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松茸炒饭
“我们到了, 就是这里。”
少年学生指着不远处高高隆起的草坡，背着行囊加速跑去。
此时的天空呈现出深蓝近似于黑的幕布状态，月亮躲在云后, 发出微弱的光。导演组派了两组摄影师跟拍, 在驻扎地上安装摄像头。
顾斯年选好地方后，和两个学生搭建帐篷, 山上夜晚寒凉，观星期间不能生火取暖，帐篷可以起到挡风作用，好在出发前大家都穿上了比较厚实的外套。
帐篷搭好后，又在帐篷外边铺上防潮垫, 辛真和周乐坐在防潮垫上看他们三人组装赤道仪和深空望远镜。
辛真双手往后轻轻撑在垫子上, 抬头仰望星空, 一条白茫茫的丝带横穿天穹，两岸散布着无数星星, 好神奇, 她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如此多的星星, 那样立体地结实地乍现在黑空中,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震撼，不由得哇了一声。
“这个是人马座。”
不知何时，顾斯年已经坐在身旁, 用指星笔在巨大的星空中描出十几颗星星绘成的茶壶状星群, 辛真顺着指星笔的方向看去, 那是星空中最亮的部分，在银河丝带的映衬下整个星座熠熠生辉。
顾斯年的指星笔又指向星座中的一团雾状星云, 解释道：“这是人马座中的礁湖星云, 距离我们大约有5200光年, 它里面有大量的新恒星正在形成。”
辛真看到一团被暗带横隔的粉红色云朵，接过顾斯年递来的手持望远镜，又真切地看到它是一个椭圆型云状物，不能用单纯的粉红色形容，那是一种奇异又斑斓的彩色。
“奇怪，乍看以为是粉红色，但它又不是。”
“它是由各色光组成的电离气体，我们现在看到的颜色取决于它正在发生的化学反应和电离化程度，所以它的颜色是无法用语言定义的。”
“好神奇！”捧着望远镜的辛真啧啧称叹，那是一种近乎语塞的词穷。
随着视野的辽阔，辛真提了一个大胆的问题：“我能看到黑洞吗？”
顾斯年摇摇头：“不能，我们看物体的前提是它能发光或被光折射，而黑洞是一种坍塌而成的暗天体，会吸收掉光。它只是被理论推演出来，由其他方式佐证存在，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无法直接看到黑洞。”
见辛真不说话，顾斯年提议道：“想看木星吗？”
“嗯嗯。”
辛真诚恳地点头，跟着他走到架设好的深空望远镜旁，调好角度后凑近取景框。她在镜中看到一颗类似玻璃弹珠的球体，像被人在放显微镜下观看，弹珠浑圆莹莹发光，细看能看到洋葱表皮似的波纹。
辛真疑惑道：“我好像在看一颗洋葱头。”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用食物来形容木星，顾斯年噗嗤一笑，随即解释道：“因为它几乎是由氢和氦组成，表面的高速气旋看起来很缥缈，确实有点像洋葱。”
辛真感叹：“难怪看着气呼呼的。”
顾斯年仰头眺望星空，感慨道：“有些星星发出的光亮来自亿万年前，跨过很远很远的路程与地球相逢，等我们捕捉到光亮时，它可能早已消亡在宇宙中。”
直播间弹幕：
【原来荒野的星空这么美】
【我虽不在现场但深感震撼！！！】
【好浪漫，我也想要这样的约会呜呜呜】
【导播，我们也要看洋葱头！！】
【这是什么神仙教授，我快要爱上天文学了】
【天啊好美，为什么我的地理老师都不讲这些】
【洋葱头神比喻笑死哈哈哈哈哈】
【摄影机不要停，他俩的直播我能磕到天荒地老】
众多弹幕里，夹杂着几条不同声音一闪而过：
【呵呵不过是个爱作秀的小明星而已】
【辛真被公司雪藏转行做网红，真丢人】
【我倒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水花】
为了减少拍摄干扰，导演组在草坡远处搭了个小帐篷。D导盯着直播屏，扫到这几条评论，转头向炎言嘱咐道：“你负责监测类似的评论，看看有多少，不要让真真知道，以免影响她后续做节目的情绪。”
“好。”炎言利落地应道。
经过这两天的直播工作，她对辛真的看法大大改观，换做之前她或许也会和负面评论同感，但现在看来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
清晨的小木屋，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屋内的人仍旧沉沉地睡着。
辛真房外的木板咚咚咚，响了三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花了几秒钟醒神。昨晚看完银河回来已经四点多，蒙头一觉睡到现在，看看表早上十点半，穿好衣服走到屋外与D导接头。
