膊支着脑袋。脖颈白皙修长，肩线宽阔流畅。小皮从旁边路过，跟他说了什么。陈琛眯着眼抬起头，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这时候，前排的人胳膊一挥，眼看就要撞到程茉桌上的水杯。
陈琛眼疾手快地拿开了杯子，寒着脸提醒了前面的人，再小心地把杯子往桌子里面放了放。
他又看到程茉摊在桌上凌乱的快掉下桌面的笔，面无表情地勾着指尖，一根根捡到她笔袋里。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陈琛倏地顿下动作，往后门看过来。
程茉一个闪身藏在墙后面，捂着胸口紧张地呼气。
迟滞的心跳咚咚咚地律动起来，像悠长又频繁的鼓点，氤氲着浪漫的气体，从心底直冲鼻腔，在脑海间迸发。
她慌乱地拿出手机，找到自己收藏的那条微博——学生时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点开，往下翻着评论。
看到她要找的内容，程茉呼吸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