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白纸——姜也不知云月【完结】
时间:2023-05-16 14:39:41

  “他总喜欢我化妆,还专门去学了化妆,看向我化完妆的脸时,他的神色很怀念。”
  “如今我见你便知道,我确实是被当作了你的替身。”
  蒲影:“行,你说完了吗?”
  曲安一滞:“你……”
  蒲影站起身来,她一身西装,气质干练,稍稍压下来注视着曲安,便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别想太多了,付席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深情,感情这事儿你自己认不清吗?”
  “你告诉我这些也根本没用,我没办法为你做些什么,付席做什么也和我没关系。”
  “男人一抓一大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曲小姐,你是个聪明人。”
  她拍了拍她的肩:“以后,别再找我了。”
  说完后,蒲影踩着高跟鞋稳步离去,干脆又利落,曲安回过头,看着蒲影高挑的身影,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她是真的不曾想到,蒲影竟然是这样的人,落落大方,干脆洒脱。
  她们两个人,除了容貌有些相似之外,其他的,都不一样,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曲安垂下眸。
  ……真是荒唐又可笑啊。
  ……是她自取其辱了。
  【五】
  当晚,蒲影约了郁月出来吃饭。
  郁月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一脸郁气,戳了戳她的脸,觉出几分可爱来,“怎么了?谁惹我们的蒲大小姐生气了?”
  蒲影将杯中饮尽,竖起一根手指对着郁月,“给我你讲个荒唐事。”
  郁月有些好奇:“什么事?”
  蒲影看着她:“你知道吗?付席的妻子和我长得很像。”
  郁月:“……?”
  蒲影:“可笑吧?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但是却是真的,今天付席的妻子,叫曲安,歌曲的曲,安全的安。她约我在咖啡厅碰面,我去了,我看了她那张脸,真的和我很像,她故意化了妆,看起来更像了——也不是说她像我,说我像她也可以。”
  “她还告诉我说,付席特别喜欢看她化妆,付席在隔着她的脸看着其他人。”
  “我觉得好笑的紧,但我也知道,她没必要撒谎。”
  郁月听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也觉得荒唐可笑不已。
  “他这是做什么?”
  “得你得不到,便找一个和你相似的人去爱?这种老掉牙的桥段怎么还会发生,而且还是在你身上?”
  郁月:“不过,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了,再深情也都该忘了。”
  郁月微微瞪大眼:“不会还喜欢你吧?”
  蒲影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这么深情的戏码演给谁看啊?这都什么年头了。算了吧。反正我是不信,就只觉得扯淡荒谬。”
  “现在搞这么深情,早干嘛去了?!”
  “再说,以付席的性子,他不喜欢能娶吗?”
  郁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郁月温柔问:“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又在烦闷什么呢?”
  “我只是——”
  蒲影喝着酒,“……我也不知道。这些年里,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付席的消息,唯一知道的一点也都是你们告诉我的,我其实没那么在意。然而曲安来找我,我看见她的样子,我看见她红了眼眶,我总觉得可惜也觉得难受——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很温和,约我时都用的‘您’,到了后来她也是一直笑着,没有反驳我,你知道的,我性子急。”
  “嗯。”
  “所以我给她说的话便有些难听,但是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然后呢?”
  蒲影摇了摇头:“没有然后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想要她一直都觉得,她是我的替身这些话,都这么多年,谁还搞这些把戏,付席又在装什么深情?想想都觉得好笑。”
  郁月对她笑了笑:“那你想怎么做呢?”
  蒲影有些茫然:“我也不清楚。”她低下头,“而且我最后还告诉她,让她别再找我了。”
  郁月一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便开了一瓶酒,陪着她喝起来,“说起来,年少时,我是真的觉得,你和付席是应当在一起的,到后来才发现,是我天真了些,而且我那时也是真的觉得,我是应当会和娄洲在一起的,后来我发现也没有。”
  她望着天空,有些怅然。
  “我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身不由己逼不得已世事难料。”
  蒲影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早就知晓了。”
  她们碰了碰杯。
  郁月说:“这十几年过去,曾经的感情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我都已经忘了那个时候,只是偶尔会想起来,十几岁的日记本还在提醒我,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蒲影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喝到最后,郁月已然已经醉了,蒲影也没了多少清醒,郁月撑着脑袋问她:“所以你决定好了吗?是什么都不做,还是要出手干涉呢?”
