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听收拾包包的手一顿,随后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她的脸也有些热,头发没有扎起来随意披在肩上,小v领的休闲荷叶边白衬衫露出锁骨,白皙颈向上几缕发丝缠绕,勾勒出流畅纤长的脖颈线,她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犹豫着小声问:“顾凌泽……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没。”
车子倒车入库,顾凌泽撂下一句简单的回答后便拉开车门先下了车,再砰一声关上车门,非常果断。
时听郁闷了两秒,拉开车门下车。她跟在顾凌泽背后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不禁嘀咕道:“你明明就有。”
顾凌泽忽地转过身,她来不及刹车,脑袋就这么撞了上去。
顾凌泽的胸膛硬邦邦的,撞得她鼻子老疼了,她揉着鼻子正要抱怨,顾凌泽的脑袋一瞬压下来搁在她的肩上,热气擦过她的耳朵。
她吓得一动不动,却听见他沉沉的嗓音划过耳畔——
“重、申、一、遍,我没有。”
第23章 未婚妻
没有就没有嘛!干嘛忽然急刹车停下来还要搞一个擦耳杀!她现在已经心跳加速到失控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好吗!
腹诽完, 时听捂着鼻子慌忙退后了好几步,她怕顾凌泽看见她脸红,这样她就暴露了,而她忽然不想暴露自己喜欢他这个事实, 因为他又不喜欢她, 这令她有点儿受伤, 这也就算了, 他对她还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好像她不是他的太太,只是他办公室里一台常年运转的机器。
不对,她连机器都比不上, 机器还会被他用手常年摸来摸去。
呃?打住好不好?你难道很希望被他摸来摸去吗?有点儿骨气好不好啊你?!
吐槽完自己,时听低着脑袋迅速从顾凌泽身旁饶了过去, 急匆匆走到宅子门边, 用指纹解了锁先进了屋。
幸好,顾凌泽的朋友还没有到,否则她这副脸色会造成误会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她不应该这么气冲冲的, 应该更心平气和更温柔一些,嗯。
她回二楼简单洗了把脸,又重新化了淡妆,换了件浅黄色的纱制连衣裙下楼, 顾凌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用笔电看文件, 手机放在磨砂玻璃桌上, 这时他的手机开始震动, 有来电, 他顺手接了。
“到了?门没关,自己进来。”
时听有些无语了,怎么能让客人自己开门进来呢?
他化身工作狂的时候真的很六亲不认。
为了给客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有些微社恐的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后等待顾凌泽的朋友到来。
很快,雨雾之中驶来一辆黑色宾利轿车,车子缓缓停在顾宅前,司机先下车,随后绕到后座拉开车门。
接着,一个穿着蓝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先下车,随后车上下来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女人挽住男人的胳膊,二人缓缓朝顾宅走来。
时听有些紧张,默念了几遍九九乘法口诀,男人和女人已经走到她跟前。
这是个风度翩翩又很文雅的男人,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看人的时候带着一丝温情,更通俗一点儿来说,就是会放电,所以如果哪一个女孩子喜欢他的话,一定会坠落在这片如黑雾沼泽一般的瞳孔里。
那一刻时听就在想,如果顾凌泽可以用这种含情的眼神看她,她大概会直接心跳加速地死去。
很可惜,顾凌泽这个人是清冷挂的,他根本不会这么看人,从他的属性来看,也许唯一能让他倾注心血的只有工作了吧。
时听默默叹了一口气,尽量扬起一丝笑意看着眼前一对璧人,不过未及她开口,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大掌指尖的茧有些硬硬的,摩挲着她柔软的掌心和指尖,带来一阵微妙的酥麻感。
她诧异着侧了脑袋,顾凌泽放大的一张俊脸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就连浓密的睫毛颤动的弧度也被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顾凌泽没有理会她的诧异和呆滞,只随意地牵着她的手,立在她身旁,长身玉立,西装裤衬托下将他两条笔直的腿拉伸得更长,至少从视觉效果上来说的确如此。
他面色并不冷淡,但也不算多么热情,只朝那二人点了点头,说了句:“进来吧,带上门。”
随即拉着她转身先进了餐厅。
下午才过来帮忙的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连碗筷都已经摆好。
顾凌泽和时听简单介绍了一遍。
他的这位朋友就是那天见到的段嘉旻同父异母的哥哥段嘉康,目前已经接受手自家公司的部分业务,并且就在去年和家族安排的未婚妻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段嘉康的未婚妻宋雪家里做房地产生意,但具体她是哪一位地产大亨的千金,时听对不上号,因为在她已知的地产大佬里边姓宋的似乎没有生女儿,不过这些不重要,她也不是什么超级大富豪的女儿,普普通通的家庭出身,温饱不愁有点儿余钱一线有房而已。
第一道菜是罗宋汤,汤汁很粘稠,但时听很不喜欢吃胡萝卜,所以这道菜她没怎么吃,阿姨又上来一道红烧茄子,茄子看着像肥肉,但味道很好,她吃完一口接一口,完全没有在意桌上的其他人在聊的话题,不过她偶尔也会听一听,顾凌泽和段嘉康说房地产说股市说金融,其中很多专业词汇,她听不明白,也就没再听。
宋雪去了洗手间,过了会儿不见回来,时听便去了洗手间找。
洗手间的灯光很亮,宋雪站在镜子前补妆,时听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想到,现在在吃晚餐,补妆不应该等吃完吗?
