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当头,交警不小心踩到行人逃跑时掉落的东西,脚下打滑摔倒在地。
持刀男几乎毫不犹豫,双手握住刀柄往下刺去。
电光火石间,侧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持刀男的手腕,仅用单手就拦下了他俯冲的动作。
持刀男双目充血,恶狠狠地瞪着姜芜,喉咙间不断发出犹如野兽的低吼声。
姜芜冷眼注视着他,夺刀后反手抽打在他的脸颊,持刀男脸歪到一边,头顶沁出一缕黑气,转瞬消散。
持刀男两眼一翻,瘫软倒地。
交警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先跑到持刀男身边确认他是否真的昏迷,再用手铐将他的双手铐在背后,联系完队里后还不忘检查他身上是否还藏有危险武器。
周围陆续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还在为姜芜刚刚那一手拦人夺刀的手法感到震惊。
全部确认完毕,交警擦去头上冷汗,起身走到姜芜面前。
“小姑娘,刚刚多亏了你,你有没有受伤?”
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持刀男俯冲而下的时候重力很大,按照常理来说仅用单手拦下的可能性不大。
姜芜将顺手夺下的菜刀递给他:“我没事,你的手臂受伤了。”
经过提醒,交警这才发现手臂上被划出一条小伤口。
他抬起手臂查看过后,不在意说道:“划破了点皮,等会去包扎一下就行。”
姜芜想起他刚刚对小情侣的提醒,询问道:“最近这里经常发生意外?”
交警满脸无奈:“不是经常,算上今天已经连续八天出事了,车祸、打架、闹自杀。今天最离谱,出现一个拿刀砍人的。
所里就是担心还会出事,临时安排我们到这轮班站岗,防范于未然。”
这些事也不是秘密,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只是很多人并没有引起重视。
警车很快赶到,将持刀男带走后迅速恢复交通秩序,交警也和同事交班,被送到附近的诊所处理伤口。
奇怪的是,没有人找姜芜问话。
不久后,有个年轻男人走到姜芜面前:“姜大师,我是京城办事处派来配合你处理工作的,我叫曹文震。”
姜芜看了他一眼,她刚刚给齐初正发了消息,京城办事处的人会过来在她的意料之中。
曹文震有些心虚,在京城的大马路上,连续多日出现可能涉及玄学的事故,当地办事处竟是最后发现,这个责任他们怎么也推脱不掉。
他说:“我刚刚检查过那个持刀的男人,并没有发现有术法残留的痕迹。”
“他中了恶鬼煞气,心中阴暗情绪被放大,刺激出心底戾气,从而做出原本想做不敢做,或是正在犹豫要不要做的事情。”那些痕迹都被姜芜一巴掌拍散,查不出来才是正常情况。
曹文震来前被交代过要全力配合姜芜,能在京城办事处混的都是鬼机灵,即便先前从未谋面,但从上面交代的语气就能推断出面前的人在玄门是什么地位。
虽然他没真见着那煞气,但姜芜都这么说了,大致是不会错的。
他不敢耽搁,连忙说出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的途中我调了这片几次事故的资料,涉事人员都经历过一些挫折,破产、出轨、感情纠纷,负面情绪很重。
今天拿刀砍人的那个欠了很多赌债,砍人应该是临时起意,通过监控调查到,他的刀就是几分钟前在前面的小超市买的。”
姜芜略作沉思:“这么说来,他很有可能是在去超市前接触到的煞气,地点应该不会离这条十字路口很远,你让人再查查监控,看看在去超市前他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曹文震拿出手机,将姜芜的话向上面复述了一遍。
查监控需要时间,姜芜没打算干等,确认过周围环境,朝着持刀男出现的方向走去。
沿街一路前行,两侧商铺林立,很快,有个男人引起了姜芜的注意,这会儿街上人少,周围商铺的老板大多都站在店门口聊天,谈论的内容就是刚刚在十字路口发生的持刀砍人事件。
那个男人也站在店门口,从模样来看约摸三十多岁,穿着带有油渍的围裙,看似在参与八卦,实则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姜芜撩起眼皮,看清男人工作的店面招牌。
是家馄饨店。
姜芜之所以觉得他可疑,是因为在他身上感觉到了灵力,而馄饨店后面就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家庭超市。
当然仅是这样,并不能证明馄饨店老板就是施加煞气的源头。
似是察觉到姜芜的视线,馄饨店老板扭过脸,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意识地收回右腿,眸光中闪现怒意。
只是被路人看了一眼,却做出这么奇怪的反应。
姜芜迎着他的目光,走进馄饨店,选了最靠里的位置坐下,眸光下移,看见桌面还有一只折好一半的千纸鹤。
这会儿不是饭点,店里一位客人也没有。
有客上门,馄饨店老板转身回店,他走路的动作很慢,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还有点跛。
姜芜的目光由下至上,触及老板的目光,坦然与其对视:“来碗鲜肉馄饨。”
“大份中份?”
