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柠似懂非懂地瞧着他，歪着头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孟惊蛰看着她这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
约莫两个小时后，司机终于带着他们到了目的地。
孟晚柠对于新环境显得有些恐惧，紧紧地攥住了孟惊蛰的手。
孟惊蛰也回握住她，红着面颊，悄悄地把她的小手纳入掌心。
“别怕，柠柠，这里是我家。”
他所谓的家，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年代久远的古堡，这是他家的祖宅。
一开始住了很多人，后来家族四分五裂，大家陆陆续续搬了出去。
到最后留在这的，只有他的祖母，一个已经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老人坐在摇椅上，满头雪白的发丝梳的一丝不苟，面容苍老，但干净体面，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窝在客厅的落地窗边，遥望着远处的黄昏。
看到孟惊蛰的那一刻，苍老的面容终于有了点喜色。
“乖孙，又回来看奶奶咯？今天是什么节？”
孟惊蛰比较有孝心，不忍见老人孤单，逢年过节只要一有空就会回来陪她。
他带着孟晚柠过去，牵着女孩的小手，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节日，是我带着同学过来玩，想在这暂住一段时间，奶奶欢不欢迎？”
“同学？”老太太人虽然老了，却没糊涂，闻言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端详也在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的孟晚柠一阵，呵呵笑开。
“乖孙大喽，都知道把媳妇领回家喽。”
孟惊蛰闹了个满脸通红：“不是，真不是，就是我同学。”
顿了顿，他看了眼孟晚柠，心中有些发苦。
他倒希望这是他媳妇，可是孟晚柠……她拒绝了他的表白呢。
第96章 暗恋
老人家一脸看穿的表情：“都跟你回家了，还说不是你媳妇？”
孟晚柠最近被沈清野养的挺好的，脸上又有了些肉，气色也很不错，粉扑扑的。
看着乖巧可人，十分招人喜欢。
老人家越看越满意：“这姑娘看着就不错，怪不得乖孙喜欢，我也喜欢。都跟你回家了，你小子可得负起责任，以后别辜负了人家。”
这都是哪到哪啊，孟惊蛰满脸通红，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
偏偏老太太这会儿还要逗弄孟晚柠，拉着她的手，慈爱道：“乖孩子，叫奶奶。”
孟惊蛰这时候才猛然想起来，孟晚柠的精神问题不太好，不能跟女人接触。
“奶奶，她……”
“奶奶。”
第一句话是孟惊蛰说的，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第二道清甜干脆的声音给截了下去。
孟惊蛰震惊地看向身侧，孟晚柠已经蹲坐在了奶奶的摇椅身边，把脸放到了她的掌心。
像个小孩儿一样，渴求怜爱。
“奶奶。”她又叫了一声。
隐隐约约的，孟晚柠记得，自己真的有个奶奶。
奶奶对她很好很好，所以她呀，一点都不怕她。
老人家摸着孟晚柠的头，笑的越发慈爱。
“乖孙啊，你这孙媳妇找的好，奶奶喜欢，特别喜欢。孙媳妇儿啊，你叫什么名字？”
孟晚柠没有答话的动作，孟惊蛰只能替她回答。
“她叫孟晚柠，奶奶你叫她柠柠就好。”
“好好好，柠柠，既然来了这啊，就把这当自己家吧，以后这个臭小子要是有什么地方欺负了你的，尽管来找奶奶告状，奶奶一定帮你收拾他。”
孟惊蛰：“……”
他默默地看了眼面色恬淡靠着老人的孟晚柠，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欺负她啊，他哪舍得呢？
但凡她对他有半分的和颜悦色，他都恨不得，干脆直接把心肝捧到她面前。
对于孟晚柠的到来，老太太的接受程度是很好，孟晚柠也表现得一度很正常，几乎要让孟惊蛰忘记了她是个不正常的人。
直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他让孟晚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孟惊蛰指着浴室，把水龙头开关打开，又对着自己手臂冲了冲。
“洗澡，澡澡。”
接着关上水龙头，又指了指床铺，双手合十放在耳边，闭上眼做了个安逸的表情。
“睡觉，觉觉。”
做完这两个动作，他才看向表情懵懂的孟晚柠：“柠柠，你知道了吗？”
孟晚柠眨着眼，不说话，孟惊蛰犹豫一瞬，还是选择把她自己留在房间。
“明白了我就先出去了，柠柠，你乖乖的，洗完澡就睡觉，我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啊。”
说着，他退出客房，并顺带着关上了房间门。
刚走出两步，孟惊蛰听到身后的房间，传来咚的一声。
步伐一顿，飞快地打开房间门，他又冲了回去。
房间里，刚才还好好站着的孟晚柠，这会儿已经倒在了地板上。
白净的额头鼓起一个大包，甚至已经见了血。
孟惊蛰目光一缩，终于想起了孟晚柠精神失常以外的第二个症状。
她会自残！