宋雪见到她之后愣了一下,脸上扯一个很随意的笑,虽然那笑容令时听觉得有些不够真心,但她还是报以微笑回应。
宋雪撩了撩头发问她:“你要用洗手间吗?我用好了。”
时听摇头,笑说:“不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宋雪点点头,“最近肠胃不太好。”
时听正要转身回去,宋雪过来拉住她一只手问:“你和顾凌泽真的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问得很奇怪,而且有些不那么礼貌,但她想宋雪应该是无心的,所以没有多想,点头说:“嗯,我和他领证了。”
宋雪诧异了半秒,又扯了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放开她的手自己先回了餐厅。
一顿晚餐吃得还算愉快,九点的时候,段嘉康和顾凌泽去了二楼书房的露台说话,宋雪嘱咐段嘉康不准抽太多烟,段嘉康满口答应下来。
时听帮着阿姨收拾了一会儿厨房和餐厅,阿姨忽然惊慌地说:“糟糕我忘了,顾先生说等下给他们送咖啡上去。”
时听说:“我去送吧。”
时听端着两杯热咖啡上了二楼。
她来到书房门口,发现门没关,而书房里边很安静,露台星光点点,顾凌泽和段嘉康坐在一张白色小圆桌旁聊着什么,她敲了敲门,顾凌泽说进来。
时听把咖啡放下就转身出去了,带上门的一瞬间,段嘉康温润的嗓音透过门缝传进她耳朵里,很抓人,她顿住步子。
“这位就是你新婚不久的太太么?还挺漂亮,就是话好像不多,和你这闷棍倒挺搭。”
顾凌泽:“慢点儿喝,省得你嘴烫出泡。”
“……”
时听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太好,但她就是有点儿想听,而且这里也算是她自己家了,这样听一会儿不算很过分吧?
于是她没有关上门,只是虚掩,立在门边像只猫一般潜伏。
段嘉康差点呛到,于是放下咖啡杯,抽了张纸巾擦嘴,有些玩世不恭地翘起二郎腿笑了笑,他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顾凌泽,一脸复杂道:“顾家那边的长辈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解释?凌泽,结婚不是小事,这关乎两个家庭,何况你还是闪婚。”
“和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别人无权干涉,假如你认为我是在儿戏,那随你怎么想,我和时听的婚姻已成既定事实,而我不会选择离婚这个选项。”
“……”
段嘉康又坐得端正了,两只手交握在前看着顾凌泽,一脸严肃道:“凌泽,你这样做其实有点儿任性了,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而你是老爷子最看重的继承人,虽然他退了,但威信不倒,难不成你不怕他另外选一个人代替你?别忘了,老爷子又不止你这一个孙子,你还有两个大伯,而且你爸在香港还有一个……”
说到这里,段嘉康很实时事务地闭了嘴,因为顾凌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臭了起来。
顾凌泽面色一冷,不咸不淡地端起咖啡浅饮一口,语气冷然道:“随他们便。我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你认为这是任性妄为,随你怎么想。”
段嘉康叹气,说:“你总是这么不近人情,喂,对别人和颜悦色一点儿又不会死,何必这么一板一眼的?不过说真的,温芯都两个月没露面了,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和你家世学历相当又很漂亮,你现在自己找人结婚了,算怎么一回事儿?”
顾凌泽冷声道:“是她不遵守规则,我凭什么等她回来?”
段嘉康摊手,“也是,温芯也很任性,在任性这一点上,她和你如出一辙。”
顾凌泽打断他,蹙眉道:“我和时听已经结婚,温芯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你搞清楚再发言。还有,不要在时听面前胡言乱语,管好你和你太太的嘴。”
段嘉康一副无辜脸,“我和宋雪哪有这么多嘴?”
就在这时,门外的时听一不小心把端咖啡的盘子掉在了地上,原因是她听得太入迷以至于被点名后手心出汗导致手滑了。
她手忙脚乱地蹲下来收拾东西,下一秒书房的门被人从里边拉开,她抬眸,是段嘉康。
段嘉康先是短暂地愣了一秒,随后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扭头和顾凌泽说:“那个,凌泽,你太太好像把我们刚才的对话都听见了,这可不是我的错。”
段嘉康说完又回头看着时听,璀然一笑,耸了耸肩问:“对吧?”