见辛真睡眼惺忪走出来，D导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真真，我们成功啦！”
“嗯？”
辛真现在还不太清醒，没反应过来D导所指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昨晚的直播播放量超五千万次，破了平台记录，平台方刚刚电话通知要给我们综艺额外的展示资源，也有好几个艺人经纪收到风来聊上节目的事。”D导一股脑地宣布喜讯。
辛真挠挠头，昨晚的直播有这么精彩吗？不过银河确实挺好看的。
“我们准备发起一个投票环节，让各家粉丝给艺人投票，选票数高的明星来上节目。真真，下播前你要对着镜头介绍一下投票发起规则。”
“好，没问题。”辛真爽快地答应。
回到小木屋时，周乐已经起床，正在蒸米饭，其他三位客人也陆续醒来。
辛真递给周乐一把新挖的野葱，今天要做松茸炒饭。
篮子里还剩有几颗松茸和鸡蛋，炒饭可以直接把食材利用起来，快捷又美味。
她撩起袖子，把新蒸的米饭打散晾凉，在小炉上架一口锅，烧热后倒入花生油，等油温渐渐升起下入松茸粒，慢慢地煎出军鼓香味。
倒入米饭用锅铲轻轻翻炒，让松茸的气味均匀混到米饭里，由外到内绕圈倒入打好的鸡蛋液，蛋液还未定型之时快速翻炒，让米饭均匀地裹上蛋液粒粒金黄，撒入盐巴、野葱粒，即可出锅。
做好炒饭后，辛真又翻出一只平底锅，把剩余松茸全部切成厚片，在热油里一片一片放入切好的松茸，小小火煎到松茸两面微微发黄，香味直扑鼻尖。煎好的松茸片整齐铺在炒饭上，满满地盖着炒饭，只在中间圆圈露出炒饭的样子，朴素的松茸炒饭就做好啦。
顾斯年翻出带来的茶叶，烧水泡了一壶乌龙热茶。
小木桌上摆了五碗铺满松茸片的炒饭，少年捧起碗猛吸一口香气，问道：“这是我们摘的菌菇吗？”
“对呀，松茸蛋炒饭，很好吃的。”辛真在小木桌边坐下。
“噢，煮熟的样子差点认不得。”少年回忆着松茸原来的样子。
昨天摘的松茸都是十厘米以上未开伞的顶级松茸，按市面上的说法，这种品级的松茸营养价值最高，味道也最浓郁，是邻国商人重金求购的品质。
辛真没有把它剁进肉饼里，是想给这股浓郁气味一个独自发挥的空间。
熬夜不吃宵夜，她是饿坏了，捧起碗喂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松茸的味道清新而浓郁，如同森林雨后散发的泥土与草木混合的特殊香味，菌肉脆嫩又不失柔韧，和米饭的Q弹混在一起相得益彰。
见辛真吃得着急，顾斯年递过去一杯乌龙茶，杯子里冒着丝丝白气，提醒道：“慢点吃，太快容易噎着。”
辛真接过茶杯，嘬了一口，茶水送落米饭进肚，饥饿感瞬间缓解了不少，然后才慢慢地细品碗里的油煎松茸。
顾斯年也夹起一片松茸，入口软润绵密，口感近似鲍鱼，咀嚼之下新鲜松茸特有的香甜慢慢萦绕唇舌，独有的松木清香把整座森林最美好的气息都藏纳进来。
他以前在不同场合都尝过松茸，炭烤，炖汤，焖饭，甚至是刺身，每次都觉得不过尔尔，唯独这次在林中小屋，尝到油煎松茸，终于尝出那份独一无二的美感，大概是真的饿了吧。
格子衫少年呱呱地吃完碗里的炒饭，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厨灶上的炒锅，意图过于明显，让人很难忽略。
辛真吃饱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锅里还有小半碗，你去盛吧。”
顾斯年捧着热茶：“你们直播什么时候结束？”
辛真看向窗外天色，正午时候阳光炽烈：“拍完后面一点就可以结束了。”
顾斯年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待顾斯年和学生下山后，辛真在导演指引下，对着屏幕观众介绍接下来的正式综艺，屏幕下方的适时出现平台官方投票链接，由于正对的显示屏，辛真看到弹幕刷刷滑过，看了几眼并未在意。
咔一声后，林中小屋直播正式结束。
炎言递给辛真一个手机，三天没开机，打开一看二十几条未接来电，其中十八条是经济人林玲，另外几条则来自一个辛真很久没接触到的名字――辛爹。
看来直播的反响果然不小。
第27章 我在等你
川地机场候机大厅, 摄制团队决定赶深夜航班提前回江城，直播效果高于预期，平台方想尽快与D导敲定综艺方案。
“嗯嗯, 是的, 您家艺人最近势头很好……但实在抱歉，我们第一期嘉宾需要走平台粉丝的投选……”
炎言挂掉第八个自荐电话后, 凑到D导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前：“投票数据怎么样？”
D导把电脑屏移向炎言，投票页面汇集了当下知名度高的爱豆演员歌手等各路明星，粉丝自发的投票，排名随票数实时变动，毫无疑问, 粉丝基数越大, 排名越是靠前。
这正是节目组想要的, 自来水流量比花钱强推要好得多，即使只是刚打开局面的网综, 但只要用平台榜来邀约, 就能请到更大牌的明星, 后面节目播出也不愁话题热度。
