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野愣了下，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
家宴开始的时候，按照惯例，小辈要在饭前对长辈说祝词。
沈清野作为唯一的长孙，原本该是第一个，可所有人都齐了，他却始终没再露面。
沈开山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明显不好看。
沈傲站起身，手中还拿着一杯酒。
“阿野估计是忘了时间，我去楼上叫叫他？”
他是全场最不方便的人，此时这么说，只会突出沈清野的不懂事。
不少人神情已经不对了，饭桌上，锋芒暗涌。
沈开山把他留下：“他不守时，怪不着别人，沈傲，今年的祝词就由你来开头吧。”
沈傲也没推脱，干干脆脆敬了老爷子一杯酒，老爷子也把放在手边的第一封红包，原本该是给沈清野的那个，给了他。
从沈傲开始，沈家的小辈，按照辈分一圈圈顺着轮下去，到最后都快结束的时候，沈清野终于下楼了。
他头发有点乱，看着像是洗过，淡淡扫了楼下的人一圈，谦和一笑，语气充满歉意。
“不好意思，刚才实在太困，不小心睡过头了，现在过来还来得及吧？”
沈开山冷冷瞥他一眼：“再晚两分钟，你今天就彻底不用来了。”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往往都能让人印象深刻，沈清野也不是非要去争那个第一。
老爷子身边的人都坐满了，没给他留位子，他也没说什么，让佣人添了把椅子，自己坐到了沈傲身边。
沈傲看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垂眸压低了声音：“还满意我送的这个见面礼吗？”
糖非糖，是国外研发的新药，兑在五百毫升的水里，只需一口，就能让女人浪上一天一夜。
孟晚柠那样直接的一整颗吃下去，后劲估计是不小。
沈清野同样压低了声音，似是不解。
“堂兄怎么还研究起这个了？女人不都是上了床就老实的，你怎么还需要用药？”
沈傲被他拐着弯的骂了不行，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能把你送进局子里的女人，就算是老实了，应该也有趣不到哪去，我还不是为你着想，想让你体会点不一样的。”
沈清野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很快也被温润的笑意取代。
“那你是不太了解她了，那女人，天生就浪，这会儿被药物控制，反而没什么滋味了。”
沈傲从容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虾，两人表面看上去，兄友弟恭。
“让你跌那么大个跟头，还能活到现在，被你养的白白胖胖，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第103章 沈桀
两人表面友好和谐，实际却字字句句全挑对方痛处说。
沈清野说完祝词后，沈傲的母亲就开始了闲聊阶段，念叨起了自己给沈傲定下来的几个相亲对象。
沈傲直接把话题又转向了沈清野。
“这种事还是要有一定感情基础才好，我不急。倒是堂弟，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亲自设计了一款钻戒，应该是早就有了成家的人选。”
这件事，沈家很多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免对沈清野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年纪小一些的沈玫更是直接闪着大眼睛好奇地询问：
“清野哥哥的妈妈当初就是最有名的设计师，清野哥哥自己设计的戒指一定也很漂亮，在哪里，我想要看。”
沈清野父母的话题等同于沈家的禁忌，小孩儿这一开口，直接让她妈妈变了脸色，一把捂住了小孩的嘴。
“好好吃你的东西，不要胡说！”
又对着沈清野讨好地笑笑：“阿野，你别介意，妹妹是无心的。”
沈清野淡淡看那个小女孩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语气算得上温柔。
“想看也没这个机会了，那东西不过是我当初一时兴起，随便打发时间玩玩的，早不知道被扔哪去了。”
一直没开口的沈开山也在这时候说了话，转而关心起一个旁系最近做的保险生意，话题就这么从小辈上岔开了。
饭后，沈家旁系陆陆续续离开，沈清野原本也是要走的，这会儿却不得不重新回房，他房里还留着个药效没过的孟晚柠呢。
沈开山在他上楼时把他给叫住：“阿野，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楼下，沈傲望着那一老一少远去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暗沉。
贺兰书也站起身想往外走，沈桀却把她给拦住了：“很久没回沈家了，在这住一晚。”
贺兰书表情冷淡：“这是你家，不是我家，要住你自己住，我睡在这只会做噩梦。”
她当初被沈开山逼着嫁给沈桀，至今还在记恨着，从头到尾，这场宴会上都没露过好脸色。
沈桀也知道她的心结，目光闪了闪，干脆上前一步，直接拦腰把人抱进了怀里。
“你做什么？”贺兰书恼火地瞪他。
