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牧之光——予鳞【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1 10:11:17

  杜梓牧敏感地捕捉到她眼中的惶恐,立即上前抱住了她,着急解释:“不会是那款蛋糕了!我保证!”
  他知道?
  穆彤诧异地望着他。
  他像个需要忏悔的教徒,半跪在地上乞求原谅。“其实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在意那款草莓蛋糕,而是羡慕吃蛋糕的那两个人,我只是在装傻……彤彤,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这样的真相,穆彤震惊得无以复加。“为什么?既然你知道我每年都会伤心失望,为什么还要坚持送草莓蛋糕?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彤彤,对不起,我生了重病,那会儿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长了,我想让你对我死心,我不想耽误你!”他低头,痛苦的泪水从睫毛坠下,沾湿了他雪白的衬衣。
  没人会懂那种感觉。
  她近在咫尺,他却无尽思念。
  她渴望一段亲密关系,他却无法将她拥入怀里。
  杜梓牧从裤袋中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口香糖盒子,把里面的“糖”通通倒在了手心上。
  那是不同颜色的两种“糖”。
  “我从来不敢让你尝,不是因为我抠门,而是因为里面有药!这里只有绿色的是糖,白色的,全是药……每次吃完药我都怕你闻出来,所以我拼命地吃糖……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但我不得不吃,我不敢让你知道真相!你要是对我心软,你这辈子就完了,我不能害了你……”他轻柔地抚过她的脸庞,深情得如同死过一回,“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为我伤心难过……”
  听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过去种种,言不由衷。
  她还来不及慢慢消化,便攥着他的衬衣,急问:“什么病?现在呢?现在身体怎么样?病情还严重吗?”
  他收了药盒子,带着一汪深情诉说:“阎王不肯收我,一定是知道我欠你太多。我想赔,彤彤,我好起来了,你还要我吗?”他就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狗,泪眼婆娑地乞求着好心人再顾看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她哪会不要他!
  她做梦都想和他在一起!
  情到深处,只言片语根本无法诠释。她骤然吻住了他,她相信他能明白她全部的心意,明白她刻在骨子里的坚定。
  他们从来不知道,一个吻竟可以同时交织出苦涩与甜蜜。
  四年的时光,是试炼,是坚守,是重生……是求而不得的守望,是求而得之的欢愉。
  两颗心,从未像此刻这般贴近。
  迷离之间,他疼惜地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得,如同捧着最为珍爱的易碎品。
  在无法理智思考的过程中,她尚能感受到被珍视,如何守得住不去付出?
  她笨拙地环上他的后颈,给予他最亲密的回应。
  直到彼此喘着大气,他们才终止了一切。
  他在她耳边低语:“彤彤,吃蛋糕吧,不能这样下去。”他看她的眼神里,有忍耐,有克制,更有无限爱意。
  她知道他难以自持,这样浪漫的气氛里,她从未想过让他委屈自己!
  她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鼓起勇气:“敢不敢继续?”
  他错愕地看着她。
  这是对一个男人尊严的挑衅。
  他惊讶着,悸动着,心里写满了迟疑:他放纵了自己,她便再没有选择的余地。“继续下去,你就没有回头路……”
  “我不要回头路!”她话音刚落,他热烈的吻已经猝然而至,像是攫取,像是掠夺,像是洗劫,两颗心交融在一起,只有合而为一的坚定。
  他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了漆黑的房间里,甚至忘记将门掩上。
  她摘了他的心,他便蚀了她的骨,与她共赴这秋日之宴。
  情到浓时,她就是想要叫停,也无法阻止这种到达巅峰的跨越。
  随着一声嘤咛,一切尘埃落定。
  爱,淹没了这一夜。
 
 
第54章 Chapter 53
  翌日清晨,穆彤苏醒在杜梓牧怀里。
  连阳光也有点甜腻。
  她似乎压着自己的手臂,轻轻翻了半个身,没想到把他弄醒了。
  他惺忪地睁开眼,收紧了臂弯,将她扣在怀里,就像一条会缠人的大蟒蛇。
  肌肤间的亲密,让她瞬间红了脸。
  “你别勒这么紧,我又跑不掉。”她羞涩道。
  “是跑不掉了。”他摩挲着她粉扑扑的脸蛋,闻着她发梢间的香气,眸中全是宠爱与深情。
  “彤彤。”
  “嗯?”
