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介意难道还来得及吗？
陈醉懒得多说，系上安全带，直接倚靠到座位上，头看向窗外，说：“随便吧。”
初小年在后座大笑说：“你看，我就说嘛，Tequila 是不会介意的，她很随和的！”
陈醉此时很想把“随和”两个字打印下来给他看。
“小年，要不要吃点东西？” 车开出去没多久，秦枫问。
“好啊好啊，我刚好没吃早饭。” 初小年说，“就吃高速口附近那家包子铺吧！”
一刻钟后，秦枫将车靠在路边，不一会手里便拎着两个袋子回来。他给初小年递过去一个，另外一个给了陈醉。
“知道你不吃早饭。” 秦枫说，“里面有五谷粥，你就当蛋白粉早餐喝吧。”
陈醉思索两秒，还是道了谢。
“你不吃吗？” 她问。
秦枫摇头，“一会开到了再吃吧。”
“嗯。” 陈醉没再多言，低头看了看那杯五谷粥，然后插上吸管。
早起路况不错，算是畅通无阻，估摸着再开两个小时就能到嘉兴。
初小年吃完早饭就困了，再加上背景音乐一催，整个人缩在后座东倒西歪。陈醉看了他一眼，无奈笑笑，想到什么，她问秦枫：“要不要换我开。”
“不用，这都算不上长途。” 不过既然人都这么主动了，也可以恃宠而骄一下，于是他茶里茶气地说，“我饿了。”
“嗯？” 陈醉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烧卖，“吃这个吗？”
秦枫敲了敲方向盘，示意自己在开车，然后语气正经地问：“你能喂我吃吗？”
果然狡猾的哺乳动物还是不值得可怜。
陈醉睨他一眼，将烧卖又原封不动放了回去，淡声说：“那到了你再吃吧。”
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气恼，只是在等红灯时探身，直接拿走了陈醉手中握着的五谷粥。
“嗯，这个好喝。”
粥又回到自己手里，陈醉心里一言难尽。她好像从没见到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的人。但想了想怕司机路上饿着，又将那杯粥放到中间的隔断处，索性她也头抵着窗装睡了。
·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嘉兴，陈醉没想到自己装睡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车像是停了很久，她向外望出去，看到另外两个人正在不远处站着聊天，手里分别捧着一杯咖啡。
见人醒了，初小年招手让她出来，指了指旁边的木桌。陈醉走出去，才发现这是休息站，面前的木桌上放着一杯美式，还有装在保温袋中的几颗粽子。
“嘉兴肉粽？” 她眼睛亮了亮。
“是啊，刚刚秦枫特地拐去买的，他不说我还没想到，你都没吃过正宗的江南肉粽呢！” 初小年说着，就拆了一个粽子，“买的都是蛋黄肉粽，你肯定爱吃这个。”
“嗯，谢谢。”
三人在木桌旁坐下，各自拿了一颗粽子，陈醉闻了闻粽叶，心想，连叶子的味道都更清香，之前自己在法国吃的确实不能和这个比。
拆了一双筷子，陈醉先是解剖粽子内部结构，然后夹了肉和米放到嘴里。
“很好吃。” 她惊喜地点头，“尤其是糯米，味道很浓郁。”
连她一个不爱吃碳水的都难免感慨，这新鲜肉粽里的糯米，确实和真空包装里的不一样。瘦肉不柴，肥肉不腻，咸蛋黄完全软烂，和糯米的香气混在一起。
健身人士居然难得想再多吃几个。
初小年更是狼吞虎咽，他解决完一个，指了指旁边的绿化带，“我刚看到这有好多好看的野花！咱们采点回去吧？”
陈醉问他：“可以食用的吗？”
“当然不是！” 初小年服了，这人居然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工作。
“那你去吧。” 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丝毫没有顾念姐妹情分，初小年不情不愿自己跑去赏花了。
秦枫却被他们的相处模式逗笑，他吃完最后一口粽子，说：“你们俩还真是神奇。”
明明是完全相反性格的人，却能相安无事那么久，他有些好奇究竟是哪点让他们惺惺相惜。
陈醉喝了几口咖啡，说：“小年很好。”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秦枫挑眉，沉思片刻，然后往旁边蹿了一个位置。
“那我呢？” 他弯着桃花眼直勾勾看着陈醉，“你觉得我怎么样？”
脑中蹦出那天某人疯狂的举动，陈醉内心有些挣扎。
可“吃人嘴短”这个道理她明白，此时此刻正吃着人家买的粽子，总不能现在说些难听的，也太不知礼数了。
她往旁边瞥了一眼，也是这一眼，发现秦枫今天居然戴了那副禁欲味道十足的眼镜。仅仅多了一层玻璃，将整个人显得更加衣冠楚楚。可只有陈醉知道，他这副正经温和的皮囊下面有怎样的野性。
“怎么这样看我？” 秦枫心像飘进了柳絮，有些酥痒，他想到什么，毫不掩饰情欲地说，“我发现你很喜欢看我戴眼镜，下次在床上我戴着眼镜好不好？”