  蒲影笑起来,“算啦。”
  她摆摆手,望着天空,“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别人的爱情关我什么事?而且,曲安那样的人,我才见她第一面,我就知道,她其实是个很理智的人,她会有很好的未来的,也许我在和她聊天的时候,她心里便已经决定了也说不定呢。”
  “行。”郁月头有些晕,“你看人一向不会错的。”
  蒲影挑了挑眉,“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和你做这么久的朋友?”
  郁月高兴起来。
  “会说话就多说点。”
  那天晚上的空气格外清新,她们二人各自回了家,第二日,蒲影在宿醉中醒来,头有些疼,却当真是真正的释然。
  【六】
  蒲影说得不错,曲安确实是个干脆利落的人。蒲影后来听说,曲安和付席离婚后,自己又出去做了自由职业者,去各个地方旅游,过得很好。
  付席在日夜的空荡中幡然醒悟,追了曲安许久。
  大约又是很久之后,曲安和付席又复合了。
  再见曲安时,蒲影身边还是空无一人,曲安和从前不一样了,蒲影瞧着她,发现她变了很多,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但还是带着温柔与礼貌。
  一身长裙衬得她很是端庄。
  曲安弯唇,“你好,蒲小姐,近来过得怎么样?”
  蒲影单手插进西装裤里,也笑起来,“我当然过得挺好的,想来你也过得不错吧?”
  曲安温婉点头。
  她们是擦肩而过的巧合遇见,蒲影也还有事,便说:“过得好就行,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
  蒲影转身离去,曲安看着她与从前别无二致的背影,提声,“谢谢。”
  蒲影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七】
  又过了几年,蒲影已经三十五岁了,她身边依然没有固定的人,却过得很潇洒也很快乐。
  她这些年爱了许多人,也被许多人爱,和她在一起过的人没有一个觉得她不好,大都最后和她成了朋友。
  她总是和许多人擦肩而过。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遇见了和曾经一样的自己,她对她说:“没关系,都会好的。”
  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一切的一切,都会好的。
  —全文完—
第7章 番外 回忆
  晚风从远处遥遥吹来,灯光悠悠洒下一片暖黄。
  夜啤酒处一眼望去,满满当当地坐着人,周遭传来大笑、低语和微微苦涩的哭声。
  这些都是人间常态,很难过的小孩。
  苟钰和郁月牵着手。
  娄洲说,“就这里吧。”
  “行。”
  郁月、苟钰、娄洲、付席依次围着桌子坐下,娄洲点了一箱啤酒,老板笑着端来杯子和下酒的花生,郁月回了个消息,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指尖一点一点,眼神空茫,不知在想着什么。
  付席早前喝过酒。
  他已醉了,眼里一阵恍惚,他眉眼带着笑,那笑容看来莫名心酸,像是小丑的嘴角,是为了逗人快乐,是为了让人知道他快乐,而他自己心里明明满是难过。
  可是却无人知道,也无人明白。
  娄洲利落地用开瓶器开了一瓶又一瓶,挨着放在桌上。
  “喝吧。”
  他提醒道:“少喝点。”
  郁月不说话,只坐在这,拿着酒倒了一杯又一杯,喝着,漫不经心,眼睛里蒙着雾,看起来很远很远。
  桌上沉默不语,付席突然抬头,问郁月,“你打算如何?”
  “就这样,顺其自然,”郁月看着他,“你呢?”
  付席笑了,“我想要复读。”
  “对自己不满意?”
