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沐橙一定会想要陪他去F国，可他怕被她看到如此丑陋的自己，更怕如果手术失败，又该怎么面对她。
所以，就这样吧。
让她好好地待在国内。
第279章 想通
“算了。”
以前陆湛也不懂，现在多少能够理解萧时钦的心理。
他记得不知道在哪部电影里看到过这样一句台词，“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曾经觉得矫情，如今倒是有点感同身受了。
想起前段时间上的热搜，陆湛喉咙里突然泛起一阵苦涩。
虽然两人都做了伪装，但熟悉的人就是一眼能看出来，照片里的人是苏眠和宫铭。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宫铭的手落在她腰上，霓虹灯从远处投过来，在两人身后落下长长的光影。
苏眠仰起头，看向男人时，眼睛都是发亮的。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她说的过去终究会过去，是真的。
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回忆，她已经不再计较。
陆湛喉咙发梗，忽地悲怆地笑了声。
“放心吧，只要沐橙在海市一天，我就会护她一天。”
——
沐橙是被自己身上的酸臭味给熏醒的。
她撑着快要炸开的头坐起来，环视了一圈，认出是在程漫的住处。
有零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猜测大概是她把自己带回来的。
“漫漫？”
沐橙按着太阳穴走出房间，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应。
有点奇怪，但她也没多想。
身上隔夜的味道都快腌入味儿了，沐橙有些受不了，找了件干净的T恤从里到外狠狠洗了个澡，才感觉人又活了过来。
宿醉了一夜，沐橙胃里空空的很不舒服，便拿起手机准备下楼买点吃的。
结果按了两下屏幕都没反应，就又只能折返，找了充电器把手机充上，想着等充了些电再下楼。
某果手机有个自动开机功能。
沐橙倒杯水的功夫，再回来就听到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音。
有很多，来电未接提醒，新信息提醒……
最醒目的是某个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多个，一直到凌晨才中断。
鼻子酸了酸，眼泪又一次在眼眶中酝酿。
既然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让她跟着，难道不知道她也会担心吗？
可还不及难过，门口就响起锁轴转动的声音，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她，程漫愣了下，继而就是高兴，“这么早就起来了，给你买了粥。”
沐橙眨了眨眼，收回眼底的湿意，语气轻松，“正好饿了。”
她放下手机走过去，后面进来的蒋颂冲她点了点头，径直往卫生间去了。
沐橙收回视线，在桌边坐下。
程漫把粥拿出来，递过去一个咸鸭蛋，“别想了，先吃点东西。”
东西还热乎着，一口下去，感觉整个人都熨帖了很多。
沐橙没有说话，沉默得让程漫很不适应。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有话聊，从来不会这样。
想起昨晚上她买醉的模样，都睡到床上了还在那里无声地淌眼泪，程漫就一阵心疼。
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怕措辞不当又惹她伤心。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蒋颂出来。
沐橙放下筷子，“蒋先生，方不方便聊聊？”
蒋颂看了程漫一眼，点头，“好。”
两人先后走进阳台。
沐橙开门见山，“蒋先生，你跟时钦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让我去F国？”
原本这种问题，她不应该问他，至少不该问蒋颂。
可她太想知道了。
萧时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概昨天哭得太厉害，她一双眼睛至今还是浮肿的，没有一贯的精致，看上去很憔悴。
毫无疑问，沐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精致、张扬。
蒋颂不意外萧时钦会为她沦陷至此。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男人背后的深意。
他怀疑过，会不会是因为萧棣，但毫无疑问，去F国更能保护她才对。
但有一点却是很明确的。
“沐小姐，无论时钦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他对你的感情毋庸置疑。”
“他很爱你。”
沐橙垂眸，沉默了很久，点点头，“谢谢。”
程漫头一次觉得自家阳台的隔音效果这么好，只看得见两人嘴巴在动，至于说的什么半个字也听不清。