“……”
时听有些尴尬,并且很无语,这个段嘉康,摆明了是想看她和顾凌泽闹别扭,之前还以为段嘉康温润,没想到狡猾极了。
顾凌泽从书房出来,将段嘉康拉到一旁,蹙起眉毛看着地上蹲着捡碎片的时听,沉默了几秒后开门见山地问:“你听见了?”
时听愣了好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不是段嘉康出来看见她,她会直接跑路,再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虽然得知顾凌泽在和她结婚之前其实有一位未婚妻,她有那么一丝丝不高兴,而且有一种莫名其妙做了小三的错觉,但仔细一想,她根本不知道他有未婚妻,如果她知道,才不会和他领证结婚,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她要做的不是闹脾气,而是好好听顾凌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我不是故意……好吧,我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只是我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秘密的事情……”时听顿了顿,有些低落地垂下脑袋,“我偷听是我不对,可是顾凌泽,你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你那位未婚妻的事情吧?我不想稀里糊涂地就做了第三者,这让我感到有些不耻。”
顾凌泽听她说完,面色却很冷静,甚至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他沉吟半秒,稍微沉下脸色,道:“不耻?所以你的选项是立刻和我离婚?”
“……”
时听咬了咬舌头,心里非常纠结,他怎么动不得就扯上离婚这种事情呢?之前是谁说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离婚这条路的呢?
明明是他先瞒着她有未婚妻的事又和她领证结婚,最后东窗事发被她知道了真相,难道不是应该由他来安慰一下受到欺骗的她吗?
怎么好像这件事是她的错呢?她唯二的错只是偷听他们讲话以及没有搞清楚状况冒然和他去领证。
“顾凌泽……你想和我离婚的话,我没……没什么意见。但是,你必须和我说清楚原因,然后,如果你的那位未婚妻半路杀回来,你不能把屎盆子全扣在我头上,总之我的名誉你必须担保下来,否则我妈妈会对我大刑伺候,我被打几下不要紧,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了,但是你得和我爸妈以及我的朋友还有认识我的人解释清楚,要是全赖我,你就……不是男人。”
话音才落,段嘉康捂着嘴笑了老半天,笑到肚子痛才缓过来,有气无力上前攀着顾凌泽的肩,道:“凌泽,你这老婆还挺好玩儿的,说你不是男人。”
顾凌泽冷淡道:“笑够了没有?”
段嘉康:“够了够了,看来今晚你有大事要解决,我和我太太就不打扰了,对了,今晚的罗宋汤不错,就是胡萝卜不好,下次别放了。”
段嘉康和宋雪溜得很快,最后连阿姨都早早收拾完睡下了,二楼静得能听见蚊子爬,顾凌泽和时听站在书房门口对视了一分钟左右,最后她感到眼睛疼,于是率先败下阵来,先垂下了脑袋,有气无力道:“顾凌泽,和我好好说说吧,我听着呢,你别想蒙混过关。”
顾凌泽的瞳孔幽深得像一片死亡之海,无边无际的黑暗充斥其中,除了死亡般的荒凉,还有一丝丝冲破黑暗的宁静,他站在书房门口,目光极为平静。
“在和你结婚之前,我是有个未婚妻。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但我和她都对彼此并不满意。”
时听这时插嘴道:“居然还有人对你不满意吗?她的眼光一定非常了得。”
顾凌泽却只淡声答:“我不是神仙,人无完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我满意。”
“……哦,你继续吧。”
顾凌泽的嗓音不疾不徐:“我们见惯了门当户对的婚姻模式,身边的朋友长辈多是如此结合而走到一起,所以即便我和她都对彼此不满意,但也都对这桩婚事没有太多异议。”
这时时听抬起眼睛望着顾凌泽,目光浮起一丝
诧异。
原来,他也是会妥协的人,或者说,婚姻对他而言,真的不太重要,和谁结婚都是结,所以也意味着他和她结婚只是一时兴起吗?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她只是挡箭牌,是他对抗一桩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婚姻的挡箭牌。
而她这位挡箭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想入非非地以为或许是因为她有些特别他才和她结婚的。
顾凌泽冷淡地说下去:“一个月前,温芯失踪,准确一些来说,她在订婚礼那天临阵退缩飞去了国外。”
说到这里,顾凌泽的眼眸一沉,又带着一丝微弱的诡谲的光。
“所以,我和她的订婚礼只能搁置。”
“……”
时听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露出一副十分迷惑的神情,有点傻又带着几分懵懂。
顾凌泽替她解开了这个疑惑,他淡着嗓音道:“我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所以没有和你举行订婚礼。”
“……”
是哦,他直接升级成了扯证,一个非常有行动力和魄力的男的。
时听如是想。
只是不知道她这位十分讨厌繁文缛节的老公会不会也把和她的婚礼给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