辛真倚在休息椅上, 看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记录，权衡之下决定先回辛爹电话。
“爸爸。”
对于辛真而言，辛爹是个陌生的存在, 只在穿书当天打过一次不愉快的交道, 酝酿了许久才喊出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传来辛爹沉闷的声音：“在哪儿？”
“还在川地机场, 刚下直播。”
“明天回家一趟，有事问你。”
辛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言简意赅地吩咐完就挂断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 辛爹对原身颇为宠爱, 也正是这样养成了原身骄纵的脾性，说要当明星，辛爹二话不说安排她上戏剧学院，甚至让辛妈利用贵妇圈的人脉打点经济公司笼络资源送她出道，辛家产业并未涉足文娱领域，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下了不少功夫，毕竟当时只有一个女儿。
想到这儿，辛真的手机电话又响起。
“诶，终于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经济人林玲激昂的嗓门。
“玲姐。”
“真真啊，直播做得不错，我都看了，主厨人设很适合你。”
“玲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咱们的经济约是不是该续签啦，后头正式录综艺时还有一大堆事情我要帮你操办呢。”
“我不考虑……”
辛真的话还未说完，林玲抢先说道：“先不要急着拒绝，我已经把这几天的舆情监控发到你邮箱，你去看看。这次直播效果是不错，但针对你的黑评言论也随之增长，只要你愿意续约，我们团队会尽力压评，至少能保证综艺播出时不被黑评影响，黑粉扩散后的可怕程度不用我解释你也懂。”
辛真接上耳机，点开邮件，截图是几个论坛的黑粉热门帖，还有原身演过的电视剧cut，加粗大字关键词写着演技奇差倒贴专业户……
“续约后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我这边会搞定，后续的发展方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想法，该有的艺人包装配套一样不少。”
林玲手下带着几个当红流量，按理说这次直播的热度，不至于让她如此着急地续约，辛真想不通其中的关卡，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想说的话硬是讲不出来。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系统的电子音不停盘旋在脑里，越来越响，直到她不受控说出那句：“好，我续约。”
电子音终于安静下来，辛真用手指轻触耳机，确认脑内杂音消停以后，补充道：“玲姐，这档综艺的报价我已经和节目组谈妥，你可以纳入经济约里算分成，但不能向节目组加价。”
“行啊，只要你续约，都是小事。”
节目开录前，明星临时加价的情况不在少数，林玲似是不在意辛真低价接综艺，交代完后续安排就愉快地挂了电话。
辛真：系统，你说过不会黑进我的潜意识！
系统：【这是警告！宿主身为主要配角不能跳脱角色设定，原身本职是林玲的旗下艺人，一心要在娱乐圈出名，现阶段续约是她的必选项。】
辛真：也就是说，原身渴望的东西被送到面前，我不能拒绝；但如果对方没提续约，就不存在脱离角色设定的说法了吧？
系统：【是的，等宿主积满生命值也不存在角色设定，可以做任何想做的选择。】
辛真：我现在的积分是多少？
系统：【三天直播共收获5000点，扣去负面舆论2000点，目前积分共计5400点。】
辛真：！！！
辛真：这不对劲！凭什么？
系统：【宿主的直播温暖感化了许多人心，但也激发了少数人心的贪嗔痴怨恼怒烦，故而扣去2000点。】
辛真越想越觉得这像一道数学题，游泳池同时打开进水口和出水口，问何时能灌满池子。
-
次日，辛真站在辛家大门前。
放在门铃上的手，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输入门锁密码推门进去。
辛家住在别墅区，大门进来就能看到精心养护的小花园，以前原身的生日会也会在这个花园举办，别墅一楼是挂着水晶吊灯的客厅。
辛爹和辛妈此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舍得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