陈醉有几秒怔愣，毕竟这人的虎狼之词未免太不分场合，于是她缓缓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知道啊。” 他笑得灿烂阳光，跟路边的向日葵似的鲜亮，“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确实说中了，她的确喜欢他戴着眼镜的样子，反差很大。
但她不会说出来，至少现在不会。
秦枫见人始终不答话，心情明媚，在阳光下撑着头侧脸看她，嘴巴也不闲着，懒洋洋地说：“要不然下次我们试试别的什么 play？感觉你应该会喜欢。”
这番话如果换个地方说，陈醉兴许会答应，可现在显然不符合场景，某人却越说越起劲，“我感觉上次……你的反应就很不一样。”
说的是哪次两人都心知肚明，说到这里，陈醉生了点叛逆，淡淡抬眸，回他：“也就一般。”
“也就一般？” 秦枫愣了下，将脸埋在掌心，笑了半天才缓过来，再看过去时眸中已带上了别的情绪。此时如果旁边没人，他一定会把人拉进车里……
想到这里，他不甘示弱地说，“chef，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嘴硬啊。”
陈醉嘴硬地说：“还好。”
“是吗？” 眼看初小年赏完花，就要走过来了，秦枫像是没看到似的，硬是凑在她耳边说，“可是我感觉你那天好像格外爽……”
这句话让人终于有了反应，她心跳加速几下，不禁皱眉，沉声打断：“秦枫，你有病。”
语气太过镇定平和，虽然听起来像在说，“秦枫，再去买个蛋黄肉粽”，但还是被站在两米外的初小年瞬间捕捉。
“我靠！秦枫你怎么 Tequila 了？我认识她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她骂人！”
陈醉见状更是无奈，重重吐了口气，又拆开一个蛋黄肉粽。
而初小年却激动起来，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炫耀，“哎呀，要想把 Tequila 惹怒可太难了，我记得之前一起工作有个同事脑子瓦特的，Tequila 第一次被一个人气到想辞职。有次那脑残故意把 Tequila 的刀摔坏了，可她还是很平淡地用法文说了句，‘去吃点药吧’，结果把那人气到第二天就不来上班了！”
他边说边摇晃陈醉，笑得东倒西歪，还不忘比个大拇指，“秦枫你有点本事啊！所以你快告诉我，刚才你跟她说什么了？”
秦枫见某人没什么反应，还在默默吃那颗粽子，于是挑眉，笑着说：“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
陈醉不分给他一个眼神，就静静听着。
“我非说她忌口多，吃不了辣。她跟我说巴黎也有很多火锅店，可我偏要反驳，说只有重庆火锅才叫辣，她吃过的都不正宗。” 秦枫一股脑编完，可怜又无辜地叹了口气，“结果主厨就生气了。”
陈醉吞下嘴里那口粽子，怔愣地看向他。
居然……很像一个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
初小年听完来劲了，大笑说：“哇！那你是活该，你不知道吗？咱们主厨唯一不承认的两件事就是——” 他怕说完引来祸患，于是躲远了些，伸出手指，“一、说她有忌口；二、说她不认路。”
“是吗？第二个现在知道了。” 秦枫笑完，贴近小声说，“早知道说你早上导航带错路了。”
陈醉满眼盛着无语，瞪了他一眼。
初小年看到这个场面，笑得越发魔性，又仰天感慨说：“哎，我后悔没早些挖你回国了。看！你还是其实很适合国内嘛，最近觉得你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而且我都没想到你和店里人能相处地这么好，尤其是和秦枫，哈哈……”
吃完粽子，陈醉擦擦嘴，喝光了手边的咖啡。
心想，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觉得。
第28章 第十六道菜 嘉兴肉粽（二）
陈醉觉得，乌镇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本以为都会像画报中那样，绿水轻舟、烟雾缭绕，可到了以后才发现，水乡小镇也弥漫着浓浓的城市烟火味。
商业气息浓厚，恰好他们这次赶上端午节假期前后，游客也多。这点和法国的小镇不一样，国外的小镇通常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是许多人口中的原生态“乡村”。可在寸土寸金的国内，显然极少存在这种情况，这里每一片地都写着物尽其用。
没有到失望，只是和预想中不太相同，毕竟比起人挤人逛景点，她更喜欢躺在健身房的 spa 池里泡澡。
但初小年这个人来疯显然不同，他来了两次还是很兴奋，还没去酒店 check in，就带着陈醉去划船，回去的路上还买了各种糕点瓜果。
这是陈醉人生中最疯狂的 cheating day，摄入碳水达到爆表程度。一路上吃下来，她不禁感慨，这个地方一定是钟爱糯米制品人士的天堂，可她却吃到有些头晕了。
午饭后，三人去 check in，初小年定了一间很有当地风格特色的酒店，只是当初没想过秦枫要来，只要了两间房。
拿到房卡，初小年说：“秦枫，那就委屈你一下跟我住一间啦！”
可那人却笑笑，“不用，你自己住就好。” 他解释说，“我在这边有朋友，晚上陪你们玩完，我去朋友家住。”