“中份。”
几分钟后,老板端着馄饨放到姜芜面前,眸光扫到桌面上的半成品千纸鹤,旋即伸手拿走,走到对面坐下。
他坐下的动作有些僵缓,右脚十分不灵活。
坐下后,裤脚往上提了一部分,露出一截假肢。
姜芜收回目光,拿起汤匙搅动碗里的馄饨。
汤色很淡,面上飘着一层油花,点缀着些许青葱。
这是一碗很普通,市面上常见的鲜肉馄饨。
曹文震赶来,看到馄饨店的招牌,旋即眼神复杂地望向里面的姜芜。
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嫌疑人,人眼比监控还厉害,这样的本事,要是能加入他们办事处就好了。
曹文震走进店内,避开老板的视线,小声说道:“姜大师,已经确认过了,那个男的就是从这家馄饨店里出去,然后怒气冲冲到后面那家小超市里买的菜刀。”
如果办事处没有插手,警方那边就算查到持刀男进过馄饨店,也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我们还查到,几年前,店老板就是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肇事者当场死亡,老板的右腿截肢了。”
姜芜放下汤匙,斜睨过眼,正好和老板的视线对上:“你也是玄门中人养?”
被目光锁定,老板不慌不忙,抬手按在右腿膝盖位置:“在我右腿还在前是,现在转行卖馄饨了。拖着条假腿,走路都不稳,想跑也跑不了。”
他的言语间带着满腔怨恨,看样子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罪行。
姜芜:“你手里养着一只恶鬼。”
老板咧开嘴,面目狰狞:“他害我断了腿,我就要他痛不欲生!”
姜芜低垂下眸,如此说来,那恶鬼就是当初在车祸中死亡的肇事者。
“为什么突然开始制造事故?”
老板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整个人焦躁起来,双眼瞪圆,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忽然握紧双拳重重锤在桌面:“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敢叫我瘸子,他们就得付出代价!”
曹文震见他发狂,冲上前将他的头按在桌面,同时抽出符箓把他定住。
事情起始于八天前,老板走在路上,遇到个站在街头打电话的男人,两人正面相遇,意外同频,连着几次都往同个方向闪,僵持了好一会儿。
错开后,那个男人以极其不屑的口吻骂了句:“死瘸子真碍事!”
这句话便是所有事故的开端。
不到半个小时后,那个男人驾车在十字路口出了车祸。
自那以后,只要有人盯着老板那条假肢看,他就会觉得被冒犯到,怒从心头起,于是借用煞气报复那些人。
他和那只恶鬼是在十字路口出的车祸,对那个位置的执念也就越深。
人都有阴暗的一面,阴暗面过深,则容易被煞气引导,从而做出心底深处最想做的事情。
从玄门修者沦落到靠假肢生存,憎恶命运不公,负面情绪日积月累生出怨怼,然后在某一个节点爆发。
馄饨店老板刚刚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有很严重的心里疾病。
京城办事处的人行动迅速,抓人关店不过几分钟的事。
之后的事姜芜不打算掺和,离开前和曹文震打了声招呼。
“你刚刚听到没有,那家伙得意洋洋说自己是七星社的成员。”
“怎么又是他,自从这个七星社冒出来,办事处的工作量剧增,我都两个星期没约会了。”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姜芜正好听到办事处员工的抱怨。
七星社?