她急的不行，既怕蒋颂胡说八道，又怕沐橙想不开，纠结到最后，想到造成如今这局面的罪魁祸首，又是一顿沾亲带故的腹诽。
气闷间，阳台的移门被拉开，程漫起身走过去，见沐橙神色还算平静，又把视线投向蒋颂，眼神询问。
对方走上前，熟练地搂上她的腰，“早餐还有吗？”
程漫暗暗掐了把他的腰，目光威胁。
蒋颂夸张地“嘶”了声，知道再闹下去，女友就该发飙了。
他安抚地拍拍她，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这人虽然有时候爱闹她，但真的做事情时，还是靠谱的，程漫这才放心下来。
这一放松，身上异样的感觉就变得清晰起来。
昨晚上，她原本是要留下来照顾沐橙这个醉鬼的，谁想这狗男人不当人，硬拐着她到了车上。
黏腻的感觉还在，让她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程漫总觉得沐橙看她的眼神，已经发现了什么。
沐橙作为过来人，当然明白。
但她心里装着事，自然也没心思去调侃她。
她拿起手机，跟萧时钦的聊天界面上，是他发过来的一段话，显示时间在昨晚凌晨。
他说他归期不定，她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不能错过了一次《桃李杯》，再错过第二次。
不应该为了他，荒废自己。
他还说，不想她不开心，也不想自己内疚。
到这一刻，沐橙才真的明白，萧时钦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下，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
“醒了吗？”
很简单的三个字，沐橙却听出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电话拨过去的几秒，她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此刻的F国已经是深夜。
而就是这个时间点，萧时钦却给她发来了信息。
“乖橙。”
对面接的很快，好像一直在等着她，说话里也不见半点倦意。
“那边已经夜深了吧？”
萧时钦下意识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嗯，还好，不算太晚。”
第250章 怕
“乖橙。”
对面接的很快，好像一直在等着她，说话里也不见半点倦意。
“那边已经夜深了吧？”
萧时钦下意识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嗯，还好，不算太晚。”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了一会后，沐橙道：“信息我看到了。”
“对不起。”与此同时，萧时钦也恰好开口。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这通电话，可不是为了跟他比谁沉默是金的，沐橙深吸了口气，语气冷硬，“你是对不起我。”
“萧时钦，你是没长嘴吗？如果不想我跟着去F国，直说就是，非要搞这种把戏，很好玩吗？”
“不是……”
萧时钦想为自己辩解，沐橙冷冷打断他，“说什么不该影响我的生活和事业，要不是我突然回海市来，你是不是还要跟我玩失踪！”
“萧时钦，你就不怕我跟你提分手？”沐橙语气威胁。
“分手”两个字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萧时钦的呼吸都跟着一滞。
他心揪在一块儿，“不是，我没想过。我只是……”
从来嘴皮子利索，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人，头一次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只是什么？”沐橙冷静地问。
萧时钦喉咙发涩，“只是……万一手术失败……”
“手术失败了你就要跟我分手吗？”
“当然不！”萧时钦连忙反驳。
“所以啊，萧时钦，你到底在怕什么！”
有时候，沐橙真的想不通他的脑回路。
萧时钦挫败地按揉着太阳穴，“我怕我舍不得你。可是乖橙，就像我说的，我不该自私地让你放弃一切陪着我。我一直记得你说过，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者。你也有自己的事业，有你的舞台，我不该把你困在身边。”
萧时钦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试着说服她，也说服自己。
“即便去了F国，回国后我依旧可以继续我的事业，并不耽误。”
“机会不等人，橙橙，以你的能力不该困在秋月棠。你应该属于更好的舞台，这次的《桃李杯》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体贴的话落在耳中，鼻腔激起一阵酸涩，沐橙咬了下嘴唇，“萧时钦，你能不能自私一点？”
自私地不要想那么多，自私地要求她寸步不离。
“要是想你了，我该怎么办？”
沐橙忍着酸意，娇气地说。
“等你空了，可以过来看看我。”
这一次，萧时钦没再坚持。