“哦哦，这样啊，那行吧。” 初小年也许觉得这件事放在秦枫身上很合理，于是也没多问。
陈醉听完看了一眼那人。
表情看上去很正常，应当不是假的，可能他在这边是真的有朋友吧。
而秦枫望着某人毫无防备的身影，将车钥匙在手中把玩了几圈，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的乌镇之行虽然没什么特定行程，但也被初小年的随机行程安排得很满。别看这人平时一提运动就哼唧，但论起游山玩水，就算是陈醉也要敬他三分。
他们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乌镇走马观花式的逛了个遍，吃完晚饭后初小年甚至提议去酒吧喝点东西，再吃个甜品。
听到这里陈醉果断拒绝，说什么都不参加，初小年威逼利诱都无果，最后买了碗藕粉悻悻跟着回了酒店。
隔绝所有生物，陈醉才活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再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很轻的敲门声。她从猫眼望了一眼，打开了门。
“你不是去找朋友了。” 她语气很平淡。
门外的人倚靠在门框上笑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可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怕你饿了，特地来送宵夜。”
“谢谢。” 陈醉接过袋子就要关门。
谁知门外的人直接侧身进来，下一秒她被压在墙上，露出真实面目，“怎么这么薄情啊，用完就扔。”
这人眼中盛着火，不用过脑子就知道那代表什么，陈醉接了这个粘腻的眼神，两人对视片刻，很快就吻到一起去。
身体记忆是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和自己极其契合的人，只要嘴唇碰到一起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一切矫情推诿都成了欲拒还迎，索性随心。
从门口吻到床上，两人唇齿间发出轻盈的水声，于是他们也注意到了房屋外面的那道同频的声音。
“屋外是能看到河吗？” 秦枫问。
陈醉摇头，“是酒店后院假山上的流水。”
水声有些突兀，两人一起笑出声来。
“晚上在这里睡会不会有点吵？”
“不会。” 陈醉说，“我能睡着。”
停住亲昵的动作，秦枫单手撑在床上，总忍不住想要吻她。视线下移，她浴袍里面露出健康颜色的皮肤，在暖光下显得尤为性感，那条鬼魅的蛇正朝他吐信子。
秦枫眯起眼睛，哑声说：“你就是在勾引我啊，明明知道我会过来。”
“我不知道你会过来……嗯……” 话没说完，某人的手已经伸进浴袍里，而陈醉的手臂也缓缓攀上了他的脖子，手指插进头发里，才把后半句说完，“你说你要去找朋友。”
“说谎。” 秦枫轻咬一下她的嘴唇，“我发现了，你就喜欢口是心非。是不是啊，没有忌口的 chef？”
陈醉没有说谎，她确实以为秦枫不会来。可必须承认的是，她有过幻想和期待。
这两者有本质区别，所以是那人想错了。
浴袍中的曼妙光景早就不是秘密，衣服半遮不遮滑到胸口，下一秒那处敏感也被人咬住。
陈醉浑身酥痒，扬起脖颈，半干的头发挂着水珠，打湿了被褥和面前人的衣服。
于是他先停了动作，把自己衣服也褪了个干净，说：“先去浴室给你吹头发。”
可到了洗手台旁边却是另一个画面。
浴袍整件落到地上，陈醉手掌撑着台面，身后人腰肢用力，还不忘举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这是个荒谬的玩法，吹完头发两人也冒了一身汗。秦枫俯身舔走她身上的水珠，揉搓胸口柔软的蛇。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啊……” 说话间喉咙里流出几声闷哼，显得这份道歉尤其性感。
陈醉不回答，他便挺腰狠狠地磨，手也向身前伸去。
窗外假山流水的声音越来越小，此时几乎听不到什么了，只能听到屋内两人交缠的呼吸和身下发出的旖旎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身前人变得愈发敏感，秦枫加快动作，接着，便传来难耐的嘤咛和另一阵水声。
“慢一点，抱着我。”
秦枫声音轻柔，动作也是，他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后背，等缓得差不多了，才抱着人轻轻动起来。
他收了白天狡黠戏谑的狐狸模样，变得撩人又温柔。恍惚间，陈醉又想到在酒店那次他近乎疯狂的撞击和猩红的双眼，一时分不清哪副面孔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实在很难分辨，于是她只好看着镜子里，被金丝眼镜封印住的那双眼睛，跟随自己身体的欲望不断摇摆。
“秦枫。”
“嗯，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