刚才那一声响，显然是她自己撞墙造成的。
不敢再放任她一个人待着了，孟惊蛰慌张地走过去，把人给抱了起来。
“柠柠，我们都逃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想不开做傻事？”
孟晚柠无法回答，她这会儿就像个被封了五感六识的孩子，中了恶毒妖师的诅咒，除了一心求死，再无其他想法。
孟惊蛰之前一直觉得，孟晚柠有自残倾向是因为沈清野，这会儿却不敢再那样想了。
他把孟晚柠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
“柠柠，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看着心爱的女孩变成这样，他的内心充满痛苦。
拿着医药箱，用纱布一点点清理了她额头上的伤口，又缠了一圈，把她包扎好。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的，就算倾家荡产，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让你恢复正常！”
孟晚柠的目光却穿过他，好奇地看向了他身后的墙壁。
眼睛眨了眨，她指着墙上的画，满脸疑惑地开口。
“柠柠？”
孟惊蛰的房间，一整面墙壁上，大大小小，挂满了画像。
许多许多幅画，场景不一，都是同一个人。
有在班级静静听课时的模样，也有在校园里，背着画板匆匆而行的模样，甚至还有在画室中，女孩偏头细思，提笔作画时的样子。
笔触从生疏到熟练，画像上的人神态也越来越接近于人物本身。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孟晚柠！
心事突然被人看穿，还是被暗恋对象本尊抓个正着，孟惊蛰急的无地自容。
“我没有恶意的，柠柠，我就是喜欢你。”
他垮下肩膀，垂头丧气：“你以后恢复了记忆，再想起这一段，不会把我当成什么痴汉和变态吧？”
明明表白都被拒绝了，还疯狂地喜欢人家，偷瞄着人家一举一动，最后都画成画像挂在自己房间，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什么的，怎么想怎么是变态才会做的事啊！
孟惊蛰只要想想孟晚柠知道这一切后的反应，就已经开始提前沮丧上了。
他也不想的，只是他控制不了啊，他……
咦？眼前怎么黑了？
孟惊蛰下意识扯下突然盖到自己头顶的布料，然后他就在自己手里看到了原本应该穿在孟晚柠身上的裙子。
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人：“柠柠？”
孟晚柠站在浴室门口，正在一脸单纯地脱内衣。
“澡澡。”她开心地说。
孟惊蛰猛地别回头，耳朵红的像火烧了一样。
“姓沈的到底是什么变态啊，柠柠，不能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的，你快进浴室，快去！”
但很快，他又想到把孟晚柠关在一个房间后，她做出的自残行为。
孟惊蛰用背对着孟晚柠的方式，脚步朝后慢吞吞移动。
“柠柠，你洗你的，我守在门边，不关门，也保证不会偷看，你别怕啊。”
说是这么说，水流声传出的时候，孟惊蛰还是下意识地飞快看了眼。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保证孟晚柠的安全，不想她再伤害自己。
只一眼，模模糊糊，孟惊蛰就觉得鼻子一热，伸手一刮，他面色惨淡。
怪天吧，太闷了，才会流鼻血。
第97章 查无
孟晚柠脱衣服不知道避讳人，洗完澡倒是知道要用浴巾把自己给包起来。
她裹着自己，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走到死死地背对着她，脊背绷的像个柱子，脸红的像颗西红柿的孟惊蛰面前。
孟惊蛰听到她的脚步后犹疑着问：“柠柠，你的衣服穿好了吗？”
看见孟晚柠裹得挺严实后，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孟晚柠走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还淌着水的头发。
“擦擦。”
孟惊蛰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着吹风机给她吹起头发。
沈清野以前给孟晚柠吹头发时，都是把人抱在怀里的，孟晚柠习惯养成，本能地往孟惊蛰怀里靠。
孟惊蛰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不住地后退着躲她，到最后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面。
孟晚柠转过身，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不解。
孟惊蛰脸上全是尴尬，拿了把椅子给她坐，让她老老实实坐好。
“柠柠，我真担心，你以后恢复记忆，再想起这段会怪我。”
虽然孟晚柠现在是不正常的，但对孟惊蛰而言，她永远都是最初的那个她，总有一天。孟晚柠仍旧会恢复回去的。
孟晚柠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却能感受到孟惊蛰手下动作的温柔，比起没什么耐心还总占她便宜的沈清野，孟惊蛰显然更让她喜欢。