回到客厅，沐橙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程漫见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上前，“怎么了？”
“我要回港市了，漫漫。”
“这么快？”程漫很惊诧，但见她脸色很平静，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倒是沐橙先开了口，“我想通了，既然萧时钦不让我跟着去，那我就好好地待在国内。”
“既然这样，就更没必要这么赶了，你好不容易回一趟海市，我们还没好好聚聚呢。”
沐橙起身抱了抱她，余光扫见蒋颂投过来的视线，虽然人坐在餐桌边，但很明显一直在关注着程漫。
“这次过年，双方父母见过面了？”
两人一向有什么事都会分享，程漫也没隐瞒，“他倒是提了，但我没同意。”
一旦见过父母后，她可以预见下一步就是两家催订婚，再之后又是催结婚。
她还年轻，可不想就这么被绑住了手脚。
更何况，当初他那么对她，说出国就出国，凭什么现在招招手她就要往前凑。
怎么着，也要让她把那几年的恶气给出了，才甘心。
话语落在耳中，沐橙不置可否。
她了解漫漫，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憋着口气，但也不会撑太久。
看似她拿捏着蒋颂，蒋颂又何尝不是。
两人送沐橙下楼时，温柔已经等在楼下。
两人出发去机场。
路上，温柔看了她好几眼。
提行李箱下车的时候，沐橙说：“你不用内疚，我不怪你。”
温柔饱含歉意，“对不起。”
沐橙摇摇头，提步走进机场。
——
自从住进JHp后，萧时钦的检查就没有停过。
Dr.Snape已经接手了他的case，但几轮检查出来的报告并不如人意。
手术的风险要比原本预期的高，但尽管如此，萧时钦还是想试一试。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调理身体，连每天处理公事的时间都被老贺严格控制着。
不过好在，实验室那边传来消息，研发项目有了不错的进展，算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刚开完评估会，老贺推着他准备回房间休息。
路过长廊时，看到工人开着铲雪车正在卖力地清扫路上的积雪。
F国是北欧国家，一到冬天便是连日连日的下雪，有时候雪的厚度能直达大腿。
望出去，整个视野都是干净的纯白色。
沐橙就不大喜欢冬天。
她怕冷，一冷手脚就冰冰凉凉的，偏她又爱美，不怎么喜欢穿厚重的羽绒服，说一穿整个人都显臃肿了。
萧时钦倒是挺喜欢的。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喜欢往他身上扑，睡觉都是挂在他身上，美其名曰“充电”。
他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
人真的不能闲下来，一闲，脑子就不受控制，思念如藤蔓般疯长。
想她现在在做什么，睡了吗，最重要的，有没有想他。
隐约的扫雪声中，有脚步声传来。
来人在他身侧站定，接着，萧时钦就听到顾铮问，“还不肯让沐橙来看你？”
刚才在会上，Dr.Snape敲定了手术时间，顾铮不相信这种时候，他会不想沐橙陪在自己身边。
萧时钦的回忆中断，他摩挲着腿上的毛绒毯，“不了，她马上要参加比赛，别让她分心。”
其实，昨晚上的通话里，沐橙有提过，说想趁着去京市前这几天来F国找他。
虽然他私心里很想，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没同意。
他怕她担心，更怕自己一旦起了个头，想念会一发不可收拾。
顾铮视线落在楼下忙碌的工人身上，“说实话，你当初说不要沐橙跟着的时候，我很诧异。但现在，倒好像有点体会你的想法了。
也正因为懂，所以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第251章 失
两人没聊太久，顾铮就被诊所的人给叫走了。
萧时钦看了眼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的晚安吻上面，他默算了下国内的时间，又默默放了下去。
“走吧。”
“是，萧总。”
这次的《桃李杯》，沐橙是奔着拿奖去的。
秋月棠对她此次参赛也是全力支持，不光停了她所有的演出，更让专业老师给她设计了一整套方案，从服装到妆发，无一不精。
从飞机上下来，沐橙先给萧时钦报了个平安。
那边没有回，大概还在睡梦中，她没多想。
提着行李箱从出口处出来，就看到岁岁站在护栏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等看到她跟温柔后，眼光骤地一亮。
“橙橙！”
岁岁迎上来，身边还跟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典型的商务风，非常的精英范儿。
经岁岁介绍，才知道对方是宫老板的助理。
当初苏眠知道她要来京市的时候，就说把一切交给她，让她来安排。
没想到是这样的安排。
两人的感情肉眼可见的顺利，沐橙真的替苏眠高兴。
下榻的地方安排在比赛场地附近，步行过去不过十分钟路程，很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