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再不说话我就当真了哦!!】
【没错, 这位就是刻在我家族谱里的那位姑奶奶,别看她年轻, 其实今天已经二十多的高龄了!】
【各位道友请冷静, 在事情没有确认之前, 不要武断下结论,这一声霸霸就让我替你们先喊!】
老年人不常上网,能这么快在弹幕里发出长串文字的基本上都是浸淫网络多年的年轻人。
往常大家伙一口一个道友, 矜持的维护形象,这会儿情难自抑, 彻底放飞自我, 彩虹屁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
马钟甲认怂的太快,姜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她伸手一抓, 令其仰起头,他瞳孔中的惊恐不像做假。
带着几个人就敢直播灭风水门,输了就立马磕头投降,前后作风割裂到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马钟甲高昂着头, 手脚都没了力气, 就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余光瞥到同伴倒地不起的画面, 他挣扎着伸出手, 艰难发出声音:“我只想向玄门和风水门复仇,直播是他让我做的, 他……”
话音还未落完,他的双眼突然放大, 眼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身体随之软了下去。
短短数秒,人便没了气息。
姜芜眉头紧皱,这是被下了禁制,只要他想说出某些东西,就会反噬而亡。
马钟甲背后还有指使者。
真正想让风水门身败名裂的是躲在背后的人。
某地。
全程追完直播的某人危险地眯起眼睛。
风水门不过是个开胃小菜。
下一个选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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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钟甲躲在暗处下毒,风水门的弟子防不胜防,全部着道,若非要以直播形式昭告海燕南的罪行,他的复仇早就成功。
从直播开始,当地办事处就接到消息,他们几乎和医护人员同时赶到,风水门内到处设有法阵,如今没人开阵,外面的人很顺利进入内堂。
搜查、救助、搬运,整个内堂充满嘈杂声,海掌门拒绝了前来帮助的办事处成员,让他们先去救援风水门的其他弟子。
一个又一个风水门的弟子被当担架抬走,转眼内堂就空了下来,海掌门收回给孙子止血的法阵,虚弱的身体再也无法强撑住。
他踉跄前后走了两步,单手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背脊微微弯曲,歇了许久才缓过气。
姜芜知道他是有话要说,转身伸手去关直播。
“姜丫头你过来。”
姜芜伸出的手一顿,扭头看他。
“这些年我为玄门做了不少事,也救了不少人,说是一生荣耀也不夸张,无论燕南做了什么,他都是我唯一的孙子。我想用我这一辈子的荣耀,抵去他在七星社的所有行为。”
堂堂玄门第二以这幅姿态开口,等同于放下所有尊严求人,把面子和里子全赔进,只为求玄门放过孙子。
如此低姿态,换作任何一方,都不得不慎重做出决断。
姜芜低垂下眸,收回了准备关直播的手:“海掌门的荣耀没有人可以抹去,但那些荣耀却不能抵消另一个人犯下过错。”
过去无法改变,海燕南曾经是七星社的一员也毋庸置疑,既然事情已成定局,身为风水门的掌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门派最后一点声誉。
堵住未来可能出现,质疑玄门包庇风水门,徇私枉法的悠悠众口。
即便是海掌门亲自开口,抛下过去的所有荣耀,海燕南也不会得到宽容。
这是在未经审判前,他给大众的一个交代。
办事处的人再次抬来两副担架,海掌门这次没有拒绝,松开扶手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瘫软倒下。
姜芜重重叹了口气,越是声名在外,肩上担负的东西就越多,仅是名誉声望,就需要用一辈子去维护。
哪怕只有一次污点,原先的所有功绩,都会为人诟病。
经此一事,风水门的威望,只怕是很难恢复如前了。
除了反噬而亡的马钟甲,办事处连夜对被抓获的七星社成员进行审问,从他们口中得到的答案完全一致。
幕后组织者从始至终都只有马钟甲一个人,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向风水门和玄门复仇。
风水门内。
海掌门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就回到风水门,他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面容憔悴,右手还打着点滴。
他的左侧,是低垂着脑袋,眼神空洞,面无血色的海燕南。
姜芜到达时,爷孙俩皆未开口,周身笼罩着沉郁的低气压。
听到声音,海掌门缓缓抬起头,对着姜芜坐了个请的手势:“有些事儿,有些人,总该给个交代。”
姜芜走到他右手边的蒲团前坐下。
对面的海燕南肩膀忽然瑟缩了一下,脑袋垂得更低。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整颗心都揪在一起,疼得他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我是被利用的,马钟甲故意接近我,是他不断在怂恿我,他一直在骗我。”
海掌门目视前方,苍老的声音格外疲惫:“若非心中有恶念,又岂会受人蒙骗,你自幼就是个好强过头的孩子,处处想要压人一头,是我身上的虚名害了你。”
“我只是不甘心。”海燕南吸了吸鼻子,强忍下哽咽,“官方给出的排行榜,近十几年来,前十位排名虽然偶尔略有浮动,但终归还是那几个人。在排名没有波动的情况下,突然冒出的玄门第一算什么?”