“带你回房。”沈桀挑眉，不顾周围其他人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直接把人往楼上抱。
贺兰书一耳光甩在他脸上，清脆的声响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滚！”
她对沈桀不假辞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几乎每年回沈家的时候，两人都要闹一次。
男人们望着沈桀，眼中全是不赞成的神色，让一个女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像什么样子？
女人们看着贺兰书，神情也不太好，沈家的哪个女人不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就沈桀的媳妇儿，明明出身最差，却总是一副拿鼻孔看人的样子，让人看着不喜。
沈桀挨了打表情也没怎么变，他跟贺兰书这么多年，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要挨些打的，都成常态了。
“别闹了老婆，老爷子对我们不薄，来都来了，就在这住一晚，就一晚好不好？”
商量的语气，却是没得商量的东西，沈桀无视所有人，顶着脸上的巴掌印，直接把贺兰书抱回了房。
贺兰书两脚刚落地，就满脸愤恨的从手边随手抓了一个东西，也没看是什么，对着沈桀身上就去砸。
“你怎么不去死，你们沈家的人，死光了才好。”
她当年跟沈桀分手后，已经开启了另一段感情，甚至都有了孩子。
沈开山为了把她弄回沈桀身边，让人强行打掉了贺兰书的孩子，这事是贺兰书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每见到沈开山一次，就溃烂一次。
沈桀跟贺兰书看事的角度完全不同，对贺兰书而言是深仇大恨的一件事，对他来说却是一场庆幸，当初贺兰书态度那么坚决，要不是沈开山，他跟她这辈子是再无可能的。
这会儿他沉默地任贺兰书打，人却死死地挡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任她厮打一阵，等她累了，再闹不动了，沈桀才伸出手，把贺兰书死死地搂进怀里，把她摁在自己心口。
“歇歇吧老婆，打那么久，手疼不疼？”
贺兰书不为所动地任他抱着，声音依旧是带恨的。
“那么多要死要活要嫁给你的女人你不看，你偏要娶我，沈桀，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自己犯贱。”
沈桀轻抚着她背部，动作轻柔地缓解着她的脾气，熟练地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
“重阳节这样的节日，大家一般都是带自己的家人和认定了的家人来参加，阿野今天把那个小姑娘带来了，是不是有点意思？”
贺兰书试图把脸抬起来，沈桀却搂得很紧，她半分都动弹不得，只能维系着贴在他怀中的姿势。
她冷冷地再次开口：“放开我。”
沈桀低头亲了亲她眉心：“你打我打那么久，当我是不疼的么，让我抱会儿回个血。”
贺兰书没再说话，膝盖却暗暗蓄力，沈桀早有所感，熟练地把她制住。
“老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下手这么狠，万一我哪次真没防住，你以后该怎么办？”
贺兰书冷道：“你留着那东西也没用，我永远不会给你生孩子，你要是不去找别人，这辈子迟早也是断子绝孙。”
沈桀安抚她的手顿了顿，语气依旧是平和的：
“我本来也不喜欢孩子，要不要子孙也没用，沈家的人倒是多，有几个真正孝顺的，今天在座这些，哪个不是明面捧着老爷子，暗地里诉苦要好处？”
“不过这东西该留着还是要留着啊，我不喜欢孩子，我可是喜欢着你呢。”
他垂眸，看见贺兰书的眼里一片冰冷，身体僵了僵又很快换了话题。
“饭桌上沈傲说的事你听没听见，阿野那样的人，竟然会亲自设计戒指，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他身边那小丫头刚跟他的时候，戒指这东西，哪是能随便送的啊，你说他是不是动过要娶人家的念头？”
第104章 痛痛
贺兰书还没回答，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沈清野的声音。
“表嫂，你在不在？”
沈桀开口就要赶人，贺兰书在他之前先喊了一句：“我在。”
又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放手？等着让人看笑话？”
沈桀这才不得不松了手，表情讪讪的。
沈清野没耽误多久，找贺兰书要了管消肿的药膏后就走了。
房间，孟晚柠还维持着他离开前的状态，双手被绑在身后，面色晕红的蜷缩在床上，双腿碾动着，不住地蹭着身下的床单，看到他回来，脸上掠过一抹委屈。
沈清野走过去，把药膏沾在手上，若有所思地瞧着人：“都肿了还不老实？”
孟晚柠是真的不老实，他想给她上药，她却在那咬着他不放，恨不得把他手吃进去。
到最后，药涂完了，沈清野的手也湿了一片，药效能不能起作用真的难说。
沈清野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会儿的孟晚柠看，笑着给出评价：
