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来了。
……
“孙见利——你、你算什么狗屁,你敢叫——姑奶奶我滚蛋,你才滚蛋,你个——你个狗东西……”
“狗东西!!!”
空旷的街道被酒吧音乐声覆盖,田羽昔含混着醉意的大骂声竟盖过了一切喧嚣。
她不仅骂了,还动起了手,小巴掌啪啪拍打在段京洵的肩膀上,力气倒是没多大,跟挠痒痒似的,但愣是把段京洵打的一阵懵。
姐妹酒后失态,严若丹也跟着脸热。
“那个——她平时不这样,情绪不好,喝多了,替她给你道歉,要不你把她放下,我来吧。”
段京洵脚步没停,也看着没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反倒是问:“她怎么了?”
严若丹觉着这些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因为孙见利的事,替自己姐妹不平,眼下有人问,自然有点义愤填膺,便把那个狗东西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亏得昔昔脾气还算好,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头一回我就给他脑瓜开瓢,人生来一条命,谁比谁珍贵!”
她发泄够了,又觉得话说的有点多,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老同学烦。
可段京洵倒是没不耐烦,反而问:“她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孙见利。”
第8章 磕CP
老同学片刻没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严若丹也没多想。
过会儿,又听段京洵问:“你们怎么回去?”
“我拦辆出租车。”
“坐我车吧,你扶她一下,我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啊?这,方便吗?不麻烦吗?”
“不麻烦,你扶她一下。”
“奥奥。”严若丹连应两句,准备把他背上的人给弄下来,谁知他却仍旧保持着背人的姿势没动,只是脱开了一只手。
“你扶她一下,别让她跌下去。”说完,他空出手去西装裤的口袋里拿手机,迅速调出电话,拨通,言简意赅的一句,“把车开过来。”
挂断电话,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重新托住背上人的腿弯。
那感觉就像在护着一件顶珍贵的宝贝似的,生怕摔着碰着。
严若丹在旁看着,微微惊讶的张开嘴。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女人心思细,对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常常比男人敏感,或许他做这些事情时并未多想,可在严若丹的角度,却看出一些不对劲来。
那感觉像是时钟报时的声音突兀响起,贯彻脑海,她是吓还是惊,说不太清。
总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对这位老同学虽然称不上了解,可印象中的他,是个多清冷淡漠的人啊。
但他现在这个姿态,很难不让人往深处琢磨。
劳斯莱斯从夜色下开过来,稳稳停在酒吧门前。
司机开门下车,恭敬姿态询问:“段总,需要我帮忙么?”
“开车门。”
严若丹收回思绪,小跑两步过去,跟着搭把手,把小醉鬼弄到后座上去,然后,她本想着自己该是陪在姐妹身边的,正想道声谢后上车,结果有人先一步掌住车门,转头说:“你坐副驾吧。”
严若丹:“?”
他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司机是新手,不太熟悉路况,你给帮忙指个路。”
在南城土生土长且驾龄十五年的司机小王听到老板的鬼话,内心一万个What起起伏伏,面上却还风波不动。
有啥办法呢,人家是老板,他想说啥就说啥,无力反驳,只能配合。
段京洵给了解释,也不管他的鬼话对方信或不信,一步跨上车,关上车门。
?????
骗傻子呢?他这种身份的人物,会找一个新手司机?