从小到大,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的爷爷有多么厉害,因为他爷爷的存在,风水门才能长盛不衰。
玄门第二说起来好听,实则处处都差人一头,以前有人压着是第二,压着的人死了还是第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抬头望向对面,咧开嘴想要笑,眼泪水却止不住在眼眶中打转:“我们风水门为玄门做了那么多事,玄门第一的荣耀轮也该轮到我们了,我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们风水门的头衔!”
他不理解,不认同,不相信官方给出的那些骗人的说明。
海掌门无力地闭了闭眼:“我告诉过你无数次,现今的玄门第一实至名归。”
海燕南情绪激动起来:“那她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十一年前她才几岁?如果她真是那么了不得的人物,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见不得人!”
这时,姜芜忽然站了起来,神色恹恹地往外走。
海燕南追着她的背影:“回答不上来了吗?所以急着要跑?”
姜芜回过头,无奈叹气:“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把玄门第一让给你,好像谁爱当一样。”
手头事情一大堆,她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听这些没营养的废话。
小孩子日子过得太舒坦,才会没事想些有的没的。
海燕南梗着脸,她的神情语态仿佛在嘲弄他像小孩闹着要糖吃,连敷衍都不愿意做做样子。
办事处的人从外面进来,他们要将海燕南带回去进行调查。
海燕南咬牙,身体躲闪拉扯到肩胛骨上的伤口,倒吸口凉气后龇牙咧嘴。
想要呼救,却对上海掌门双目紧闭无话可说的模样。
失望到极致,连大道理都不愿意多说。
寒意蹿上胸口,从头冷到了脚,冻得海燕南遍体生寒。
他想逃,却被办事处的人架住了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外拖拽。
肩胛骨上撕裂般的疼痛,他被拖着带出风水门,所有骄傲、尊严通通被踩在脚底。
这一刻他才清清楚楚意识到,失去爷爷的光环,他什么也不是。
他所执着的,从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的笑话。
姜芜离开风水门后给靳老打了通电话,和他进行探讨有关马钟甲背后那个操控者的问题。
如果无法揪出这个躲在暗处的神秘人,七星社终将死灰复燃。
靳老分得清事情轻重,昨晚便安排人协助各地办事处展开调查。
这通电话也让姜芜得到了个好消息,那位神识附在大熊猫身上的神明现身了。
川城大熊猫基地。
进行过沟通后,饲养员打开了员工通道,让姜芜进入了大熊猫欢欣的玻璃房。
欢欣是只成年母熊猫,也是川城大熊猫基地的明星熊猫。
毛色亮白干净的大熊猫姿态优雅地趴在木架上,听到响动,懒洋洋掀开眼皮,视线中一个人影忽然变成两个。
藏青缓缓向上直起身,单是坐着,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它的目光来回在面前两人身上转动,忽然抬手捂住嘴,揶揄笑道:“我说上次到你家怎么没看到人,感情是到人类世界去了。”
对他们而言,几十上百年不见一次都是常事,久渊顾不得寒暄,迫不及待问道:“藏青,青涂山在哪?”
见他没提起酒的事情,藏青暗暗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吓得逃走,它连着多日躲在竹林中,负罪感压在心头,时时担心受怕,度日如年。
不曾想,狐狸只是想打听有关青涂山的事情。
藏青慢吞吞问道:“你自己的属地还要问我?”
久渊不自然道:“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找不到青涂山,地图上也查不到。”
藏青:“地图上没有那不是正常的吗,你的属地又不叫青涂山。当初你觉得属地的名字不好听,就自个重新取了个,取完之后就自个叫,那谁会知道你把山改名字了。”
久渊紧绷着张脸,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哪还记得。
在他的记忆里,青涂山就一直叫青涂山,从来没有变过。
藏青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后方的姜芜,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也是,你向来是不记事的。”
久渊:“那我的属地现在叫什么名字?”