  “我可不可以――”有过她相赠的一夜温存,他终于有勇气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口,“加你微信?”
  她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这天底下,恐怕只有她一个女人懂得他“加微信”的含义。
  在他那“独特”的世界观里,这与求婚无异。
  她心里甜滋滋,故意笑问:“不加会怎样?”
  他低头看着她戏谑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他从前没发现,原来这个女人“坏”得很。
  他决定给她一点“教训”。
  他惩罚似的吻了下去,这一吻辗转痴缠,蛊惑人心,重要的是,还长得要命!
  她嘤嘤一声“求放过”,他才把独一份宠爱收起来。“我加,我加――你这叫‘屈打成招’。”她不服。
  “叫‘坦白从宽’。”他更正。
  她拉紧被子,腼腆道:“手机……在外面。”一想起昨夜之事,她仍羞得满脸发烫。
  “嗯。”他低声附和。
  “嗯什么,你转过身去啊!”她撒娇似的在他怀里拱了拱。
  他不为所动。
  “你流氓!”她把被子一挥,将他整张脸盖上,急匆匆地下了床。
  两人整理好衣衫,便互加了微信好友。
  就像一场别样的完婚仪式。
  看着他微信上纯黑的头像,她又想起了杜梓扬的话――哥哥的微信里只有家人,没有朋友。
  她终于,成为了他的谁。
  这时候,杜梓牧递来了一份薄薄的长方形礼物,礼物盒上铺着低调而典雅的条纹牛皮纸,看起来不是什么有趣的玩意。“本来想吃完蛋糕再给你……”后面做了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谢谢。”穆彤讪讪地接过了“迟到”的生日礼物,小心地将外包装拆开。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红色的方形本子上面,赫然写着“不动产权证书”。她打开里面一看,玫瑰雅苑的这个房子,果然已经归她所有。
  她脑子一片空白。
  “喜欢吗?”见她脸上无任何喜色,他紧张地问,“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合适,就想到了房子。”
  穆彤本想一口拒绝,想起昨夜看到他腹部有两道若深若浅的疤痕,猜测是“手术”遗留下来的,心中有了一丝动摇。杜家有钱不假,可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好,她替他保管了这房子,将来有个“万一”还能应付。出于现实的考虑,她没有推却,也算不上多开心,略严肃地对他说:“这个我先替你收着,如果你有急用,随时可以取。”
  他微笑地托着腮,脉脉地注视着她,颇有深意地说:“从今以后,你要学会保管好我们的东西。”
  穆彤听出了言外之意,脸乍红起来,嘴硬道:“啧,我才不要管你的东西。”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响划破了这温情的一幕。
  杜梓牧倏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滑下接听键,听着三叔简短而沉重的叙述,他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
  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
  他挂了电话,心神不宁,低落地对穆彤说:“梓扬出事了,我现在去一趟医院。”
  穆彤大惊,攀着他的手臂问:“怎么回事?我和你一起去!”
  他看她一身睡衣拖鞋的打扮,又想起了脏乱的床褥,理性地对她说:“你留在这里,把家里收拾一下……还有,把床单洗了,等我回来。”他在她额上印花似的吻了一记,便匆匆出了门。
  行进间,那个许久未听到的声音,又开始如影随形。
  恍惚之中,浑身是血的母亲还在用尖锐的声音高喊着:“小牧,快跑!快跑!”
  原来,幸福都留在昨夜了。
  他开始有了“报应”。
  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室外。
  向来妆容精致的张悦,如今只披着一件过时的睡衣坐在等候区里,蓬头垢面的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瑟瑟发抖地合十祈福,祈求着她唯一的儿子还能从抢救室里活着出来。
  她不相信一个大活人会这么没了。
  不就是开个车吗?往日杜梓扬也开车,从来没有任何问题。
  要怪就怪杜梓牧,送了没有“铁皮”防护的摩托,不然她的宝贝儿子不会还在抢救。
  她身边的杜自诚,其实心里也担忧,只是没有张悦那般“七情上脸”。他搂着妻子宽慰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小扬吉人天相,自有神佛保佑。”说着说着,这番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抢救室外的手术灯一直亮着。
  他们以为很快能等到手术结束,没想到先等来了两名穿着制服的人民警察。
  “请问是杜梓扬的家属吗?”两名警察来到等候区寻人,其中一名警察向两人确认身份。
  杜自诚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问:“我们是杜梓扬的父母,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张悦隐约猜到事情不简单,沉默不言。
  警察坦言:“我们在事故车辆的制动鼓中发现异常油迹,初步怀疑这是一桩刑事案件,希望两位可以到警局配合调查。”
  张悦听得心惊肉跳。
  刑事案件!