严若丹脑子比头发凌乱。
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好心送她们,还能挑三拣四不成,她乖乖坐上副驾,车子启动行驶。
“麻烦去苗水街三号。”
司机礼貌回应,“好的。”
行驶过一段路后,严若丹轻声提醒,“你往前再走五十米,遇到第一个红绿灯左转,别直行,那条路去苗水街堵车,不好走,这边有条僻静的路。”
司机表面礼貌应着,内心却在腹诽。
苗水街这个地方,他去过数次,从南城的各个方向,走过无数条线路,从哪里走能更快到达,哪里路况不好,这些都跟印在他脑袋里一样,说句夸张话,他闭着眼睛都能开到。
可老板要他配合装傻,他能怎么办。
勉勉强强当个新手司机吧。
后座的小酒鬼安静了不多久,这会儿突然难受了起来,秀眉蹙起,小脸皱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吃东西又满肚子酒水的缘故,看着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
她哼哼唧唧,哎哎呀呀的,显然不舒服极了,身子在车上来回蹭,一会儿往左靠,一会儿往右靠,段京洵在边上看着,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缓解,就试探着伸出手轻拍她的背。
熟悉段京洵的人,要是看到他此刻极尽温柔的模样,一定会极度震惊,甚至会认为,这是比大白天见鬼,还让人觉得惊悚的事情。
兴许这种安抚性的动作,唤起了某些儿时的记忆,让怀里的人找到了些许安全感,于是停止躁动,安静了下来,但下一秒她又不满于此,转而抱住男人的手臂,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骨骼硬朗,女人身体娇软。
这种天生的差异,在此时,让人明显感知的到。
沉甸甸的重量压上来的那一刻,段京洵彻底不淡定了。
他觉得车内的空气突然不再流通,就连呼吸都有一点困难。
而怀里的人似乎是沉浸在酒醉的虚假梦境中,抱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嘴里哼唧着,像在撒娇,仔细听,说的是“抱抱我。”
段京洵眸色暗了暗,最原始的情感和欲、望在悄然复苏,可他却僵着没有任何动作,这使得肩上的人极度不满,双臂移下去,干脆搂住他的腰,脑袋也紧跟着往下蹭,寻找舒服的位置。
不多会儿,人老实了,脑袋枕在男人肌肉块垒分明的胸前,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
她的头发上面有一股不知名的花香,淡淡的,一丝一缕的往段京洵鼻子里钻,一缕不安分的发,贴在男人的脖子上,带来细微的痒,又软又烫的身体牢牢贴着他,与他身体的温度互相纠缠。
这个角度,这个姿势,只要他低头,就能看见女人粉白的脖颈。
还有那随呼吸起伏的危险山丘。
段京洵短暂的闭了下眼睛,强迫自己转移视线,骨节分明且有力的手指,三两下剥开领口的两颗扣子,以为这样,就能重获呼吸自由,然而只是徒劳。
怀中馨香四溢,是五月开花的小茉莉,是洁白丰腴的栀子。
像置身于百花盛开的神秘庄园,他迷路于此,也甘心迷路于此。
这是第一次,一向清醒理智的人,在道德的边缘苦苦挣扎了一番。
原本看车窗外风景走神的严若凡,再转过头时,透过车内镜忽然看见这一幕,惊的差点没收住下巴。
她闭上眼,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可即便如此,脑海里还是挥散不去那副画面。
怎么说呢,她最好的姐妹,靠在一个曾经被同学们当作神一样的人物的怀里,而那人不但没有推开她,竟还显出几分小心翼翼与紧张的神色来。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田羽昔和梁西哲分手,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当然,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刹那,荒唐至极。
不需别人,她自己就可以反驳。
她又悄咪咪往后面瞧了一眼。
咳……
可能是最近言情小说看多了,一见到这俩人如此亲密接触的一幕,脑子就都是颜色边角料。
高冷霸总和甜妹乖乖女。
OMG……
谁懂啊……
这简直是在她的CP磕点上面疯狂舞蹈。
她甚至可以幻想到,某一天,她姐妹抱着霸总撒娇耍赖,男人就会轻拍她的脑袋瓜,用他那好听且低迷的声音说:“再不听话,晚上多加一个小时,不能喊停。”
OMG!!!
怎么办啊,越想越激动。
就在严若凡在脑子里给她的好姐妹编造小说情节时,车子已经拐进苗水街。
很快到达田羽昔家门口。
车门打开,段京洵先小心翼翼摆正怀里人的身体,然后先一步下车,再探进大半截身子去抱她。
严若凡还沉浸在磕CP的喜悦中,眼下也真不和段京洵客气,见他公主抱田羽昔,她就小跑着去开门。
进到院子里,又去开房门的锁,然后进屋开灯。
屋子一瞬间亮起,段京洵直接把人抱到卧室去。
眼下天气虽已渐寒,可这一番折腾,段京洵和田羽昔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出了汗。
严若凡就问他要不要去洗手间擦一下,免得待会儿离开的时候着凉。
段京洵的目光还停留在田羽昔的身上,听到她问才说:“不必了,你可以帮她擦一下。”
“放心,我今晚会留在这照顾她,那个……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不客气,我先走了。”
“不喝杯水再走吗?”