以前没听说过,又是从哪冒出的奇怪组织。
第91章
姜芜又上热搜了, 这次上的还是社会版面。
[京城在线:#热心市民徒手拍晕凶犯#今天上午,京城某街区出现一持刀男子,值班交警英勇缠斗险被刺, 热心市民见义勇为, 徒手拍晕凶犯。]
【进来前我以为是夸大报道,进来后我原地跪下叫霸霸】
【我来回看了三遍, 真是一巴掌拍晕的, 那巴掌的力道看起来跟拍棉花似的】
【什么热心市民, 这分明是我们家貌美如花,铁口直断的霸霸大人啊!】
【霸霸真是能文能武,犯罪克星,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没有一个罪犯能从霸霸手底下逃脱!!!】
扫过网友评论,姜芜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她最近已经高调到网友看见什么都不感到奇怪, 并乐此不疲的进行玩梗。
电话铃声响起, 姜芜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觉得脑袋更疼了。
“靳老。”
“姜大师, 热搜的事情我们看到了,你的热度已经有些压不住了,我想,我们应该做个选择, 是继续维持现在的状态, 还是由官方通知各大平台, 让他们内部设关键词屏蔽, 降低传播影响。”
靳老特意打来电话询问姜芜的意见,就说明目前上的热搜还在可控范围内, 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但他们这行不适合太过高调,就如姜芜之前所说, 闷声才能发大财。
姜芜摊开手心,慢慢蜷起五指,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半晌过后开口道:“暂时先这样吧。我的力量好像在增长。”
力量的增长不一定和上热搜有关,但也不能肯定没有关系,想要得到证实,就必须多进行几次实验。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你是说力量增长和网上对你的关注度有关?如果是这样,我们暂时就不对网上舆论进行控制了。”
“嗯,放心,我有分寸。”
挂断电话,姜芜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掌心,最近这段时间,她身上停滞已久的力量不断向上浮动,隐隐有冲破瓶颈的迹象。
而刻在她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似乎也跟着转动了起来。
一缕白烟飘起,汇聚成人形,久渊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隐隐透着肃然:“受人追捧,力量得到提升,莫非指的是信仰之力?”
信仰为众生意识,森罗万象皆有灵性,当他们的意志力集中在一点时,就会所产生出无穷的力量。
世间最容易凝聚信仰之力的存在就是神明。
除去神明,某些被生灵眷顾着的人类,也能够得到信仰之力,只是想要完全转化成自身力量并没有那么容易。
既不是神明,就只能是被什么眷顾着的人类。
姜芜托着下巴,眉眼间含着困惑:“我也不知道,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若信仰之力能转换成力量,她早就该发现才是。
难不成是因为她之前的粉丝不够多,所以感觉不到力量在浮动?
难得见姜芜也有说不上的事,久渊象征性安慰了她一下:“许是先前机缘不够,如今才开了窍,凡人能得到信仰之力实属不易,你已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你说的是。”想不明白就不想,姜芜并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性格,她瞥向久渊:“对了,你之前说你是青涂山的山神,你确定没有记错?”
齐初正那边把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就是找不到那座叫做青涂的山。
同样的问题姜芜已问过多次,久渊斩钉截铁:“绝无可能。”
青涂山是他的属地,他怎么可能记错。
只是他如今失去力量,无法与之感应,若能找回半身,恢复部分力量,就能够感应到青涂山的方向,自己找回去。
狐狸的事毫无进展,姜芜唉声叹气:“那么大一座山,怎么就找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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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结束,江家大的要上班,小的要上学,哪边都耽误不得,仅在京城待了两日,便决定离开。
司老爷子得知消息,忙设下家宴,为江家人饯行。
即是家宴,自然是全家到场,晚饭结束,司老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提前让律师拟好的股份转让合同递到司柏岚和江敏溪手上。
两个人的股份合起来有百分之五,算作订婚贺礼。
公开转赠,也是在向江家人展现诚意。
订婚不是结婚,司老爷子留着心眼,需要司柏岚和江敏溪正式领证后,合同才会生效。
程卉止很满意这份礼物,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手上原本就有公司一部分股份,加上现在的百分之五,只要公司不出事,就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事情办完,司老爷子有些累,让司晨屿扶他回房间休息。
老爷子找准机会就催婚:“看到了没,羡慕吧,你要是能马上结婚,我也给你转股份。”
司晨屿无奈,只能一路敷衍。
程卉止心情大好,身体里涌出一股劲,仿佛怎么都用不掉,她想找点事做,于是到厨房准备果盘。
司母见状跟了上去,在后头喊道:“卉止,我刚刚听到你说要去度假?”
“对呀,后天出发,行程安排的挺满,打算先放松两个月。”程卉止就像变了个人,和颜悦色,“柏岚的婚姻大事有着落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事情了,这些年我一直在瞎折腾,是时候过过属于我自己的日子了。”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不争可以如此轻松。
眼睛一睁一闭就有钱花的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司母面露狐疑,怀疑程卉止是在忽悠她。
她们争了这么多年,司家又有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突然就不争了。
难不成是他们家那位厉害的神算亲戚,私底下帮忙安排了什么?
原先司母担心的是司老爷子给司柏岚转送股份,现在更令她害怕的是老二家那位神算大师。
如若大师帮忙出谋划策,他们家还真不一定有胜算。
司母试探:“那你不管老二了?”
程卉止已经看开,面露嫌弃:“他喜欢弄画就弄画,反正也没什么经商才能,他不瞎捣乱,咱们还能多些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