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母子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安心。”
“等找到他们,直接打断腿,看他们还怎么跑。”
“我们就是太宽容他们了,要我说早就该赶出仙师家。”
“找到人,留口气带回去就行。”
直到队伍走远,褚蔚和文清榕才敢从灌木里钻出。
“刚刚那些是仙师家的人吧,好像就是去天灵山的那几个。”褚蔚看向文清榕,“他们是不是来找老谭的?”
文清榕嗯了声:“而且他们关系好像不好。”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刚刚带头的那个老太太是仙师家现在的当家人,她是老谭的继奶奶,没有血缘关系。”褚蔚用手挡着嘴,悄悄说道,“而且我听说老谭和他妈在仙师家的位置挺尴尬的。”
单是谭叙知的身世,就足够让人脑补出母子俩受尽欺凌的万字凄惨小作文了。
文清榕斜睨过眼:“留口气带回去的意思是打断腿也没关系吧?”
褚蔚惊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该不会是想在荒郊野岭把老谭他们做掉吧?”
从他们刚刚的对话来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文清榕想了想:“给他发条消息提醒一下。”
现在不是闹小情绪的时候,褚蔚忙拿出手机,直接拨出电话。
嘟声响了十几秒,始终无人接听,挂断后他又匆忙编辑了一行文字发送。
迟迟没收到回复,褚蔚担心是山上信号不好,垫着脚尖把手机往上举。
他就像是得了多动症上蹿下跳,文清榕看得眼疼,把人喊住:“还是我们直接过去看看。”
这个主意和褚蔚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果断收起手机,示意出发。
仙师家的人漫无目的在山上乱转,知道谭叙知所在地的褚蔚和文清榕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松口气的同时果断加速,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搭建在小溪前的帐篷。
只是谭叙知母子并不在帐篷里,周围也没看到人影。
褚蔚左顾右盼:“他们是不是去执行任务了?”
文清榕绕了一圈后发现很明显的踏足痕迹:“他们应该是往这边走的,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仓促出发,随着杂草越来越高,四周已经看不到踏足过的痕迹,好在沿途有做记号的红绳,他们才没有迷失方向。
翻过好几座山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褚蔚叉着腰气喘吁吁道:“这座山怎么这么大,他们到底跑哪去了?”
文清榕呼出口闷气,继续向前:“再往前走走。”
天色暗沉下来,越接近中部,周围的环境就越复杂,随处可见百年以上的苍天老树,穿过低洼处,来到腹地,放眼望去,交错相缠的藤蔓层层叠叠铺满地面,远远看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卧躺浅眠。
文清榕瞳孔放大,张着嘴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字:“卧虎地?”
褚蔚歪过头,即便他没有深入了解过地理风水,也知道卧虎地是难得的墓葬宝地。
莫名升起的兴奋感让他忍不住搓手:“这底下会不会埋着古墓啊?”
文清榕毫不客气泼冷水:“挖古墓出的事还少吗?少年人,不作不死。”
智商受到质疑,褚蔚大声辩解:“我又不傻,跑来挖卧虎地的古墓,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我好像看到谭叙知了。”文清榕眼尖,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晃过,急忙催促褚蔚追上去。
他们边跑边喊,很快就看清了人,果然是谭叙知母子。
听到脚步声,谭叙知防备回头,看到的却是跑得满头大汗的褚蔚和文清榕,他惊诧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褚蔚跟个游魂似的走上前,单手搭在谭叙知肩头,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谭,我跟你说,我看到你家的人了,他们说要打断你和你妈的腿,你们自个小心点吧。”
谭叙知看了褚蔚和文清榕一眼,眼中划过异样的情绪,抿着唇没有说话。
单如玉叹气:“看来他们是在天灵山上没有收获,所以急着来拿我们母子俩出气了。”
此次天灵山之行,仙师家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文清榕疑惑:“仙师家到天灵山上有其他目的?”
“仙师家的绝技是请神,据说天灵山上有神明存在,他们是想过去碰碰运气。”单如玉仍旧冷着脸,但神色却舒缓下来,“其实叙知也有继承仙师家的资格,如今他已经能够成功请神上身,当家人那边着急为亲孙子开路,才亲自带队前往天灵山。”
文清榕低眉思索,这么说来是因为能够成功请神上身的谭叙知挡了路,天灵山一行又毫无所获,仙师家那边才会铤而走险,想要直接从人下手。
单如玉仰头望天:“天已经黑了,现在下山也来不及,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个挺安全的山洞,万一他们真的要做什么,还能有个地方躲躲。”
当夜,他们就住在卧虎地附近的山洞。
夜里凉,他们在山洞里起了个火堆,四人围坐,随身携带的双肩包里有水和食物,足够他们在山中生活好几天。
文清榕拿着压缩饼干,跳动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她突然开口:“你们这次到穹山的任务是什么?”