孟晚柠表达喜欢的方式也是沈清野教的，在头发被吹干后，她主动回过头，站起身亲了一下孟惊蛰的侧脸。
咔吧一声。
吹风机的手柄在孟惊蛰手中折成两截。
他呆呆地看了眼孟晚柠，又呆呆地看了眼手柄。
下一秒，捂脸狂奔，指缝中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这天气真的太热了，太热了啊！
孟晚柠好像有幽闭恐惧症，又或者说幽闭自残症。
只要让她一个人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她就会出事。
孟惊蛰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久待，快速洗了把脸，匆匆拿了两张纸把鼻子堵住。
忽然注意到，洗漱台上的牙刷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孟惊蛰不常在这里住，牙具什么的，又不能久放，所以这里给他准备的是一堆一次性洗漱用品。
而孟晚柠刚才洗澡时用的，就正好是一个没开封的牙刷，以及一个崭新的牙杯。
她虽然精神不正常，不太在意男女之别，但她的基本常识还在！
孟惊蛰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止不住地欢喜。
“柠柠，你没有疯，这绝对不是精神问题。”
精神失常的人，可不会注意到这些。
孟晚柠这种表现，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是疯了，她只是遭遇了什么无法接受的的打击，产生了心理问题！
孟惊蛰越发地认定，孟晚柠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她迟早是会变回正常的。
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让孟晚柠睡床，自己则是拿了床被褥躺在地板上，半点都不越界。
“晚安，柠柠，我明天就带你去看医生。”
孟晚柠裹着被子迟疑了下，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掀他的被子。
“觉觉。”
她软软地说。
意思也表达的挺明显，她想跟孟惊蛰一起。
之前在汀兰雅苑的时候，沈清野每天睡觉之前都会亲她很久。
孟晚柠已经相当习惯了，她甚至还很好奇，为什么孟惊蛰不亲她。
她主动往孟惊蛰面前凑了凑：“亲亲。”
孟惊蛰定定看她两秒，脸色突然爆红，起身把她又抱回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孟晚柠，我的确很想亲你，也很想跟你一起睡，但不能是现在。”
他红着耳朵，注视着孟晚柠天真无邪的面孔，语气纠结。
“那个变态把你变成这样，我要是真趁人之危，不就跟他没什么区别了？”
他揉了揉孟晚柠黑软的长发，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睡觉吧柠柠，你累了，我……”
孟晚柠抬起头，主动亲了亲他，这回不是侧脸，是唇瓣。
孟惊蛰怔住，理智告诉他，应该把她推开，可肢体却像灌了铅一样僵硬发麻，一动都动不了。
他只能呆呆地感受着，孟晚柠像吃果冻一样，亲昵地玩弄着他的唇瓣。
等她终于玩够了再分开时，孟惊蛰才猛地回过神，躬着腰迅速回了被子里，以最快的速度遮掩住自己的下半身。
床上，勾人而不自知的小妖精已经开开心心躺回去，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盖上了被子。
床下，孟惊蛰深呼吸了好久，才勉强平复下那股几乎要无法抑制的躁动，仰头死死盯着头顶的吊灯，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良久，才苦笑了一声：“真要命。”
很久以后，他又翻了个身，面朝着床上，红着耳朵凝视着孟晚柠的侧颜。
“孟晚柠，孟同学，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调戏了我，以后可要对我负责。”
他说着话，声音却放的很轻，生怕把睡梦中的女孩吵醒。
汀兰雅苑。
沈清野坐在客厅，面前跪着瑟瑟发抖的佣人，他脸色倒是看不出有怒意，但也没什么笑意，完全当跪着的佣人不存在，眸色淡淡，跟耳机里的人通着电话。
“什么叫查无此人？”
“那个叫孟惊蛰的应该是用的假名字，叫这个名字的，没有一个人能跟他的照片对上号。”
“既然名字是假的，那直接查他的照片试试？”
“入侵户籍网可能需要点时间。”
“好，你慢慢查，不用太急。”
沈清野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是十点五十四分，在十一点半之前查出来就行，如果能提前，你提前一分钟，酬劳就会多追加一万。”
“是！”
掐断电话后，他才终于看到眼前的人似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怎么还在这里跪着？都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吧。”
佣人肩膀颤抖，语气也是颤着的。
“少爷，是我失职，没有看好孟小姐，你还是罚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