  也就是说,杜梓扬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更不是谁的“无心之失”!
  她所有的隐忍与克制都随着“刑事案件”四个字而消亡,她在丈夫积极与警察交涉之际――“警察同志,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但是孩子目前还在抢救,我们能不能晚点再――”她幽幽地打断了丈夫的话,如同呓语般说了三个字:“杜梓牧。”
  “小悦?”杜自诚已经感觉到不对劲。
  她如幽灵一般,将黑漆漆的眼珠转向了警察,肯定地说:“一定是杜梓牧干的。”
  “你胡说什么!小牧怎么会害小扬?”杜自诚斩钉截铁的否定让她去到了忍耐的极限。
  “怎么不会?车是他送的,车有问题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她冷笑,笑他一叶障目,笑他是非不分。
  “你们怀疑叫‘杜梓牧’的人实施了这个事件是吧?”警察合理推断。
  “不不不,警察同志,杜梓牧是杜梓扬的哥哥,绝不会做这种事,孩子妈就是太担心了,胡言乱语,你们多多包涵。”杜自诚一边赔笑,一边怒瞪着妻子。
  “就算是哥哥,如果有嫌疑,还是需要调查一下的。”警察提醒道,“我们也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这样吧,等你们忙完了,到医院旁边的警局来一趟,到时候再提供线索不迟。”
  “谢谢,谢谢你们。”杜自诚客气地送别了警察,余气未消,禁不住回头责怪妻子,“你说你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万一他们盯上小牧,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是怕他们查出什么,委屈了你的大侄子吧。”张悦的揶揄让他感到陌生,感到寒心,仿佛眼前的妻子并不是他熟识的。
  “怎么说话的?警察不抓了小牧还消不了你的气了?别忘了,小牧是你养大的!你是他实际上的妈妈,哪个妈妈会怀疑到自己儿子头上?再说你也知道小牧有多善良!”他不知道妻子这些“可怕”的思想从何而来,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那孩子打小正直、良善、谦卑,懂事得让人心疼。
  张悦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杜梓牧的妈妈!
  回忆和现实交织在一起,一切显得悲凉又可笑。她哪里是怀疑杜梓牧的人品,她是把当年对这份血脉的“介意”翻到明面上来而已。“是,我是他妈妈,他生病的时候我愿意照顾他,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愿意帮助他,我没有怨言!可你看看他好了以后是什么样子?他处心积虑谋夺公司,还对小扬痛下杀手,我没有这样心狠手辣的儿子!”
  “张悦!”杜自诚吼出了她的名字,只为让她清醒过来,“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你怎么能把你亲手养大的儿子想象得那么不堪?你的理智,你的学识,你的风度都到哪儿去了?公司是我要给小牧的,小扬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你这样把脏水全泼到他身上对他公平吗?你还有资格做他妈妈吗?”
  张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你只知道为他开脱,你有没有想过我?”她极少这么难堪,这么狼狈,不仅没有一点女人的优雅,就连做人的尊严也快没有了。“他是你们杜家的人,没有小扬,你还有他可以继承你的衣钵。可我有什么?我只有一个杜梓扬!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悦……”那些疯狂的执念,皆因这场车祸而起,他谴责不得,呵斥不得,只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小扬会没事的!”
  “我不是介意你袒护小牧,他痊愈以后,他争什么,抢什么,与我无关,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小扬,我只要他平安!”张悦抹掉眼泪,提起了当年的约定,“杜自诚,你记不记得收养小牧之前,我说过什么?我说,你想收养小牧,我不反对,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他伤害到我们的家人,你必须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出去,做孤儿也好,做乞丐也罢,绝不能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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