他又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她蹙着眉头,显然不是很舒服,他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半晌才摇头,“不了,你照顾她吧。”
送走段京洵,严若凡又返回去照顾小醉鬼,这家伙喝醉酒倒也算乖,除了难受的哼唧几声外,倒也不吐,不吵。
她帮忙给田羽昔换睡衣,卸妆,又擦汗。
这些事做完,身体里的最后一点能量也耗空了,当她正准备躺下休息时,院门又忽然被敲响。
跑出去一看,还是段京洵。
他递过来一个药袋,“里面是解酒药。”
还以为他直接就走了,没想到还买了解酒药送回来。
一时间,严若凡看着他的表情,多了几分探究的神色。
她在琢磨着要不要帮自己姐妹探探路,犹豫片刻又作罢。
假如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两人该怎么发展怎么发展,感情中,最美好的时刻大概就是彼此还没有熟知对方心意,互相试探的这个过程。
她这个旁观者默默看着就好,还能过一过磕cp的瘾,何乐而不为呢。
……
田羽昔这一觉睡的很舒服,虽然昨晚醉的不省人事,但第二天早晨起来,竟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严若丹在床边拍掌称奇,“难道这就是帅哥的魔力么?”
“什么帅哥?”
眼下已经是六点半,她比平时晚起了半个小时,起来后就是一阵忙活,听着严若丹奇怪的话,也没脑子思考太多。
虽然她昨天撂下话来要辞职不干,但辞职流程还是要正常走的,而且现在距离发工资还有十天的时间呢,好歹把这个月工资拿了再走。
她去洗漱,严若丹就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跟在她身后,靠在洗手间门框上,一脸吃惊的瞧着她,“昨晚的事你都忘了?”
她手上挤着牙膏,认真回忆了一下,“昨晚?昨晚什么事?”
想到她说的帅哥,又在脑海里联想了一下可能发生的事情,田羽昔吓的脸都白了,“我不会是跟人搞一夜情了吧?”
第9章 他怎么得罪你了?
严若丹“噗嗤”一声,“去你的,有我在,还能把你交给臭男人。”
心脏瞬间落地。
她刷牙,含含糊糊的问:“那到底怎么了?别卖关子。”
“昨晚是段京洵送我们回来的,他在车上照顾你一路,你对人家上下其手,便宜沾了个遍——”
“噗——”
嘴里的牙膏沫子把田羽昔呛得满脸通红,接了清水漱口,又用毛巾擦干净脸。
“你没开玩笑吧?段京洵,你确定?”
“拜托,我没失忆,也没瞎,段京洵那张脸,在我脑子里刻一辈子也不会忘。”
“可,可是我们怎么会遇见他?”
“酒吧碰见的啊,我当时正琢磨怎么把你给弄到外面去,他看见以后过来帮忙。”
田羽昔不说话了,思绪复杂的走出洗手间。
严若丹就跟在她屁股后面,看着她换衣服,拎包……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田羽昔都被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惊讶到了。
严若丹摸着下巴,看这小妞表情丝毫变化没有,一点也不像撒谎的样子,就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自从那次你和我说完你们两个的偶遇后,你们没再见过面吗?”
“当然没有啊,我也奇怪了,南城这么大,以前怎么都遇不到的人,最近倒是偶遇挺频繁。”
“是哈……”
严若丹的八卦心思就此打住,她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她想多了。
“啊,不和你说了,上班要迟到了。”
田羽昔看了眼手表后,匆匆换好鞋,临出门前叮嘱一句,“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好门。”
“知道了。”
她是到公司的时候才看到严若丹发来的微信。
一片丹心:那个孙子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姐妹我去会会他。
她看着消息内容,心里有被温暖到。
XXXX:知道了,我都是要辞职的人了,还能被他欺负了不成,你放心吧。
话虽如此说,但工作还是煎熬着做。
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付文鸿平时很少来,下面的事情都是交给孙见利来处理,虽然坐着副总的职位,但有时候也能行使总经理的职权,况且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他在公司里说一不二,下面的职员有怨气也没处使。
别人尚且憋屈着过,更何况彻底得罪了他的田羽昔呢。
她心里知道自己得受点苦,遭点罪,但没办法,打工人眼里钱比面子和尊严重要。
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她原本以为接下来的这十天都要在孙见利的各种找茬下度过了。
可谁知,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也是前一阵子,传出来的风声,说公司要被秦氏收购。
有人好奇,问是哪个秦氏?
就有人回:“还能是哪个秦氏啊,南城秦家,世家大族,从民国开始做生意发家,到现在,秦家生意涉足极广,什么赚钱做什么,秦家掌门人膝下只有一子,铁板钉钉的豪门继承人,听说南城这些富豪家族的公子们,只有秦家这位,能和段家那个一较高下,两人又是至交好友,常有名媛千金和娱乐圈的女星们,做梦想要拿下两人其中一位。”