“幸好你疯了，不然等清醒过来，再想起这会儿，起码是要再作几回的。”
他也很久没沾孟晚柠了，之前是因为楼下有人，强提的心思过去应酬。
这会儿彻底没事了，给她擦完药，沈清野就把对孟晚柠的束缚给解开了。
……
从家宴结束到晚上，沈清野再没出过房间。
第二天早上也只是简单露了个面，跟沈开山和沈桀他们打了个招呼，看到沈傲也在后，目光顿了顿。
“堂兄没和婶婶回家？”
沈傲拿着面包片涂果酱，优雅从容：“很久没见爷爷了，留在这聊聊天。”
他看沈清野直接拿了几个三明治，像是要把东西带回房间吃，唇边勾了勾。
“你昨天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个小姑娘，怎么后来一直没见着人？”
沈清野又往餐盘上放了瓶牛奶，在别人用餐的时候拿走食物，本来该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他却做得格外自然。
“柠柠怎么回事，堂兄不该是在场最清楚的人么，看人家小姑娘单纯没戒备心，就给她下春药，我也是涨了见识。”
他身上满满都是餍足的气息，这会儿人也是散漫的不得了。
在座的都是自己家人了，沈清野也没了兜圈子的意思，单刀直入地就给他刺了回去。
沈傲没想到他会直接把话说开，脸色微微一变，沈清野似笑非笑睨他一眼。
“同样是国外读了书回来的，堂兄果然比我玩的开，爷爷说的有道理，我要向你学的地方，还真就多得多。”
他端着餐盘，不顾一桌人各异的脸色，转身往楼上走。
隐隐约约，听见沈开山低声训斥，沈清野扬了扬眉，加快了脚步，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
房间，孟晚柠药效已经退了，这会儿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床边，神色不快。
见他回来了，嘴巴一瘪，气鼓鼓的：“我疼。”
沈清野端着餐盘走过去，把食物挨个放在床头柜。
“吃了东西就不疼了，来看看，要吃哪个。”
男人早上普遍容易激动，沈清野也不例外。
昨晚是孟晚柠主动的，今早却是他自己没把控住。
孟晚柠也没怎么拒绝，只是欢愉过后，她就只剩下难受，起床后发了通脾气。
她是个性格刁钻的，疯了也没改。
这会儿沈清野给她把早餐端回来了，她却依旧不满意，一脚踢在他腿上。
“坏人！”
她昨晚被忙活了一宿，今早又被忙活了一次，腿上根本没力气，沈清野就当她是小猫挠痒了，也没跟她计较。
拿着牛奶递到她唇边：“不是一直说渴，喝吧。”
孟晚柠不接，气鼓鼓地依旧踢他，就这么踢了两三次，沈清野表情冷下去了。
“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绑起来。”
孟晚柠这会儿却是懂了的，她隐约有点记忆，他昨天也是把她绑起来，然后她就好难受，好难受。
不开心地瞪了眼人，她抿着唇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凑合着吃完早餐，沈清野又去掀她睡裙，孟晚柠赶紧用小手摁住裙摆，闪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不住地摇着头。
“痛痛！走开！”
沈清野又拿出那管药膏：“上了药就不痛了，乖，把手松开。”
孟晚柠依旧摁着裙子，眼神可怜巴巴的。
沈清野干脆直接上手，擒住她手臂，刚要绑，孟晚柠自己不动了，乖顺地睁着双大眼睛瞪他。
“坏人！”
沈清野嗤笑，勾了下她鼻子。
“你还真是吃硬不吃软，疯了也还是这一套。”
孟晚柠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过来的，沈清野却不打算在沈家待下去了。
看她走路不便，出门的时候带她乘坐的电梯。
沈傲已经不在沈家了，沈桀夫妇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会儿家里就沈开山自己，看到他带着孟晚柠下楼，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回公司？”
沈清野步伐顿了下，淡淡开口：“不是有沈傲？”
沈开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狗只认喂饭的那个做主人。”
沈清野沉吟片刻，又看了眼手中的孟晚柠。
“国庆之后再说吧。”
至于国庆之前，他准备带孟晚柠去国外玩一阵子。
新买的几个海岛，他自己都没去过呢，还谈何重建与规划。
沈开山见他态度已经是把事情给定了，也没再说什么，目光淡淡从孟晚柠身上掠过，却又仿佛视她不存在，没说任何跟她有关的话。
“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他对沈清野的期望全在商业上，至于他的个人私事，沈开山懒得管。
只要不耽误正事，沈清野别说养一个女人，养一百个他都无所谓。
回去的路上，沈清野有些心不在焉，全程盯着手机看。
司机骤然急刹的时候，他完全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因为强大的后座力，狠狠地朝前扑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