藏青:“穹山,就在隔壁,要不是离得近,我才不爱到你家串门。”
在听到穹山两个字的瞬间,姜芜瞳孔微微放大。
原来因果宿命可以牵扯到那么久远。
第120章
担心留下后遗症, 在苗寨住了一晚上后,褚灿还是被送进市中心的医院进行全身检查。
男人间的友情讲究义字当头,谭叙知难得开一次口, 褚蔚占到口头便宜, 连什么事也不打听,便拍着胸脯答应帮忙。
文清榕心里好奇能让谭叙知开口求人的任务有多难, 出于提升自身实力的目的, 打定主意迎难而上, 于是也跟了过去。
车子停在山脚,褚蔚抬手抵在额头,眯着眼睛眺望高处:“这座山看起来好大, 空气好景色也好,不过完全没有人工开发的痕迹诶。”
文清榕从后备箱拿出两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随手递了一个给褚蔚:“可能是当地旅游局的规划没到这吧, 而且这边也很偏,附近好像都没有住人。”
谭叙知挎上双肩包, 走到山脚的矮灌木前,一眼就看到系在枝杈上的红绳,扯下后仰起头观察环境。
没用多久就寻了个不错的路线,双手扒开矮灌木, 大步跨了上去, 攀着石壁往上爬了一段距离, 单脚踩在凸起的岩石支撑住身体, 伏身拉扯周围杂乱交缠的藤蔓,费了些功夫扯开两条往下抛。
他不忘给自己挑根结实的藤蔓, 单手拽住,顺势转身:“你们俩抓住这个往上爬。”
褚蔚背好双肩包就听到谭叙知荒唐的提议, 看着陡峭的山坡,满脸抗拒:“不是,从这里上去多危险啊,我们干嘛不走到前面看看,说不定其他方向有上山的路。”
“前面也上不去,相信我从这上去比较快。”谭叙知向下扯了扯藤蔓,确定结实牢固,便用双手握住,上下交替往上爬。
他身手敏捷,一路往上几乎没有卡顿的时候,站着下方看爆发力十足,被帅一脸的褚蔚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较量一番。
眼看他们两个都爬了上去,文清榕迟疑地拉起藤蔓,荒山野岭四下无人,莫名让她生出几分做贼的心虚感。
怎么上个山都偷偷摸摸的?
爬过陡峭的坡壁,剩下的路程还算比较省力,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谭叙知带着他们到达一处靠近小溪的平地。
“那里怎么有个帐篷?”褚蔚眼尖,远远就看到一个防雨帐篷。
谭叙知没有接话,加快脚步朝帐篷走去。
眼看就要接近,帐篷内探出一个身形消瘦,神情阴郁的中年女人。
单如玉先看到谭叙知,再扫向他身后的两人,眉头轻皱,躬着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褚蔚追上谭叙知,小小声打听:“这个是委托人吗?”
气色如此难看,只怕是郁结于心许久。
谭叙知半垂下眸,眼底神色不明:“她是我母亲。”
褚蔚惊讶:“她是你妈!”
单如玉冷冷扫来。
那眼神难以形容,没有什么情绪,却好似刀子一般,刮得人生疼。
褚蔚赶忙闭上嘴。
单如玉转身往前走,谭叙知见状大步跟上,母子二人在小溪前停下,背对着人交谈。
望着他们的背影,褚蔚凑近文清榕小声嘀咕:“谭叙知的妈妈为什么也会在这?”
文清榕给了他一个“你问我我问谁”的眼神。
她打量周围,帐篷很新,并没有经受过风霜摧残,门厅前半米左右的地方有个烧灭的火堆,里面不见火星,更像是昨晚烧的。
由此判断,谭叙知的母亲比他们早到没不久,应该也是为了任务。
几分钟过去,母子俩聊完后走了回来。
单如玉冷着脸赶人:“这里的事情你们俩帮不上忙,跟着我们也只会拖后腿,你们走吧。”
谭叙知眼神闪躲紧抿着唇,俨然不敢忤逆母亲的命令。
饶是自认社交小达人的褚蔚,也被单如玉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震慑住,提不起半点干劲。
对方既是长辈又是谭叙知的母亲,褚蔚和文清榕不好说什么,话都到这个份上,他们索性也不自讨没趣,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再次确认看不到人影,褚蔚才忍不住抱怨起来:“什么嘛,我们是来帮忙的诶,都不认识我们,还这么看不起人。”
他倒不是在责怪谭叙知不帮忙说话,只是对谭叙知母亲的话感到不满,好心帮忙反倒被当成累赘,自尊心下不来台。
文清榕自动过滤了耳边的牢骚话,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传来说话声,褚蔚呼吸一顿,发射性拉着文清榕往边上的灌木丛钻。
这么一钻反而更像是做贼了,文清榕无语:“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你躲什么躲!”
褚蔚嘿嘿赔笑:“下意识,下意识的反应。”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灌木间的缝隙,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视线内,看清他们的模样后,两人几乎同时往下蹲,还不忘拿叶子遮脸,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