单如玉喝了口水,撇过眼:“你们两个小孩连干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跟过来?”
“老谭说过,是来找人的。”褚蔚抬起头,“不过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谭叙知是个闷葫芦,出于信任,知道大致方向后,他们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对,我们是来找人的。”单如玉拿起身旁的树枝,从中折断,抛进火堆里。
树枝表面的油脂碰到火,蹿出“吱啦”声响。
“有个考古队来这边勘探,结果人全部消失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过来找人。”
文清榕皱眉:“就你们两个人?”
两个人单是搜山,只怕都需要十天半个月。
“这是仙师家的任务,我们俩是偷着过来的。”单如玉继续往火堆里添加树枝,“我培养儿子的原则就是哪有危险就往哪里走,永远待在温室里,只会养出谭羌那样的半桶水。”
文清榕眉头拧在一起,这话可不像是亲妈能说出来的,虽说逆境可助人成长,但也随时都有可能送命。
除非她有自信能保住儿子的性命。
文清榕暗暗打量身旁消瘦到有些脱相的女人。
难道她是很厉害的天师?
另一边的谭叙知拿着手机查看:“褚蔚,你给我打电话了?”
褚蔚唉声叹气:“要不是你不接电话,我们现在都已经美美躺在酒店里了。”
谭叙知低垂着眸:“抱歉,山里情况不明,突如其来的声响不安全,所以开了静音。”
“猜到了。”褚蔚拿出手机,习惯性点开社交软件,首页提示网络未连接,“诶,没信号了。”
单如玉大概是嫌他咋咋呼呼太吵,没好气道:“这里已经是腹地位置,没信号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的气场太强,褚蔚怂到不敢回嘴,忙收起手机,跟小媳妇似的缩成一团,继续吃压缩饼干。
次日,等到天光大亮,四人离开山洞,开启寻人模式。
直至中午,他们才找到一处因塌陷裂开的地缝。
地缝周围有很多人踏足过的痕迹。
扒开周围杂草,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路。
褚蔚探着脖子往下看:“考古队的人会不会下去了?”
单如玉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刀,割开地缝周边杂草,利索处理完,收起军刀改拿手电,走在最前面打头阵:“我们下去看看。”
石阶不长,很快到达底部,周围是人工开凿出的洞穴,手电光照过去,是一扇石门。
单如玉走近,石门上雕刻着好似蛇一般的动物,她只是看了两眼,拿出符箓在石门上贴出个大大的“十”字。
文清榕认出那是能引爆的符箓,皱眉道:“你要炸开这扇门?”
“不然你懂得怎么打开机关进去?”单如玉张开手倒退着走,连带着也把身后的三个小孩逼退。
咒语落下,符箓瞬间引爆,只听轰隆几声,石门被炸开一条缝隙。
单如玉迫不及待冲上去:“过来帮忙。”
文清榕虽有些迟疑,但身体还是行动起来,四人合力扒开石门,单如玉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石门里面是一米多宽的甬道,借着手电的光亮,勉强能看清光秃秃的石壁。
感官上他们在不断往下,没走多久,面前又是一道石门。
单如玉再次往石壁上贴上符箓。
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文清榕几人猛地回过头,苏仙姑那张气急败坏到扭曲的面孔映入他们的视线。
苏仙姑愤然将拐杖砸向地面,爆呵:“就算是杀了,也得把他们给我抓住!”
跟在她身后的几人应声冲向前,灵力化成的钢鞭不留一丝情面,招招冲着夺命而去。
文清榕和褚蔚出于本能开启防御模式,周围活动空间有限,他们两个并排站着,便足够挡下仙师家的去路。
一番缠斗后,两人被逼得散开,谭叙知及时补位,再次将人拦下。
两道明雷劈下,谭羌被文清榕打得节节败退,眼看他就要摔得四脚朝天,身后及时出现一只手将其托住。
苏仙姑眼睛一眯,推开谭羌直攻文清榕。
别看老太太上了年纪,手上的本事可硬的很,只是不到两个回合便占据上风,逼得文清榕无法招架。
当额头被拐杖抵住,文清榕遂即僵在原地。
她心里非常清楚,只要额头上的拐杖再多施加一分力道,她就会当场毙命。
苏仙姑眯着眼,恶狠狠道:“小丫头,你现在是想赔上整个师门去帮他们吗?”
文清榕瞳孔轻颤,不明所以。
明明是仙师家想要害人,为什么她要赔上整个师门?
身后传来轰隆巨响,所有人条件性护头躲避。
炸裂声结束,苏仙姑猛地伸手,推开面前碍事的文清榕,眼见单如玉站着石门入口,踉跄往前两步,连声线都在颤抖:“单如玉你给我站住,你想毁掉我们仙师家吗!”