  付席摇头:“不满意。”
  郁月说:“祝你一切如愿。”
  “借你吉言。”
  他们相视一笑,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郁月心中郁气难消,她难过,并不知这份难过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发泄。
  她只能喝酒,只能望着面前的人,埋下一件又一件的潦草心事。
  有些事说不出来,别人不能理解,她自己郁结无比,伤心、乏力、无能为力,抑郁、疲倦、到此无愉,纠结、郁闷、满是悲悯。
  她累了。
  关于过去、关于现在、关于往后,关于家人、关于朋友、关于爱情,关于得不到、关于放不下、关于舍不得。
  她想,明明无论如何她都注定失去,明明再怎么样她都无能为力,那为什么还要妄图留住得不到的东西与回不去的过去。
  没什么不好,是她无能。
  有些东西她注定守不住,触不得。
  她只能一任愤懑与不甘模糊掉自己脆弱而又敏感的玻璃心,将自尊与坚持亲手埋葬在土里,听从安排,不再有常态。
  玫瑰早晚凋零,入土腐朽成泥,她不是玫瑰,亦不是任何漂亮美丽的花朵,结局更好不到哪里去。
  烟花蓦地冲上天,绽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美丽动人的花的姿态,绚丽夺目耀眼,像玫瑰与蔷薇的牵连。
  可是下一秒,也只剩了消失掉的悲凉与无可奈何,天空墨黑,星月低垂,消失掉的烟火和她好像,和她的记忆好像,和她的曾经好像,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也如此的轻易湮灭。
  郁月回头看——
  一条长街长,人来人往,路边花坛里的青树映在亮堂堂的灯光里。
  她抿了抿唇,笑了。
  复又转过头,看见对面的娄洲低着眉眼,灯光温和,将他也衬得温柔,娄洲一向好看,温顺的样子看起来会很乖。
  她还记得那一天的画面,黄昏溅落,金光四射,他们在楼梯相遇,他们隔着人群眼神交汇,而娄洲郑重地移开目光,擦肩而过时他低下头,向身边的人扬起笑容。
  他的笑容干净若雪。
  如同纯粹的陌生人一样。
  她喝着酒,啤酒的苦涩滋味在胃里发酵,微薄的酒精度数顺着血液流遍全身,郁月觉得自己也醉了。
  所以心里情绪汹涌,所以心有不甘,所以觉得难过和遗憾。
  苟钰坐在郁月身边,低着头回着他们的消息,郁月转过头,轻声叫她:“苟钰。”
  苟钰抬起头来,碎发微散。
  郁月问:“……你觉得我还清醒吗?”
  苟钰打量着她,随后点头:“清醒。”
  “那就好。”郁月说。
  苟钰伸手理了理她额角落下的发丝,声音很轻,“怎么了,难受吗?”
  郁月摇了摇头,“没事……”
  “醉了就不要喝了。”
  “我还没有。”
  而此时付席闭着眼缓了缓,举起酒杯,像是孤注一掷,有点说不出来的洒脱与疯狂,打断了苟钰和郁月。
  “来来来,干杯干杯,去他妈的成绩,去他妈的未来——”
  郁月叹了口气,扶着额头笑了,她和娄洲碰上他的杯,苟钰也笑,他竟带着些哭腔,“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郁月温柔又坚定地点头,“我们都会有。”
  付席半捂着脸。
  额发半湿,眼角涌出泪,他伸手抹掉,神色憔悴模样有几分说不出的狼狈。
  郁月发着呆,就看着娄洲。
  娄洲也不再躲,他们两个直直相望,距离很近。
  郁月率先移开目光,付席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些精神,将他们这点抓着不放,笑得意味不明,“你看着他干什么?”
  “我……”
  “你就没什么想和他说的?”
  郁月顿了顿,“说什么?”
  付席道:“随你说什么,这么久了,你心里难道没有话想告诉他吗?”
  郁月歪了歪头,纤手支颌,看着娄洲,目光汶润,嘴角含笑,“说我喜欢你?”
  娄洲一愣。
  “还是说我放不下你?”
  “哎,”郁月似有些好奇,她敛下心里的失落与苦涩,自然地笑着问:“你究竟,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娄洲语音低下来,还没说出口,就被付席打断。
  付席说:“他以前喜欢过你。”
  “……是吗?”
  “是啊。”
  “也是,”郁月仿佛大悟,支着头,低声重复,“以前喜欢过。”
  “但那都是以前了。”
  付席说:“但到底是喜欢过的……”
  娄洲打断他:“我没说我不喜欢你啊。”
  郁月倒酒的动作停下,侧了侧头,玩笑的口吻,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真心,“那就是喜欢我咯?”
  娄洲蜷起手指,神色郑重,声音穿过空气,落进郁月的耳朵里。
  “是。”
  这时,郁月真的醉了。
  天空中烟花大盛,开得淋漓尽致,娇艳妩媚,却转瞬即逝,苍凉不尽,绚丽流转,烟消云散。
  郁月伸手捂住眼睛,掌心紧贴颤动的眼皮,触到一片温热。
  她哭了。
  许久后,她擦了擦泪痕,抬起头,面色平静,眼中却尽是隐忍的疼痛与遗憾。
  遗憾,遗憾什么?
  她总是问自己,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交杂,缠乱,一点一点的,她总是感到难过,可是却又无法发泄出来,没办法大醉一场,大梦都是可惜。
  醒来后,她也遗憾梦境。
  付席醉醺醺的,指着娄洲,大着舌头胡言乱语,郁月却听得认真:“你对他……可千万不要有太大的期待。”
  郁月点了点头。
  “他这个人啊,矛盾得很。”
  “知道。”
  “你们之前的都过去了,后面究竟如何还是看你们的缘分,喜欢这件事当真是神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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