近乎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传进耳朵,单如玉回过头,对上苏仙姑振恐惊惧的目光,唇角缓缓上扬。
文清榕怔怔望着那抹充满恶意和挑衅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浓烈的不安让她伸出手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只能眼睁睁看着单如玉拉上谭叙知,进入石门内。
第121章
直升机的轰鸣声盘旋在卧虎地上空, 被放到地上的海燕南捂着肩膀位置,不安地左顾右望。
没过多久,另一架直升机出现, 降到最低位置放下绳梯, 一个身形笨重的老者缓缓爬下。
老者成功落地后,看管海燕南的男人朝着他行了个军礼。
靳老点点头:“你先跟着直升机离开这里, 他交给我就行。”
“是。”男人行动敏捷, 不过几秒的功夫, 便顺着绳梯爬上直升机。
螺旋桨声越来越远,海燕南防备地注视着走到面前的老者。
海燕南紧抿着唇,这位是官方的人, 和他爷爷关系极好,只要路过风水门都会上门讨口茶喝。
但他对爷爷以外的人又极为冷淡, 像极了见人下菜的势利眼, 只讨好对自己有利的人。
在他面前,从未得到特殊关照的海燕南警惕向后退:“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靳老冷着张脸, 瞧见他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心里就来气,背着手神色疏离道:“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海燕南连着被关了两天,深刻体会到从云端跌入泥潭的滋味,他迫切想要得到翻身的机会, 脸上随之露出狂喜的笑容。
靳老见状,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心中思绪繁杂, 却无暇多费唇舌。
他带着海燕南找到那条坍塌的裂缝,沿着台阶向下, 手持电筒往前,没过多久就遇到徘徊在石门前的仙师家众人。
苏仙姑认出靳老, 什么仪态脸面通通抛之脑后,急不可耐的撇清关系:“靳老,这事和我们仙师家可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们母子俩发疯,我们发现后第一时间就追过来阻止了。”
说着,她不断往后探,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大部队,神情愈发慌乱。
靳老望着那扇被熏黑的石门,沉声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还是那么执着。”
现在可不是装深沉的时候,苏仙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握着拐杖的手止不住颤抖:“靳老,这里这么危险,您不多带点人进来吗?”
“人都在山脚守着,他们进来也帮不上什么忙。”靳老呼吸变急了几分,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收紧,面上扫过仙师家众人,“几位大师,咱们也进去看看吧,或许还来得及阻止。”
苏仙姑支支吾吾,不情愿都写在脸上:“靳老,里面那个,我们进去也没用啊。”
靳老冷哼一声:“你们仙师家没把人看好,还拖拖拉拉不早汇报,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苏仙姑无法反驳,心里叫苦连天,她心知里面有多危险,可现在不进去,以后仙师家在玄门只怕是更没有位置了。
反应过来靳老要跟他们一块进去,思绪一转,人都怕死,站得越高的人舍不得手里拥有的,反而活得更加谨慎。
既然他敢进来,想必还留有后手。
苏仙姑在心里把谭叙知母子痛骂了几十遍,咬着牙带人走在前头。
石门后面已不再是甬道,而是宽敞的前庭,正中摆着大鼎,直前方有三个并立的门洞,另一头连接着往下的台阶。
站在门洞边往下望,俨然是一座小地宫,石板铺路,中央区域有三口石棺,排成“品”字型。
石棺另一侧前又是石阶,众人不自禁屏住呼吸往上看,只见石阶顶上立有一把石椅,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长发女人,她歪着头,单手把玩着一缕头发,似笑非笑地盯着正前方。
明明相隔几百米,他们却能清晰看到女人脸上的笑容,还有那双漆黑如墨,完全没有眼白的瞳孔。
霎时间,所有人定在原地,他们的身体仿佛陷入泥潭之中,犹如海绵般不停吸水膨胀,无法挣脱,拉扯住灵魂沉沉下坠。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有口石棺的棺盖从内部受到冲击翻飞。
陷入黑暗的几人被响声惊醒,终于找回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沁入骨髓的寒意冻得他们牙关打颤,死死低着头不敢再往前眺望。
只是一个眼神,就能从精神层面影响他们的意识,如果他们没有及时情醒,就会在没有施加外力的情况下,自己把自己憋死。
谭叙知和单如玉从同一口石棺在出来,一个扑向另外两口棺材,另一个仰头看向石阶,释放杀意。
从石棺中翻出,谭叙知扑向最近的石棺,用尽全力推开棺盖,双指并拢,点在棺材里人的额头。
确认褚蔚已经清醒,他毫不犹豫扑向另一口石棺,推开棺盖,以同样的方式唤醒文清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